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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没有讲完的故事(3、4)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9-08 14:28:21      字数:4469

  3.
  今天不是星期五,甜甜下午却早早地回家来了,心事重重的样子,神情像阴天似的,一脸沉重的铅色。
  这个20岁出头儿的姑娘,朴朴实实的一个人,穿着从不刻意追求时尚,很少有立异标新的时候。虽然容貌平平,但是,她外在的深沉和文静倒是为她在人格上加了分,让见过她的人都能够记得住她。她的一双眼睛总是透着一种专注的审视的气势,对于人,对于物,她好像总是带着一种什么都搞不明白的情绪;她一直都是在怀疑着什么,思索着什么,这是她的深沉。说到她的文静,不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她都很少说话,更不用说去表达自己的什么观点和思想。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永远都是陌生的,是和她没有任何牵扯的。她默默地生活在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孤独的精神世界里。
  甜甜沉着脸走进客厅里,客厅里只有她的母亲。
  田秀淑在听电视剧,又是一个讲缠绵的爱情故事。这是她打发时间最常用的方式,因为现在更没有更多的事情让她去操心去做。这个年代让她享受着比较现代化的现代生活,让她感受着现代生活的幸福。她凭着她敏感的听觉神经,她知道是甜甜是回来了,是甜甜走进了客厅。她问女儿:“你回来了?”
  甜甜没有回答她,而是迈着轻轻的脚步走进卧室里寻找,她见卧室里没有人,才又回到显得有点空旷的客厅里。在沙发上,在她母亲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故作镇静地问她的母亲:“‘他’要走,‘他’要回河南省,你知道吗?!”她有些反常的声调和语气似乎没有触动她母亲的神经。
  田秀淑知道女儿说的‘他’指的是唐玉海。在她们母女之间,她们针对唐玉海使用着一个特定的第三人称代词“他”。听了女儿的诘问,田秀淑依然是一种惯常的淡定,她反问道:“‘他’为什么要走?!你听谁说的?!”她想得到,唐玉海还在生柳小青的气,她却没有觉得事情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甜甜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杨二根在院子里喊:“妈,你过来一下。”
  田秀淑摸摸索索地去了东厢房,杨二根的媳妇柳小青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抱着椅子的靠背呻吟,产前的绞痛折磨着她,她要生孩子了。田秀淑吩咐杨二根:“去,赶快叫你大妈去。”
  杨二根不放心他媳妇,他说让甜甜去叫。他去了北屋吩咐甜甜。
  甜甜带着一种气愤,表现得毅然决然:“我不去,你自己去!”
  杨二根无奈,只得自己去接案板。
  杨二根忙三叠四地把案板接来了。案板赶杨二根出去,不让他呆在东厢房里。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在跟前,是要避讳的,男人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生孩子。民间有一种迷信说法,从女人下身流出来的血水很脏,男人看见了它,就会让给它冲了,男人是要走“背”字,是要倒霉的。
  案板麻利地在床外边铺上一床经过折叠得平整的棉被,在厚实的棉被上再铺上一块厚实的蓝色的塑料布,这便就是简易的产床;接着,她扶着杨二根的媳妇柳小青慢慢躺了上去,然后给她脱下裤子,使瓮形的下身完全暴露于外。脱下来的裤子已经是湿漉漉的。产妇的羊水已破,产妇进入了生产过程。
  床头上堆着一堆洁白的卫生纸,案板用卫生纸一把接一把地擦拭着从产妇阴道里流出来的液体,然后扔到旁边的一只圆圆的竹筐里。产妇的两片阴唇像平时一样闭合着,没有一点裂开的迹象。案板有些焦虑地盯着产妇的外阴处,胸中的担心在一点一点爬上她尖瘦的面庞。羊水流了不少,骨盆却还没有裂开,这种情况是有着丰富接生经验的案板最不愿意看到的。它预示着产妇很可能难产。
