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16
　　年关的旺季，随着年的离开也慢慢淡了下来。辛苦了那么长时间了，难得都有空，陈风和邓萍约了去看电影，来到了商场，拿到了电影票，离电影开场还有些时间，两个人在影院大厅里坐着，天有些冷，陈风觉得此时需要买上一杯热的饮料，比起影院里饮料加爆米花，邓萍更喜欢奶茶，所以陈风帮邓萍去商场的奶茶店买奶茶。
　　来到了影院边不远的奶茶店，陈风对柜台店员说：“我要两杯中杯热的奶盖打包。”
　　前台女收银员：“好的，一共三十块。”
　　“麻烦你快一点，我的电影就快开场了。”陈风把钱递了过去。
　　“马上就做，请稍等。”收营员礼貌的回答说。
　　陈风在柜台前等待，反正也没事，便看了看这家店的环境，还只是上午，店里的客人也不多。
　　
　　做奶茶的师傅接过了前台的单子，对店员离说：“离，你先做一下这个单子的奶盖，加急的。”
　　离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说：“好的。”
　　陈风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奶茶的制作情况，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楚，在做的奶茶中，到底哪一杯是做给自己的，几分钟后，离把两杯做好的奶盖茶拿到柜台：两杯中杯奶盖做好了。谁的？”
　　女收银员指陈风，对离说：“这位先生的。”
　　离把奶茶放上柜台，对陈风说：“先生，你的中杯茶盖好了。”
　　陈风看到递过来的就只是两杯奶盖，说：“可不可以麻烦你用袋子装一下，我说过打包的。”
　　离对女收银说：“你帮着装一下，我还有单呢！”
　　女收银逗趣的对离说：“你就顺便帮这位先生装一下嘛，好机会啊！”然后又贴到离的耳边悄悄的说：“是个帅哥，细皮嫩肉的，别错过。”
　　说完给了离一个挑逗的眼神，顺手拍了一下离的手臂，女收银的手才一接触到离的手臂，离的手臂下意识的就往身体方向缩了一下。
　　离有些不快，但自己是知道前台为什么这么做，说：“别动手动脚的啊，我跟你说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女收银在闷着乐：“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打包一下啊，我这边要收钱了。”
　　
　　邓萍感觉已经等了好久，也不见陈风回来，邓萍便去找陈风，发现陈风正在看着做奶茶的离，离在给奶茶打包。
　　邓萍走上前去，拍了一下陈风的肩膀，问：“买好了吗？”
　　陈风转头看到是邓萍，说：“打包好就可以了。”
　　
　　接过打包好的奶茶，陈风刚转身走了几步，听到了店员对离说的话，声音也不大，就是平常说话的大小，但陈风听得很清楚，是一句：“唉，这不是你的菜。”
　　陈风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变得神态有些凝重，他在回忆着刚才那个做奶茶的店员的举止，猜想着那个女店员给他说的那句悄悄话是什么，他产生了一些怀疑，想着，回头再来做个验证。
　　
　　两人已经离开了奶茶店，邓萍对陈风说：“我刚才看到有一种奶茶有买一送一的优惠，有没有用？”
　　陈风没有看到这样的广告：“我没太注意，只是点了两杯这个。店员也没有跟我说有优惠活动。”
　　“那就算了，下次去的时候看看有什么优惠，在城里生活就得这样，很省钱的。”
　　“好。”
　　
　　两人坐在电影院里，看着银幕，把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往后翻，邓萍靠在陈风的肩上，双手搂着邓萍的手臂，邓萍一直觉得，自己不主动一些，旁边的这个呆子，一辈子都不会碰自己，哪怕是一下。
　　陈风的紧张和不安又开始了，他不敢说话。贴的这么近的邓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你好像心跳的好快。”
　　陈风有些不自然：“嗯，是的，紧张。”
　　邓萍有些娇羞和不好意思，说：“你个呆子，不过你皮肤好好，怎么会那么好呢？”
　　陈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平常也没怎么保养啊，就说：“是吗！大概是遗传吧。”
　　
　　一场电影的时间，终于是被陈风给熬过来了，影院灯光点亮，两人起身舒展，陈风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被邓萍拉着了自己的手，与陈风对视着，笑了一下，陈风也腼腆的应付着
　　
