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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波澜

作品名称:悉源      作者:春光明媚      发布时间:2017-09-10 17:29:17      字数:5902

  一
  当晚,臻鲟将那个失踪孩子的要紧事说给庄主,庄主烦恼地一下下掰着手指,随意地让臻鲟自己去调查,实在没办法再找他。臻鲟怏怏不快地离去,第二日,与列傅皙再度全身心投入。
  三日后,又接到有孩童无故失踪的噩耗,列傅皙脸色阴沉地拂开那片积雪,发现已经不是青果子,换成了诱人的红果,在雪里如镶嵌的红玛瑙,闪烁别样的光泽。甚至出现了衣帽,列傅皙拿在手里捂一捂,发出一声复杂的笑:“哈,还真暖和。”现在,这些无缘无故出现在雪地里的好东西的目的万分明了,就是诱饵,对孩子来说的诱惑,魅力十足的美丽诱惑。
  “不过,这个人还暂时没找到呢……”臻鲟又翻出一只冻鸡,死去的母鸡硬邦邦的,爪子直挺挺地伸出来。臻鲟目光炯炯,道:“这只鸡可算是口福,拿回去炖了吧!”
  列傅皙哑然失笑。
  冬夜,四野辽阔,雪落的声音还不足以听清,歆尧庄分外宁静。白雪中鳞次栉比的房屋的其中一座里,坐着两个面色凝重的人,两人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一只浸泡在黄澄澄的浓汤里的鸡。列傅皙的眼从没离开过这只来之不易的鸡,胃饿的揪作一团,但脑中思索没停过。渐渐有些想通,她开口道:“我觉得那人应该是在晚上去撒下诱饵,不如吃饱了去蹲点等候怎样?”臻鲟点头称是,的确如此,总会有傻傻的孩子拿走这些来路不明的吃穿,尝到甜头,他们就会天天来,这样就会有机会对孩子下手,他放这些诱饵的时间就应该是一个安全、无人出没、万籁无声的时间。
  大快朵颐,桌上很快剩下一具鸡骨架。稍事休息,两人穿戴完整,盖住耳朵,套住手指,做好保暖,然后跋涉在雪地里,极目远眺一片苍茫。
  困倦抵过寒冷,列傅皙在雪地里几乎要睡着了,正在此时,黑暗中,月色下,一个身影缓缓而来,列傅皙为之一振。可是仔细看去,那人却蹲在结冰的悉源水面,一下一下用镐狠敲着,冰花四溅。往前走两步,是大婶。
  “大婶……”列傅皙试探唤道,“是你吗?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古乃勤发烧了,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碘壑父亲,所以找点冰来给他降温……”哪怕在黑暗之下,列傅皙也能看见大婶眼中浮动的心疼,她对古乃勤真是一心一意,视如己出。列傅皙和臻鲟帮助大婶将冰打碎运回家,路上,又一人迎面走来,背着一个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的筐。那人脸上有着一种迷离的倦意。
  “邵伯?”
  “咦,你们做什么去?”邵伯见三人手里捧着的坚冰,不觉奇怪。大婶告诉了他,邵伯热心地挥挥手说:“我家里常积攒一些冻水果用的冰,给古乃勤多拿回去一些吧。”邵伯把冰给了她们,就再度出门去了。
  从邵伯家拿冰,再到古乃勤家,帮助大婶忙活了一夜,列傅皙和臻鲟走回到那片积雪前,已晨光微绽。翻开那白雪,像瀑布一样滑下,里面,棉衣棉袜与一包食物惹人馋。
  “我们不该耽搁那么久啊……”列傅皙懊恼,“又让那个人溜走了。”
  臻鲟拿走了这些东西,并告诉全庄不要让孩子自己随意出门。
  列傅皙和臻鲟一起回家时,盯着昨夜与邵伯相遇的那条路,若有所思,她还记得他一直背着一个大筐……
  列傅皙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臻鲟听,臻鲟难以置信地盯着列傅皙,目光如炬,神情讶然。
  “不可能是邵伯,借他几个胆他也根本不敢!我们太明白他了,他已经敦厚老实地活了大半辈子,决不会……”臻鲟的声音低下去,有些心烦意乱,大雪在黎明时分越下越大,打湿了眉毛、睫毛、发梢。身上越来越冷,人似乎要凝固在原地。
  “好吧好吧……”列傅皙心中同样是不愿信的,只是说说罢。现在自知失言,就转换话题:“一夜没睡,回去静心休息吧。”说完,看见臻鲟沉思着向前走去,大雪飞扬,淹没她单薄清瘦的身影。列傅皙环视四周,最后仰望天空,那处于混沌、蓝白相接的天穹,喃喃地:
  “可是善恶总在一念间,不是吗?”
