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5、6）

　　5.
　　刘静雅用手搡他，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的脸：“放开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动作？”她从他的这个动作并没有感受到他的那种男人的真情真爱；倒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情感离年轻时候的那种纯真亲密越来越遥远了。她心想，李来青春片电视剧看多了，在学坏，花了心，所以才有电视剧剧里青年男女搂啊抱啊咬啊啃啊这些调情动作。
　　李来显得很无奈，双手缓慢地从刘静雅的双臂上划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对妻子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一个心虚的男人，特别是在夫妻情感上做过假的人，面对对方有意无意地对自己虚伪情感的触碰，他心慌了，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理直气壮的。性生活是否和谐是夫妻情感之间敏感的试剂，不管任何一方，只要你染指了第三方，心灵上就不可能没有变化，就不可能再把纯真复制，就不能再有那种相濡以沬的默认。尽管做了极努力的掩饰。但是，他还是强打起笑脸，对刘静雅说：“咱们睡觉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李来厚着脸皮去拉刘静雅，硬是连哄带拉把刘静雅拉到了床上。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匆忙起来，洗漱梳理，收拾屋子。二人才把这些事情做完，唐玉海就急急叫门来。李来把他迎了进去；接着王林、赵大新、刘志家的小三儿等，也纷至沓来；再其后刘瑞也到了。村里上流社会的成员们对李来的事情如此的热心肠，折射出李来的身价不斐和事业的成功。当今在中国，不再是以成败论英雄，而是以财富论英雄。李来是他们这伙人里最成功的一个，不论是家庭，还是事业，还是财富，他都是他们之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他们对他必然是趋之若鹜。这似乎是人类的法则。
　　李来对众人让烟茶，接着立刻吩咐刘静雅支起圆桌，上菜上酒，让众人用膳。一会儿的工夫，刘静雅把几大盘凉菜端上桌来；接着，上酒，放上筷子，大清早儿几个人就喝了起来。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
　　小三儿问赵大新：“听说李来的儿子、儿媳妇都是研究尖端武器的，是吗？”
　　赵大新点点头。
　　唐玉海接过话茬儿说：“不但李来的儿子、儿媳妇是，人家李来的亲家、亲家母也都是，一家子都是研究尖端武器的。”
　　小三儿又问：“研究什么尖端武器？”
　　王林说：“听说是研究导弹的。归‘二炮’管。”
　　唐玉海问：“什么‘二炮’？”
　　赵大新说：“就是第二炮兵部队，专门打导弹的。”
　　唐玉海又问：“是导弹还分大儿小个儿么？有大导弹，有小导弹？”
　　刘瑞说：“导弹不是分大个、小个，是分短程、中程，远程。远程导弹能就是洲际导弹，能绕地球一圈儿。”
　　王林说：“这导弹还能装核弹头。”
　　唐玉海问：“什么是核弹头？”
　　王林说：“就是原子弹。”
　　唐玉海又问：“咱们国家有么？”
　　赵大新说：“必须的。”
　　刘瑞说：“64年咱们国家就搞原子弹试验了。”
　　赵大新接着又说：“原子弹是看门狗，没有就得美国的欺负。伊拉克没有原子弹，你看萨达姆让美国人给打得有多惨！为什么伊朗、朝鲜都不放弃核试验，就是想开发出核武器，防备美国。”
　　小三儿又说：“咱们现在还没有航空母舰。美国有，英国有，前苏联有。”
　　赵大新说：“听说美国有十多艘航空母舰。”
　　唐玉海说：“听说咱们中国也在造。”
　　王林说：“你放心，肯定以后咱们也会有。”
　　唐玉海说：“听说航空母舰很大的，得有咱们村这么大！”
　　赵大新说：“肯定个头小不了，那上面能停百八十架飞机，还要住三四千人，咱们村才多少人？还不到两千人。”
　　小三儿又说：“现在咱们中国的武器还是没有美国的先进，经常被美国耍。”
　　王林说：“别着急，慢慢来，李来的儿子、儿媳妇不是正在研究着吗？”
　　李来在一旁只是抿着嘴乐，心里美滋滋的。不说儿子，就儿媳妇就给他争足了面子，就给他李家光宗耀祖了。他能不偷着乐吗？！
　　唐玉海换了一个话题，他问小三儿：“老三，甄福生的案子怎么样了？”
　　小三儿笑道：“案子还在侦察阶段。”
　　赵大新问：“小宝真的是让他给害死了？”
　　小三儿说：“不但小宝让他给害死了，而且他的那个傻女人也叫他给害死了。”
　　唐玉海惊呆：“哦！”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侃大山，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王林抹起袖口，看看手腕子上的金表，然后说道：“咱们该去干活儿了。”于是乎，有的吃了半个馒头，有的耙拉半碗米饭，然后起身去忙活。
