第三十五章 酒后

　　2006年初夏的一天，外面的雨不停地下着，工地上干不了活了。赵晗和小平坐在车里。车上的雨刷器不停地左右擦着前挡风玻璃，工地上没有了往日的喧闹，雨把往日尘土飞扬的工地洗涮一新。望着空无一人的工地，赵晗对小平说：“给李大林和白士奇打电话，咱们一起吃个饭。沟通一下，让他们在质量上和进度上掌握好。”小平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大林的电话。
　　赵晗和小平定好了饭店，坐在那等着。白士奇和李大林来到了她们定的包间。李大林边抖落身上的雨滴边说道：“这雨下的，从车上下来，进屋这段路，浇这样。今儿天气有点凉，一会咱们喝点白（酒）的。”赵晗说道：“今天这么大雨，也干不了活，放开了喝。我买单。”李大林说道：“赵董买就买吧，我也不客气了，你今年是挣着了。”说着话，酒菜已经上来了。赵晗说道：“我先提一杯，这一杯是敬给咱们一线的工人。为了赶工期，在工地上风吹日晒，尘土飞扬地，真的很辛苦。李老板作为工人的代表，我敬你。”李大林一听，赶紧站起来说道：“谢谢赵董对我们工人的关心和理解。我干了。”赵晗、白士奇、小平都陪喝了一杯。
　　这杯酒下去，李大林来话了：“赵董，你今年挣着了，你可以算算，这块地皮用了多少钱，你这些料用了多少钱，你的人工需要多少钱，现在房子的价格还再长着。我去年盖的那小区，现在正在售房，从月初到月尾，就一个月之间，一套房子价格就长了五万多。对了赵董，你咋还没盖售楼处呢？”赵晗见他这么问，说道：“忙啥地，楼还没盖完一半呢。”“赵董，你看人家哪个房地产是盖完了才卖楼哇，都是盖的时候就开始卖了，这叫‘期房’。先收一部分定金，拿着这部分定金，你可以用来做周转，就不用贷那么多款了。到你盖完了的时候，那些交完定金的客户，他要房子，你就卖给他；他不要，你就无息把钱退给他，你不搭啥，还使用了他的资金做周转了。这些开发商都这样做的。”赵晗听了李大林这么说，就说道：“谁会没看到房子啥样就交钱呢？”李大林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人都有这个心理，想挑好位置，好楼层。只有交了定金，房子完工后，才有优先选房的权利。”赵晗听了说道：“我平时不喝酒，我得谢谢你呀，你就像我们明宇集团的顾问一样，来，我再敬你一杯酒。”李大林一听，赶紧站起来说道：“赵董敬酒我得喝呀。”一杯酒一饮而进。白士奇，也陪了一杯酒，赵晗也喝进了一杯。
　　李大林又说道：“你既然说我是你们顾问，我就再说几句。赵董，我更得敬你一杯，你一个女人，干房地产不容易，有时去工地，一身灰，一身土的，我们是真服你。等雨不下了，天晴开，你真盖得售楼处了。你先看看别人家售楼处，那都是四面大玻璃呀，透亮啊。还得让你的手下去各个售楼处采采盘，以买房人的身份打听价格，做到心里有数，你自己再卖房子的时候，有个参考价格，知道定多少钱一平米。卖楼你还得知道流程，实在不行，你去别的售楼处挖一个人来，怎么做的流程不就知道了吗。这么大底子投进去了，就得这么干；还有，你还得筹备成立自己的物业公司。”小平听到这说道：“我替赵董敬李老板一杯，必须敬你一杯。”李老板见状说道：“小平助理的酒，必须喝。”赵晗、白士奇、小平都陪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去，赵晗脸色已经红了，觉得有点晕了。心里想：今天这酒喝得值了，等雨晴了，得马上先筹备着手售楼处的事了。这时，白士奇也喝了不少了，上来敬酒说道：“赵老师，我敬你，那些年，在杜鹃岭我也抬不起头来，哪还知道有今天能和赵老师在一起吃饭。赵老师，那个马树俊没福哇，以后啥样我不知道，在杜鹃岭时候对你，太过分了，你也够意思了，都啥社会了，对妇女还能那样。杨美华给我戴了绿帽子了，我都没打过她。”赵晗不想让白士奇说下去，就说道：“我们也是老乡了，你敬酒我得喝，我们就是喝酒，不提马树俊，不提杨美华。”说着，一杯酒又周了下去。
