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长葛城外大决战 釜底抽薪倚察罕

　　话说四川行省左丞答失八都鲁用八卦阵围困襄阳，擒拿了孟七等红巾军将官，率军一路北上，在新野县用铁甲连环马阵大破王三部红巾军主力，攻破邓州后，活捉了头领王三，与总管郭云一并合围南阳，逼得红巾军头领张五战死城下，南阳、襄阳之地红巾军几被剿平殆尽。元廷以其功大，擢升答失八都鲁为河南江北行省平章，令其节制境内诸军剿讨各处红巾军。
　　刘福通探知消息，聚众商议道，“襄阳、南阳尽皆被答失八都鲁攻占，不久必来相攻，我等当趁其大军未至，先发兵攻占许州。”
　　杜遵道反对道，“太迟矣！今若发兵攻打许州，倘若攻城不下，必会搓动锐气，到时答失八都鲁统大军赶至，必抵抗不住，今当厉兵秣马，固守己地，待挫败答失八都鲁部大军，再择机攻进。”
　　梅思祖道，“丞相所言甚是，今我大宋方刚建国，一旦遭遇失败，必动摇军心。”
　　其余众将有主张进攻者，亦有主张按兵不动者，双方争论数日，最后，刘福通不顾杜遵道等人反对，调兵遣将，发精兵五万，向许州进击。
　　红巾军首先袭破鄢陵城，随即兵临长葛城下。许州知州张达镇一面率兵一千入援，一面遣使向答失八都鲁求援。
　　答失八都鲁得信，急忙点起军马，向长葛赶来，双方列阵于城北宽阔处，欲决死战。
　　三通鼓罢，答失八都鲁走马出阵，花白胡子簇于胸前，左右排着孛罗帖木儿、公孙仲、孔兴、屈荣、姚伯颜等将领，左右两翼更有高脱因、脱列伯等将压阵，旌旗军械甚是严整。
　　红巾军门旗开处，刘福通跃马而出，手持长枪，肩披红袍，左右敖成、关铎、潘诚、李喜喜、白不信、沙刘二、冯长舅等威猛之士护拥，左右两翼分别由曹良臣、李太素监领。
　　答失八都鲁叫道，“祸国逆贼，妄自加尊，正待将你们尽数擒拿，何敢来此侵扰！”
　　刘福通道，“鞑子气数已尽，若想保得性命，快些退出中原，还我大宋河山！”
　　答失八都鲁大怒，令公孙仲出战。红巾军阵中沙刘二舞刀来迎，两人战二十余合，公孙仲力怯，拨马回阵。轩辕奔见状，抡起双锤杀出阵来，斗十余合，被沙刘二一刀砍下马去。
　　孔兴见了，舞大长刀来战沙刘二。二人斗三十余合，沙刘二寻个间隙，探手取了一把铁砂，打向孔兴。
　　孔兴只觉脸面一痛，像是倒栽进沙堆里，险些掉下马去，急忙隔开沙刘二大刀，逃奔回阵。
　　索轮急忙出阵来救，高声叫道，“用下三滥手段伤人，算什么本事！”
　　傅友德抡锤接战，叫道，“沙头领且回，洒家来敌此人。”
　　沙刘二气力大耗，遂拨马回阵。
　　傅友德赶来，抡锤扫去。索轮横枪来挡，被一锤打下马去，吐血当场。
　　元将叶蓬见了，急忙拍马来救，方到近前，被傅友德连人带马一齐锤翻在地，那马匹正好压在了叶蓬身上。
　　孛罗帖木儿见连折数将，心中怒火升腾，绰起方天画戟便杀向傅友德。
　　傅友德见孛罗帖木儿赶来，抡锤便劈下去。只听“铛”的一声，孛罗帖木儿竟用战戟的铁柄给挡住了，而后双臂弯曲，猛地将傅友德的大锤向一侧推去，趁势用战戟的倒钩划中傅友德，而后用力将其拽下马来。
　　白不信见状，急忙拍马来救。红巾军兵士趁机将傅友德跟大锤拖回阵去。斗三十余合，白不信招数渐乱，遂拨马回逃。
