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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云破

作品名称:悉源      作者:春光明媚      发布时间:2017-09-04 17:38:18      字数:6188

  一
  列傅皙在心底呐喊着――此次,务必紧抓不放!
  觉得情况不对,列傅皙立刻带臻鲟回去,让她换好衣服。二人两步并做三步到达庄主面前,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地叙述给他听,包括华懈远承受的痛苦和秦帣留下的注射器药物,一切一切,最后,列傅皙已然激动地泪水盈眶。
  “你确定?”
  “庄主,列傅皙这个人,她绝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与旁人说这些事的,碘壑父亲的这瓶药,只能问他自己了。还有,那个列傅皙口中叫秦帣的女孩,也只有碘壑父亲认识了吧。”臻鲟冷静地说,并拿着自己那件衣服走近庄主。庄主沉吟不语,碘壑的父亲,歆尧庄这么多年唯一的医生,他信得过。
  碘壑走过庄主这里,刚好听到列傅皙口中如惊雷般的讯息,他急忙进入。
  庄主看到他,便去询问他。碘壑听着听着,就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从脑中浮现出来了……他忽然想起自从歆尧庄的人大肆发病后,每晚自己去送晚餐,都会看见父亲那略带愁容的脸和手中不知名的药。
  他将话语含在口里,进进不去,出出不得。见他眼睛深处的为难,列傅皙、臻鲟、庄主三人也就都明白了些。那几道目光聚在碘壑脸上,像火烧一般,令他拘束而窒息。最终,还是开口了,如滔滔急流,一口气说出来父亲所以的怪异表现后,他冷汗涔涔。听着碘壑的讲述,列傅皙觉得面前既光明又幽暗,无以言表。
  庄主没有丝毫犹豫,对碘壑冷声说:“去,把你父亲即刻叫来。”
  话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和冰冷令碘壑僵硬地回到家里,举目望去,摆设依旧,只是没了触手可及的温度。父亲不在家,碘壑又找到工作的木屋里去,父亲正焦头烂额地翻找着什么,背影有些沉重,鬓角有些沧桑。碘壑心疼地走到他背后,将那不想说出口的话轻轻吐出:“爸,不用找了,那药,被我打碎了。”他假装没有看到父亲转过身后脸上又惊又怒、又急又气的表情,继续道:“庄主叫你过去。”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庄主面前。
  面对那件沾满了药水的衣裳,碘壑父亲用手摸了一下又一下,双目紧闭,嘴角抿出一条坦然自若的弧度。
  他全盘托出。
  原来,他一早就已经明白了悉源水的危机,只是藏在心里,自己秘密地去制作良药,等待着自己的成功,等待人生中被歆尧庄所有人敬仰尊重的峥嵘时刻。这期间就是再多的荆棘,他也要徒手拔除。日日夜夜,才终于拿出手这样一瓶褐色药水。偶然间认识一个叫秦帣的女孩儿,于是请她想办法试药,看看是否对人有奇异的功效。他承诺,那之后,他会给秦帣一份如父亲的疼爱。为了试药,秦帣选中了华懈远的父母,摧毁了他的安宁。
  庄主所有的信任如山崩地裂一般,骤然尽失,焚毁殆尽。他眼里的失望像一潭冰冻的深水。
  “自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自己偷偷制药,为什么也不拿出来?”
  “我们父子在歆尧庄的生活虽衣食无忧,但他们看我们的目光永远透露着‘这父子俩只不过是为我们服务的,永远都是’这种蔑视气息,哪里晓得我们的勤勤勉勉、兢兢业业?我要的就是一鸣惊人,我要他们看到我的付出,懂得哪怕一星半点的感恩……”他忽然面向一旁痛心疾首的臻鲟,朗声,“你不也一样?他们似乎永远也不知足,等着你的无尽消耗自己的热情,把它耗空、耗尽、干涸掉。”
  一语中的。话算是如针一样刺进心底了,臻鲟忽然对碘壑父亲的无奈感同身受,然而,她对这种可以说是卑鄙的做法根本无法认同。她凝视碘壑父亲此时热泪滚落的脸,心底波澜四起。
  “药并未成功……不同的人是不同的体质,对这种药物的反应也不一样。有的人会感到如饮琼浆玉露,有人则苦不堪言,甚至丢了性命……”
  ――“不同的人是不同的体质,对这种药物的反应也不一样。有的人会感到舒服,而有的人会死……他说会给我很多很多对人生有价值的东西。”秦帣在高楼上的话恍如昨日,清晰可闻。秦帣口中的谜终于明了,口中的“他”――碘壑父亲也正在面前。列傅皙仿佛身置幻梦,清醒也糊涂,她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歆尧庄唯一的医生会收到诸多的不平与压力,以至于他成了这般模样,这追悔莫及而深含苦痛的神色。
  如果不是这样的偶然,可能经一番苦心孤诣,碘壑父亲真的可能受人敬仰、傲然伫立。不过没什么事是巧合,一切都是悉源的天意。碘壑父亲丢掉的是整个庄子里的依赖和信任,是所有人原有的殷切与敬佩。列傅皙这些外人从没觉得他的努力是理所应当,碘壑同样如此崇拜自己的父亲,他对他人的目光过于敏感,才有了今天的一幕,众目睽睽,他今后也无法坦然面对庄里的人。哪怕成功了,也绝不是桂冠,而是大山。
  庄主怅然背过身,碘壑父子缓步走远,列傅皙也推门而出,外面人声鼎沸的嘈杂今日反而令她醍醐灌顶,想起一句话。
  你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面前,歆尧庄形形色色的人如此多,碘壑父亲就是真的有辉煌自豪的成就,也没法让所有人鼓掌,没法让每一棵绿杨都为他摇曳,没法让每个枝杈花朵叠加,还是要有嗤之以鼻,要不怎么叫有血有肉地生活?
