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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翠菊卖萌(上)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7-09-10 19:47:11      字数:3306

  见没人站出来,日本人对日本军官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本军官一招手,哨兵把门打开。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争先恐后地从屋内一涌而出,跟在那日本人后面,来到一辆停靠在院里的卡车跟前。日本人示意大家上车,赖吉成手脚并用,第一个爬上卡车。李三桥鄙夷道:“你这是抢孝帽子啊?”赖吉成登时脸色通红,慌忙哈腰,把手伸向郑智生!李三桥冷笑一声,和路春全一道,把郑智生搀扶上车。等大家上了车,汽车发动起来,摇晃着驰出院子,顺大街一路奔跑,却开出城,来到南郊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沟里,拐进一个茅草杂生、荒凉的院子里,方才停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脱离险境的兴奋早已化为乌有。正惶恐,跑来几个日本兵,把他们像猪羊一样,驱赶进一间草屋里囚禁。大家拥挤在潮湿、闷热的屋内,沮丧、恐慌、无助、忐忑。有人端上饭来,虽然又渴又饿,却谁也没心思吃喝。李三桥忍受不住煎熬,冲郑智生道:“姓郑的,哪有商行开在山旮旯里的?那信上到底写得啥呀?我咋觉得不对劲呢!”经他一喊,大家这才醒悟:是啊!正是郑智生的那封信惹了祸。郑智生也是极度不安:“路条上的字我不认得,反正觉得跟咱中国字有点差别。信里到底写的啥,我也知不道,又没敢拆开看。”李三桥不信,冷冷道:“你是送信来的,信上写的啥,你会知不道?”赖吉成疑惑道:“你可别操俺几个一顿。”大家心里本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听这话,无不觉得有理,都怀疑被郑智生出卖了,纷纷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郑智生慌了手脚,连忙推卸责任:“老少爷们!我把丑话说在头里,不论是啥结果,你们别抱怨我!我可没说叫恁几个跟来,是你们自己愿意来的,为这事他俩还尅(打)架。你们说我图个啥呀?我不是一样在这儿关着嘛!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路春全鄙夷道:“狗日操的,你不用花言巧语,敢出卖这些爷们,我活剥了你!”郑智生气极,抢白道:“你冲我露啥的能啊?是日本人抓了你们,有抹(本事)找他们算账去呀!咋这样呢?才挤巴(眨)眼的工夫,你就不认我这个‘大叔’了?”路春全恼羞成怒,冲上前来,挥拳就要打他,被人拉住了。李三桥怒目而视,喝道:“别慌动手,看他这出戏咋唱,要是真操人,再收拾他不晚。”赖吉成指着郑智生的鼻子骂道:“王八操的,你办这样的缺德事!就不怕报应吗?”郑智生知道众怒难犯,光棍不吃眼前亏,忍声吞气,屁也不敢放。
  大家在煎熬中等待了两天,真是度日如年。郑智生成了他们撒气的沙袋,遭到百般羞辱,甚至殴打。直到第三天傍晚,战战兢兢的他们才被日本宪兵用汽车拉到火车站。日本人根本不管李三桥表哥是不是火车站副站长,便把他和其他人一起装上闷罐车。从娘肚子里出来从没见过火车的庄稼汉们生平第一回坐上火车。在列车单调的轮轨撞击声中,在漫长的焦急等待之中,在极度痛苦的煎熬中,对前途未卜、对死亡的恐怖中熬过了三天四夜,他们被拉到了中国东北,如今被称为“满洲国”地方,生死未卜。
  再说,那毛驴被日本人刺刀所惊,驮着冯剑!顺着河道一路狂奔。傍晚时分,大概是跑累了,方才停蹄驻足,低头吃起草来。冯剑本不曾死,只是被河水呛昏了,经过一路颠簸,肚里的水控了出来,他也苏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冯剑见此处水草丛生,清波涟漪,耳听水鸟啼叫,青蛙咕咕,却杳无人烟。他知这儿已不是先前洗澡的地方了。动了下身子,发觉自己竟被捆在毛驴背上。
  他拼命挣脱绳索,滚下毛驴,只觉浑身酸痛,四肢无力。此时金乌西坠,绵绵长夜将至。稍作歇息,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刚一迈步,便觉腿脚发软,一身虚汗,举步维艰。无奈之下,看看身边毛驴,心想:只能骑它了。于是拉过缰绳,勉强爬上毛驴。那毛驴与他相处半日,也感亲切。冯剑只觉昏昏沉沉,伏在驴背上,任由它行走。出了水泽,上了沙滩,不知走了多久,冯剑突觉腹中作呕,把持不住,一头栽下毛驴,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冯剑听到有人激烈争吵。一个年老的男人声音怒道:“你这丫头!就是心忒软了,你今天救他,他会反过来害你的。”一个年轻女人诧异道:“我救他,他特(因)为啥害我呢?”老年男人道:“跟你说不明白。赶紧叫他走,不走我宰了他!”年轻女人道:“外爷爷!你不是空口说白话嘛!他要是能走,我早就把他撵走了。”外爷爷蛮横道:“把他晒(扔)到大路上,死了活该。”年轻女人威胁道:“外爷爷!你敢把他弄出去,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外爷爷耐心道:“翠菊!名声要紧呀!再过一个月就满三年了,这当口你可别惹出事来。”翠菊幽幽道:“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人蒙(昏迷)过去三天了,要是晒(扔)在路上,除了死没第二条路。小鸡、小鸭也是条性命,您就做件好事!放过他吧,这个人怪可怜的。”
  外爷爷恨铁不成钢,埋怨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你可怜他,谁可怜你呢?恁娘心肠好,落了个啥样的下场啊?人言可畏,要是叫吴家知道了,知不道出啥乱子呢!”翠菊冷笑道:“能出啥乱子呀?我给他儿戴三年孝了,还能杀了我呀?别不知足。”外爷爷耐心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不是当闺女的时候,吴家是要脸面的人家,眼看就要熬到头了,咱不能落个把柄在他家手里啊!”翠菊道:“当初是咋说的呀?三年后任我改嫁,谁也管不了我!”外爷爷道:“当初是说过这话,所以节骨眼上不能给人家留下话把。吴家万一翻脸不认账,咋办呢?还是少惹麻烦啊!”
