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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手段卑劣 事情败露

作品名称:娄山石      作者:风也悄悄      发布时间:2017-09-08 10:16:46      字数:5332

  乡邮员工作每天说不忙也忙,尤其是时间节点需要把握很准时。一大早就等候在代办点的门口,等着从县里发过来的班车。班车到了把当天的邮包和报纸卸下来,然后再把需要发出的邮件整理好,打包、封袋、盖邮戳交给通往县城的班车。送走班车,接下来就是分发当天的报纸和信件之类的东西,周而复始地做着这样的一份工作。
  装好袋正准备打铅封的时候,金筱匆匆地来了,说自己有一封十分着急的信要发出去。说话间就要把信件往已经整理好的邮包里塞。乡邮员有些慌张的样子,说你的信还没登记呢,所有的信都要登记以后才发出去。金筱说来不急了,又不是挂号信登什么记嘛,要不你你就通融通融补登记一下嘛,等到明天就来不急了。
  乡邮员显得有些为难,抢白道不是我不给你补登,是人家班车司机忙赶路。谁知班车司机看到漂亮的金筱,觉得这乡邮员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说你就帮她补登了吧,这会我不着急。乡邮员的借口不成立了,没有任何退路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帮金筱把信补登重装进邮包里去,那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金筱其实是在故意的试探乡邮员,在与他周旋的同时也没忘记暗暗地观察乡邮员的反应。看到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就更加坚定她之前的判断了。
  金筱今天是看着班车离开乡政府坝子她才回食堂那边去的,她怕在她离开之后,那乡邮员又借故搞出什么名堂来。乡邮员看到金筱一直在那里,他心里暗暗着急,他似乎有所预感,之前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离穿帮不远了。
  班车发出没多久,乡邮员老王借送报纸之便骑着自行车往电站的方向赶去。他必须马上要见到陶发,告诉他金筱给谭大田的信发出去了。乡邮员来到电站的时候,郭站长在水库的堤坝上观察水位的变化,看见乡邮员骑车过来,就有些调侃地说:“我们王大局长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亲自到我这穷山沟视察工作啦。”乡邮员听到郭站长夹枪带棒的嘲讽,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平时人家老王说那些挖苦人的话也不比谁差,可今天他真的没功夫去计较这些。他只想早些找到陶发。他朝站长点头笑笑问:“陶发在不?”
  郭站长说:“陶公子今天根本就没有来电站,你找他有事?”
  乡邮员老王没工夫与郭站长磨牙。把电站的报纸丢在办公室的桌面上,魂不守舍地匆匆离开了。郭站长在他身后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也充而不闻……
  乡邮员老王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从电站回到代办点,一直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一付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老王不知道如何弥补,眼看事情就要穿帮,必须找到陶发。与其说寻求补救助施,不如说他要寻求自保。他和陶发之间的那些勾当曝光,陶发肯定把一切推到他头上;自己不仅会丢工作,还将受法律的制裁。
  老王其实并不老,三十多岁的年纪,只是平时不太懂得收拾自己,一套邮政绿的服装穿得油光锃亮,又不修边胡,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些,于是人们见他都叫他老王了。
  老王和陶发的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老王为人原本也算老实,却因自己早年家庭条件不好,三十多岁还没有娶婆娘,都是正常的生理之人,几十岁从来没有沾过女人的边,心理压抑得有些痛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理扭曲的老王便利用自己工作之便,偷看人家那些在外的男人写给老婆的信,或者未婚的情侣之间的书信,每每看到那些情呀爱的字眼,老王的心理就特别的满足。于是,老王拆信偷窥别人隐私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平时老王老实巴交的样子,大家也没有怀疑过他什么,本以为一个老光棍或许连那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明白,也就没人注意他这方的变化了。
  老王每天接到邮包都有意要放到晚上才分发,当天晚上他就连夜把别人的信偷看了,看后再用浆糊沾上烤干,也就没人会发现了,只是从外面送来的信件都会晚一天才能到收件人手中。
  陶发喝酒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发现邮政代办点的灯光还亮着,乘着酒劲过去看老王在做些什么。其实,老王一个老光棍在陶发眼里,那简直就是一个屁,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陶发每次看到老王都对他指手划脚的,一会让他帮忙干这个,一会又让他帮忙干那样,总之老王就相当于陶发他们家一个不付费的棒棒,家里每年栽秧插草的事老王也从没有缺席过。老王也实诚,觉得自己这份工作还是人家陶书记恩赐的,帮忙做点事来也算不得什么。
  陶发醉酒后走起路来头重脚轻摇摇晃晃,没有什么声响,他正想敲老王的门,却从墙壁缝里看到老王正在一封一封的拆信件。当时就把陶发的酒吓醒了一半,心想这老光棍什么时候还有这偷窥的习惯?陶发也算懂得些法律,知道私拆他人信件是违法行为,于是就大喊一声:“老王,你干什么?”
