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摆脱纠缠 金筱出走

　　金筱知道大田哥远走他乡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自责。大田的娘跑到金校长家去闹，说金筱是害人精，害得大田身败名裂离乡背井。金筱面对大田娘的诉落，一点争辩都没有，的确是自己害了大田哥，这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大田娘恶毒的咒骂似乎让她心更好受一些……
　　陶发几次来小尖山，态度并不友好，他知道在谭大田的事情上，金家一直在为谭大田作证，尽管那些证据没有被认可，但可以证明他在这个家已经是不受欢迎的人。之前金筱娘还有些向着陶发，可这次把金筱害成这样，她算是真的看透了。陶发自找没趣地过来，想劝金筱跟自己回家去，可金筱对他的敌意简直巴不得把他生吞了。于是，争取无果的聊发便退回水电站那边再也没有登过金筱家的门。
　　金筱有了离婚的念头，可父母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再添什么乱子，就说即便要离婚也得过这阵子再说，不要火上浇油，那样对咱们小老百姓没有半点好处。金筱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好忍气吞声，心想等个一年半载再提也不迟。
　　金筱经历了谭大田这件事，也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但她需要重新调整自己。金筱想自己找事情做，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不能总呆在娘家成为父母的负担。
　　金筱与吴姐姐通了信，吴姐姐从别的渠道知道了金筱与谭大田的那场变故，心里也替他们俩鸣不平。吴姐姐支持金筱走出大山，并在县城的一家糖果厂为金筱联系了临时工作。金筱去到县城的那天，吴姐姐到车站来接她，看见金筱憔悴的样子，心里好疼好疼，眼里擒满泪花了。
　　金筱在糖果厂的工作就是做包装，每天与一帮从农村来的大姨大妈们混在一起，工资按计量计算，一般情况下每个月也能挣个两三百块。金筱之前在乡食堂一月才几十块工资，对眼下的收入已算是满意了，再说自也只是找个临时栖息的地方，过了这阵处理好离婚的事再从长计议。
　　金筱心灵手巧，为人正直坦诚，与厂子里的大姨大妈们关系也处理不错，大家都挺关心她。金筱的老板是一个曾经走街串巷卖大饼的，多年游走江湖，积累了丰富市场经验，自己之前也曾做过糖果的加工，于是就在城郊租下了简易的厂房开了这个厂。恰好是市场经济初期，市面上还处于物质匮乏的局面，糖果厂生产的糖果几乎是供不应求，工人们几乎天天都要加班，有时加班到深夜十二点。
　　金筱和几位从乡下来的大姨大妈住在老板租的一处民房里，离工厂不是太远，每晚要辛苦工作到深夜才能回到宿舍。尽管是手工活，一天干下来还是有些疲惫，往往是倒头便睡，第二天天一亮又得去工厂里了。这对于金筱此时的心境来说似乎是最好的归宿，既可以挣到一份不菲的收入，同时每天都很充实，她就想这样平平静静地过。
　　金筱从不与任何人说自己的事，就是吴姐姐把金筱介绍过去时也只与老板说是自己的远房亲戚。金筱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过去，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回味那段杯盘狼藉的日子。
　　可有些事并不配合她的想法。时间一长了，大妈们看到金筱脸蛋漂亮又特别文静，便开始为她操起心来，大家想方设法的替金筱介绍对象，她们并不知道金筱已经结婚了。金筱对于她们的好意，有时也只是笑笑，而内心底里却开始纠结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日子要过到哪一天才是头。金筱在大妈面前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说自己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金筱到县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小尖山，知道自己即便是写信给爸妈都有可能被陶家监控，与家里的联系也只通过吴姐姐那边传递。金筱知道自己必须要逃离，因为她从一位法律界人士那里咨询得知，只要夫妻分居达到两年以上，法院就可以硬判离婚，离婚是金筱一直朌望着的近期目标。只有自己摆脱了婚姻的羁绊，才有机会去争取属于自己的自由。
　　可是金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漂亮给她带来了新的麻烦。
