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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迷雾重重(下)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7-09-09 06:02:58      字数:3718

  郑智生望着从窄狭窗口射入的微弱灯光,有气无力道:“别瞎吵吵了,我听着心烦。”货郎李三桥斥责道:“你还瞎多啰(唠叨),都毁在你这个操蛋孩子手里,禹本元连命也搭上了。你犯啥的贱呢?那矮胖子到底跟你有没有仇,你特(因)为啥把人家淹死呢?你报仇俺不管,淹死人俺也不管,你狗日的跑啊!都说:‘事大事小,一跑就了。’有你这样的憨熊吗?像个呆木瓜,蹲在河道里等人来抓。”郑智生顿时叫起撞天屈来:“你骂哪个龟孙不想跑啊?不是没跑了嘛!我点子忒闭(时运不好),算是倒足血霉了,先是知不道从哪儿跑来一个母夜叉,劈头盖脸把我揍了一顿。那娘们才走,又碰上你们这群差心眼的熊货!我淹死人了,抓住我活该。你们几个是日岛(喂)饱撑的?在家搂着媳妇吠(睡)觉不好嘛!管我的闲事治啥呢?”路春全斜睨道:“这能叫‘闲事’?自古杀人偿命,谁碰见都管。”郑智生冷笑道:“杀人偿命!这话不假。日本人杀咱中国人少吗?你们几个有抹(本事),杀几个日本人我看看。还敢嘴硬,再硬也硬不过日本人的刺刀。”其实,路春全等人肠子都悔青了,只是嘴上不服气。
  赖吉成沮丧道:“最亏的是我呀!人被鬼子抓来,毛驴也知不道跑到哪儿去了,俺家就这一头牲口,犁耙耕种全指望它啊!”郑智生挖苦道:“你这是自找的,活该。”赖吉成道:“伙计!别再说风凉话了,你占大便宜了,送到保长那儿,你多说再活一个月。”郑智生道:“活一天也是赚的。栽到日本人手里,水也不给喝一口,不饿死也得渴死。”大家知此话不假,悲观气氛笼罩在囚室之内,长吁短叹声不绝于耳。李三桥沮丧道:“咱这就叫犯贱,倒成了日本人的囚徒,只能伸出脖子来挨刀了。”路春全埋怨道:“越是害怕,你越上劲儿!”赖吉成道:“光叹气有啥屌用?还是想想办法吧。”李三桥问道:“有啥办法呢!”赖吉成无言以对。郑智生见时机已到,慢腾腾道:“我倒有个办法!”大家精神一振,全都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赖吉成将信将疑道:“说出来大家听听。”郑智生捂着青紫的右眼,强打精神道:“俺俩这趟出来,是来徐州给东家送信的,太太给开了张路条,路上碰上盘查的,一看就放行,这路条才管呼(用)。当然,那是在鲁南县、丰县!在徐州管不管呼(用),还知不道呢!”赖吉成凑他跟前盘腿坐下,两眼熠熠放光,急切道:“在鲁南县、丰县管呼(用),在徐州肯定管呼(用)。咱得试试呀!不试咋能知道呢?”李三桥伸头问道:“路条呢?”
  郑智生从衣兜里掏出已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条和信函。大家争先恐后地围上来。李三桥接过来问道:“谁带洋火了了?”路春全道:“我有。”掏出火柴,递给李三桥!李三桥划亮一照,顿时大眼瞪小眼,只知白纸黑字,却不认得。李三桥瞅了一回,问道:“谁识字呀?”大家均尴尬极了,无言以对。火柴燃尽,四周转眼被黑暗吞噬。李三桥又划着火柴,赖吉成夺过路条,瞎瞅了一回,茫然道:“上头写些啥呢?”没人吭声。赖吉成悻悻地把纸条和信函还给郑智生!问道:“你总得知道吧?”郑智生道:“我想是‘见条就放行’呗。”赖吉成失望道:“你也不认得?”郑智生道:“我倒认得几个字,上面的字却不认得,只觉得跟咱中国字有些不同。”李三桥不耐烦道:“别瞎问了,只要在鲁南县、丰县管呼(用),在徐州也肯定管呼(用)。”赖吉成附和道:“圆(就)是、圆(就)是。”路春全道:“咱们试试,总比没有强啊!”郑智生诡谲道:“就是有一件:路条上写见两人放行。就是说,我只能带一个人出去。你们踮算踮算,我带谁出去呢?”大家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相互揣测,各打自己的小算盘,心情相当复杂。
  须臾,只听赖吉成干笑两声,冲郑智生谄媚道:“其实呢!按说你跟矮胖子有仇,俺不该管你的事!不是碰巧了嘛!每扇(从前)咱俩又不认识,才发生了误解。兄弟!你别见怪,俺一家子可全指望我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得饿死七八口。日本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咱俩是一伐(块)来徐州送信的。”李三桥顿时气恼极了,“蹭”地站起身来:“黑脸白脸都叫你唱了,‘软、硬、刁、憨、精,一溜子鬼吹灯!’这个兄弟……”冲郑智生低声下气道:“您贵姓呀?”郑智生不知他问这干什么,茫然答道:“我姓郑!叫……”李三桥直起腰来,指着赖吉成的鼻子骂道:“王八操的,郑兄弟和黑胖子有仇,他想淹死谁就淹死谁,你‘一不当官,二不当差!’吃饱撑的没粪拾了?我早就看出你居心不良,把郑兄弟送给保长,你不就是想领赏钱嘛!”冲郑智生进谗道:“这个赖吉成!在俺那几个庄上提起他来,没有一个不骂的,他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谁要是听了他的,非叫他操死不中。咱别耳呼(理)他!还说他跟你一伐(块)来徐州送信,明摆着说瞎话!二百多里路,家里没人支使了,派个半截老头来。兄弟!俺表哥是徐州火车站副站长,赶明咱俩送过信后,就去找他!俺表哥那人好刻(客),咱得狠狠地撮他一顿。”