  老王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路经此地,陶发的吼声把他吓得全身颤抖如筛糠一般。陶发在发出吼声的时刻手脚并用,“哐啷”一声揣开了老王那原本就虚掩着的门。老王见了,本能地跪地求饶。陶发从老王手里抢过信一看,原来那封信正是谭大田写给金筱的。
  那正是陶发他老爹从小尖山吃过金筱煮的饭菜之后。陶发看到金筱的名字,自然就带着几分醋意看起了信的内容。看到谭大田在信中与金筱那甜言蜜语的亲昵劲,心中的那种醋意如火中烧,一种罪恶念头就从那酒壮胆肥的狂躁中萌生。
  陶发把老王从地上拉起来,转身把屋门关上。陶发说:“你如果要我不揭发你,你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让你明天就去蹲大牢。”老王叩头如捣蒜地乞求说:“只要你不告发我,我全都听你的。”陶发就如此这般的让老王把金筱发出的信全部扣下来,把谭大田从部队寄回来的信也全部截留。老王一听连连后退,说这我哪里敢呀,那要是露馅了我就更惨了。
  陶发这时的醉酒已经被醋劲激醒了,思维和说话都十分清醒,他知道老王有把柄捏在自己手,随他怎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一半诱导一半威胁说:“要不然,也就只好把你今天的事公诸于世了……”
  老王在进退两难之际顺了陶发的要求。从那时起老王就把谭大田与金筱的全部来信给扣下了,让他们之间从此断了联系,直到后来金筱答应了婚事并同意到乡政府食堂上班。
  那段时间,金筱不止一次来到邮政代办点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信,老王也只能违心地说没有。可心里一直是恐慌着的,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截下来的所有的信都交给陶发处理,陶发看了他们的通信,尤其是金筱写给大田的信,他明白了事情已经接近成功了。陶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冒谭大田父母的名义给大田写信,说金筱如何嫌贫爱富,答应了陶公子的求婚。陶发知道谭大田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目不识丁,就是写回信给大田也都请人代笔,因此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老王跑了不少地方,就硬是没有找到陶发,直到晚上陶发听站长说王报纸去电站找过他,他才乘黑来到了老王的代办点。
  老王此时的神经已经崩溃了。金筱写给谭大田的信此时正在奔驰的邮车之上,一切补救都将于是无补了。老王显得萎靡不振的样子,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的,老王气若游丝的把早上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陶发没想到事情会节外生枝,他知道这件事的厉害性,一旦事情败露,不仅老王将受到法律的惩罚,自己也将难辞其究。于是,陶发面目清癯的悚惧在那里,苦思冥想好一阵,最后一个舍车保帅的计谋将以老王的苦肉计登场。
  老王知道这事对自己来说肯定是重罪,也知道事情的起因是自己做出来的,今天走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通过陶发的一再的威逼利诱,自己也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对于陶发他到底还是得罪不起的。
  乡邮老王私拆他人信件的事终于暴发了。陶发要老王把那些谭大田与金筱的信重新封口放在收发室的箱底,估计谭大田的回信就要到来时,赶快采取行动。
  那天,老王哭丧着脸来到乡政府的食堂,见陈大妈和金筱两人正在忙活,老王一头就给金筱跪了下去,一边跪一边用那双粗壮的大手死劲的抽打自己的脸:“小金姑娘,都怪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偷看了你和谭大田的信,把信拆了就不敢再给你了。今天我把这些信都拿过来了,任凭你怎么处置都行……”
  金筱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她心里的那个气呀不打一处来,无论老王怎样的跪地求饶她都不予理睬。陈大妈把指头指到老王的鼻子上,口水也吐到老王满脸上,疾恶如仇的陈大妈恨恨的哭着老王:“你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大家都说你老实,看你做的什么事?你是在犯罪!你要遭天遣,要遭到法律的制裁。”
  陈大妈似乎还不解气,于是扯开嗓门在大院里叫:“大家快来看哟,看这老流氓哟!”