　　一个来自乡镇的个体老板做生意赚了些钱，经常到糖厂进货，见到厂子里的金筱，漂亮而又有些土气的样子，心里便谋生出一丝邪念，以为从农村来的女孩子好骗；于是就时常小恩小惠诱惑金筱。金筱算是经历过事的人，对那老板的套近乎视若不见。那老板好几次要请金筱吃饭都让她给拒绝了。那老板有家有室，金筱知道他的祸心，自己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可那老板不死心，整天都到厂子里来纠缠，弄得金筱十分恼火，不知如何是好。
　　糖厂的老板又不想失去一个长期客户，装着不知道他纠缠金筱的事，对他始终客客气气的。金筱不想惹出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她去看吴姐姐，说是请吴姐姐吃饭。一来表示感谢，二来真的想把那事和吴姐姐说说，让她给自己出出主意。吴姐听说金筱每个月都能挣上二百多，替金筱高兴，心想这样下去金筱之前想自己开店的想法也就可以慢慢实现了。可当她得知金筱又遇到麻烦的时候，那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揪紧了。吴姐姐想，人长得漂亮原本是一种资本，可对于金筱来说为什么就像是罪过呢？她的美丽不仅没给她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是让她感到举步维艰。
　　金筱说：“吴姐，我可能在这里也做不下去了，那人三天两头的来纠缠，还厚颜无耻地说只要我答应他，他可以与自己的老婆离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吴姐姐：“你先不着急，改天我去你们厂子，我和糖厂的老板还算有些交情，我和她说说，让她保护你。”
　　金筱：“吴姐，没用的，老板根本不愿意得罪他，那人是做糖果批发的，是厂子里的大客户，老板绝对不想丢了生意。再说老板倒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可以稳定客户，让他坚持在这里进货，暗底里还在暗示我要对他好一点。”
　　吴姐姐：“怎么会是这样，真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金筱说：“吴姐，我想外出了，听说在沿海那些地方，一个月的工资都可以拿到七八百呢，我也想出去尝试一下。”
　　吴姐姐：“有那么高呀，可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出去你父母也不放心呀，我也怕你在外受委屈呢。”
　　金筱：“吴姐，我真的想出去闯闯，倒不是完全因为回避纠缠，对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我总有一种不甘心，我觉得我不应该总是这么逆来顺受，我想换一种活法。”
　　吴姐姐：“那你想过去哪里吗？是不是想找大田？”
　　金筱：“不，我不找他，我给他带来太多的伤害，除了感到对不起他之外，我什么也不想。再说我已经残花败柳了，我有什么资格面对他呢，我应该对他彻底的放手，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广阔天地，这一点我相信他。”
　　吴姐姐：“筱妹，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反对，但你要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什么地方都会遇到同样的麻烦，希望你能好好的把握好自己，要是在外面为难了就回来！”
　　
　　金筱是在与吴姐姐相聚一周后离开县城的。她下定决心要寻找那属于自己的生活，她那原本就不甘平庸的野心，又开始澎湃了。
　　金筱之前没有出过远门，县城是她走得最远的地方。她把这近一年在糖厂打工赚来的钱收拾好，与一位大妈的儿媳一起走了。付大妈那儿媳二十七八岁，大名叫孙仙。金筱见她时，孙仙珠光宝气，一身时尚的装束，小坤包、高跟鞋，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都市摩登女郎。孙仙的孩子刚上小学，平时让付大妈帮忙照料，说自己趁年轻要在外面多赚点钱。
