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集

　　24—1境外傍晚
　　席勒带着得意的冷笑，将父女俩分别推入阴暗的土屋。抱着猎枪的邢凤，坐在屋旁白桦树下看守。
　　柳莎目光呆痴，面色暗晦。
　　席勒开锁，推门而入，狰笑：柳莎，我早就说过，你逃不脱我的手掌。咋样，现在已证实了吧，还是同我完婚吧！
　　柳莎厌弃地说：同你完婚？哼，穿蹩脚的靴子，石子都会把人绊倒！
　　
　　24—2街镇日
　　街镇人来人往，有豪华的小轿车，有六根棍轻便的马车行驶，有人牵着马，有人赶着几只羊，有人牵着驮货的骆驼穿行，还可听到牛的哞叫声。此镇颇具城乡混杂的特色。
　　红鬃烈马东顾西盼，夹在它们中间，不声不响地行走，信鸽依然在它的上空飞翔，均未引起行人的注意。
　　
　　24—3水洼地日
　　红鬃马行至街道的尽头，一无所获，便拐弯离开街道，穿过一片水洼地，来到一片长满野草的河畔，有几间破旧的泥屋，却不见炊烟人迹。
　　红鬃烈马在荒地探视一阵，又围绕土屋奔走，引颈嘶鸣，不断地嘶叫。
　　正躺在床上的柳莎，忽然听到熟悉的鸣叫声，一下翻身而起，扑到后窗前，瞥见骏马奔走的身姿，顿时喜出望外，蹦跳着呼叫：喂，可爱的伙伴，我关在这里！
　　红鬃烈马闻声，奔跑到窗前，拂动着长鬃；信鸽也落到窗台上，咕咕地叫，均表示对主人的思念。
　　因破窗加固了几根钢筋，窗户推不开，信鸽飞不进去。柳莎见破烂的窗框底下有一个小洞，可无笔无纸，怎么传递信息呢？暗忖片刻，眼眉一挑，咬断一绺头发，拧成一束，手指伸出小洞。信鸽噙住了头发，便落在骏马的脊背上。它对主人扬了扬颈鬃，便轻蹄缓步而去。
　　
　　24—4牧放点黄昏
　　姑娘们有的背着青草，有的赶着马群晚归。骏马进圈，刚关好栅栏，忽然听到一声声昂奋的长嘶，便闻声一望，只见红鬃烈马踢尘生烟，瞬间就奔驰到她们的面前。白色的信鸽则从它的脊背上，扑落到童丫的肩膀上，让她取下这束头发。
　　姑娘们玄奇地闪动眸光，仔细地审视这束头发。
　　壮姑欣喜地一拍大腿：哇，我明白了，这是柳莎的头发！
　　童丫抱起白鸽，挚爱的亲吻它的羽花；雅娴撩起红鬃烈马的颈鬃，拂式自己的脸颊，流神荡气地说：哇，这简直是天外飞来的福音，这对可爱的伙伴，真是谢谢你俩了！
　　方菲：没错，头发是柳莎的。可是，为啥用头发……
　　雅娴：关在黑屋里，哪有纸和笔，只有用头发代替嘛。
　　古丽：那是不是说明，柳莎姐没有去遥远的垦荒地，就关在对面的铁列克镇？
　　壮姑：对，红鬃烈马及信鸽，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只能去铁列克镇。
　　方菲拍了拍额头：哦，我忽然想起来了，有一次莫兽医与我闲聊时，说席勒有个什么亲戚，在铁列克镇开餐馆，他是否就在镇上落脚了呢？
　　雅娴：有些吻合，父女俩很可能被押在铁列克镇。
　　童丫发愁地说：铁列克镇大得很，我们不知她俩的具体位置，也没法救助呀？
　　雅娴：先进帐篷，吃完饭再商议。
　　
　　24—5帐篷内夜
　　姑娘们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围坐在一起，继续商讨。
　　童丫突然地跳跃：柳莎姐关在铁列克镇，那就近在眼前嘛，我们就可以团聚啦。啊，团聚万岁！
