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自食恶果赴黄泉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一场春雪下来又让人开启了寒冬模式，归置在衣柜里的羽绒服再次有了用武之地，本已束之高阁的取暖器也重新派上用场。
　　昨夜的这场大雪来得太过蹊跷，太过诡异。C市地处西南方位，季候特征介于南北方之间，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连冬天的寒冷都不及北方的二分之一，更何况还是立春过后的飞雪纷扬。这样的反常在C市以往的历史记录来说少之又少。
　　午后，只秋萍一人在家的空间显得异常的安静，除了敲击键盘的声响外似乎并无其它。坐在电脑前的秋萍全神贯注地把自己脑海中的文字源源不断地激扬在屏幕上，她创作的小说已近尾声，即将脱稿。令人欣慰的是，她的这部长篇处女作一发到网站，反响就比较强烈，成绩也相当的不错。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秋萍的思路，她轻蹙眉头，有些不爽地嘀咕一声：谁会在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点突然造访呢？
　　秋萍不情不愿地拉开防盗门，却见满脸焦灼的刘丽红立于门外。不等秋萍发声，她一边跨进屋一边嚷嚷：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就知道你埋头在你的小说中，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见刘丽红的眼圈儿红红的，秋萍料想到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也不会专程跑来一趟。
　　“丽红，看你心急火燎地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秋萍阖上防盗门，一边问一边从鞋柜里边拿出一双棉拖递给刘丽红。
　　“静姝，静姝出事情了！冯蛭那个畜牲！杀千刀的！......”
　　“来，丽红，先别急，坐下慢慢说。”秋萍在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温开水并递给刘丽红一杯：“你说的静姝，就是小李的妹妹李静姝吗？她怎么啦？”
　　“呜......呜......呜！”刘丽红未语先哭：“她......她被，她被冯蛭那个恶魔给糟蹋了......”
　　“啊！什......什么？你说什么？”秋萍捧在手上的水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眼泪瞬间漫上她的眼眶，她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何以会发生这等令人痛心至极的事！几年前跟在小李身后那个怯怯诺诺、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儿就这样被冯蛭给毁了吗？
　　秋萍颤抖着双唇：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怎么发生的？”
　　刘丽红在哭泣声中断断续续地讲诉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是陈国华的母亲八十寿辰，陈国华在乡下老家给老母筹办了一台集舞台演出、豪华宴席为一体的隆重盛宴。按照本地习俗，凡亲朋好友，远亲近邻等统统都会到场祝贺。这样的场面当然少不了冯蛭，以及小李她们一家人。
　　几年光景，小李的妹妹李静姝已经十三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一个小小少女了，不过，性格上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羞涩腼腆。所以呢，小李就鼓动妹妹在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多和生人接触，多和小伙伴们玩乐。
　　这边，为这次寿宴专门搭建的大红舞台上吹吹打打、唱唱跳跳的确实红火又喜庆，可那边的李静姝呢，天生静琬的她并不太喜欢这样热烈夸张的场面。于是乎，她独自一人七走八走地到了一家庄户的后院，院中几树盛开的红梅成功吸引了她的眼球。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节气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善良的静姝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拂去压在枝桠上的积雪，梅花的花瓣在她温柔地呵护下更加傲然挺立地绽放着，少女一张清丽雪白的脸蛋被那一片耀眼夺目的红衬托得更加娇美动人！陶醉在她自我那片干净澄澈世界中的姑娘浑然不觉暗处正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盯着她......
　　谁曾想到，百无聊赖的冯蛭恰巧也正溜达至此呢！见红梅树下含苞待放、粉嫩莹莹的美少女俏生生地站立着，顿时起了色心，暗想，依他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个处女的味道都还没品尝到嘞！这如红梅花苞样鲜嫩欲滴的小雏儿不正好可以让自己尝尝鲜，解解馋吗！于是，心花怒放的冯蛭就这样向一位豆蔻少女伸出了他的魔爪......
　　想到如花似玉的一个妙龄女子活生生地被冯蛭那个畜牲给玷污了，秋萍气得咬牙切齿：
　　“魔鬼！魔鬼！禽兽不如的东西！”
　　刘丽红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没有一点人性的死混蛋，面对那么一个我见犹爱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当时的他怎么下得去手！”
　　“静姝怎么样了现在？”秋萍痛心地问。
　　“事后她便愤然而然地投河了，幸得路人救起，送往医院后虽然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精神状况很不好......”