　　看到孙仙那娇滴滴的样子，金筱有些犯嘀咕。孙仙说自己是在大酒店打工的，说那里工资高并且也不用日晒雨淋。孙仙还说南方的餐饮也是很赚钱的生意，说好几个同乡都在那边开起了馆子专门经营家乡菜系，自己老公也在那边开餐馆。其实金筱就是因为孙仙说那里的餐饮才动了与她一起走的念头。孙仙与金筱似乎一见如故，与金筱第一次见面就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金筱，盯得金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金筱来到南方的第一天，一帮姐妹听说孙仙回来的消息，不约而同地涌到付哥的餐饮店。一个脖子上挂了一条大金链的男人，身边跟了两个小弟也坐在付哥的店里。大金链根本就不知道孙仙和付哥的关系，对付哥吆五喝六的，要他把店里好吃的东西悉数上来，说要为孙仙部长接风洗尘。金筱从未见过那阵势，孙仙也并不顾忌什么，一帮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十分暧昧又十分自由。那些女孩子们打扮时尚，可说起话来却是粗俗得很。
　　孙仙把金筱介绍给她的姐妹们，金筱的妆扮显得有些土气，即便是那张原本佼好的脸容，在那花枝招展的靓女面前也会逊色几分，几个说着家乡话的姐妹朝金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孙仙坐在大金链的旁边，大金链不时用手在孙仙的肩上、腰上或别的什么地方搂抱，孙仙没有阻止男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昵；只有在男人把嘴凑到她耳边时，她才挡开男人的头，用当地的土话骂着对方：“吊你姥母嘿，哽多耶堵唔着個庄嘴！”
　　金筱只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却不知什么意思，而同桌的其他男女却哄堂大笑起来……
　　金筱虽听不懂他们话，但总觉得这些男男女女的有些不正常，尤其是孙仙与那大金链的关系显然有些出格。那大金链借着酒劲把孙仙搂在怀里，还用手去摸她的胸，这让金筱脑血直往上涌，都不敢往那边看过去了。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付哥不时地往这间屋子送菜，对大金链男人还点头哈腰。
　　这让金筱迅速升起一种厌恶感。她也曾听说过一些内地女孩子在沿海的城市专干见不得人的营生，用青春赌明天。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到广东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再说孙仙不都有孩子了呀，怎么会是这样不检点呢？
　　一千个不解、一万个不解……
　　与大金链一同的几位男士也分别与身边的女孩子们碰杯喝酒。一个稍显文静的小伙子向金筱举杯相邀，金筱毫无表情地拒绝了。于是那小伙对孙仙说：“孙部长呀，你的这位姐妹是刚来的吧，好像还是稚哟！”
　　孙仙看看金筱那难看的脸色，似乎才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忙抬起酒杯过来打圆场，说这是我表妹晓晓，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还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你别见怪。然后说我替我表妹向你陪个不是，话音一落一仰脖子一杯啤酒灌了下去。
　　金筱就更弄不明白了，自己不喝酒有什么错呀？孙仙为何要替自己向别人道歉？还有孙仙说话张口就撒谎的本事金筱算是见识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刚从学校出来的，还让她把名字都改了。而刚才那大金链叫孙仙时也叫的是“燕子”，这真让金筱摸不着头脑。
　　吃过晚饭，一群姐妹随大金链去KTV。
　　孙仙让金筱一起去，金筱称自己路途有些累了，说想休息。于是金筱就被孙仙带到餐馆二楼的一个房间，说你在这里休息，人家今天专程为我接风，我得去应付一下，不去有些说不过去。
　　孙仙走了，金筱把门插上，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房间里的生活所需倒是一应俱有。床铺上被子是全新，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散发出香水的香味，味淡淡的。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就连洗手间的灯也是红色的，让人有一种暧昧的遐想。金筱不知道这是一处什么样的居室，本以为是孙仙与她老公的住处，但只是放了一张窄窄的床，整个屋子里陈设都是按照一个人的需求配置的。
　　金筱觉得今天遇到的一切都陌生而疑惑不解。
　　或许是真的由于路途劳顿，金筱觉得特别犯困，于是和衣躺在床上睡了，潜意识里，她有着一丝防范。
　　金筱清晨醒来的时候，一楼的餐厅已经关门了，相邻几家餐馆的服务员们还在清扫着那一片狼籍的店面。