　　方菲泄气地说：你想的太简单了，尽管一抬头，就能看到境外的房屋，但瞭望塔、岗哨、电网、巡逻队，层层设防，连一只兔子也蹦不过来的。再说，柳莎也不知道秘密通道在哪里，插上翅膀也飞不过来呀，怎能团聚呢？
　　雅娴：不管怎样，眼前最要紧的是，必须搞清楚，柳莎关在铁列克镇哪个位置？
　　壮姑：对，这一点很重要，只是没有内线，情况咋摸得清呢？
　　雅娴：前几天，我在堤坝上转悠时，看到河边那座高高的土坡，突然有了主意……
　　童丫急催：有啥好主意，快说嘛，急死我了！
　　雅娴：在高坡上设一个哨位，夜里再点燃一堆篝火。
　　童丫：点堆篝火干啥？
　　古丽洞悉：我明白了，篝火是联络的信号，既可放哨，又可联络，一举两得。
　　方菲怯声：一旦被人觉察我们的意图，那会引火烧身，有里通外国之嫌。
　　雅娴：不会的，放哨就掩盖了一切。我们要步子齐，鼓点响，一人受难，大家齐上阵，轮流点火站岗。
　　方菲连连摆手：即使柳莎在铁列克镇，看到了篝火，又能咋样？隔着一条河，就隔着千山万水，严密的防守滴水不漏，她绝不可能逃回来的，这不是瞎折腾吗？
　　雅娴肃然：怎么是瞎折腾呢？柳莎被劫持出境之后，席勒肯定会不择手段地逼婚。她性格豪放刚烈，在孤立无援陷入绝境时，会以抗婚而寻死，一旦看到了篝火，知道姑娘们都在守望她、等待她，便有了活下来的勇气。
　　壮姑：雅娴说得对，在一片黑暗中，能看到闪亮的火光，便是生命的希望，这是最珍贵的！
　　方菲：恰恰相反，珍贵很可能变成祸害！
　　雅娴：你呀，一只脆骨的鸽子，总是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24－6河边夜
　　壮姑背着木柴，手握钢枪，一步步登上高坡，再架起木柴，点燃。尔后，坐在石头上，遥望着境外。
　　正在四处蹓达的胡彤晖，望着飘升的烟火，疑惑地皱着眉头，便弓腰爬上土坡。
　　彤晖：大洋马，你咋在河边这个土坡上站岗？
　　壮姑：这里是个重要的界口，尤其又有一个高高的土坡，以往疏忽了，没有利用这个优势，在这里设一个哨位，站得高看得远嘛！
　　彤晖：嗯，站得高看得远，很有必要，那点一堆火干啥呀？
　　壮姑：极端分子偷袭，总是在半夜里，可两眼一抹黑，点堆篝火，看得清，看得远，可密切注视周围一切动静。
　　彤晖边下坡边说：嗯，这样观测敌情，很有战略的高度。
　　暗月在浮云中游动。壮姑给火堆加柴。
　　壮姑的画外音：篝火已高高地飘起，境外既没有动静，也毫无反应，是柳莎已经睡下，还是没有看到火光？
　　
　　24－7高坡暗夜
　　高坡上，已燃起篝火。旺宝坐在石头上，怀里抱着枪，身旁放着一株白杨树苗。片刻，雅娴抱着一捆木柴，缓步上坡。
　　旺宝拉着雅娴的手：又不是你站哨，来干啥？
　　雅娴放下木柴：我知道，你牵念着柳莎，我来陪伴你，就不那么孤单了。
　　旺宝：这咋行，这会耽误你的睡眠。
　　雅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失去相互依赖的一方，都会有揪心的痛苦，只有友情和亲情，才显得格外珍贵，甚至可弥补一切缺失！
　　旺宝拿起白杨树苗，站立高举，不停地摇舞。
　　
　　24－8铁列克镇夜