  赖吉成嗤之以鼻道:“李三桥!你从哪儿蹦出来一个表哥呢?东西两庄上谁不知道谁的事!你爹是谁,你知道不?”伸长脖子,对郑智生道:“这个龟孙叫李三桥!不摸底细的还以为他姓李!其实,李家坟头上哪出过他这根草呀!他两岁时叫爹娘板(丢)到桥底下,是光棍李秃子把他抱回家拉扒(扯)大的。李秃子三辈单传,到了他这一辈,不但是个秃熊,还长得歪瓜裂枣,连个家里(媳妇)也没欣(娶)上,他李三桥从哪儿来的老表呢?”李三桥见赖吉成揭他的短处,不觉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挣上前去,劈头给了他一个耳光。赖吉成也不示弱,奋力还击,握紧拳头就打。黑暗中,两人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
  室内空间不大,两人又打得一塌糊涂,大家尽量往墙角里挤,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郑智生身上有伤,稍一动弹,便疼得龇牙咧嘴。路春全见状,屁颠颠地凑上前去,划拉了一抱麦秸,殷勤道:“您起来一下。”郑智生心中一凛,慌忙挪开。路春全把麦秸塞在他的身下,谄媚道:“您睡下,这样舒服。”郑智生疑疑惑惑地重新躺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路春全嘴角一撇,不屑一顾道:“他俩‘一个在席上,一个在苇子上’;‘和尚骂秃子,都是没毛的货呀!’大叔!他俩的话您别相信呀!”郑智生不禁骇然,惶恐道:“你可别喊我大叔!你年龄比我还大。”路春全赔笑道:“您老人家还知不道吧?我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见您老人家为报家仇,设计淹死了黑胖子!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啊!只有您才配当我的长辈。都是这俩狗日的逞能,要是依我,也是少管闲事!大叔!我手上没准,抓疼你了吧?”郑智生苦笑道:“你差点把我的胳膊拧下来。”路春全尴尬极了,歉疚道:“大叔!‘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是小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啊!”郑智生大度道:“你打的那几下倒不重,叫那个野个丫头害苦我了。路春全怒目圆睁,骂道:“是从哪儿跑来的骚娘们?竟敢打老爷们!看将来谁敢欣(娶)她!您老人家认得她吗?”郑智生摇摇头道:“怪就怪在这儿,我根本不认得她!这娘们不分皂白,蹿上来就打。”路春全安慰道:“这种人不值得咱生气,你可得想开呀!大叔!信送到哪儿呢?徐州可大了,得有个地名,不然不好找。”郑智生道:“东家说是一个叫‘东宝商行’的地方。”路春全道:“这就好办了。您老人家伤得不轻,赶明咱爷俩找辆人力车,车钱我掏,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吧。”
  郑智生暗暗好笑,对打架的两人道:“你俩别再尅(打)了。”赖吉成、李三桥如得圣旨,立马住手,却已鼻青脸肿。两人虽然住手,却还捏紧拳头,横眉冷对,像两头发情的骚绵羊!郑智生招招手,两人赶紧一左一右蹲在他的两旁,听候发落。郑智生睥睨道:“为这点事尅(打)架,也不嫌羞得慌。虽说路条上只写两人,咱不能诌个空嘛!就说咱几个都是来徐州‘东宝商行’干活的,路条上只写两个领头的。”赖吉成擦擦流出的鼻血,惴惴道:“就怕不管,日本人精得很。”李三桥嗤之以鼻,斥责道:“一说话你就打坝,你就不能把那张熊嘴夹上吗?你说不中就不中,日本人是你干爷呀?”赖吉成也回骂道:“你咋不说日本人是你干爷呢?”李三桥怒目而视,断喝道:“你敢骂我?”赖吉成也捏紧拳头,恨恨道:“王八羔子!我骂你又咋啦?”郑智生见他俩捋袖子又要动手,慌忙拦住道:“别再尅(打)了,睡个安稳觉吧。俺东家说徐州‘东宝商行’里缺人手,本来要多派人来。因一时找不到人,才叫俺俩先打个前站。”大家一听,顿时满心欢喜。有了生的希望,虽说饥渴难捱,还是个个精神抖擞,眉飞色舞。
  翌日晨,郑智生叫过哨兵,递上路条。那哨兵只看一眼,便慌忙送走了。大家一看路条管用,都兴奋异常,对郑智生更是殷勤,奉若神明。过了一顿饭工夫,一个日本军官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听他们说话,也是个日本人!那人索要信函,仔细地看了一遍,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们,都是?”没等郑智生回答,大家赶忙伸长脖子,七嘴八舌道:“都是、都是,俺们都是一伐(起)来的,东家叫到‘东宝商行’里做工的。”日本人看看信,又看看大家,半天没有吭声,看来信上的人数和实际相差太多。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日本人沉思良久,又开口问道:“谁是冯剑?”大家不知冯剑是谁,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了郑智生!郑智生心里有鬼,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不敢回话!日本人左瞅右顾,叫道:“冯剑的站出来。”不知道是凶是吉,大伙面面相觑,没人敢冒名顶替,更没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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