  想到生活,她挂心远方的那没有饯行的朋友。她仰头望天,居然再度碧蓝如洗、晴空万里,如澄澈的眸。
  “华懈远,云破天开、迷雾终散了。”列傅皙忽然一笑,笑得惋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二
  月明星稀,碘壑家方才升起炊烟,模糊的烟雾与如水夜色混为一体,一锅汤正咕嘟咕嘟的煮着。碘壑盛了一碗,端进房间,父亲正呆坐在一堆凌乱的纸中央。
  从庄主那里回来的一路,碘壑不去看父亲的眼睛,他恐惧,恐惧从那里面看到无尽的懊悔与对他铺天盖地的怒火,可是那深邃的眼睛里是空洞和迷茫,虚白虚白,宛若清冷的大雪过后。
  碘壑将热汤放到桌子上,轻轻说:“父亲,吃饭吧。”
  父亲站起身,一口一口喝着,他的眼如冻结的冰湖。最后他放下碗,拉着碘壑坐到床上。碘壑感到父亲粗糙的手抚摸自己的脊背,分外温柔。“儿子,你是个坚毅又细心的人,适合守门,坚持吧。”
  “爸,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用这种手段令自己高大伟岸起来?我还是不能明白……”碘壑真诚又心痛地望着父亲,他希望父亲今夜吐露所有所有。父亲揽住他的肩膀,说:“为了我们的生命里全都是优美的赞誉。”
  “这,是不可能的事。”碘壑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父亲这种不现实的想法,“爸,我们不用过分在意小部分人的眼光。”
  欣慰从父亲有些湿润的眼中流露出来,他又轻轻叹息:“唉,我还不如自己的儿子……真是愚不可及……如今,我无颜见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应该去做什么了!”他铺好了床铺,握握儿子冰凉的手,温言道:“冷了吧,早点睡,不管今后怎样,你说的对。”
  “嗯。”碘壑卧在床上,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熄灯,四周黑暗宁静,梦乡温柔甜美,明天的生活却不会是这样了。
  三
  也许是太过疲惫,碘壑醒的较晚,快要日上三竿方才掀开被子,今日阳光出奇明媚,从窗棂漫过,缓缓地流进身体,给了碘壑几分昂然与勇气。他让自己的表情一如平日,可是在他走出去迎接外面歆尧庄人们异样的目光时,冷意顿生。十几年了,今日才算真正感受到来自目光里的冰冷和恶意。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坐在红亭上,不愿意见那些冷漠的面孔。
  全歆尧庄都已经知晓,对碘壑父子是又怒又鄙,他们似乎全然忘记了碘壑父亲曾经不少的真诚相待。
  斜阳日暮,流质的绯红云霞吞没了远处的山尖,残阳如血,迎接夜幕降临的墨蓝与安静。整一天,碘壑呆坐亭上,他父亲闭门不出。
  如此,一直过了三个月,到银装素裹的严冬深冬。碘壑几乎快疯掉了,他在亭上饱受煎熬,又不愿归家,不愿见任何的人,他们统统不会给碘壑任何好脸色。
  雪失语地落着,碘壑失望又失意地站在亭上,庄外的天空一望无际,地面白雪皑皑。
  不知何时,邵伯牵着一头牛站在亭下望碘壑,呼唤:“碘壑,下来!”
  “怎么了?”碘壑眼神有些迷离,恍恍惚惚地走下来,邵伯看了不免怜惜,说:“好了,孩子,别让不相干的人毁了你的生活。去跟我送牛。”
  “送牛?”