　　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是白士奇话的作用，赵晗有点不一样。小平见状说道：“赵董，你不能再喝了。”李大林也说道：“赵董，我们明白，你请我们吃饭，就是想让我们把楼盖好，质量好，你的信誉好了，以后再接楼盘，再售楼都好办了。我们一定好好干，这你就放心吧。”这时候的白士奇说道：“赵董，一个女人，整天在工地上，一身土、一身灰的，别那么拼了？让你手下来就行了。”赵晗也许是酒的作用，舌头已经有点硬了，听了白士奇的话说道：“我必须自己来，我的工程必须赢，我不能输了。我输过，我现在不能再输了。你知道吗？白士奇，我当年为什么跑杜鹃岭去了？当年杜鹃岭新媳妇有三个，一个是杨美华，就也是你媳妇；一个是柳兰，就是齐老二的媳妇；一个是我赵晗。我们三个，当年那是杜鹃岭的外来媳妇，都是有故事的。我，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故事：就我那个堂嫂，我还是一个二十几岁小姑娘的时候，她说我抢了她妹妹的男朋友许有志，那不是我抢地，许有志当初也没给那吴亚芬承诺，就是对媒人说等两年再说吧，年龄小。后来，我去那里工作了，许有志对我挺好的，关心、帮助。那个吴亚芬就受不了了，然后她们姐俩就那样给我造舆论，说我抢她的男朋友。我在杨树当时太尴尬了，就跑杜鹃岭去了。白士奇你知道，我在杜鹃岭的东江差点就出不来了。”
　　“我知道，是那个杨花老和你们家马树俊在一起吗？那老齐头看见多少次了。现在杨花她的丈夫也死了，在东江打鱼，淹死了。”白士奇又喝了一口酒说道，“不怪你不愿意呀，我最有体会，看见尹小墩和杨美华在一起，那他妈心情真不好受哇。当时，我杀尹小墩的心都有哇，想想孩子还小，都他妈忍下了。”“你是好爸爸，我敬你。”赵晗说道。酒有神奇的作用，喝到一定的量，人就都一样了，没有身份地位的区别了，才会酒后吐真言。
　　赵晗已经吐字不清了，还继续说道：“白士奇，你不知道，就原来那些事，我已经都翻篇了。就以后我又搬回杨树了，就我那堂嫂俩姐妹又把我给弄的满城满城的风雨呀。”看着外面下的大雨指着说道，“就比外面的雨还大，然后就我们家马树俊就得搬家，然后就到了江州城里。”小平见赵晗已经开始用手势比划着说满城满城的风雨，看她确实喝多了，就说道：“赵董，我们回去吧。”赵晗一扒拉小平说道：“去，别打断，说话呢。”转过脸继续对白士奇说道，“他搬江州后，开始变了。比在杜鹃岭还厉害，难道我不知道有妇女儿童保护法吗？你说我能把孩子的父亲送进去吗？白士奇，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是恨我的堂嫂，她是我遭受苦难的元凶，是一切悲剧的制造者。我那些年遭多少罪呀！我还不够意思吗？我把许有志让给了吴亚芬，为了给她一个机会，为了逃出那个风雨漩涡，我去了杜鹃岭，我种地领着孩子烈日炎炎，我被杨花父女欺负，我让马树俊虐待，我现在孤孤单单劳劳累累这些和她们没关系吗？我在小招待所和孩子泡方便面，我在天桥上摆地摊叫卖，我不叫卖，孩子快没饭吃了，这些和她们没关系吗？就她们家前些日子出事了，有时候我都想一把火把她们的家给点了，我都想雇一个美女去勾引一下许有志，他够意思吗？当年我好心劝他回家的时候，那怕他表现对我一点点的内疚，我在天桥上摆摊，明明看见我了，只是眼睛一惊慌就过去了。我不需要他做什么，如果跟我打个招呼，我也许不这么恨他了，他们的原因，给我造成的苦难——他视而不见。”
　　小平见她说这些，就说道：“赵董，咱们该回去了。”“不，小平，还没说完呢。”赵晗又说道，“白士奇，你知道吗？后来，取消民办了，所有的老师都给转正了，就连吴亚芬那水平都转正了，而我那时，还再为生计奔波着，我的一生让她们给毁了。”
　　小平怕她再说出什么，让李大林帮忙，把赵晗架上车走了。
　　
　　秋天到了，楼已经封顶了，就要验收了。这天赵悦又来到市里，找林大凤商量服装销售的事。看见赵晗说道：“我听赵铁前几天去我那说，上几天，堂嫂家里柴禾垛又着了；更稀奇的是，许有志在家院里，晚上出去上厕所，走到园子里，和一个女人正要宽衣解带的时候，吴亚芬看见了，正闹离婚呢。”