　　孑身一人的柳莎，站在破损的凳子上，耳边又响起席勒狠毒的声音：我早就说过，你逃不脱我的手掌，如老家伙不说出秘密通道的地点，你也不同我完婚，要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柳莎万念俱灰，又呆坐在床上，绝望地落泪。
　　忽然，一片光影在窗户上闪烁，柳莎仰头眺望，一簇篝火飘进她的视野，便久久地凝视着。
　　柳莎惊疑。她的画外音：啊，夜空怎么忽然出现了一堆篝火？而且，是在河边那座高高的土坡上，旁边还有两个晃动的人影，如果是站岗，怎么会点燃篝火呢？哦，似乎还有树枝在晃动……啊，上帝，是旺宝和雅娴，在眷念，在顾盼，在召唤!我有如死灰的心，又呯呯地跳动起来！是呀，战友在渴望与我见面，朵朵会想念妈妈，我要想法逃脱，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这时，传来开锁的声音，房门打开，邢凤走了进来。
　　邢凤：柳莎，你站在窗前，遥望什么？
　　柳莎：遥望天上的月亮。
　　邢凤：是不是又思念你的母亲和女儿了。
　　柳莎哀叹：思念又有什么用呢，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呀？
　　邢凤：是呀，既然再回河界镇已毫无指望，就应该面对现实，还是嫁给我表哥算啦，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了。
　　柳莎：我可以考虑。邢凤，求你一件小事。
　　邢凤：说吧。
　　柳莎：屋外有许多野玫瑰，给我采来一些。
　　邢凤不明其意：咦，你现在还要玫瑰花干什么？
　　柳莎：太郁闷了，闻到玫瑰花的清香，心里就轻爽多了。
　　邢凤点了点头，锁门离去。
　　
　　24—9土坡夜
　　南风劲吹。高坡上篝火飘动。
　　旺宝坐在石头上，高举着树苗；雅娴背着钢枪，不停地眺望着境外。
　　忽然，雅娴惊叫：旺宝，你看，夜空里飘来了什么东西？
　　在劲风的吹拂下，一朵朵玫瑰花，宛如张开翅膀的精灵，在暗空中飘飞。
　　旺宝一跃而起，惊喜地呼叫：是红玫瑰，是柳莎抛向天空的玫瑰花，真是心到神知呀！
　　雅娴赞叹：啊，是传递信息的天使！
　　旺宝神思飘忽地说：太神奇了，好象红玫瑰长了眼睛，一直朝着高坡飘来。
　　雅娴颇有深意地说：这是苍天对我们的厚爱，靠它的指点，玫瑰花才飞到了我俩的面前。
　　旺宝抓住一朵玫瑰花，动情地吻着：感谢苍天的恩赐。唉，真该死，柳莎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竟然一无所知！
　　雅娴：正好今夜刮南风，便顺风吹来了红玫瑰。旺宝，既然柳莎就在河的对面，这朵彩云，就会飘到大家的身旁，相见的时刻快要来临了！
　　旺宝忧愁地说：问题是，一道道封锁线，柳莎怎么能跑得过来呢？唉，现在知道她就在我眼前，反而更愁煞人了，不能眼睁睁地等待，要去营救！
　　
　　24—10帐篷外日
　　雅娴把一张白纸，撕成几小片，卷好，塞进信鸽脚腕的套管里，又把一个铅笔头，噙到它的嘴里。尔后，亲吻一个它的羽翅，便向空中一抛。信鸽披着霞光，向河界飞去。
　　
　　24—11帐篷日
　　在帐篷里，姑娘们正在闲聊，忽然听到童丫嫩声嫩气地喊声：你们看，信鸽飞回来了，信鸽飞回来了！
　　三个姑娘闻声而出。雅娴从信鸽脚腕的套环里取出一个纸卷，展开一看：这是柳莎写的，进一步明确了，她就关在河对岸的一间土屋里.