　　二楼的房间可以从楼道的后门出入，金筱把门轻轻掩上，然后顺着楼梯下来，在周边的大街上转了几圈。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城市除了比自己的家乡的县城多了些高楼、多了些车流人流之外，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金筱顺着人行道往前走了好几百米，大街上的人们匆忙着不停地奔忙，似乎并没有人在意一个异乡游子的进入。
　　金筱在外边转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住处的时候，不见孙仙。付哥和一个伙记刚打开一楼店铺的门，正在搞着卫生准备着中午的生意。金筱叫了付哥，说你们每天挺辛苦的。付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晚上很夜深都有人吃东西，白天的生意反而会差些。金筱本想问仙姐起床没有，可见付哥那匆忙的样子，再说付哥那一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与孙仙怎么也不会让人认为他们是两口子。于是金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金筱闲不住，也帮付哥收拾起铺里的事来。付哥赶紧过来让她放下，说你们哪是做这些粗活的人哟，让孙仙看到了又会骂我的。金筱有些执着的坚持着，手里的扫把没让付哥抢去，于是一边问着付哥生意上的事，一边帮他打扫餐厅。付哥说这一带不临街，再说这个村子基本上都没有当地的住户，大多靠外地来这里混世界的一些男男女女，这些人昼伏夜出，店里的生意也大多是晚上，有时要忙到深夜三四点钟……
　　金筱到底聪慧过人，从付哥的话里她明白了之前的狐疑，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是遇上一个风尘的群体。金筱开始恨自己单纯，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的鉴别一下就跟着孙仙来了呢。
　　金筱又开始茫然起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离。可金筱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能往哪里逃呢，何况自己刚到这里，孙仙到现在还没有起床，就算是要走也得让她起床之后再说呀。金筱从刚才与付哥的交谈中倒是真的嗅到了经营餐饮的市场前景。
　　孙仙来到餐厅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孙仙说昨晚疯到三点钟，喝多了就睡到现在，付哥壮着胆子说：“你哪天不是中午才起床哟！”
　　孙仙狠狠瞪了付哥一眼，没有说话。金筱清楚的感觉到孙仙是从对面的酒店出来的，原本她根本就没与付哥住在一起，俩人见面时连招呼都不打，在别人看来他们之间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类人。金筱装着对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她说：“孙姐，你说的开餐馆就是在这一带吗？”
　　孙仙所问非所答的说：“妹呀，你年轻漂亮，其实你有更好的前程，开餐馆那活哪里是你能做的哟。你看你付哥整天脏兮兮的那样子，哪里有点人样嘛。我劝你还是我们一起做酒店吧，每天晚上上几个小时就可以挣个三百两百的，不比你开餐馆来钱快！”
　　金筱：“孙姐，我不怕苦，我自己之前在食堂做过几年的饭，对餐饮这一块我喜欢，苦点累点不要紧。”
　　孙仙：“妹子，不要傻了，那真不是人干的活。起初我也和你付哥干过一段时间，可哪里能挣钱哟，你别看晚上这里的生意不错，好像人来人往的样子。你知道不，这些全都是我拉来的食客，都全靠我手里的那帮姐妹，有人请他们吃饭了，她们就直接往这里带。你说你一个人对这里什么都不熟悉，要做生意是何等的难哟！”
　　任孙仙怎么说，金筱还是坚持要开餐馆，说我意也决，还希望孙姐能帮帮我。孙仙知道女孩子刚从内地过来都会这样坚持，说要不你今天晚上去看看我们工作的环境，有兴趣就上班，没兴趣你就到你付哥的店里帮帮手，待你熟悉了这一带的情况之后再自己出去单干也不迟。你是我婆子妈托付给我的，我可不敢怠慢你哟！