  分娩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虽然这种痛苦蕴含着产妇渴望做母亲的幸福,生产不顺利的时候,对于产妇来说,则又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甚至就是一种惨不忍睹的刑罚。泼辣自傲的柳小青不住地声嘶力竭地痛苦地喊叫着,企图利用这种拼命挣扎般的喊叫来排遣破天荒所遭受的第一次无法承受的巨大的疼痛。把她折腾到一定程度了,她竟然喊出“我不生了”的痛苦誓言来。让人撕心裂肺。
  产妇痛苦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是大汗淋漓,犹如从水缸里刚打捞出来一般。田秀淑在一旁用毛巾试着给产妇擦着额头上的汗。案板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产妇的阴道口,一边鼓励着产妇:“丫头,使劲!丫头,使劲!”鼓励着,鼓励着,忽然间,只见产妇的两片阴唇“砰”的一下张开了。案板嘴里换了语气,带着十分的惊慌的神色,连声说道:“不好!不好!二根他妈,快叫二根找车,送医院。”
  从柳小青毛茸茸的阴道口伸出一只嫩嫩的有一点肿胀的小手,手指散开着,掌心倾斜而颤抖,像是在对外面的世界不断发出拯救稚嫩生命的召唤。“快救我!快救我!”柳小青分娩难产了。
  杨二根风风火火地骑上一辆自行车,出了南沟,到了街上。街上有不少趴活拉客的小轿车,杨二根找哪个车司机哪个司机都是付之一笑,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伺候。人命关天的事情,谁都怕担风险。另外还暗含着另一个因素,那就是对杨二根两口子对待唐玉海的做法有看法,面对杨二根遇到的困难,不论哪个眼神都是同情的成份不多而别扭他的意思却有,出多少钱都不伺候你。人心是一面镜子,清清亮亮地照人。
  火烧眉毛的事情把杨二根急得蹦跳,他气愤人们心地的残酷和冷默;他意识到是唐玉海事件在发酵,无形中,他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种带有谴责性的社会舆论的压力。有人还是给他出主意,让他赶快拨打“120”,要急救车。
  他摸遍自己全身,也没有摸到手机,他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根本就没有带手机。这时,一个趴车的司机——白山的儿子把自己手机递给了他。
  在他刚刚拨通120的时候,一辆120急救车戛然停在南沟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白大袿的女大夫,向白山的儿子打听:“去唐玉海家怎么走?”
  白山的儿子手指着杨二根:“就是他家。”
  白山儿子问女大夫:“是谁给你们打的电话?”
  女大夫回答:“是一个叫杨甜甜的女的。”
  白山的儿子又说:“没错了,就是他家。”
  杨二根把自行车扔在了沟口,上了急救车,带着奔家去了。
  4.
  主治医生通知贾文清到住院部办理结账手续,准备让赵大新出院。贾文件去办出院手续。这时胡水仙带着两个女儿来到病房看赵大新,并给他整理东西,准备接他回家。赵大新心情忧郁地用低沉的语调对她们说:“你们回去吧,我不回去。”
  胡水仙母女三人吃不透赵大新的意思,还以为他执意要留在医院住,又不敢多问;于是,母女三人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怀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心情离开了医院。
  赵大新看着自己缠满白色绷带的半截儿右胳膊,光秃秃的半根让人恶心的棍子发呆,呆若木鸡,伤不痛而心在痛。他虽然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截肢的现实,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自己这丑陋的形象;却没有勇气以一个残疾人的面目出现在家乡父老乡亲们面前。不管父老乡亲们对自己是同情或是安慰,都会他被理解成是对自己的一种沉重打击。一种强烈的、莫名其妙的、丧魂落魄的心理,让他自己把自己逼到了不愿意见到家人和乡亲们的地步。
  贾文清对他说:“那我们就住在县城吧!”