　　方菲：尽管只隔着一条河，等于隔着千重山呀！
　　雅娴当机立断：时机到了，利用信鸽同柳莎取得联系，了解她现在的情况。
　　古丽：对。
　　雅娴：后天是柳莎的生日，每个人做一个风筝放飞，这对她是莫大的安慰。
　　壮姑宏声亮嗓地说：这个主意太妙了，谁也觉察不出来，也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雅娴郑重地叮嘱：与柳莎的联络，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方菲，你听到没有？
　　方菲眼眉一跳，戒畏地点头。
　　
　　24－12房外日
　　大威与岳新边说边走出办公室，仰头一望，只见满天飘飞的风筝：有金龙、青鸟、蝴蝶、大雁、花鹿……
　　大威惊疑：咦，哪来的这么多风筝？
　　岳新：是呀，是不是在搞风筝比赛？
　　大威：据我所知，并没有开展什么风筝比赛的活动呀？
　　岳新：方场长，你仔细瞧，每一个风筝还系着一条写着“生日快乐！”的飘带，可能是哪个姑娘过生日，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祝贺吧。
　　
　　24－13旷野日
　　牧马姑娘倾巢出动，奔跑欢笑着，纵情地放飞风筝。
　　童丫：雅娴姐，柳莎能看到这些风筝吗？
　　雅娴：上次那张图纸，标明了土屋的位置，窗户正好对着8号界口那片小树林，她一定能看得见。
　　壮姑放飞的是一只大雁风筝：大家注意，要掌握好距离，不要让风筝越境，只能在界口上空飘飞。
　　
　　24－14土屋日
　　被幽禁的土屋里，柳莎缓步走到窗前，忽然瞥见满天的风筝，一脸惊疑之色，不禁自言自语：奇怪，从哪儿飘来这么多的风筝？系着飘带的风筝，在空中轻逸地飞翔。
　　柳莎的脸庞紧贴着玻璃窗，注目而望，“生日快乐！”的飘带，隐约映入她的眼帘。
　　柳莎惊喜地自语：哦，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旺宝和姑娘们手牵风筝，在祝贺我的生日！天呀，他们没有忘记我的生日，在牵挂着我，思念着我！
　　
　　24－15泥房日
　　在另一间土坯房里。柳贵从床上坐起，脚步蹒跚地走进窗前，大瞪着浑浊的眼睛，望着满天轻逸瓢闪的风筝，满脸惊奇地自语：噢，风筝升上了天庭，这些飘飞的精灵，是在为我祈祷啊！同心结情相依，缀连起一条绵长的生命线！
　　一会儿，他又遥望着夜空，眼含泪水。他的画外音：柳莎是个苦难深重的女人，也是一个最幸运的女人，有这样一个温暖胸怀的集体。它是一艘航船，穿过岁月的腥风血雨，度过生命长河的惊涛骇浪，展现一种独特的和谐！
　　
　　24－16帐篷外黄昏
　　雅娴抱着信鸽，把写有文字的纸片卷起，塞进它脚腕的套管里，吻了吻它的羽翅之后，举手放飞。
　　
　　24—17帐篷内夜
　　雅娴：快过节了，大家都乐呵呵的，可父女俩还关在铁列克镇的土屋里，孤苦伶仃的，应该为他俩送去一丝温暖，一些快乐。
　　古丽满脸愁苦：虽然只有一河之隔，可我们不能过桥去，他俩又不能过河来，双方见不了面，怎么关怀，怎么送温暖呀？
　　雅娴：过节都要敲锣打鼓，放鞭炮挂灯笼，我们是不是可以变换一种方式呢？
　　童丫：咋变换方式，难道还能出境，在他俩的门口放鞭炮吗？
　　雅娴：这些年，我们栽的白杨和白桦树，已经形成了一片小树林，为何不把灯笼挂到树林里，他俩看到了，就可以感觉到我们与他俩，一同在欢度节日！
　　壮姑击掌：好，这个主意太妙了，每人制作两个红灯笼。
　　
　　24－18界口夜
　　节日之夜，传来阵阵鞭炮声和锣鼓声。
　　雅娴领着姑娘们及艾比汗，拿着一个个灯笼，手拉着手，踏着一条小路，来到8号界口那片小树林。
　　古丽：大家注意，把灯笼都挂到树上，一棵树上一个。