  老王自己把自己的脸抽肿了,面对陈大妈的咒骂他没辩解,只见他低下头,沮丧而呆滞无神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陈大妈的大嗓门把政府大楼里的人全都招了过来,义愤填膺的陈大妈做起了义务宣讲,把老王如何偷拆他人信件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大家听。大家听了都直骂老王不是人。
  有人说他干乡邮员这么多年,还不知他到底偷拆了多少信件,这种邮电行业的败类,一定要报告他的上级。
  有人说报告给上级有什么用,必须将他绳之以法才行……
  陶书记也被惊动了,他来到大院里的时候,老王的脸铁青着,不敢抬头看人。陶书记看到那样子再听人们的议论,气的七窍生烟。陶书记说:“这种败类还不叫公安先抓起来,还让他在那里丢人现眼干嘛!”办公室的赵秘书立即拨打了区公安派出所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区上的公安员带上几个民兵过来,用棕绳把老王绑了带走。
  老王一被带走了,金筱与谭大田的事也就曝光了。金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老王咎由自取可把自己也弄得十分尴尬。全大院的人都知道老王偷看了金筱与谭大田之间的信,而金筱现在的身份却是陶书记未过门的儿媳妇,这又让那些长舌妇开始议论了。
  金筱虽然一直想把事情弄个水落日出,可现在这种境况她却不知道如何应对。羞辱之下,她收拾行礼朝小尖山家里奔去。一边走一边生着闷气,总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看到老王刚才那可怜的样子,金筱就不相信单凭他会有那么大的胆。
  金筱一直怀疑是陶发从中捣鬼,甚至还怀疑过他老爹也有问题,可眼下老王主动站了出来顶包,后面的线索也就断了。金筱回到家里把事情和爹娘说了。金校长气得掀了桌子,说普天之下竟然还有如此无耻之徒。金筱的娘翠娥却有些责怪女儿,说你还在与那谭大田往来呀,你让人家陶书记他们家的面子往哪里搁嘛?
  金筱心里本身就怀疑是他们在背后操纵,现在又把老王抛出来,于是就气不打一处地说:“愿意往哪放就往哪放吧,谁同意这桩婚事的,还不是你们硬逼的。再说老王拆的是我和大田哥之前信件,要是没有他从中作梗,我和大田哥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人家都受委屈了,回家不但得不到安慰,却担心的是人家的面子,什么鬼面子那么重要嘛。”
  金筱有些愤愤然:“我顾不了那么多,既然我和大田哥之间本来就是误会了,我就是要和大田哥重归于好。我才不管他什么书记不书记呢,难道他敢逼婚不成。”
  翠娥听女儿这么一说,简直被吓得六神无主,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金筱勉强答应与陶书记家的这桩婚事只是缓兵之计,而私底下还是放不下谭大田。翠娥知道女儿脾气古怪,如果由着她这样下去那还不把天都捅个窟窿。于是他和金校长商量:“她爹,你看筱筱这样子,恐怕是真的要把这桩婚事揽黄哟,那我们怎么去面对李校长,面对陶书记嘛,这不争气的东西……”
  金校长没有回答老伴的话,他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当初他就不赞成这桩婚事,这让他心里也一直不安;尤其是刚订婚之后陶书记就让李校长给他把民师转正的事给办了,金校长心里特不是滋味,是牺牲了女儿的幸福换来的自己的工作,每次去到乡完小开会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如今女儿跑回家里来,乡食堂的工作也不管不问了,这真的让他有些犯难。老伴要他拿主意,谁不知道他老金就是阿弥陀佛的人,在家里什么时候做过主……
  在金筱回到小尖山的第三天,陶发手里提了大袋小袋的水果、糖果来到小尖山金家。金筱听到陶发的声音,装着没听见自顾在房间里睡她的大头觉。这些天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吃不下,本想去学校看看,可学校那边之前的吴姐姐和华姐姐都调走了,现在来了两个新的男老师。不认识人去也是白搭,没什么劲;再说父亲也在学校那边,看着父亲那为难的样子,她心里也十分着急,她如同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金筱娘原本在屋后的菜地里忙活,见陶发来了忙放下手里的锄头迎了过去,接了陶发手里的袋子,把陶发招呼进家里坐。陶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说金筱回来了几天没去食堂上班,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的,特地来看看她。娘唯唯诺诺地应答,说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就好了。还朝金筱所在的房间叫了一声:“筱筱,陶发看你来了。”
  金筱对于娘的所作所为简直无语。她没答应,有意让外面的气氛显得紧张。陶发并没有就止作罢,把金筱的门推开,金筱装着不知有人进屋;直到陶发坐到她的床沿用手揭她的被子,她才猛烈掀开被子,怒目圆睁直视陶发:“你干吗?”
  把陶发弄的十分难堪,可陶发到底是陶发,缺了腿却一点都不缺智商,表现很大度的样子说:“还在生气呢,老王都抓起来了,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计较它干什么呀!你和谭大田的事,我之前也听说过,后来不是因为他先负了你嘛……”金筱不听则罢,一听就火冒三丈:“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最清楚?”
  陶发睁大眼睛,装得很无辜的样子,说我怎么能清楚呢?
  金筱连与他争辩都不耐烦,自己又扯过被子盖过头顶转身睡了。陶发自讨没趣朝门外走去,和金筱娘在那里扯些闲篇。后来陶发说金筱过去的事他们家也不会计较,他老爹让他来是让金筱早些回单位上班,时间久了别人说闲话不好。
  金筱娘自然是连声应好。
  陶发说电站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来看望二位老人。翠娥有些愧疚地嘱咐陶发给他爹娘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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