　　“丽红，走！到医院看看去。”秋萍打断刘丽红的话，说着就往门口而去。
　　病床上的李静姝纤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两眼呆滞，瞳孔涣散，木木地瞪视着天花板。围在她身旁的父母和姐姐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此等场面，只一眼，秋萍就不忍再看下去。她留着泪，默默地退离出来。
　　刘丽红亦如此。
　　二女斜倚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暗自唏嘘。
　　“静姝这样子，令人好生心疼，看来得寻求心理干预对她及时疏导，不然，不然......”秋萍咬唇，心里一阵揪心地疼。
　　“不然她的一生就给毁了！”刘丽红重重地叹了口气。
　　“丽红，你跟她们家人沟通过没有，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起初我大姨、姨父并不打算报警，怕这等丑事一闹开影响静姝的声誉名节，担心这个难言的污点会伴随她的一生。但是，我和小李的意见却达成了一致，我们一定要让作恶的人受到相应地惩罚！”
　　“对！我也赞同报警，不能选择沉默，这次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为所有惨遭荼毒伤害的女同胞们发声！从过去到现在不知有多少遭受凌辱的女子就为了所谓的名声忍气吞声、闭口不言，从而让那些可恶至极的强奸犯大摇大摆地逍遥法外。”
　　“绝对不能便宜冯蛭那个死混蛋的！虽然此时此刻的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但还是交给法律吧！相信他会得到应有的惩处！刚刚派出所的人打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配合他们调查取证。”小李走过来，暗哑着声音说道。
　　“我也去！”秋萍和刘丽红几乎同时出口。
　　一个多小时以后，三个女人相继走出派出所的大门，但心情颇为沉重。
　　“李静姝一个未成年少女被冯蛭那个畜牲奸淫了，这分明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还说什么因我妹妹投河的缘故而消除了强奸罪名的最直接的一条证据。明明我们是受害人一方，现在反倒说我们的证据不够充分了。”小李愤愤不平地嘟嚷道。
　　“表妹，你先别急，冷静下来。他们说证据不足，我们可以去收集能指控他的证据呀！今天不是有那么多围观群众吗？我们可以慢慢地取证呐。”刘丽红拍拍小李的肩，提出了一条建议。
　　“对，小李，我们慢慢想办法，就算我们自己花钱请律师，也一定要把冯蛭送进监狱。今晚我就和钟思成碰一下面，听听看他的意见，毕竟他对公检法系统的办案程序比我们要熟悉得多。”秋萍连声安慰小李，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出自己的想法。
　　半个月后，仍然是这三个女人外加钟思成、以及为李静姝的案子聘请的律师，一行人聚集在看守所的门前。
　　滕律师对一众人说道：
　　“我跟冯蛭这几次接触下来，这个人非常狡猾，不好攻破吖！他拒不承认他所犯下的罪行。”
　　“所以，从目前来看情况不容乐观是吗？”小李担忧地询问。
　　秋萍抬头望了望灰色的天空，脑子里咋地灵光一闪，激动地说：
　　“滕律师，你看这样可行不，我和丽红曾经都深受冯蛭所害，对他变态的处女情结以及种种恶劣行径了若指掌，如果我们出庭作证的话是否能增加一点赢得官司的筹码呢？”
　　钟思成皱眉：
　　“秋萍，你？......”
　　秋萍用眼神制止了钟思成往下说的话，她怎可能不明白钟思成的用意呢！公开站在法庭上指正冯蛭不但是把曾近那段伤痛的婚姻公之于众，而且还要亲手撕开并未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但是，那又如何呢？为了李静姝，为了能将冯蛭绳之以法，秋萍必须得那么去做！
　　“这倒可以作为一条有力的旁证。”腾律师做了个摸下巴的动作，沉吟半响才下了结论。
　　秋萍迎着刘丽红看向她的眼神，问：
　　“丽红，你怕吗？”
　　“秋萍，我佩服你的勇敢、和你那颗正义之心！既然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要说起来，你的痛可比我的要多得多，深得多，不是吗！”
　　刘丽红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不经意间又勾起秋萍跟冯蛭有关的那段伤心的过往。她忍住即将滑落眼眶的一滴泪，抱住刘丽红的肩：
　　“没事，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受点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好，既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一下，迎接开庭。”滕律师一锤定音。
　　
　　两个月之后，冯蛭因强奸未成年少女罪锒铛入狱。
　　半年以后，冯蛭伙同其他几个犯人试图越狱，被狱警当场击毙。监狱负责人把电话打到秋萍这儿，说无人给他收尸，问秋萍能不能代为处理一下后事。
　　想想冯蛭人既已不在，而且，他终归也是嘉韵的亲身父亲，秋萍便当场应允下来。
　　在一片小山坳里，秋萍和刘丽红携嘉韵、刘琬琰默默地立于冯蛭的坟前。
　　“琬琰，嘉韵，你们且跪下，对着坟头磕三个响头吧！算是感谢你们的父亲赐予你们生命的骨血！也算是了结你们这段父女的缘份！”秋萍吩咐两个孩子。
　　眼盯着镶嵌在墓碑中冯蛭生前的照片，秋萍百感交集，忆起她和他街角相亲的那次见面，他们之间的这场孽缘也就始于此......
　　如今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了，结束得那么干脆，那么猝然。属于冯蛭的那一页也将彻底翻过去，可是，人走了，留在心里的伤痛和阴影也能随风飘散，随风而去吗？能吗？刘丽红不能，李静姝不能，刘琬琰不能，童嘉韵不能，童秋萍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