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部） 不只是时空转换

　　坐在搬家的车上，赵晗想着要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开始了新的生活，孩子要到新的学校上学，都是什么样呢？一方面心中充满好奇和期待；另一方面也想着，从农村到城里，从农田里到办公室，有一个时空、环境、行业的转换，肯定要有一个适应期，也许会充满着挑战。
　　搬家的汽车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一座城市。车像是长途走累了一样，放慢了速度，慢慢进入城区。司机热情地介绍说道：“这个城市叫江州，是个方城，东西南北距离都是六里地，按这个标准划分为东西南北门，咱们这是从西门进来的。在这之外的房屋、场所都叫某某门外的某某场所。”司机很健谈，继续说道，“这个县城距离市里、省里都不通铁路，也没有码头，只靠公路，相对于有铁路的城市来说发达的程度还是稍差点。”马树俊问道：“这个城市人文景观有哪些特别的地方吗？”
　　车子慢慢穿过交通岗，司机继续说道：“有啊，这里有两处地点是比较有特点的。一处是烈士陵园，刚才我们路过西门外那处围墙处很多树伸展出来的地方。烈士陵园里面有为抗日牺牲的烈士的衣冠冢，每到清明，学校、各单位都去扫墓。
　　东门外有一处宗教场所——水静庵。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是归省里的统战部管，赶上扩建庙哇，大型活动啊，会拨款给她们。每年的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七月十五都是大型的庙会，庙会很壮观的。有一年新庙里佛像开光，省里佛教协会，还有外宾都来了。人多、车多，交通都堵塞了。这里是佛教徒很普遍的地方。”
　　马树俊打断他说道：“这里工业单位都有什么行业？”司机说道：“这里东门外东南方向有一个大点的亚麻纺织厂，是纺线的地方。南门外有一处新成立的纺织厂，是一个私企，是织布的。在就是我们厂了，也是被私人老板承包了的前身是国企的糖厂，在东门外。”马树俊说道：“看来是各个企业都在各门外。”说着车已经开到了路面有点不好的路段。司机说道：“这是北门外了。要不是北门外，还会有盖房子地方吗？”
　　马树俊的车跟在妹妹马艳春车的后面，他们都是同一天搬来这里。长途车程，从中途汇合后，两个车结伴而行，一起搬来了。因为马艳春夫妇在这盖房子已经呆了一段时间，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他们坐在头一个车上带路。
　　车到了住地，已经天黑了。马艳芝和车旺权也来帮忙卸车。车旺泉往下搬着方方正正的一个个塑料丝袋子问马树俊道：“这些是什么呀？”“是我们的书。”车旺权开玩笑道：“你们这也是学富半车啦。”所有的家当，最显眼的也就是这些书了。看着车旺权夫妇帮着卸车，赵晗想着：没想到这车旺权夫妇还真没什么架子，能亲自帮着卸车，还挺和气的，也很认亲。
　　往进搬东西忙着，赵晗没有细看这个房子。车卸完了，才细细打量这个院子。因为从盖房子到现在，她是第一次来。从外面看，这个房子都用水泥抹上了。这栋房子的门是朝北开着的，作为临时住的前门房。一排是四间，马艳春家住里面的两间，马树俊家住在外面的两间。赵晗看着有点像小的时候住的大院，一个大院子，各是各家的门。
　　屋里面是粉刷一新白墙，砖铺的地面。马艳芝看着赵晗里外看着屋子说道：“这不秋天了吗，盖大房子来不及了，这个小房子先作为过渡住着。”用手指着对面说道，“明年春天暖和了，对面空场是大房子的房场，你们俩家在一起盖大房子，今冬天先在这小房子对付一冬吧。”然后张罗着说道，“孩子们都饿了，艳春和赵晗领着孩子，先回家吃饭去，那面都准备好了，吃完在换树俊和万秋。”马艳春和赵晗领着孩子上了车旺权的车，十分钟后来到了马艳芝的家。
　　小车开到了一个小区，这就是车旺权单位电业局的家属楼。门卫看车牌号是“一号首长的车”赶紧开门放行。车在一个单元门口停了下来，马艳芝走在前面，马艳春和赵晗领着孩子跟在后面。上了四楼，打开房门，马艳春忙着说道：“明宇、庆祥，赶紧换拖鞋，不能穿鞋进屋，别乱动东西。”孙庆祥是马艳春的儿子，今年七岁了，和他的爸爸孙万秋长得很像，大眼睛瞪瞪着。
　　赵晗打量着，一进门是个大客厅，长长的棕色皮沙发前放着一张茶几，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个薄薄的大电视。小祥感到新奇，对明宇说道：“你看那个电视可以挂到墙上呢？”
　　“那有啥奇怪的，我二姨家也有，我看见过。”