　　艾比汗：要挂高一些，拴紧拴牢，让父女俩都能看得见。
　　壮姑踩在短梯上，把一个个红灯笼拴在树杈上，锦簇一团。
　　此时，彤晖等人走进小树林，明明奇妙地望着挂在树枝上的灯笼。
　　突然，“嚓”地一声，飞来一颗石子，射穿了一个灯笼，烛光熄灭。
　　众人惊愕。壮姑回头一望，只见刁花、申八、二愣子等人走来，便几步上前，夺过申八手中的弹弓，还踹了他一脚。
　　申八抚摸着臀部：你个驴操的，敢踢人！
　　刁花：我看你们是昏头了，灯笼不挂在门口，怎么挂在界口的树林里？
　　雅娴：挂在树上，有烛光的照耀，白杨树长得快，长得高，笔直挺拔，直耸云霄！
　　二愣子的目光游离不定：啥，直耸云霄？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吧？
　　童丫雅情高调：大红灯笼高高挂，吉祥如意呀，便是这个用心嘛。
　　壮姑大声指斥：我们喜欢挂灯笼，用得着你们这些乌鸦嘴，来这里呱呱叫吗？
　　刁花：嗬，灯笼上还有一束红柳花，显然是在为柳莎招魂！可惜的是，她在千里之外的垦荒地，看不到这些挂着的灯笼了。
　　
　　24－19土屋夜
　　柳莎呆坐在床沿上，双眼注满忧伤，忽然望见玻璃窗上闪过一片光影，疑惑间，便来到窗前，眺望树林里亮闪闪的灯笼。
　　柳莎惊喜地大叫：啊，上帝，竟然挂满了大红灯笼。而且，还有一束红柳花，多么美丽，多么辉煌！
　　柳莎双眸溢满热泪，久久地凝视着。
　　柳莎：哦，今天是节日，他们是为我和爸爸挂起的灯笼！感谢你们眷念着我，感谢你们煞费苦心的安排！望着它，消散了我眼里的愁雾，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24－20泥屋夜
　　柳贵站在窗前，凝视着树林中闪烁的灯笼。
　　柳贵喃喃：啊，远远地望去，象是天际一簇圣火，这是默默无声的祝福！使我感到欣慰的是，这股浓浓的情意，是大家的渴盼和祝愿，必然会战胜一切邪恶，柳莎会飞出牢笼，
　　同家人团聚！在我的一生中，不知看到过多少五光十色的灯火，却从来没见过映红树林灯笼中的烛光，这是我漫长岁月中最珍贵的一夜，是我垂暮之年最欣喜的瞬间！
　　
　　24－21树林夜
　　刁花：在边境上，所有的人都安分守己，就你们爱胡折腾，一会儿在界口放风筝，一会儿又在界口的树上挂灯笼，尽干一些行为出轨的事。
　　雅娴颇有深意地说：这不是出轨，而是一种特殊的美妙！
　　申八：在边境上，一点小事都会触动人们十分敏感的神经，这会惊扰境外的。
　　雅娴：树上挂的不是原子弹，而是静悄悄地挂着的灯笼，也算是一道安宁的风景吧，咋会惊扰境外？
　　刁花：境外会怀疑我们在耍什么花招，布置什么迷魂阵，或者是某种声东击西的战术，立即把灯笼取下来！
　　壮姑举起一把短刀：谁敢取下灯笼，就割断谁的狗爪子！
　　男男女女迅速集拢，手挽手站成一排，形成一堵人墙，阻挡二人的袭击无可奈何，四人无奈，便嘟嘟囔囔地走了。
　　
　　24－22土屋夜
　　柳莎临窗而跪，涕泗滂流：我再次感谢你们的祝愿，今夜我不再孤独，仿佛看到了你们微笑的面孔，看到你们明澈的双眼，感觉到就生活在你们中间，与所有的人一同欢度节日！愿上帝带去我对亲人，以及牧马姑娘们的祝福，吉祥安康！我多么想拉着你们的手，永远走在一起！
　　
　　24－23铁列克镇夜
　　居玛拜、卞迪及哈尼，从一间房子走出，影影绰绰望着林中的灯笼，大为惊奇。
　　居玛拜：你们看，对面的树林里，挂了一串串灯笼。
　　哈尼仰头一望：啊，红灯笼挂满了树林！
　　居玛拜：中国人过年过节，都喜欢放鞭炮，挂灯笼，期盼吉祥。
　　卞迪：红灯笼应该挂在家门口，怎么挂在树林里呢？
　　哈尼：莫明其妙，不可思议！
　　居玛拜：很好看，象一片艳美的云霞，象一团温馨的火焰，神秘莫测，又耐人寻味!