　　孛罗帖木儿从后赶来，敖成急忙出阵迎接。斗四十余合，刘福通见敖成不能战胜孛罗帖木儿，恐士气渐堕，遂挥军冲杀。
　　两军混战起来。元军远道而来，未来得及修整，疲惫不堪，交战不久，便出现颓败之势。
　　答失八都鲁见状，急忙鸣金收兵，被红巾军趁势追杀一阵。回至寨中，记点军马，折了千余。
　　姚伯颜道，“我军远道而来，疲困不堪，暂且令大军休整，而后用铁甲连环马必可大破贼军。”
　　答失八都鲁然其说，传令坚守寨栅，不许出战。
　　红巾军大胜而归，刘福通令赏赐诸军。之后，红巾军连续去元军寨前挑战，皆不得。刘福通遂令李武、崔德、东方霸统一军防备答失八都鲁部，其余大军并力攻打长葛城。
　　张达镇率众坚守，城池几欲被攻破，遂多次遣使至寨中求救。
　　答失八都鲁回信道，“坚守十日，必破贼军。”
　　张达镇只好发动城中军民仔细守城。
　　冯长舅道，“元大军屯于附近却不来救，必是趁我军攻城受挫，却来与我决战，且不可再攻城，令我军损耗。”
　　刘福通待要下令停止攻城，又见城池将下，再说督兵攻打，却就是不能克。眼见到了第十日，元军大举出寨。
　　刘福通闻元军出战，遂停止攻城，督军前去应战。
　　答失八都鲁领军而来，到得近前，更不搭话，马鞭一挥，纵兵杀去。只见中路人马皆着铠甲，从头到尾包裹严实，并排五马一连，奔腾起来，却似万斤铁甲碾压过来。
　　刘福通不晓得厉害，亦下令冲杀。
　　铁甲马匹紧密相连，冲撞过来，谁人能拦！若躲避不及，单马独骑直接被撞倒在地，再遭一阵践踏，哪有活路。各路元军随铁甲连环马一阵冲撞，红巾军阵型大乱，各头领彼此救应不及，慌忙溃退，被元军掩杀一路。
　　红巾军逃回寨内，折了六千余人马，将领李太素连同战马被拖倒，惨死于铁甲连环马乱蹄之下。
　　刘福通等将官惊惧不已，纷纷商议计策。
　　关铎道，“想不到鞑子竟通此阵！可用塞门刀车阵破之。”
　　刘福通随即令工匠日夜打造塞门刀车，运粮用的马车一并装上刀枪，改作刀车。不出五日，造出刀车近千辆。
　　时答失八都鲁使人来下战书约战，刘福通回书答应。
　　两军在城北旷野处列阵，元军摆出山字阵型，依旧是铁甲连环马在前方，轻骑兵在两翼，步兵在中后路。红巾军阵型则成弯月状，两翼在前，中路在后，步兵在前，骑兵在后。
　　擂鼓既罢，两军开始冲杀。
　　铁甲连环马冲来，中路刘福通率部向后退去，现出后方一排刀车来。同时李武、冯长舅督领左翼向中间包抄，崔德、东方霸督领右翼向中间包抄，敖成、潘诚、关铎领轻骑兵在后护卫左翼，李喜喜、白不信、沙刘二领轻骑兵在后护卫右翼。
　　元军铁甲连环马冲到近前傻了眼，欲进不能，欲退哪里容易，五马相连，调头不是易事。红巾军兵士推着塞门刀车合围过来，铁甲连环马大乱。
　　答失八都鲁见状，赶忙令两翼来救，欲阻止红巾军两翼合围。敖成、潘诚、关铎、李喜喜、白不信、沙刘二急忙率军迎上，一声令下，万箭齐飞，元军轻骑兵倒下一片，余者惊溃而退。两翼护卫红巾军趁势追杀一阵，元军轻装兵死伤惨重。三千铁甲连环马被合围在刀车阵中，左右不能冲出。
　　刘福通令留一出口，让元军出降，不降者最后被挠钩拖拽下马，生俘了去。
　　此战，红巾军大胜而归，获得人马重甲两千多副，另杀死元军兵马三千余。答失八都鲁部精锐骑兵损失大半。