  二
  又冻又乏,臻鲟倒头睡上一觉后,觉得浑身酸麻,病倒了,喉咙的疼痛使她说不出话来了,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抽干所有力气,撕裂她的心肺。列傅皙对臻鲟这一病十分紧张,去了碘壑家。
  她叩门,搓着手,哈着气。
  开门的人是碘壑,太长时间没见,列傅皙见到他的第一眼惊了一下,他穿得较薄,狂风吹着不太干净的衣领,上下翻卷。脸色苍白,不再有着健康的麦色。对于列傅皙的到来,他也颇为意外,他知道列傅皙近日和歆尧庄人一样,是极厌他们父子的。
  “碘壑……”列傅皙开口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那段时间曾对他冷眼相向,不过那都是过往云烟,碘壑宽宏大量,应该不计较的,“你父亲……呃……在吗?臻鲟病了。”
  “病了?”碘壑紧张,“她喝悉源水了?”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普通的小病,不过那也要服药,是吧?你父亲怎样?”
  碘壑的眼睛一瞬间黯淡无光。列傅皙心知不好,局促无措。
  “算了,不麻烦了……”列傅皙轻轻说。说完,给了碘壑一个坚强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路上,遇见一个老人垂头痛苦,凄苦哭声与尖锐风声同时灌进列傅皙的耳朵,紧紧抓住了她的视线,锁住了她的脚步。
  “老人家,何事啊?”列傅皙奔过去,用力搀住他。老人依旧抽噎着:“我可怜的孙子啊……”仿佛没看见列傅皙一样,将她当做空气。列傅皙只好耐心地又询问一次,老人方才睁大昏花的老眼,拭干泪水,颤颤巍巍,哽咽:“我的小孙儿,失踪了,失踪了呀!孙儿啊……我……我……”老人自责地嚎啕,几乎昏厥。列傅皙见状,知道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由得在语气里透出一丝丝埋怨:“臻鲟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不要让自己孩子出门么?”
  听她这样说,老人更加捶胸顿足,痛哭起来:“我也没想到。孙儿父母出去了,我也不在,回来后,就、就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天呐,这茫茫大雪、严严寒冬,上哪里去找?”列傅皙听到觉得蹊跷,那人骗走了孩子,悄无声息,熟门熟路。他看似很了解各家情况,是否有孩子,孩子是否幼小……
  列傅皙将老人送回,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到邵伯家敲门。邵伯是卖冰水果的,恐怕最了解家家户户的小孩……
  没有回应,无人开门。她的目光陡然锋利,神色骤变。
  屋内,泥炉内的火苗跳动着,臻鲟卧在床上,时不时轻咳两声。列傅皙慢吞吞地走进来,脱掉外袄,坐在床边,为难地望着臻鲟。臻鲟看着她,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列傅皙将此事说了,臻鲟清清嗓子,问:“你觉得真的是邵伯吗?他那么……”
  “是,他的确那么木讷憨厚、外表恭和。可是邵太太和她那个老板娘妹妹是什么人你也总知道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列傅皙想到邵太太与老板娘的那副嘴脸就不由得面露嫌恶,她伸手探了探臻鲟的额,感到一股热浪顺着指尖传来。“你发烧了……不该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想起一事,叹口气,“碘壑他们还是老样子,萎靡不振,所以我没把药带回来。”
  臻鲟疲惫地点头,垂着眼皮,逐渐睡了过去。列傅皙坐在一边,沉溺在这一片奇异的宁静中,看着臻鲟安睡的脸庞:额头上敷着冰毛巾,那双总是思虑重重的眼睛现在安然地合着,几缕碎发在耳边散着,整个人呼吸匀称,定有好梦。现在她每次长时间认真地注视臻鲟,都会想起付以栩。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告诉臻鲟那些事情,最近歆尧庄厄运接踵而至,现在告诉她,等同于洪水时再来一场旋风,只会搅乱她的心,令她不知所措,倍感迷茫。列傅皙隐隐心疼着她,如果没有她与国鹤发生的动物园意外,付以栩不会狠下心抛弃自己儿女来照顾国鹤,臻鲟不会像现在这样累,被锁在歆尧庄里,用他人的恩情禁锢自己所有的心思与想法。