　　
　　24－24铁列克镇日
　　在一间阴暗的土坯房里，席勒正在同父女俩谈话。邢凤在门口把守。
　　席勒试探地说：老爷子，在境外可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我曾经多次提出，叫你说出秘密通道的地点，你一直不吐露一丝半点，现在应该老老实实交出地形图，或者说出秘密通道的地点了吧？
　　柳贵：往事已烟飞灰灭，我啥也不知道了。
　　柳莎：你想在我爸身上，打开另一道突破口，是吧？秘密通道究竟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是什么险恶的用心呢？
　　席勒笑：知道秘密通道的地点，将这份很有价值的情报卖给有关部门，至少可以获得十几根金条。我俩结婚时，可以买别墅、豪华轿车，难道这对我们三人还不重要吗？
　　柳莎扭颈望着窗外，冷然而对。
　　柳贵冷漠：我们只是破墙洞里的麻雀，不奢望住什么豪华的别墅。
　　柳莎：俗话说得好，住阔人的毡房，不如到松树下避雨。
　　席勒：老爷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柳贵自信地说：俗话说，骏马虽然老了，但跑起来步子不会乱。
　　席勒：前些日子，我提出让你说服柳莎出嫁，考虑的怎么样了？
　　“哼，那你就等着骑光背马吧！”柳莎鄙弃地说完，便走了出去，进入隔壁的囚室，邢凤锁住房门。
　　柳贵极度冷漠：关在这间阴冷的黑屋子里，我的思维已经冻结，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席勒：哼，竟然还有抵触情绪。而且，你还默认了亚诺与柳莎的孽缘，忘恩负义，背叛了我，令人气愤！
　　柳贵的话语清澈见底：柳莎与亚诺有缘份，这恐怕是上苍的意愿。
　　席勒得意地冷笑：上苍的意愿又有什么用呢？这已经是一桩死亡的婚姻。
　　柳贵平心清穆：那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席勒：命运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你俩就攥在我的手心里，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柳贵痛悔地说：给老虎戴花，给恶狼戴项链，使我悔恨一辈子。我根本没有想到，你是一个背叛民族及亲人的魔鬼！
　　“你这个老混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两件事，再含糊，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席勒气急败坏地说完，就锁门离去。
　　
　　24—25帐篷内夜
　　牧马班的姑娘围坐一起，商讨与柳莎会面之事。
　　古丽：今天上午，那只信鸽从境外飞来，套环里有个纸条，含意是什么，让雅娴说一说。
　　雅娴展开纸片：104，≈，17，12，小鸡、两只母鸡。我仔细琢磨才明白了，104是指104号界碑，波纹是指界碑旁边的小河，弯弯是指月亮，17是本月的17日，12是指夜里的12点，小鸡和两只母鸡代表两个女人。
　　壮姑：哦，把图形和数字联系起来，就是说，在104号界口的小桥上，于17日夜里12点，柳莎要和母亲及女儿会面。
　　雅娴：分析符合逻辑。大家知道，柳莎与家人分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定想得很苦，想方设法也要让他们见一面。
　　方菲：夜里有人巡逻，抓住了可要命呀！
　　壮姑：正因为有人巡逻，为保证他俩的安全，我们五人一齐出动，在木桥的四周，站岗放哨，分兵把口！
　　方菲颤怯地说：一旦被发现，大家都得背黑锅。
　　童丫的话语干脆利落：背黑锅，我不怕！