　　陈风找了个机会到上次看电影的商城的奶茶店，借着接奶茶的机会，塞给了离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可不可以认识一下，有几个问题请教你”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之后便在商场里转着，等待着离的回话，他一方面是怕自己搞错，一方面又怕自己是对的。其实这个时候在陈风的心里，对于自己，已经有答案了，他所需要的是别人的证明、认可。终于等到了离回的信息：“我10点下班，10点半，在地铁站A出口等我。”
　　陈风在约好的地方等待，通过手机短信联系。约好的时间到了，两个人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对方，互相挥手致意。离走到陈风的跟前，礼貌的说：“等很久了吧？”
　　陈风扬了一下嘴角，说：“没有，我也是刚到的。”
　　“说吧，有什么要问我的。”离对于这个陌生人，也不想太浪费时间，也就不问姓氏了，开门见山。
　　“是不是先做个自我介绍，认识一下。”陈风倒是客气起来了。
　　“不用，你就直接问你的问题吧。”
　　陈风还是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断断续续的说：“你是不是……”
　　离还没等陈风全部问出来，已经觉得不耐烦了：“是，就是，我就是同志，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是的，但还有别的，我其实……是想……搞清楚一下，我是不是。”陈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离显得有点喜出望外，又有些意外：“你不是有女朋友嘛。”
　　陈风自然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已经过些日子了，想不到离还能记得这件事，说：“你说那天和我一起买奶茶那个。”
　　“对啊，难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陈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说
　　离又接着说：“你刚才是说你想搞明白你是不是，你不用说了，我懂了，不做地铁了，一起走走吧，边走边说，你好，我姓原，原来的原，名离，离开的离，叫我离就好了。”
　　“好特别的名字，原来离开，我叫陈风，耳东陈，刮风的风。”
　　“乘风破浪，你的也不错，走吧”
　　也不知道离要去哪里，陈风一直随着离的脚步，陈风问：“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了？”
　　“这还不好确定嘛，问问你自己，你和那个女的相处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现象，像我吧，只要有女的碰我，我就会不舒服。”
　　“难怪！”
　　“什么难怪？”
　　“那天你们那个女收银碰你，你手往回收了，你还说了她一句，我有看到。”
　　其实陈风本来一开始想到的不是这件事，想到的是自己和邓萍。走了一段路了，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离抓住陈风的手。陈风不知离要干嘛，紧张了起来：“你要干嘛？”
　　“不是你想要搞清楚你是不是也是吗，这种事有时也会真假之分，来，我帮你验证清楚。”离倒是显得轻松。
　　“这种事情，还有真假之分？”陈风疑惑的问。
　　“是啊，假的是可以矫正的，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的。”
　　离再次抓住陈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陈风感觉到，要的就是这种快乐，离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抚着陈风的脸颊，陈风稍微比离高一些。离探出头去，想要亲吻陈风的嘴唇，说：“你的皮肤真好。”
　　陈风显得不知所措，听到离讲这句话，还是一把把离给推开了，说：“我只是想搞清楚这件事，谢谢。”说完就自己跑掉了。
　　剩下离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离并没有生气，而是得意的噘起了嘴角。
　　回到家里看到了离给自己的信息“其实我有自己的伴侣的，刚才只是为了帮你搞清楚你想要搞清楚的东西，希望没有吓到你”
　　陈风回复：“谢谢，我已经搞清楚了，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之后的几个星期，陈风陆陆续续有收到离给自己的信息。离有的是时间等待，自从和离认识以来，风不仅要接受外来的知识，也需要对自己的内心世界，重新认识一番，他感觉到了自己和牛的不一样。离带着风走进了自己的内心需要的那个世界，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丰富多彩”。
