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泼皮发送草料场 教头席间小较量
作品名称:元明风烟 作者:关键 发布时间:2017-08-26 15:43:14 字数:3964
且说花经被抓到牢营,次日便被带至总管府邸,见到苟儿三道,早已慌了手脚,跪倒在地,哀嚎道,“干爹饶了小儿,小儿再也不敢了。”
苟儿三道呵呵一笑,道,“贤侄莫要惊慌,我何时曾委屈了你?平日做些惹恼乡邻的事也就罢了,今竟闹出了人命,怎能不给你些教训。再者打你的人可能是朝中要人,不将你拘押,如何遮人耳目。丞相脱脱不久将亲至到徐州剿贼,朝廷已下了公文,要征调本路兵马前去助战,贤侄到时随我去徐州,保你受不到半点委屈。只是这一月你却要收敛些,为免你再生乱子,我已给你安排了一个闲差,你要好生小心地去做,勿再惹什么乱子,将来也好给你弄个一官半职。”
花经闻言大喜,急忙磕头称谢。当日,花经便被安排去看管军营草料场。草料场上本有一个老兵看守。那老兵上了年纪,耳目不好,花经与他说话,要费好些劲,因而令花经沉闷不堪。在草料场过了三五日,花经便闷得肚子生虫,于是故意将酒打翻,借机进城买酒。
扬州城外有个校场,正是训练兵马之地。花经路过此地时,听闻里面人马喧腾,便想进去凑个热闹。来到校场门口,守门兵勇认出花经,笑脸迎了进去。
那时训练刚好结束,教头邹忠随一帮小校进帐去了,兵士则三五一伙、七八一帮地散在各处闲聊。花经见哪里人多,便往哪里凑。在一棵柳树下,花经却听到兵士们正在议论一件与他多少有点关系的事。
一个光膀子大汉道,“你们说是总管府的衙内没种呢,还是衙内夫人那块地上不长庄家?”
大汉所说的衙内夫人正是花经的姐姐花音。花经听了大汉那话,心下一颤,以前还真就没想到那个问题,他这姐姐已嫁给苟衙内四五年了,却一直没能生个一男半女。
“依我说是咱们衙内的问题,听说衙内小的时候下面被老鼠咬过。”一兵勇答道。
周围兵勇听罢,皆笑得前俯后仰。
“我觉得应该是衙内夫人的问题。你们没有嗅到衙内夫人身上的骚味!那骚味却要把人给勾引死。都言青楼女子骚,青楼女子难生娃,想来就是这个道理。”另一兵勇道。
“别胡说,衙内夫人娘家虽不是官宦名流,却也是富贵大家,宅深阁严,出嫁前外人都少有人见过,怎成了青楼里的那种女人。以我之见,还是衙内的问题。”
“对对对,如果不是衙内的问题,衙内完全可以休了她,或者另外纳妾也行啊。”
“事情也并非说的那么简单,咱们衙内还惧内呢,我听人说有一次衙内被夫人骂得比乌龟还乌龟,你想想看,就这个样子,衙内还敢娶妾!”
“但这无后可是大事,哪能因为惧内便不娶妾,何况衙内家毕竟是官宦贵族,哪里用得着惧怕!”
“那也不一定,听说衙内夫人可是一个挺有心机的人,没准就抓着总管家什么把柄----”
众兵勇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谁也不能说服谁,可谁也没法儿验证这问题。
“听说教咱们长枪的邹教头已是老夫老妻了,膝下也无儿女,大家说这又是谁的问题?”
花经本是爱惹事的人,若在平时,有人敢说与他有关的坏话,他那里会就此罢休?但现在众人说的问题戳到了他心头,因而并无心争执,却一直在想,如果花音不能生个一儿半女,将来万一被休掉怎么办?到时他花家如何还能在扬州城立足?
花经离了校场,进了扬州城,先逛了一家妓院,折腾完之后,在床上搂着女子咬了会舌头。想起生孩子的事来,花经便道,“听说你们这院里的女人多半不能生孩子,这是为什么?”