　　换过拖鞋往里走，赵晗打量着各个房间。马艳芝看着赵晗说道：“这是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挨个打开房门让赵晗看，当打开另一个大客厅时候，赵晗从来没见过的新奇——这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一个房间，很宽敞。她走到了一张大的长条桌子前，上面摆满了佛像。赵晗对佛教知道的不多，在上学的时候，历史课上，老师讲过——世界上有佛教、基督教、道教、伊斯兰教几大教派。具体知道得不多。看着这些佛像，马艳芝介绍道：“这是西方三圣像——中间是阿弥陀佛像、这面是观世音菩萨、那面大势至菩萨。还有这尊是释迦牟尼佛。”马艳芝说起释迦牟尼佛，是两眼放光，滔滔不绝道：“他原名叫乔达摩悉达多，生于古印度迦毗罗卫国。本为迦毗罗卫国太子，他不顾父王的多次劝阻，毅然离开妻儿，舍弃王族生活，放弃将要继承的王位，出家修行。”这时车旺权在外面进来说道：“才学几天佛呀，就充当上师傅了，孩子们都饿了，你快让他们吃饭吧。”马艳芝才说道：“对了，先吃饭。”
　　这时的马艳芝已经在车旺权的单位工会工作。工会也没有多少事，工会张主席就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她在办公室没事的时候聊得最多的话题是关于佛学的。有佛事活动她就领马艳芝到水静庵去，慢慢地马艳芝开始对佛教有了兴趣。在家里也布置了佛堂。请了佛像，摆上供品。每个初一、十五烧香、磕头。早晚起来念经书。她先看了开示方面的书，不长时间，《三世因果经》《地藏经》念得很熟了。工会张主席见状说她有佛缘。车旺权忙于工作、应酬，早出晚归，没时间顾及家里的事情，家里任由马艳芝布置。
　　吃饭了。马艳芝边让着大家吃饭边说道：“自从今年春天你三哥马树奎心脏病死了以后，你姐夫发了慈悲心，同情马家，说马家怎么都这样了？我说是干活累的。在树奎的葬礼上，回来就说树俊瘦了。不让你们在农村呆了，整到跟前，相互照顾照顾。我一寻思，让艳春一家也来吧，相互有个照应。就这样，就把你们俩家都整到一块了。以后即使我们走了，你们的工作关系都在这，相互也有个照应。”马树俊和马艳春从心里还是很感激姐姐姐夫能有这份心。
　　第二天，马艳芝联系好孩子上学的事情，就领着他们来到了学校。马树俊的孩子马明宇上学早，今年八岁，现在已经是二年级了。马艳春的孩子七岁，在上学前班。马艳芝领着他们一起来学校见老师，老师一听说是农村搬来的，就说道：“农村的教学水平不行，你还是让马明宇留级吧，他跟不上的，还耽误了孩子。”赵晗对老师说道：“我能理解你，也明白这个道理，让他先跟两个月，如果他跟不上，就按你的意见来。”老师见赵晗这样说，就说道：“好吧。”
　　安顿好了孩子，马艳芝说道：“赵晗，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你姐夫都和那打好招呼了，不用办什么手续。”赵晗问道：“树俊、艳春、万秋他们什么时候上班？”
　　“他们加上大姐家辛大云都没办好手续，他们都需要档案之类的，还得些日子。”
　　赵晗走后，马艳春说道：“我嫂子好像不太高兴了，我们这些都安排在国家单位，就把她安排在私企打工，不是心思了。”马艳芝说道：“原来你们不说他俩好干仗吗，得让你哥的工作比她强，让她靠着他，不是还好点吗。省着有能耐了，再走了，她白捞着个好工作，工作不白给她安排了吗。”
　　回到家里，赵晗心里明白了，马树俊给她的交代，也就是来城里打工。
　　马树俊对赵晗说道：“别着急，一下安排这么多，也费劲，你看艳春和万秋这几年一直等着姐夫帮安排，先尽他们。”赵晗听此对马树俊说道：“原来不是说，我和你都安排在电业吗？他俩是小学文化，安排税务能行吗？还有，你大姐家辛大云和你不也都安排在电业了吗？就差我一个了。他们都是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相应的福利待遇都有，生病了有报销地方，退休了有退休金，我只是一个干一天挣一天钱，没有任何保障、没有星期天的打工者。”“那你说咋整，二姐也没办法，大姐前几天来了，让二姐帮着给辛大云安排工作，说别的（那四个）孩子都指不上，将来指着辛大云养老。”
　　现在的赵晗经过了杜鹃岭妯娌们的洗礼，经过那么多事情，在搬家前，赵文媳妇（赵晗的嫂子）告诉她在外别太熊了。她已经不像原来初到杜鹃岭时那种柔弱的样子了，说话也犀利起来。马树俊说道：“以后你多嘘呼点二姐，慢慢整呗。我看你，在杜鹃岭好的没学来，说话也开始不让人了，别变成像那些老娘们一样地泼呀！”
　　赵晗听了说道：“我在哪本书上看地记不清了，话说在一个家庭里，一个女人的变化，往往折射出这个男人行为。让一个女人变成母老虎的是男人，让女人变成一个温顺的小猫的也是男人；使女人变成魔鬼的是男人，使女人变成天使的也是男人。你想让我变什么，就看你了。”
　　就这样，赵晗来到了江州天一纺织厂，加入了打工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