  翠菊也是胆怯,嘴上却不服软:“我也对得起吴家了,三年来锅上厨下,公婆小叔子,哪一个不侍候得如适(舒服)啊!要是再不叫我抬身(改嫁),才叫没良心呢!”外爷爷道:“就是抬身,也不能嫁给外地人,外地人忒不可靠。”翠菊不耐烦道:“您别说了,我没想嫁给他!就是人家病了,咋也得把病治好,才能叫他走呀!”外爷爷无奈道:“你就会顶嘴,叫我惯坏了。按说住下就住下吧,我是怕人家看见,惹来麻烦来。”翠菊嘲弄道:“咱家住得廖少(孤寂),跟人家八竿子打不着,他又不出门,谁能看见呢?话又说回来了,看见了又咋啦?身正不怕影子斜。”外爷爷气呼呼地骂道:“八虎子(死)妮子!净说些歪理,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跟你撑眼皮(吵架)了,眼不见心不烦,我上淹子里摸鱼去。”翠菊喜道:“那好啊!摸条大鲤鱼,给您熬鱼汤喝。”外爷爷尖酸道:“是给他熬鱼汤喝吧?我还看不出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除了疼黑胖子,你眼里还有外爷爷呀!”翠菊嗔怪道:“一大把年纪了,咋掌不起撮来呢?跟外孙女耍贫嘴,小心我揪光你的胡子!快麻里(点)去吧,再不去天就黑了。”外爷爷笑骂道:“八虎子(死)妮子!像逼命一样。”翠菊又吩咐道:“别忘了薅棵葱、摘几个茄子来。”外爷爷奇道:“锅屋里不是有茄子吗?”翠菊道:“搁(放)几天了,都各研(蔫)了。”
  须臾,冯剑隐隐约约觉得有个穿花褂的女人进来,摸着他的额头,自语道:“三天了,这烧咋还不退呢?还得用湿手茧(毛巾)塌塌(冰冰)。”须臾,一条湿透的凉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女人似乎还不放心:“再熬付药喝。”说罢,扭身出去了。过了一会,突然一暗,冲进来一个人!随即,有东西罩住冯剑的头,还没等他醒过神来,一双铁钳式的大手便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拼命挣扎,无奈重病之下,浑身无力,虽手脚并用,却挣不脱那双大手。冯剑只觉气血翻涌,眼睑胀痛,意识渐渐模糊。没想到姐姐的大仇未报,却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
  就在这紧要关头,外面突然传来“吱呀”地开门声。只听那人“哼”了一声,大手马上松开了。冯剑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良久方才透过气来,只觉疲惫至极,浑身虚脱。昏昏沉沉中,感觉那穿花褂的女人又进来了。那女人见毛巾掉落一旁,捡起来浸透凉水,又盖在他额头上。突然那女人惊叫道:“噫!这是咋弄的?”冯剑感觉有只温软的小手揉搓他的脖子,显然发现了掐痕。翠菊冲门外喊道:“外爷爷、外爷爷!”却无人应。翠菊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这矮胖子到底是谁呀?”须臾,又听到开门的声音,只听翠菊问道:“外爷爷!你刚才回来了吗?”外爷爷道:“没有啊!我上淹子里摸鱼去了。”翠菊又追问道:“是不是你干的呀?”外爷爷嘻嘻一笑道:“栽赃陷害,外爷爷干啥了呢?”翠菊道:“别希搂马哈(嘻皮笑脸),我问的是正事!”外爷爷喝斥道:“八虎子(死)妮子!净给我添心事!我摸鱼才回到家,两脚还有泥呢!”翠菊幽幽道:“不是您就好,咱家来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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