　　金筱知道自己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也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当晚，金筱在孙仙的帮忙之下，化了淡妆，原本就靓丽可人的形象经过简单的修饰自然就更加光彩照人了。孙仙把她带进了皇朝大酒店三楼的KTV，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场所，金筱的脑子感到一阵阵的昏弦，人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出入过这样的地方。孙仙把她带进大堂后面的员工休息室，里面的场面迅速让她震惊。四五十平方的屋子里，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孩子挤在里边，孙仙和金筱的进入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孙仙拍了拍手掌说：“各位姐妹，这是新来的我表妹晓晓，刚高中毕出来，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承接孙仙的话音，大家有的“嗯嗯”在回应着，却根本就没往这边看；有几人朝这边看了，立即被金筱的清纯震住了，还有的朝金筱挤出了一丝笑容。金筱感觉得到那笑容十分的勉强，完全是应付似的，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孙仙找了一个位置给金筱坐下，说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会就回来。屋子里的女人们百无聊赖的样子，金筱甚至觉得那一双双呆滞的眼神就像死鱼眼睛。人们似乎谁也不愿与谁说话；有的拼命抽着烟，把自己弥漫在烟雾缭绕之中；有的在正在用指甲剪修剪脚趾甲或手指甲。直到孙仙重新打开休息室的门叫一声：“888房要十个，跟我走！”
　　孙仙话音一落，那之前的死鱼眼睛们迅速眉飞色舞起来，一个个像注了鸡血似的兴奋着，立即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只见孙仙你、你、你……点了十个人带走了，那些没有被点到的又像泄了气的皮球，重新回来自己刚才的位置，重新进入之前状态之中。
　　金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来。她想孙仙不是说晚上过来上班一晚上就可挣个三百两百的嘛，怎么这么多人等在这里呢，难道等在这里就不算上班嘛？
　　没多久刚才随孙姐一起去的女孩回来了几个，一脸的抱怨，其中一个悄悄在嗔怪：“他妈的这些个吊佬嫌这嫌那的，嫩，幼儿园的就嫩！”眉宇之间表露出一脸的不屑。
　　孙仙再次过来的时候是专程要叫金筱的。说：“晓晓，我带你去一个房间，那里面的人都是些有素质的，你去不用说太多话，陪人家说说话，唱唱歌就可以了。”
　　金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见其它那些女孩子投来嫉妒的目光，她似乎觉得这是孙仙对自己的特殊照顾。
　　金筱来到的那个房间里面七八个人，之前已经有两三个女孩子在里面了，那些女孩子娴熟的陪客人点歌、碰杯喝酒，还有的在猜拳行令。孙仙把金筱送进去并把她介绍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孙仙对金筱说：“这是忠哥，忠哥是个很好的人，往后有忠哥罩着你，什么事都不用怕了。”
　　金筱怯怯的、谨小慎微坐在忠哥的边上，随时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忠哥的确算是有修养的人，从茶几上的果盘里用牙签穿起一块水果递给金筱说：“靓妹吃水果！”金筱有些紧张但还是接了，说：“谢谢忠哥！”忠哥问金筱喜欢唱什么歌，说要与她合唱一曲，金筱说自己不会唱歌。其实金筱也唱歌，可那是在家乡的山上，林子里，唱的都是家乡的民歌，在这种场合她指定不敢唱。
　　忠哥显得很包容。看到金筱紧张的样子安慰道：“你放松些，这里没有谁敢强迫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金筱怯怯地朝忠哥点头笑笑表示谢意。
　　边上的那些女孩子有的已经与客人们勾肩搭背地拥在一起，在那昏黄的灯光之下，有的甚至缠绵着做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金筱的心里一阵的恐慌，尽管忠哥依然和颜悦色的对待她，可她还是有一种气短胸闷的感觉。这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孙仙早点过来，她好给她打声招呼离开这里，自己不应该属于这样的场合……