  贾文清在县城里买了两套房子。一套写的是儿子的名字,一套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那一套就是供自己和赵大新居住的。
  赵大新出院了。他(她)们在县城里住了下来。
  高大林立的楼群,静谧幽静的小区,舒适惬意的楼房,给人一种崭新居住的感觉。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以及各自空间构成的一个服务性的格局,处处方便人的生活需要的人性化的设施;再加上精美的装修和突显豪华气派的欧派家具,还有各种时髦的家用电器,使它鲜明地区别于老家的土房子。对于一个大半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住进这样的房子已经是有一种乐不思蜀的享受了。
  但是,赵大新对这样崭新的舒适的居住环境,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新鲜感和浓厚的兴趣。一天从早到晚躺在席梦思上,像懒狗一样蜷缩着,天天都是一种丧失了生气的狼狈样子,郁郁寡欢,甚至有点万念俱灰那样一种精神状态。这让贾文清一时手足无措,甚至茫然了,她常常一个人偷偷地躲到卫生间里去哭。
  贾文清深深知道赵大新是一个极具个性的男人,逞强好胜争第一,凡事都追求尽善尽美,典型的完美主义者。他又“有着与生俱来的性格上的两重性,即坚强又脆弱。她知道赵大新可以承受任何挫折和失败,他却不能容忍他身体的残缺不全的形象,特别是他在事业蒸蒸日上有所成就的时候。她知道他大半生都在追求完美,也就是这种超常的心理惯性让他走向了极端。她知道他很郁闷,她甚至怀疑他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有一天,贾文清把赵大新领进了卫生间,给他脱光衣服,洗澡。她自己也脱光了衣服。她对他进行各种方式的性挑逗和性刺激,他却对她表现出一种不应该有的让她十分吃惊的冷漠,对她视而不见,完全不是先前那个性欲强烈见了女人就如狼似虎的男人。这时,她的心彻底凉了。她确信他就是得了抑郁症,而且非常严重。简直由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一个残疾人(不论是身体方面还是心理方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贾文清把赵大新带到北京天坛医院就医,在神经科做了相关的医学检查,检查出来的结果和贾文清的判断基本上是一致的。
  贾文清把赵大新带回家里,搂着他哭。她摇动他的双肩:“你,你怎么会这样儿了,我的亲人!”现在,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了。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无情的来打击自己?!家里管厂和石板山,这两个摊子都她要来打理,这里还要照顾赵大新。她恨自己不会分身术。她努力为赵大新治病,隔三差五带他去北京大医院。
  又有一天,她(他)们从医院回来,路过一家家政服务中介,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把赵大新锁在车里,自己走进了家政服务中介。她对中介工作人员说:“要找一个小保姆。三十左右岁,容貌要佳,结过婚的,脾气要好,温柔多情的。工资面议。”
  女工作人员看了看贾文清,脸色露出疑惑,然后回答说:“这样条件的不好找。”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些条件,她真的读不懂她。
  贾文清说:“你费点心,我多给你中介费。”
  一周之后,家政打电话告诉贾文清:“说给找好了一个小保姆,让她去带人。”
  小保姆高高的个子,身材秀美,瓜子脸,眉清目秀,说话和风细雨,亲亲妮妮,透着浓浓的温情。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式的女人,纯正的女人味十分浓郁;再加上时尚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三十左右岁的女人。简直就是一位原汁原味的黄花闺女。
  贾文清把小保姆带到一家中档的餐厅。要了两杯冷饮和两碟点心,然后两个人开始交谈。
  贾文清说:“我家先生得了抑郁症。需要人照顾,请你来,希望你多费心,护理好点。至于工资,你说个数儿。”
  小保姆立马开动脑筋,想这工资该要多少合适。她想,照顾一个大人,又不是那种卧床不起的病人,这工资不能天一头地一脚地瞎要,瞎要主人也不会给。但是也不能要得太低了。于是她向贾文清提出月薪2000元。
  贾文清看看小保姆,然后笑着对她说:“这样吧,这个活儿也不容易干,我再给你加600,图个吉利,好不好?!”
  小保姆喜出望外地笑着,然后说:“看得出,大姐是个大老板。”
  贾文清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有这么个病人,你说怎么着?”接着,贾文清又对小保姆说:“刚才你管我叫姐姐,那我就认你是妹子了。妹子,我还有几句话要向你特别交待,首先说呢,咱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过来人了,我有什么话咱们就直说了吧。你照顾我先生呢,他要是对你动手动脚的,当然不是他要打你,我是说他是想跟你亲热,你要担待他,你要顺着他,你看行不?”
  小保姆这才明白,贾文清为什么又给工资加600。原来是为这儿埋下了伏笔。小保姆顿时有些犹豫,细想起来,怎么有点像“三陪”。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该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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