　　雅娴语气深重：是有些冒险，但我们必须要想到另外一层，父女俩在境外已经苦熬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今天提出要与女儿见面，绝非贸然行事，很可能是她得到了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
　　古丽：是呀，机会难得，也许是最后一次会面了。
　　方菲依然冷煞着脸，不为所动。
　　童丫倏然站起：方菲，你是一面破鼓，总敲不出声来。为啥总是冷煞煞的，难道就不能敞开一颗火热的心？
　　
　　24—26土屋夜
　　席勒在囚室，再次与柳贵谈话。
　　席勒阴阳怪调：如果柳莎长久地关在这间土屋里，见不到阳光，这束红柳花就凋谢了，再嫁也无人要了。
　　柳贵：以往我劝说柳莎嫁给你，她都不听，现在再唠叨这些，不是白费嘴舌吗？
　　席勒：现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是属于两个不同的天地。
　　柳贵：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而起根本变化的则是，完全颠覆了我对你的认识，增加了柳莎对你的仇恨！
　　席勒：不，你不应该改变对我的认识。本人带你俩出境，是走出地狱，步入了天堂，完全是一番好意。老爷子，只要你答应办两件事，一，说服柳莎嫁给我；二，告之秘密通道的地点，不仅她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也解脱了，自由了，再送给你一套漂亮的住宅。
　　柳贵：是吗？不过，这样的住宅，对我可能是一座坟墓！
　　席勒阴沉着脸：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再不听我的劝告，要想想你和柳莎今后是怎样的结果！
　　柳贵扬起头：野狼戴着金项链，也变不了牧羊犬；鹿角再长，也顶不了天，没啥可怕的！
　　席勒：看来，你是不怕死啰？
　　柳贵：纵使死在高高的雪峰上，也决不在洼地里爬行！绝不能让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嫁给一个丑恶的男人，滚！
　　你应该明白，我手中的铁棍，能把狗熊训练出来做祈祷，终究会使柳莎屈服我的意志。
　　
　　24—27帐篷日
　　天空灰茫，暴雨倾注。
　　艾比汗抱着朵朵与五个少女，站在帐篷门口，焦灼不安地注视着暗空。
　　童丫顿足：这个鬼天气，有意同我们作对。
　　方菲：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出去呀，还是算了吧。
　　雅娴：如果取消了这次行动，她们恐怕再没有相逢的时机了。
　　壮姑：怕个鬼，下冰雹也要去！
　　童丫语气笃定：对，下刀子也要去！
　　艾比汗：让大家淋雨受冻，我心里不安，还是不要去了。
　　雅娴：下雨倒好，没有人巡逻，会更安全。
　　方菲：哗啦啦的大雨，柳莎也不会出来的，我们去了，不是白白地淋一场雨吗？
　　雅娴：我了解柳莎火辣辣的性子，对这样难得珍贵的机会，即使是满天惊雷，她也不会失约的。
　　
　　245－28旷野夜
　　夜色黑沉，急风暴雨。
　　五女顶风冒雨，手拉着手，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行进。
　　壮姑背着朵朵叮嘱：不要大声说话，不要摁亮手电。
　　雅娴：相互关照，相互搀扶。
　　童丫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水中，立刻被壮姑扶起，搀着她往前走。
　　
　　24－29荒滩夜
　　柳莎头顶毡片，在荒滩上急行。相随的是身穿雨衣、背着猎枪的邢凤。
　　邢凤疑虑：柳莎，下这么大的雨，什么也看不清，你妈会带着朵朵来吗？
　　柳莎：我深信，一定会来的，还会有人跟随保护，因为她们都有一颗赤诚的心!