  “是的,现在庄民们纷纷积攒着雪,等它们融化成水后再喝下去。水有危险,雪总不会有了,也是无奈……庄主正让臻鲟和列傅皙煮牛奶给家家户户送过去呢,最近他们也一直在宰牛为食,我把这产奶的母牛送过去,算是帮歆尧庄了。”
  没想到事情已经如此恶劣,碘壑默默地与邵伯并肩而行。朔风呼啸,冰霜玲珑,雪粒拍打在脸上,钻进头发。从前没觉得悉源水有多重要,现在居然快要断了歆尧庄所有生路。
  见到臻鲟和列傅皙,碘壑心里生出些许温度,手也不那么僵硬了。邵伯送了牛后就离开了,碘壑呵着气,跺着脚,对二人说:“要煮牛奶吗?我也帮帮忙。”
  臻鲟欣然接受,然而列傅皙对碘壑父亲所做的一切颇有微词,心底不平,那是她同窗好友受到的伤害,归根结底还不完全是因为他么!于是她冷淡地转过身去。碘壑对这种冷淡极为敏感,不说话,走向那柴火燃的正旺的大锅。此时的几人说什么都不是,说什么都不通。
  列傅皙盯着锅里沸腾的乳白牛奶,隐隐能嗅到香气。她细心地盛了一瓶又一瓶,一滴也不曾浪费,装好了,用力盖上盖子,挎一个大包准备去纷发时,碘壑拦住了她。列傅皙没好气道:“做什么?”
  碘壑回答:“让我去,行吗?”
  列傅皙意外地看着他,犹豫一下,还是将东西全部递给他。她真没想到碘壑会有这样的勇气,现在所有人见到他皆是横眉冷对,他真的不在意吗……
  待他走后,臻鲟目送,面露喜色:“他还是会让人刮目相看的。”列傅皙嘟哝道:“歆尧庄人的看法可不会轻易改变,祝他好运吧……”
  “我看咱俩还是跟上去吧,你说的不无可能,言语刻薄的人还是极多的。”臻鲟提议。
  “也行,也好。”
  两人顶着风雪,跋涉在洁白蓬松的雪地,走到邵伯门前,只见邵太太正对碘壑说什么。臻鲟感到奇怪,问:“邵太太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邵太太能说出什么好话?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列傅皙以极度讽刺的语气说完,抱臂站在一边静静看。风大了,令呼吸不畅,吹刮脸颊,邵太太尖酸的语言夹在呼啸的冷风里传入耳际:
  “你送的牛奶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下你父亲的毒药。庄主居然还让你在守门,我看,庄主怕是被狂风暴雪冻住了脑子,你们父子现在在这里还有谁信,谁信?这牛奶我就不要了……”
  门“吱呀”关上了,把碘壑关在漫天风雪里。银白清冷的歆尧庄万籁俱寂,碘壑缓缓退了几步,仰头望着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雪花,雪花接连不断飞入眼中,迷了眼睛。碘壑回头,正看见远处几乎变成了雪人的列傅皙与臻鲟,他将包一递,小声说了一句:“还是你们去……人家信不过我。”
  臻鲟想安慰,却觉得起不到分毫作用,欲言又止,呆呆地注视着碘壑伴着冰雪远行的背影。无颜见人的日子难熬,饱受争议、尖锐寒心的话更难过。
  列傅皙略有不忍,可是他们父子――尤其碘壑父亲――可以算得上咎由自取,她扯一扯臻鲟,说:“好了,牛奶都快冰了。”
  臻鲟垂头丧气地“嗯”一声,与列傅皙向下一家走去。与此同时,邵太太关了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邵伯与古家旅舍老板娘正坐在桌边饮着热茶。刚刚,邵太太在外面尖细的声音两人都听见了。老板娘不为所动,邵伯则忍无可忍。
  他义愤填膺地走到妻子面前,怒道:“我真是不明白,一味贬损他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见邵伯满腹怒气,邵太太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仿佛有一条毒蛇盘在她头顶,令她对周围充满了恶意:“我也不解,明明家里只有这一头牛了,为什么还要像个疯子一样送过去,傻里傻气!”
  “你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向你解释?你怎么可能明白呢?”邵伯懒得再与她废话,仰面躺倒床上,看着由于许久没有打扫而倍加斑斑驳驳、蛛网密布的天花板和墙角。他这个妻子从不是持家有道的人,反而对一些无用的鸡毛蒜皮之事斤斤计较,色厉内荏,令人厌恶。整个歆尧庄没有几个人是喜欢她的,偏偏她自己不察觉,我行我素,和她那个妹妹不愧为一母所生,同胞姐妹,眼神、性格、言语和风格就是一个模子里的。一边想着,邵伯一边歪头望着一直沉默的老板娘,不知道她究竟在思考什么。老板娘见邵伯正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望自己,便走到他身边,忽然来了一句:“你还想继续留在歆尧庄吗?”