那女子歪头道,“胡说,这院里的女人怎么就生不得孩子,只是怀上孩子后很难保住,再说把孩子生下来,谁要啊?”
花经听罢,捏着女子的柔软处,笑道,“那姐姐给我生个孩子。”
女子闻言笑道,“只要银两够得,给你生十个八个没问题,若不然,就是怀上了,在肚子里也被别人糟蹋了。”
离开妓院后,花经进了苟儿三道的府邸。花音见到花经后问道,“怎的不在草料场,跑这里来了?”
“想姐姐了,因而来看看。”花经笑道。
“今个嘴是香的,莫不是又缺银子了?”花音也笑道。
“非也、非也,托姐姐的福,在草料场还积攒了些银两,今个进城买些酒罢了,顺便满足一下肚内馋虫。”郑经道。
“好口福,今晚府上正要宴请邹教头和几个千户大人,各种好吃的我命人偷偷给你留一份出来。”
花经听到要宴请邹教头,不禁想起了在校场的见闻,心里不爽,因而道,“区区一个教头,何需府上宴请?”。
花音道,“这你有所不知,那邹教头可不是一般人,曾在大都任十八万禁军教头,只因他恶了同僚,流落至此。前番老爷一直怠慢与他,直到你闹出了人命,若不是他识得那人乃朝中要人,万一将事情惹大,别说你性命难保,只恐老爷都要受你连累。今番又是练兵用人之际,老爷自然要好好款待此人。”
花经有心无心地听着,眼见周围没有旁人,又小声道,“姐姐,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花音问道。
“姐姐,你出嫁已有四个年头了吧,为何还没有给总管老爷家添儿增女?”花经小心地问道。
花音一怔,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经叹气道,“哎,姐姐不知,外面好多人都在议论此事呢。说姐姐那田里不长庄稼。姐姐就不怕将来万一被休了?”
花音听罢此话,冷眼看着花经,想了甚多,却未言语。
当晚,苟儿三道并衙内宴请邹教头及几个将佐,因撞见花经,便令其留下与衙内一起作陪。酒至半酣,花经看着邹教头想,“听姐姐说邹教头武艺了得,今个何不跟他比试一番,我若赢了他,岂不是威名远播。将来老爷都小觑不得。”
想到这里,花经站起身来道,“听说邹教头在大都做过禁军教头,想来必是武艺不凡,花某不才,自小也习些枪法,尚未逢敌手,今个斗胆向邹教头请教一番。”
邹忠放下酒杯,看了花经一眼,又看向苟儿三道。苟儿三道尚要说话,却听衙内道,“邹教头何不赐教一二。”
邹忠笑道,“枪棒无眼,只恐伤了花公子。”
衙内尚要回话,花经却急得跳将起来,道,“听这口气,邹教头是有十足把握能胜得了我!既然如此,那我许你二十回合如何?若二十回合胜我方算真本事。”
苟儿三道笑说,“贤侄,忘记如何去录事衙门自首了?”
花经不服道,“那厮趁我在睡梦中,才将我打得不能还手,如何肯服?”