　　
　　24－30桥头夜
　　众人来到小木桥一侧，展目一望，惊圆了眼珠：河水猛涨，惊涛拍岸，小小的木桥不停地摇摆，并呈坍塌之势。
　　壮姑惊呼：啊，老天爷，小桥要垮，这咋办？
　　雅娴：想方设法保住木桥！
　　艾比汗困惑：什么材料也没有，怎能保住木桥？
　　方菲：是呀，两手空空，拿什么护桥呀？
　　语音未落，噼啦一声，木桥歪倒，几块木板落水。
　　雅娴声音低沉：快，跳水，护住桥架，捞上木板！
　　方菲：河水湍急，跳下去会被漩涡吞没的！
　　童丫啐道：在紧要关头，就你说泄气话，没有一点骨气！
　　壮姑：大家手拉着手，下水！
　　众人没来得及脱衣，壮姑就“噗嗵噗嗵”地跳进急流，在水中奋力地扑腾，时沉时浮，捞木板，护桥架。
　　
　　24－31东侧夜
　　在小桥的东侧，童丫警觉：咦，我模模糊糊的看到，柳莎身边咋还有一个人？
　　古丽：你们看，柳莎来了！
　　雅娴声音高亢：护住桥架和桥墩！
　　艾比汗慌急地挥手：雅娴，这咋行呢？不能为了让朵朵同柳莎见面，大家浸泡在水里。
　　雅娴：这难得一见，我们泡在河水里，也没什么要紧的。
　　童丫：对，就是浸透在冰海里，也要满足你俩的心愿。
　　艾比汗哭腔哭调：河水流的这么急，水又冰凉，让大家受这种罪，是揪我的心呀！
　　童丫：叶阿姨，不许你打退堂鼓。
　　雅娴坚定地挥手：别啰嗦了，快搭上木板，系上绳索，护桥！
　　众人用绳索系腰，相互连结在一起。有的紧抱桥墩，有的用肩扛着桥架，滚滚的急浪撞击她们的胸脯，团团浪花在他们脸上飞溅。
　　古丽催促：阿姨，快上桥，只能站在桥的中间，千万不要过去！
　　
　　24—32西侧夜
　　柳莎与邢凤，来到桥头的西侧，望见对岸模糊的人影，便压低嗓音：妈，是你吗？
　　因雨声和水声响亮，艾比汗听不清声音，只有问：柳莎，是你吗？
　　柳莎努力捕捉到飘过来的声音：妈，是我，朵朵……
　　朵朵哭声：妈妈……
　　艾比汗：柳莎，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柳莎迷茫：雨大浪急，听得不太清楚。
　　
　　24－33岸边夜
　　柳莎望着桥下的人影，面露震惊之色，连邢凤也大为惊奇。
　　邢凤：既然大家为你护桥，就过去嘛。
　　柳莎声音颤抖：踩在桥板上，就等于踩在他们的胸脯上，我的心象刀子在割！我不与妈和朵朵见面了。
　　邢凤：柳莎，我提醒你，也许是最后一次你与母亲女儿见面了！
　　柳莎：不，我不上桥了，返回！
　　邢凤：既然桥已经稳固，那就过去吧。
　　柳莎紧咬嘴唇，全身颤抖，轻步踏上桥板。
　　邢凤举起猎枪，郑重地叮嘱：柳莎，记住，不要越过木桥。否则，就是越境，那我就开枪了！
　　
　　24－34桥头雨夜
　　朵朵惊呼：妈妈！
　　柳莎急喊：朵朵，我的心肝！
　　柳莎头上的毡片滑落，在桥中与母亲女儿紧紧拥抱，相互急吻，大滴的泪珠滚滚而下。
　　艾比汗：柳莎，你怎么能出来呢？
　　柳莎：席勒派邢凤看守我，后来我把一条金项链送给她，才答应我同你见一次面。
　　艾比汗：既然有这次机会，你为啥不回来呢？
　　柳莎：如果我出境，邢凤就罪责难逃，爸爸也会被活活整死的。
　　艾比汗：唔！
　　波浪汹涌，童丫身体一晃，倒在水中，但很快被雅娴抱起，她又转身扛起沉重的木架。
　　壮姑：小丫，冷吗，能挺得住吗？
　　童丫豪气冲天地说：没问题，争取当一回中流砥柱！
　　壮姑抬起雨水滚落的脸：柳莎，不要犯急，我们顶得住，多亲女儿几下。
　　童丫：柳莎姐，不要顾及我们，多说一会悄悄话，把妈妈和朵朵抱紧一些，嘻嘻！
　　艾比汗：你爸现在咋样？
　　柳莎：没有受虐待和被折磨，只是思念亲人，日日夜夜盼着能团圆，心情十分烦闷。
　　艾比汗：柳莎，我们还能见面吗？
　　柳莎：世道多变，难以预料。不管怎样，要不怕煎熬，要坚持，要等待！我相信，太阳落下去，第二天会照样升起！
　　艾比汗悲戚地说：好人的磨难多，穷人的灾难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