　　金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这么久的时间的，紧张、恐惧始终伴随着她，让她感觉得这好像经历了半个世纪一样的漫长。临走的时候，忠哥掏出钱包向在坐的女孩子们发小费。人手三百，忠哥手里的一叠钱瞬间就发完了，在场的那些女孩子个个心花怒放，有的亲吻着钱，有的还跑过去亲了忠哥。金筱不知所措的拿着忠哥塞在自己手里的钱，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忠哥把手里最后剩下的二百元也塞进了她的手里，说：“这位小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多给你二百算上给你压惊啦！”
　　金筱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一位姐妹支支她：“还不谢谢忠哥。”于是金筱机械地朝忠哥点点头说：“谢谢忠哥！”脸上却是一阵的茫然。
　　金筱虽说第一次去酒店陪客人唱歌就得了五百块钱的小费，可那钱让她更加不安起来。她怎么也弄不懂这个地方的人会是这样的在消费，想当初自己为了退陶发家的五百块彩礼钱，都愁成什么样子啦！大热天的一个人跑进阴森的林子里采药材，辛苦一天也只卖个十几块钱。可在这里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陪客人聊了会天，便可以获得这么高的收入。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愿意守候在那狭窄的屋子里，期盼着得到谁的召唤。
　　孙仙见到金筱的时候，金筱已经回到付哥的餐厅那边。餐厅进入夜间最忙碌的时候，金筱见了，主动的过去帮忙。这让付哥很是感动，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妹子你休息吧，想吃点什么叫厨房帮你弄，你就不要动手了，弄脏了衣服。”
　　孙仙也知道忠哥特意的厚待金筱，心想金筱一晚上就拿到了比他在糖果厂两月工资还多的钱，肯定会心动的，她想金筱只要观念转变，一定会迅速走红。孙仙在这个行当混了好多年了，从最初自己坐台到后来不断的从四面八方邀约女孩子过来从中抽水，对这一行也是十分熟悉了。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趁年轻好好地把握自己，赚一笔钱，否则人老珠黄了谁还会为你花钱呢。
　　孙仙与付哥之间虽为夫妻，可实际上两人很少在一起，不时她带些客人来付哥餐厅吃东西，就连她带的那些小姐都不知道那是她家的店子，她给别人介绍也只是说自己的表哥开的馆子。因此，她每次带人过来吃东西，总是往最贵的东西点，为了装得像一点，每每当着付哥的面与那些客人打情骂俏的。
　　孙仙几乎不回付哥这边住，就是回了也是自己单独住一起，金筱暂时住的房间就是孙仙的。付哥在餐厅里间靠撑折叠床睡觉。当金筱知道这一切之后，有些不落忍，心想这还叫两口子吗？再说付哥看到孙仙整天与那些男人们打情骂俏的情景就真的不吃醋吗？
　　金筱见到孙仙的时候，把孙仙悄悄拉到一边说：“孙姐，这事我真的干不了。说着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她说，你把这钱退给忠哥，我真的还是想做餐饮。”
　　孙仙觉得有些突然，她就没有见过有人见到钱不动心的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在骂金筱太傻。最后她把钱还给金筱说：“这钱你拿着，你不想做我不勉强，这是忠哥给你的，这边的男人都很大气，他给出的钱怎会收回去呢，你就放心的花吧。”
　　待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孙仙把金筱叫到付哥面前：“妹子不想坐台，想干餐饮，从明天开始她就在店里适应一下，你要好好的关照他，走的时你妈可是特意关照过的。”
　　付哥看看金筱时眼神有些怪怪的，心想自己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愿意挣这份辛苦钱的。付哥说：“妹子，你来帮忙我表示欢迎，我也不能亏待你，每个月我开你五百块的工资，如果哪天你想单干了提前和我说一声。”
　　金筱为付哥的老实与忠厚而感动，心想在这样的时刻能有人收留自己已经是幸运了。当晚金筱就开始上班了，在那餐厅里来来回回的奔忙，那开心的情景让人羡慕不也。孙仙看到金筱的样子，虽然嘴上在说她傻，心里却是十分的认同。想起自己刚来到南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单纯嘛，从金筱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可孙仙到底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也不想自己整天在工厂里没日没夜的赚那么几百块钱。于是她什么都做了，也什么都敢做了，做的那样心安理得。尤其是自己在KTV做了“妈咪”以来，把一切都看得无所谓了，她可以陪那些客人做任何事，有时不得不在几个男人间周旋。她已经不在乎男欢女爱的事了，她在乎的就是那大把大把的钱往自己的袋子里装。