　　数番大战，两军皆伤亡不小，遂各自闭寨相持，不再轻易出战。
　　倪晦道，“汝宁府达鲁花赤察罕帖木儿跟知府李思齐数败红巾军，平章今可令其发兵攻打鄢陵，贼军必出兵去救，却择机攻进。”
　　答失八都鲁从其计，遂遣使携信至察罕帖木儿。
　　时察罕帖木儿探知两军在长葛相持，遂跟李思齐屯兵驻马店，以备随时助战。
　　察罕帖木儿看罢信，对李思齐道，“今两军相持，贼军所需粮草皆从太康供给，我若依平章之令，发兵攻打鄢陵，贼军相距不远，随时可援，一时未必能下，不若以轻骑袭贼后，烧截粮草，必令贼寇应接不暇。”
　　李思齐道，“兄长所言甚是。”
　　察罕帖木儿遂至书答失八都鲁，而后跟李思齐整备军马，随时出击。不久，细作探知红巾军刚好从太康运粮草去长葛。察罕帖木儿跟李思齐引骑兵三千袭杀而去，却令白锁住、穆薛飞、赵琦引两千兵扮作红巾军向太康进击。
　　红巾军将官景果护粮行至板桥镇，得知元军来袭，遂列阵相迎，交手只一合，被察罕帖木儿一枪刺下马去。红巾军大乱，四散而逃。
　　有逃回去的兵士慌忙报信，平章罗文素闻知消息，急忙引张敏、孙韩去救。出城七八里，忽见背后烟火冲天，原是白锁住等人诈称运粮兵士，冲进城去，夺了太康。
　　罗文素引军折返，到得城下，见城头遍插元军旗帜，心下大惊，本待夺城，却无攀城器械。正不知如何是好，察罕帖木儿跟李思齐将兵赶来。
　　罗文素挥军迎战，背后白锁住、赵琦等人又大开城门，前后夹击，红巾军大乱。罗文素被困阵中，被察罕帖木儿挑下马去，张敏被赵琦砍下马，孙韩死于乱军之中。
　　刘福通得知粮草被劫，太康丢失，大惊，急忙令李武、崔德率军断后，自引大军回撤。
　　关铎道，“鄢陵孤城难守，不若弃了。”
　　刘福通不从，遣使至曹良臣道，“尽力坚守，不能守再突围而去。”
　　曹良臣见信，叹息道，“平章何故恋一孤城而废三军，若元军大举来围，如何走脱？”当即领陈冲、宋贵率兵弃城而去，三千军士免于受损。
　　答失八都鲁得知刘福通率军撤退，引大军赶来。李武、崔德不能抵挡，且战且退。
　　察罕帖木儿探得消息，率众前来拦截，正撞见刘福通部，遂将兵冲杀，混战中一枪刺死刘福通亲军右统领陈鲍。
　　刘福通担忧答失八都鲁大军赶来，不敢恋战，率众而逃，被察罕帖木儿率军追杀一路。
　　刘福通率残部逃回亳州，人马折去大半，元气大伤。
　　杜遵道愤而不平，道，“平章一意孤行，如今又如何？”
　　刘福通羞愤难容，不久与杜遵道又因其他事多次起争执，遂令王泰寿带兵诛杀杜遵道，并自封为太保。
　　红巾军内部大震，梅思祖叹道，“平章诛杀丞相，此乃犯上作乱，平章此举，甚失众望，必难成大业。”遂率部下投靠了张士诚。
　　答失八都鲁闻红巾军内乱，趁势督军大进，进围亳州。刘福通凭城坚守，元军攻打受挫。
　　倪晦道，“兵士常年征战，身心疲惫，百姓屡遭战火，粮草缺乏。眼下强攻不能克城，困守缺乏粮草。平章今可撤围而去，令兵士据险而守，使贼军不得扩张，却趁机分兵屯田，待粮草备足，军马休整后再来剿讨。”
　　答失八都鲁道，“先生所言甚是。”遂撤围而去，分兵把守险要处，将大军驻于中牟，主帐设于官渡镇，广兴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