  邵伯反感地问:“怎么?”
  “我看这么下去,歆尧庄,甚至整个悉源迟早要覆灭……”她话音未落,就被邵伯厉声喝住:“你胡说什么!”
  老板娘轻蔑地瞪邵伯一眼,笑道:“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有错吗?悉源水都已经变为魔鬼!冬季大雪,断人生路。人人都明白几乎无望了,我估计,没有人会留在这里,歆尧庄必然会成为死寂空庄。”
  邵伯不语。老板娘自顾自继续:“我明白你介意我住在这里,这样吧,我有一件好事情可以做,对我们都有好处。”
  “你?你能弄出什么花儿来?”邵伯大笑,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娘冷笑:“只不过你是不会去做的。”
  “说来听听也好。”邵伯感到有一种叫期待的感觉汹涌地萌发。
  在老板娘压低声音说出后,邵伯青筋暴起,愤然起身,嘴唇颤抖,浑身发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色惨白,眼中弥漫无尽的恐慌、暗淡与幽深。
  “你……”
  “是我听说的。乐璘都的那一片幽暗的绵亘山脉中藏着一个地方,专门干这种事情。”
  邵伯胸口起伏,瞠目结舌。他跌坐回去,神思不定,惊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你莫要再说……别、别污了我的耳朵!”窗外茫茫大雪,仿佛欲吞没悉源。
  四
  半月后,歆尧庄的生活愈加艰难,牛肉、热牛奶所剩无几。列傅皙二人依旧尽力发放,将慢慢一瓶匀成两瓶,勉勉强强供给。
  今晨,凛凛寒风,洋洋大雪。列傅皙与臻鲟将牛奶快要发完时,只听见这银白的天地传来银铃般的嬉笑声,与风声纠缠在一起,格外的动人。两人看去,是一群脸颊冻的红彤彤的孩子,追跑打闹,嚷嚷着:“看谁先找到!”
  温暖的笑在列傅皙脸上浮现,她走上去亲切地问:“你们在寻找什么?”
  “我们在找果子!吃的果子!”一个孩子张大了嘴巴。
  这严冬,会有什么果子?列傅皙笑出声来,对他说:“没有果子,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这个孩子拉着列傅皙冰凉的手来到一堆积雪前,踢开晶莹的白雪,竟然真的有青果从里面滚落出来,盎然的绿色令列傅皙心头为之一颤。“这……怎么会有果子在这里?”
  “我们昨天就发现有了,所以今天还要来。”孩子乐呵呵地,“真的很甜。”
  列傅皙与臻鲟离去,背后稚嫩清脆的笑声依旧飘荡在歆尧庄冷酷如利刃的风雪之中。
  筋疲力尽,下午她们方才归来,列傅皙裹着被子,才感到麻木褪去,精神复苏,手脚接着躯干都暖起来了。她活动着手腕,静静看着一旁眯眼小憩的臻鲟,心里想的是远在乐璘都竹林的国鹤与付以栩,此时此刻,青竹白雪,一定极尽静谧。列傅皙正处于一个半睡半醒的状态,就听见清晰的叩门声,“笃笃笃”地传过来。她不情愿地下床开门,却不想门外两张满脸是泪的面孔吓了她一跳。
  “你们……”
  门外的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黑发上沾着雪花,鼻头通红,泪水不停地滚落出来。臻鲟闻声,走出来,两人见到臻鲟,像见到救星似的,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发抖:“我们的小儿子不见了!”
  臻鲟让夫妻俩进来稳定情绪,细细道来。臻鲟问:“你们的儿子今天是否外出玩耍?”
  夫妻俩连连点头,道:“昨天,他拿回来一个青果,说今天还去找,谁知道……”眼看妇人要哭出声来,臻鲟连忙安慰,说:“是那个小雪堆边吧!”
  “没错。他的小朋友们没有与他顺路的,所以他一般出来玩都是自己回家……噢,这就是果子,你说这冰天雪地、北风呼啸,怎么会有果子埋在雪里……我怀疑我的儿子被绑走了……”妇人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青果,跟不久前她们见到的相差无几。
  夫妇不安地走后,臻鲟与列傅皙再度做好保暖措施,奔到风雪之中。她们拨开那些积雪,果子都没了。向周围走去挨家询问,只知道一群孩子常常在这里玩耍,并不知道哪一个孩子失踪了。当到邵伯家门口时,敲门无人答应,阶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闪烁水晶的光色。
  “这么冷的天,去哪了?”
  在空旷的地方站久了,雪水浸到靴子里,脚冷到麻木,冻的像馒头一样,实在受不住了,两人决定先行回去,考虑一番后汇报给庄主。
  空无一人,大雪飞的又急又凶,天地间一片模糊茫远。歆尧庄宛如凝在冰中,再迎不到春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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