　　起初付哥不能接受，知道她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与她大打出手，甚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最终还是金钱的力量改变了他。孙仙帮付哥开了这间餐厅，并且源源不断的给付哥带客人过来消费，付哥看在钱的面上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毕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实在是穷怕了、穷疯了。
　　想到这些，孙仙羡慕金筱，并祝愿她永远都能这样单纯！
　　付哥的串串香餐馆突然多了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这个消息让那些夜里前来消费的食客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宣扬开去。于是，许多人闻讯而来，有的甚至就是为了一睹金筱的方容。
　　因为付哥的串串香餐馆是经营麻辣烫为主，于是人们送给金筱一个“麻辣西施”的美名。这个名号转瞬间这个城市里的人们都知道了。于是，付哥的串串香不仅晚上生意火爆，白天也时常暴棚，付哥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第一个月发工资给金筱的时候，就多给了三百块。金筱与付哥推让着，可最终付哥还是给了她。说你给我们带来了效益，这是你该拿的。
　　金筱勤奋好学，不仅做跑堂，还在付哥指导下做厨房里的活计，很快金筱就把店里所有的厨艺都撑握了。其实，做麻辣烫特简单，只是许多杂活做起来繁琐了些。付哥店的生意好了，自然就是原来的三个人干不下来了，于是又从社会是招募了两个当地的妇女过来，负责帮忙做些洗洗涮涮的杂活，而“麻辣西施”正儿八经在餐馆里做起了大师傅来。这让金筱很受用，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体现。
　　付哥有了依赖，店里金筱帮他打点，乐得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钱有时是好东西，但也有时就是祸根的起源。孙仙没把付哥当回事，每天晚上夜不归宿，就在外边与那大款们周旋，这多多少少让付哥心里不平衡。可谁叫自己无能没本事呢，养不起老婆反倒要老婆来关照自己呢！付哥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声张。可如今付哥店里的生意兴旺起来，也能大把大把的赚钱，并且不再依赖老婆也能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男人的本性渐渐地膨胀开来。
　　当孙仙晚上到串串香找不到付哥的时候，心里一肚子的火，她一猜就知道付哥肯定是去什么地方找野鸡去了。近来她有一种预感，自从有金筱在餐馆里坐阵，经常看不见付哥的影子，好几次都有姐妹看到付哥从一家按摩院出来。什么按摩院，孙仙还不清楚吗，就是打着按摩的晃子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付哥去那地方准没有好事。
　　孙仙知道付哥那德行，在自己身上得不到满足，总想找些弥补。孙仙也知道付哥那方面饥渴，可她每天在那种场合与男人们周旋，累得死去活来的，面对付哥的纠缠哪还有什么兴致。付哥偶尔的出去找找乐子，满足生理上的需求，也无可厚非，她正好可以利用大好的青春赚更多的钱。可当她知道付哥没有节制的总往那些地方跑，而把餐厅的正事全让金筱来支撑，自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认为付哥有些过了。于是，那天深夜，孙仙始终守在餐馆里，心里憋着气，她要等付哥回来问个清楚。
　　付哥回来的时候，餐馆里几乎没有了客人，自从金筱来到店里，白天的客人相对多了起来，见平时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孙仙也就不再厚着脸皮的去求那些大款们或小姐们到自家店里消费，于是晚上打烊的时间也就提前了些。