  列傅皙看着外面的风雪飘摇,歆尧庄仿佛即将在这永恒冬季里沦陷。
  三
  歆尧庄现在已无守门人,任人进出。
  邵伯坐在牛车上,一言不发,低垂着头。邵太太坐在后面,死死盯着一个不停蠕动的布袋子,袋子上面戳了几个通气窟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声:“爷爷,爸爸妈妈……”
  邵伯双目赤红,隐有不忍。
  老板娘抱膝,说:“你都做过几次了,不必再装清高、守原则。”
  “我一想到,要将这孩子送到乐璘都的漫漫大山里,让他再也回不得家,我心里疼痛难忍……”邵伯闭上眼睛。
  不久前,在妻子和老板娘的撺掇下,他终于决定做出舍人为己的无耻之事。老板娘跟他说过,乐璘都的大山里,有一个地方专门抓童工,送来一个,好处多多。现在歆尧庄的境况无比艰难,如不这么做,吃穿温饱都成问题。他就以一些小玩意儿为诱饵,果然成功一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陷在里面,见不得天日。
  “呵,废话连篇,你不还是做了吗?”邵太太冷笑。
  邵伯心如刀绞,袋子里的孩子这回闹腾的厉害,他几乎快要被负罪感压垮了。
  牛车行了几天才顶着尖锐呼啸的冷风来到乐璘都大山深处。他们对这里已经熟悉,轻而易举找到了交接人――一个名叫谷澄、身形瘦削、面色阴郁的少年。
  谷澄眼露嘲讽,说:“你们又来了。”邵伯不语,邵太太与老板娘走上去,将袋子递到谷澄怀里。
  “我们可走了!快拿东西来!”邵太太高声嚷道。谷澄用鼻子“嗯”一声,交了一个硕大的包裹给他们。
  三人走后,谷澄急忙打开了袋子,孩子哭昏过去,面色铁青。他给孩子喂了几口水,坐在原地抱着他,等他醒来。他的思绪飘的无限远,想起那日坠下山的一对抛弃病中女儿的夫妇,想起自己日日运送可怜孩子的尸身,抛下谷底……
  他打了个少见的寒噤。
  ……他儿时流浪,好不容易活到自力更生,却一时疏忽被一个自称骄阳湾主的人扭住,硬是抓到这里来。从此,他看见一个个孩子相继而来,相继因为饿冻死去,熬着、挨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悉源的阳光从来没照在这里过……
  谷底不知有多少未干涸的鲜血。谷澄呆呆地坐在,在灰色的天幕下坐着。
  他将视线移向这仍处于昏迷的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可怜人儿……他久久地盯着孩子稚嫩的面颊,忽然,心仿佛揪作一团地剧烈疼痛起来。每每有一个孩子来到此处,他都会感到疼痛袭击了心,后来麻木……现在,他凝视一个孩子的脸,疼痛居然又回来了。
  自己每天接着鲜活的生命,把他们抛进恶魔嘴里,然后又送着逝去的生命,总有一天也会如此。他空白一片的脑中忽然跳出这样一个想法。那些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埋在谷底。
  他决不能再坐以待毙,愚痴荒唐地徘徊在这里,毁掉自我。
  只是,办法需要慢慢想,机会需要慢慢找。有了心里的呐喊,什么都不会放弃。
  四
  “吱呀――”碘壑推开了家中的大门,扫开院前的积雪,风萧萧,吹的雪如细沙飞在空中。他仰望着屋檐上的冰凌,它们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他出门去,径直走到邵伯家,敲了敲门。
  屋内的邵伯惊的一下从温暖的被子里翻起来,像是做了个噩梦般恐慌。现在他越来越相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谚语,自打开始做秘密诱拐幼童的事,他是寝食不安,半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战栗不已。
  披衣开门,是碘壑冻的通红的脸。
  “邵伯,我听说古乃勤病还没好,想来你这里要一袋美味的冰水果,去看看他。现在歆尧庄里,我在他们家才能自然亲切。”
  “好。”邵伯就拿了一袋给他,并要求一起去。碘壑与他同行,问:“邵伯,你说,最近小孩子连连失踪是怎么一回事?”
  邵伯心虚,如一个漆黑的大洞吞噬了心脏,支吾着:“我……我怎么、怎么会知道……”
  “过两天我打算帮着臻鲟去缉拿那个恶人,为歆尧庄做点什么,尽可能弥补父亲的错误。”碘壑此言一出,邵伯惊住了,有些颤抖。
  “邵伯,你冷吗?”