　　许有志的家，就住在村头。原来，那天晚上，他看完电视说道：“亚芬，我去出去解个手，回来就睡觉。”他走到园子，想着厕所里黑，就在园子里一片黏玉米地垄旁边解开裤带，准备尿尿。这时，一个女人抱住了她，说道：“亲爱的，我等你，你不来，我来找你了。”许有志怕吴亚芬听见，说不清楚，就小声说道：“你是谁，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呀？”女人把一个奇香的东西塞到他的嘴里说道：“你把这块糖吃了，我就告诉你。”许有志就把那个东西嚼了。这时，许有志就觉得浑身发热，就来抱这个女人。女人故意大声喊道：“亲爱的，急什么，你进屋去拿个被出来铺上。”
　　女人喊声，惊动了吴亚芬，听见吴亚芬开门的声音，女人说道：“你媳妇出来了。”许有志一愣神，女人跳出园子墙，跑了出去，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走了。这时，出来的吴亚芬眼见那女人上了车走了。转过头来，没等说话，被许有志紧紧抱住，嘴对上了吴亚芬的嘴，按倒在了地上，扒下了她的裤子，行了房事。吴亚芬没有挣脱掉，被自己的丈夫许有志“强奸”了。
　　吴亚芬心里明白，在许有志的意识中，和她发生关系不是吴亚芬，吴亚芬只是个替身。赵晗听到这又想道：这又是哪位天使大姐干的呀？又一想，有点不信，对赵悦说道：“你在哪儿听来的故事，没时间听你讲故事，我去找小平，有正事呢。”她找到小平说道：“售楼处已经盖好，人也招来了，采盘的事情，怎么样了？”“赵董，正在做，这售楼还真有学问呢，我挖了俩个人，一个做了售楼主管，一个是骨干。这个骨干叫孙小静，是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我和她唠了唠，她特别强调，开预收款票据的时候，要注意‘定金’两个字不要写错，还一定要在下面注上，如不买‘无息退款’字样，否则如有争议，一字之差，就涉及到输赢。”赵晗听到这说道：“本科大学生，售楼大材小用了。小平，我现在事也多了，咱俩不能都盯在这，你做我的总经理吧，明康、江州，还有市里这几个厂，你全跑一下，有什么情况，咱们商量解决，让孙小静跟我跑现场吧。”
　　赵悦回到家里，又给赵晗打来电话说道：“你就没想想，堂嫂家的事，吴亚芬家的事是谁做的？”
　　“姐，你啥意思呀，你怀疑是我吗？”
　　“不是，我就是问问。”
　　赵晗放下电话也在想，是有点蹊跷。就把小平找来了，说道：“小平，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我的事情你也许知道一些。”然后就把赵悦说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人干地？”小平和赵晗这么长时间在一起，明白赵董的意思，只好承认道：“是我雇人干地。赵董，她们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不该教训她们一下吗？你那天喝酒喝成那样，说了那么多，还哭了呢。我很心疼你。有时，你晚上去车间自己加班干活，我都理解，你是用忙碌和劳累排解孤独和寂寞，我董。我只是替你教训她们一下。”“小平不能这样做，我是恨她们，可是也不能这么做。记住，以后不要做傻事了，懂吗？你的脑袋里一定要有风险意识和法律意识，无论做什么，要有底线，不要触碰法律。”“赵董，你放心吧，我雇的人是外地的，最靠的姐妹儿，就我们俩人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开的车，拉她去的，又把她用车送走了。”“上次，去杨树学校，是不是你们？”赵晗问道。“是。”小平答道。
　　“沈杰平，你是明宇集团的总经理，从今后，做事情，一定要注意影响，要知道保护自己。做事一定要有底线。法律是不能触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