　　上午的活儿不多，有事搭棚，就是搭大棚。先开着农用汽车去建筑队借钢管，然后再找地方去借苫布，拉回来，在前院后院搭棚。王林正在分派人员，这时，妇联主任吴媚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她先冲着喊王林一声“叔”，然后走近小三儿，对小三儿说：“三哥，公安分局来人找你。”
　　小三儿问：“什么事儿？”
　　吴媚说：“什么事不清楚，警车里拉着甄福生哩。”
　　小三儿冲着王林笑笑：“王叔儿，不好意思啊，我得走了。”说完，和吴媚一前一后地走了。
　　小三儿走后，其他人各自领了任务，然后分头行动。那王林依然坐在桌前不动，刘静雅给送上茶来，他吸着烟，喝着茶，坐在这里做总监。
　　过了一会儿，李有富走了过来，在桌子的一边坐下。王林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叔，喝茶。”
　　李有富双手捧起热茶，呷了一口，说：“王林，这两天得辛苦你了。”
　　王林说：“应该的，应该的。”
　　李有富手捧茶杯闷坐之余，眼睛微露深思之神，毫无喜色的神情也颇显专注。片刻之后，他猫着腰，把头伸向王林一侧耳边，压低声音对王林说：“王林，叔儿还要讬咐你一件事儿。”他把声音越发地压得更低了，“这件事儿就咱爷俩知道，你们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去。”
　　王林连连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
　　那李有富说：“这次刘静雅从美国回来后，我观察着李来他们两口子有点不揑眼儿。刘静雅一天价都没有个好脸气，李来也是闷闷不乐的。”
　　王林问：“那是为什么呢？”
　　李有富说：“具体因为什么我说不好。我琢磨着，出问题也是出在李来身上。我怕是李来有两钱儿烧包，在外边包二奶。现在不都这么说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么！”
　　王林笑笑：“李来不是那种人。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有了，还包什么二奶呀？！也是50出头的人了。”
　　李有富说：“王林哪，你留点心，发现他们有什么问题，及时给他们调解调解，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你们从小一块就是好伙伴，你千万留点心。”
　　王林说：“叔，你放心吧，我会留心的。”
　　这时，唐玉海等人借苫布回来了，将苫布放从双轮车卸下来后，也到桌前来喝茶。那李有富悄悄地离开。
　　到了中午饭的时候，小三儿又赶来了。在酒席上，他对众人说了上午公安分局来村的事情。
　　原来甄小宝趁甄福生不在家的时候，睡了甄福生的女人。有一天，被甄福生捉奸捉双。甄福生便伺机将其同母异父的弟弟甄小宝杀害后，又将其碎尸，埋藏在村子西边叫三道洼的坡尖上。公安分局上午带他去三道洼挖掘甄小宝的尸骨取证。这甄福生不但害死其弟，还将其傻女人也害死。他那傻女人哄骗到她娘家村外的一大口井处，将其推入淹死。作案后，他是终日鬼魂附体，心神不宁，折磨得他魂不守舍。于是，他便在杨二根的婚宴上酗酒生事，自曝以求归案。
　　听罢，众人都骂甄福生心毒手狠，是个畜生。
　　6.
　　到了晚上，李家办满月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前院后院灯火通明。在后院搭起大棚，屋里备足了烟酒茶烟；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那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公司自带食材、餐具、桌椅板凳和服务人员也如约到位。晚饭时，酒桌上王林对帮忙人明日的分工做了具体安排。王林是大了，负责全盘，刘瑞、赵大新负责记账收礼金、礼品，唐玉海负责发放烟酒茶烟，小三儿负责迎送宾客兼保卫工作。
　　这次办满月，对李家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么多年来，李家没有大办过酒席。李来结婚的时候，迫于当时的形势，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结的婚；轮着李家几个姑娘出嫁时，因为手头上不宽裕，也没有给几个姑娘像模像样地办一回酒席。儿子李文硕，女儿李文丽结婚，都是在外面自己简单操办，没有家里什么事儿。
　　这一次，李有富坚持要李来大办酒席，他是很有想法的。如今李家的日子、李来的事业如日中天。是他李家扬眉吐气的时候，他李有富要张扬一回。他今天的李有富，今天的李家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李有富了，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李家了。他要扬眉吐气一回。在杨家寨彰显一下他李有富首屈一指的地位。一种倔强的性格，支使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雪耻历史留下怨恨的心理在无限的膨胀。他李家办这次满月，他李有富有一步登天的心态和感觉。
　　李来自然是被李有富的情绪感染着。都说大办酒席是为了赚钱。他却是想只要气场上堪比赵大新为赵秋雨办婚礼就行，热闹就好，不考虑赚钱还是赔钱。他按最高规格向一条龙服务公司定下了八十桌酒席。