　　
　　离带陈风去参加聚会，聚会上，大家都带着精致的面具，面具之下，都是需要安慰的灵魂，风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聚会，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子的聚会，第一次来，风还显得有些紧张，面具遮掩的不只是一部分脸，风也开始慢慢的放下顾虑，但这样的装束，把眼睛显得尤为突出，大家都在以眼还眼，风这在以自己的眼还别人的眼。
　　离在人眼之中找到了一双熟悉的眼，风这时才相信了离真的是有伴侣的，但自己又有些怀疑，他问自己，离既然有自己的伴侣，为什么还到这里来，难道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是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开放，他也不愿意再去想太多。
　　透过面具，风被一双眼睛盯上了，这双眼睛温柔又凶狠，灵动又孤独，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猎豹，猎豹不像狮子，它是独居动物，它的眼睛搜寻着草原上的所有猎物，但是一旦瞄上哪一只，就不会轻易改变对象。而这双眼睛里正是倒映着风，从风第一脚踏进这个大厅开始，会被很多双眼睛看到，但这一双始终在盯着他。
　　这双眼睛是坐在吧台前的蓝总的，看到风走进来，他多点了一杯酒，蓝总为人干练，出身也好，才40多岁，就已经是公司的最高一层的管理了，且是参与管理的股东。
　　离自己应接不暇，风被晾在了一边，只好自己走走看看，就像是草原上刚出身不久的蹬羚，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只好在草原上瞎转悠。
　　“要一起喝一杯吗？”蓝总终于等到了风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并且等到了风跟自己对视的那一眼，说了这句平常的话。
　　陈风有些手足无措，事先都从离那里得知了，聚会上的东西都是包含在进场费里面的，不用再花钱，包括进门时领取的眼罩，但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搭讪，心里没有准备，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说：“好啊。”
　　“是第一次来吗？”蓝总的酒杯旁边还有一杯酒，他不知道陈风的口味，这杯酒是蓝总提前点好的，为了某一个人，但不一定是陈风。
　　“嗯。”风顺着蓝总的指引，坐到了吧台前的凳子上，接过蓝总按着杯底推过来的酒。
　　蓝总有些得意，嘴角往上一翘，举起自己的酒杯，说，“干杯。”
　　酒杯里的酒并不多，也算不上是什么好酒，但装在杯子里，已经醒了半个多小时了，陈风拿着酒杯，往嘴巴里面倒，虽然在公司的大小聚会上，不管是红葡萄酒还是白葡萄酒，都有喝过，看着样子差不多，但这杯红葡萄酒感觉似乎跟自己之前喝的不太一样，但又没觉得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蓝总看着陈风喝酒的样子，心里有些暗喜，又看了看，放下酒杯的风，看来有的聊了，说：“这就要慢慢的喝，喝太急了就没有红酒的味了。”
　　“跟我以前喝的也差不多啊。”
　　“我说的不只是味道的那个味，还有情调。”
　　“我知道，喝这种酒有很多规矩，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些规矩。”
　　“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学。不要说我装逼就好。”
　　“好啊，这都是规矩，哪能说您是装逼了。”
　　“那就好。”
　　蓝总把自己能想到的喝红酒的规矩都讲了一遍，顺道还讲了一些红酒的历史，风听的也不亦乐乎，边喝边说，一问一答之间，其乐融融。
　　“我家就有几瓶好红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上我家一品？”蓝总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风这才意识到，对面的这个人说了那么多，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有些吞吐的说：“这个……，我还有朋友在那边。”
　　“带你来的朋友吗？”蓝总故意问。
　　“是的。”
　　“你的朋友带你来这，不是让我教你怎么喝红酒的吧？”蓝总故意反问。
　　风回想过来才明白，说：“那我跟他发个信息说一声。”
　　“好，等你。”
　　出了大厅，两人都把眼罩取下收了起来，走到路边叫了一辆的士，到了一个商场，这个商场风很熟悉，因为经常会到这里来送货，蓝总叫风在商场的马路边等，不久，一辆奥迪A8停在了风的旁边。