苟儿三道又言,“既然如此,邹教头不防赐教一二,若不小心伤得他时,也是他咎由自取。”
邹忠只好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便与公子切磋一二,若十回合胜不了你,便算邹某输了。”
花经道,“好,就此说定。”
苟儿三道命人在院落里点了十多个火把,把四周照的通明。邹忠取了一条枪,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
花经亦选了条枪,马步一扎,斜空一拨。两人就在十多个火把围成的圈里打斗起来。
十回合过去了,花经见邹忠没讨着便宜,心中甚是得意,便道,“再许你十回合。”
邹忠暗地里吃了一惊,未曾料到泼赖户颇有一番能耐,当即用力再打,刚占尽了上风,却又到了十回合。
花经跳出圈外,道,“你二十回合都未胜我,终是我赢了。”
苟儿三道笑道,“贤侄,莫要逞强,我看邹教头占尽了上风,再有几回合你便要败了。”
邹忠道,“有言在先,算在下败了。”
周围之人和些稀泥,把两边都夸赞一番,继续吃酒。
且说彭大、李二、赵四三位统领占据徐州,历经一年东征西讨,占有了附近数十个州县,控制了运河中段,江南粮米鱼盐不能北往,一时大都粮价飞涨。恰好丞相脱脱实行变钞新政,一直未有成效,众官对变钞多有指责。
脱脱难平众论,遂自请大军南下征剿徐州,中书左丞贾鲁、宣政院参议也先、兵部主事石普等文臣武将随征,扬州路、高邮府、淮安路、济宁路、济南路、益都路六路大军往援。
脱脱亲领两万怯薛军及山东三路大军由北向南进攻,命镇南王孛罗普化协调淮南行省三路大军由南向北进攻。在元军的大举进攻下,徐州各部红巾军接连受挫,丢城陷地,不出一月,便仅剩徐州一座孤城。
诸路元军汇集徐州城下,脱脱亲领怯薛军攻打北门,也先督领益都路大军攻打南门,贾鲁、陆聚督领济宁路、济南路大军攻打西门,孛罗普化督领淮南三路大军攻打东门。元军从四面强攻猛打半月,伤亡惨重,不曾克城。
脱脱怒道,“待到城破,必定屠城,以报亡者之仇,以慰存者之苦。”
这日,也先在营中视察受伤将士,见伤兵哀嚎连连,因叹道,“当年大汗挥兵南下,却不知如何攻克此等坚城。”
千户虎林赤道,“若有回回炮攻城,破坚城易儿。”
也先问道,“何为回回炮?”
虎林赤道,“回回炮乃能抛射巨石的木制担车,当年世祖便是用此物攻打襄阳城。朝中兵器局本有此物,但因近百年不遇战事,尽皆怠费掉了。”
也先道,“今正急需,何不命工匠打造?”
虎林赤道,“那回回炮虽说简单,但非一般工匠所能打造。今可上报丞相,在全国广纳能工巧匠,以造炮车。”
也先从其计,遂去主帐见脱脱,陈述前言。脱脱暂停攻城,命人招募能工巧匠。月余,元军建造炮车五十余,尽皆能发射百余斤巨石。巨石从天而坠,若击中城楼,城楼则毁,若砸中兵士,骨肉为泥。
红巾军大骇,胆战心惊。也先督领益都路元军最先攻克南城门外墙。
红巾军退至内城,彭大、李二、赵四知城不能久守,聚众商议突围,欲逃至颍州,与刘福通部汇合。
毛贵道,“我若尽出西门,元军知我意,必竭力追击。今当分一军先出东门,吸引元军注意,余者出西门。”
彭大道,“出东门者需迂回西退,要破官军重重拦阻?哪位将领愿出东门?”
李二见众将无应,便道,“我自带兵出东门,尔等出西门。”
计议已定,傅友德掕锤在前,李二跟沙刘二紧随其后,两千余红巾军兵士出东门,冲杀而去。元军在后紧追不舍,红巾军被追甚急,各将官领兵四散而逃,沙刘二与李二亦分散。李二为避元军注意,弃马步行,散于军中。
邹忠对任泰道,“衣服不同者必贼首,抓住可立大功。”
任泰遂领兵直奔李二,追出十余里。沙刘二身边止有随从十余人,李二部将冯崇道,“元军紧追,盖因头领身上衣服之故,某因头领一碗芝麻汤才能活到现在,今当报头领大恩,请与头领互换衣服,以解眼下之急。”
李二遂与冯崇互换衣服,独身潜逃。冯崇假冒李二率众逃窜,及至任泰将兵近前,红巾军兵士四散而去。任泰只要捉贼首立功,领兵将冯崇团团围定。
任泰高呼,“你是何人?”
冯崇骂道,“你李二老爷。”
任泰道,“此贼首李二!”遂吩咐兵勇上前捉活的。冯崇仗剑厮杀,砍伤官军四五人。邹忠挺枪而前,隔掉冯崇手中之剑,众兵士一拥而上,将其绑缚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