　　却说次日，刚过九时，出份子的人就开始上门。多为女眷，带着孩子，先是到前院刘瑞、赵大新账桌前交过份子钱和礼品，然后到后院等着坐席，顺便看看满月的孩子。
　　说到女眷们要看看满月的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李文硕和宋小薇带着孩子来家，刘静雅便有些着急。她让李来打电话催小两口。李来便到房山墙僻静处打电话催。
　　到了十时，李家像新开业的超市，来出份子的人潮水般的涌来。屋里屋外，院内院外，一直到马路牙子，都是来出份子的男女。到处都是人，嘈嘈杂杂，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李有富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可以说，今天是李家史上最辉煌的时刻。也像是杨家寨的盛大节日。
　　大了王林和小三儿，随处和来宾招呼，个把小时过去，他们已经是口干舌燥，嗓音嘶哑。二人都感到是些招架不住了。
　　到了十点半钟的时候，还不见李文硕携夫人儿女到来。大家都有些着急了。来出份子的人都想一睹那个研究尖端武器女军人的风采，以饱眼福。王林不知道李来已经催过，几次三番要李来给儿子打电话催。李来笑道：“催也没有用，人家该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
　　正在这时，李来的手机铃声响，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拿着手机躲到一旁通话。
　　“一条龙”服务公司的负责人来找王林商量，要求提前开席，出份子的人太多，按原定11点钟开席，恐怕下午要拖得很晚。王林说开席吧！这样也可以安抚一下摩肩接踵人们的燥动。
　　酒席设在后院。用钢管和苫布搭成的大棚长16米，宽8米，高大宽畅。20张大圆桌在大棚下面均匀排开。一说开席，人们蜂拥而至，一桌10人，瞬间将20张桌子坐满。人群里的嘈杂声也随之弱了下来。跑堂儿的开始上菜上酒，女人们说笑不断，男人们吆五喝六，划拳行令，接下去，出份子的宾客就是一顿横吃海喝。
　　再说李来通过电话后，他在房山墙处独自徘徊起来，脸上也染上了躁动的神色，一种突然降临的不安让他措手不及。电话是陈秀丽打来的。她说她也要来出份子，一是来看看孩子，二是来看看李来的儿媳妇，目睹一下李家女军人的风采。陈秀丽的出现，会让他产生两种担心，一是让刘静雅疑心重起。因为扔掉的浸透着刘静雅情爱的那套西服，刘静雅就怀疑自己对其是不是越轨不忠。现在陈秀丽出现，正好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儿，无疑，让刘静雅的猜疑得到一种歪打正着的佐证；刘静雅岂能不吃醋？二是泄露了石板销售的秘密。陈秀丽的出现，肯定会让王林、赵大新把石板的销售和陈秀丽联系起来。
　　李来冷静思考一下后，他觉得石板销售秘密泄露倒也无所谓。他和陈秀丽的关系已经到一定程度，共同的利益已经把他（她）们绑在了一起，即使是王、赵二人插手，也不能搅局。最让他纠结的还是刘静雅。女人都是醋罐子。他担心刘静雅见到陈秀丽后会不会醋意大发。
　　李来绞尽脑汁想办法，想要化解他不愿意看到的可能会发生的情景。他从房山墙处走出来，去后院的正房去找他老子李有富。他把李有富叫到房山墙处。
　　李来问李有富：“爸，我跟您提一个人，还记得起么？”
　　李有富问：“你说谁？”
　　李来：“陈二先生。”
　　李有富：“怎么记不得？那是我的老师。”
　　李来又问：“他的几个闺女您都还有印象么？”
　　李有富想了想，说：“对老四、老六没有什么印象，对其她几个心里都还有个模样”
　　李来：“您对老五还有印象么？”
　　李有富：“怎么没有？！她跟杨大的事情在村里闹得多大的轰动？！”
　　李来笑了。
　　李来对李有富说：“明日办满月，她也要来出份子。”
　　李有富不解地问：“你怎么和她还有联系？”
　　李来把陈秀丽帮忙销售蘑菇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老爷子学说了一遍。说得李有富欣然不已。
　　接着，李来把自己的另一种担心向李有富讲了出来。他对老爷子说：“明日陈秀丽来，刘静雅会不会多心，有其它什么想法？”
　　李有富一听李来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李来莫不成……不过，他又一想，不大可能。人家陈家是书香门第，论老街坊，李来还要叫老五姑姑呢。
　　李来要老爷子事先跟刘静雅垫个话儿，免得陈秀丽来了，和刘静雅相见，出现难堪的场面。
　　李有富仔细一琢磨，他还是想到李来和陈秀丽有些不清楚，要不李来为什么这么提心吊胆的？不管他们之间怎么着吧，明日人家来了，就要以客相待。于是，他答应事先跟刘静雅垫个话儿。
　　李有富回到屋里，吩咐老伴儿把刘静雅叫到房山墙处，按着他按照李来的意思对刘静雅晾出了陈秀丽。说他们李家和陈家也算得上是世交。陈秀丽的父亲陈二先生是自己的老师，他要刘静雅管陈秀丽叫姑姑云云。
　　刘静雅笑道：“这李来也真是的，为这么点事儿还烦您老人家出面，真没有点男人的胸襟！”
　　李有富硬着头皮说：“他这么做也对，为了你们夫妻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