　　向左向右，开车的人轻车熟路，坐车的人晕头转向，但总算是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蓝总说：“到了。”
　　风和蓝总下了车，一路走向电梯。
　　蓝总：“跟我上去。”
　　“好。”
　　“你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什么都说好，也不问一下。”
　　“卖了也好，正愁生命太平凡，想遇到转折，接受苦难和坎坷了。”
　　蓝总倒是有些吃惊，风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想法不错，你还年轻，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
　　“好。”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上面只是我租的一个小房子，这个小区还挺安静的，我累的时候就会过来睡。”
　　“嗯。”风回应了一声，又在想，这房子只是图安静，用来睡觉吗？不管那么多了，既然来了，就听天由命吧。
　　这一夜，陈风确实只是学会了怎么去喝高级的葡萄酒。蓝总也表现的及其有耐心。
　　
　　第二天回到了城中村，他去酒店买了一瓶在价格上，自己能接受的酒，和一个在价格上，自己不能接受的高脚杯，得空时，便自斟自饮。无奈的是，一到夏天，房间温度容易过高，买回去的酒容易变酸，买了两次之后，就不再买了，只剩下两个空瓶，和那个脚特别高的高脚杯站在桌子上，再后来，就只剩下杯子自己了，它得抓住月光，让自己透亮，让躺在床上的人，拿起自己，空饮。
　　日子悄悄的溜走，陈风现在就像是被科莫多巨蜥已经咬伤了水牛，病毒随着血液扩散到水牛的全身，巨蜥只要跟着就好，水牛迟早是会倒下的。
　　
　　陈风自从上次在聚会上和离分别以后，也很少主动和离联系，只是收到了离的信息就回一个，但他还是想搞清楚离所说的真假的问题，所以给离发去信息：今晚有空吗？
　　离：我一直在等你的信息，终于等到了。
　　陈风：今晚有空吗？
　　离：想要干嘛？
　　陈风：今晚有空吗？
　　离：我们这种人也是有爱情，讲专一的，我跟你说过，我有自己的伴侣。
　　陈风：今晚有空吗？
　　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陈风：今晚到底有没有空？
　　虽然只是查看短信，离也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乖乖的回了一个字：有。
　　陈风：地铁站等你，接下来的事，你安排。
　　离：好的，我还是那个点下班。
　　
　　陈风已经在地铁站的出口静站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离的出现，比上次约的十点半晚了25分钟，陈风也没有生气，毕竟今晚已经交给了离。
　　离显得有些开心，走到陈风的跟前说：“走吧。”
　　陈风冷静的出奇：“好。”
　　离反而有些害怕了，说：“你也不问我去哪？”
　　“都说了，听你的安排。”
　　离装出委屈：“我可不知道怎么安排。”
　　“时不时的给我发信息，不是吃定我了么？我现在送上门，你怎么退却了。”
　　“我现在怎么感觉不是我吃定你，而是你吃定我了。”
　　“别说那么多了，走吧。”
　　又是走到了上次那个僻静的角落，离有意试探：“就这里。”
　　陈风没有想到离会这样做，必须表现的波澜不惊：“好。”
　　离被陈风这样的答案吓了一跳，又多了一份害怕。
　　陈风继续说：“怎么了？来吧，我还不太擅长主动。”
　　离打了退堂鼓：“还是去我住的那里吧。”
　　在离的房间里，陈风找到了云没能带给自己的快感，但是他还没明白离所说的真假的问题。
　　
　　陈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杨炎刚好在此时下楼，陈风问：“这么晚还要出去啊？”
　　“不是出去，是来找你的。”
　　陈风觉得有些奇怪：说：“找我？找我做什么，那么晚了。”
　　“进屋再说。”
　　两个人进到陈风的房间。
　　杨炎：“想跟你借点钱？”
　　陈风想着这么晚了来给自己借钱，肯定是有急用，说：“借多少？”
　　杨炎：“不多，就500块钱。”
　　陈风拿出钱包看了看，只有300块钱，拿出来，交给杨炎：“我身上就只有这些了。”
　　杨炎接过钱说：“这些钱我也不是白借你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陈风听到杨炎这么说，心里有些慌，但自己想不出杨炎有什么理由知道自己的秘密，说：“秘密？什么秘密？”
　　“你自己的秘密，你自己还不知道嘛，我先走了。”
　　杨炎拿着钱，离开了陈风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