  “没什么,走吧走吧……这事以后、以后别说了,你还是不要掺和……”邵伯健步如飞地朝古乃勤家走去,把碘壑甩在身后。
  注视着邵伯佝偻又有些慌乱的背影,疑惑蒙上了碘壑的双眼。
  床上的古乃勤惊喜地接过水果,对邵伯和碘壑道谢。他真诚灵动的眼使碘壑的心倏地温暖起来。
  “别吃太多啊,古乃勤。”大婶提醒。
  小留在地下舔着爪子,自从杨丛篱离去,它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因此对古乃勤并不亲热。古乃勤盯着小留道:“我好多了,明天带小留出去玩。”
  大婶嗔怪:“老实些吧,你不冷,小留还冷呢。”
  古乃勤几次央求,大婶勉强同意。邵伯和碘壑没有长待,很快离开。
  第二日,雪小了下去,古乃勤带着小留,小留没有如箭疾驰,显得郁郁寡欢。
  今日阳光出奇地好,冬日暖阳如碎金洒在绵绵雪地,仿佛一汪泉波光粼粼。直至暮色四合,古乃勤仍然未归。大婶逐渐焦躁,心急如焚。
  大婶急匆匆来到臻鲟家,臻鲟正与列傅皙、碘壑交谈,看见大婶惶惶不安的模样,心一颤。
  满是冷汗的手紧紧地绞着衣摆,大婶牙齿打战,勉强吐出几个字:“臻鲟……古乃勤恐怕是……”
  几人都明白了,沉默着对视。
  他们很快跑出去四处呼唤,急切担忧的喊声在严冬的素白里艰难地飘荡,顺着风声滑向四野。
  一个身影从那边走来,不是古乃勤,却是碘壑邻家的大儿子。
  “江哥?你看见古乃勤了吗?”碘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姓江的男孩个子极高,几乎是俯视着碘壑回答:“没……不过……”他将怀里的东西亮给碘壑看――
  是血肉模糊的小留,前爪已断,森白的骨头露在冷风里。双目紧闭,身上的累累伤痕在洁白的天地间分外靓丽又乍眼。
  碘壑愣了半晌,双膝发软。
  大婶失去知觉一般,扑通一下,跪坐在雪地上,新覆上的雪又绵又软,像要把她无力的身躯陷进去。汩汩的泪泉从她失神的眼睛里涌出来,温热地滑落面颊。
  “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断气了……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小主人吧……”江哥眼里盛满同情与惋惜,小心翼翼地将小留放在地上,慢慢后退,转身离开。
  大婶颤抖着爬过去,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留逐渐冰冷的身体,手指抚平它沾满鲜血、竖立起来的毛。
  小留没有像爱杨丛篱那样去爱古乃勤,也没有像忠诚于杨丛篱那般忠心于古乃勤。然而,当古乃勤身处险境,它还是情愿付出自己那一条可能渺小如沧海一粟的生命。
  压抑的哽咽从大婶的喉咙里漫出来,她在灰色的绝望里痛苦起来,在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雪原号泣。
  “古乃勤遇险了……”列傅皙不知是冷的还是怎的,牙齿打战,她拉着碘壑,“听你说昨天去看望古乃勤,还有其他人知道今天古乃勤的去向吗?”
  碘壑实在不愿说出来,可是没办法。“邵伯……昨天我去他那里买了冰水果,和他一起看古乃勤,他也知道。只是……”
  列傅皙知道碘壑又要说什么邵伯勤勤勉勉、踏踏实实、恳恳切切之类的了,于是快速转头对臻鲟道:“臻鲟,咱们先去邵伯家。”又望着大婶,心里一酸,看看碘壑,“碘壑,麻烦你,送大婶回家,让她宽心。”
  两人赶到邵伯家,还是无人。列傅皙握握拳头,说:“翻进去!”两人敏捷地安全落地后,雪压枯枝,冰盖腐叶,清冷满目。屋内,所有物品几乎收拾干净了,不剩什么。看来,他们搬走了。
  列傅皙缓缓走到了桌前,拉开抽屉。里面装着一些布料、粗粮。有一张小纸条,字迹潦草,墨水浅淡,写着六个字:乐璘都谷澄送。
  那些布料和她们发现的一模一样。
  列傅皙的眼神愈来愈冷,浓黑的眉拧在一起。臻鲟由不可思议逐渐转为了失落与痛心,面如死灰,喃喃着:“真是邵伯……”
  列傅皙将纸条递给臻鲟。“乐璘都?谷澄?看来那些失踪的孩子八成是在乐璘都……”臻鲟眼睛睁大,抿着嘴,在这种极大的打击之中,又看到一丝光亮。
  “我向庄主申请,咱们明天就去乐璘都看一看。”
  “好。”列傅皙极为赞同,那里有她自己想要见的人,也有臻鲟应该见的人,一举多得。
  两人出门时,没有将门合上,任北风灌进房屋,驱走了曾经的温度,抹杀掉邵伯过去所有的原则和品性。
  悉源,逐渐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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