　　付哥走近店铺发现孙仙坐在那里，知道来者不善。谨小慎微的样子，忙去帮金筱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孙仙憋了一肚子气等在那里，见他对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心中的火气就更旺了。一声巨吼，在那夜深人静的巷子回荡，震得锅碗瓢盆都发出嗡嗡的声音。付哥原本没有那么大的胆，尤其是在老婆面前，一直都是惧怕几分。一直以来自己挣钱少，在家里哪有话语权，在家里也就没有地位了。孙仙的吼叫把他给镇住了，尽管孙仙之前也总是在自己面前婆婆妈妈，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愤怒。
　　孙仙：“老实交待，去哪里去了？这段时间总看不到人影。”
　　付哥：“没去哪，在外边转转！”
　　付哥回答问题少了底气，那口气也是怯怯的。
　　孙仙的脸都发紫了：“你别的不学，赚几分钱就知道去嫖！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些地方是你消遣得起的吗？”
　　郁积在付哥心中的愤闷在那一瞬间像缺堤的江水一泻而出，愤怒的付哥全身都在颤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整天花天酒地，整天灯红酒绿，你真以为我离开你不能过日子是吗？老子受够了，老子坚决与你离婚。老子也是男人，也有尊严，看到自己的老婆整天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胡搞自己却不敢声张，你真以为我心里不计较，不在乎？我就是要你知道，当你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胡搞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孙仙从没见过付哥说过如此的狠话，在她看来付哥是那种叫他站着不敢坐的男人，没想到付哥此时却说出这一番话。孙仙那之前的气焰似乎也被压下去许多，可她还在不依不饶的为自己辩解：“我和男人鬼混，我是为了什么和男人混？是因为我男人没本事，要靠我来支撑起一个家……”
　　金筱听到他们的争吵，想劝说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既不能理解付哥的行为，更不能理解孙仙所谓赚钱的理由。
　　俩人疆持了好长时间，金筱都有些犯困了。见他们冷战着，觉得自己这时离开有些不妥；可反过一想觉得自己杵在他们俩之间，又有些左右为难。于是金筱对孙仙说：“孙姐，消消气吧，我先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然后金筱在餐馆里间打开了折叠床，她想今晚付哥与孙姐吵了架，把二楼的床让给他们，或许就是自己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让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间。
　　付哥和孙仙见金筱的举动，都同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各自从心里都觉得有些对不住金筱。于是两人刚才的那些怒气也渐渐地淡化了下来。孙仙毕竟是女人，再说这些年来不是一直在凭着自己的柔情让许许多多的男人消气嘛，为何就不能为自己的男人放下一回架子呢。只见孙仙走过去拉拉坐在椅子上的付哥说：“走，让人家金筱好好休息了！”
　　付哥似乎很听话的样子，跟在老婆的后面朝二楼的房间走去。这间房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而奢侈，就算是没有金筱来的那个时候，孙仙也很少让他睡在这里；有时真想那事了，三下五除二匆匆的完事之后又让付哥赶到楼下去了。
　　那天晚上金筱想了很多。付哥和孙仙的争吵不能说一点都不是因为自己，自己的存在为店里带来了生意，这让她自己也觉得很是欣慰。从他们之间的矛盾来看，金筱隐隐的感觉，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了，自己应该有别的打算才行。
　　果然，第二天中午，孙仙把金筱叫到一边，说想和她唠唠。金筱似乎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还好自己昨天晚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孙仙说你不是想自己开餐馆吗，我觉得你自己开餐馆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再说你心性高，总在你付哥手下打工也不是你的根本想法，要不你物色一个地方，如果说钱不够，你和我说，我可以先借给你。
　　金筱胸有成竹地朝孙仙点头笑笑：“谢谢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