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人生》第四部《梦虫虫寻梦》第25,26集(32集)
第二十五集
第89场:批林批孔时期。新街地区。
情节画面——
开始几天,甘鸣英过得很惬意,下班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和何宝诚幽会,不用考虑廖景阳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回家。
但她很快就没了这种惬意,心头尽是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心中没了着落,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先找何宝琴商量。
何宝琴准时来了。
甘鸣英噼辟啪啪,迫不及待地道明她的打算——请何宝琴帮忙,使何宝诚和他老婆离婚,她和廖景阳离婚,然后她再和何宝诚结婚。
何宝琴:我那嫂子又怀孕了,没法离婚的。
甘鸣英:你哥哥故意这么干,就想甩了我,我和他没完……
何宝琴:你们有完也好,没完也罢,能干出点什么?充其量让新街的人笑掉大牙——何家的人真能出故事,父母打脱离,儿女闹离婚,甘家的人也不示弱,有其父必有其女……
甘鸣英(一下子就泄气了):不说了,不说了,要怪就该怪你哥哥,就是他来勾引我!
何宝琴:哦,现在就这么说了?你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我还记得。
甘鸣英(又说不下去了):宝琴,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何宝琴:你算幸运得很了!我真的很佩服廖景阳。我那位就太使人倒胃口了,我去孟家看看儿子,他也派人跟着,活像梦虫虫可以在十分钟内从千里之外飞回来一样。
甘鸣英:他有那么小气?
何宝琴:不信你去孟家问一问,弄得他们全家都很尴尬。你日子过得多美,明一个,暗一个,有的是销魂时分。我嫂子是个小市民,只会算分分钱。廖景阳可就……
甘鸣英:他不知道。
何宝琴:那你更该珍惜呀!据可靠消息,只准生一个会定为基本国策。你现在最最重要的任务是保住这个孩子,否则,等你后悔了,你哭都哭不出来!我现在愁死了,如果这一年之内还不能怀上,那将来就完了,只有等着被刘建国休掉,让位给别人吧。
甘鸣英:你们是怎么回事?结婚有一年多了吧,你就没怀过一次孕?
何宝琴(伤感地摇了摇头):岂止一年多?我和他上床快两年了,没怀过一次。
甘鸣英:他是不是有病?去检查呀!
何宝琴:男人特要面子,他肯定悄悄去检查过,还躲着我悄悄吃药。其实,以我的感觉,他不像有病,只是比孟丛太差。
甘鸣英:那你嫁给他干什么?贪图他的地位?
何宝琴:唉,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那时感动了我,对我也好,条件又不错。唉,我们女人就是这样,总是不能事事如意。
甘鸣英:宝琴,这次景阳能顺利调走,说来你不信,靠了程颖一句话。而且,郑家都迁去成都了,可算景阳最后的机会。那个散脑花,命好得很!还那么年轻漂亮。
何宝琴:别谈那个散脑花,谈她就憋气!你和我哥哥的事,厂里有没有流言?
甘鸣英:没有,我们很注意的。宝琴,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何宝琴:今年夏天,烟厂招回来两个知青,都是鸡冠石公社的。他们说,那皮乐天最初想打你的主意,卡住你和廖景阳不放,后来被梁神经收拾了才放走了你们……
甘鸣英:梁神经还强奸了皮乐天的老婆和大女儿,是不是?这种流言新街到处都是,是那些喜欢翻空话的人编造的,你也相信?
傍白:何宝琴当然不信。那两个知青所讲述的故事折射式地证实了她心底深深的忧虑,她很想去铜城消除这重忧虑,但现在根本不可能。
第90场:评法反儒时期。新街地区。
情节画面——
送走何宝琴,甘鸣英的心踏实了,有事干了——呵护自己的宝宝。
何宝琴的劝告引起了她充分的重视,尽管有过生育的经验,身体也相当好,她仍然小心翼翼,生怕出了意外。
一九七四年元旦刚过,她请假探亲。
廖景阳来火车站来接她,对她呵护倍致。这些时候,甘鸣英从心底翻腾上一股浓浓的愧疚,暗下决心,回到重庆和何宝诚断了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彩云之南,风光秀丽,昆明又四季如春,令甘鸣英的探亲假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和愉悦。回到重庆,她苦恼了,一见到何宝诚那份决心就动摇了。
这时又兴起了一潮学习运动,要让工人掌握“专政理论”,以便使无产阶级专政“千秋万代,永不变色”。渝州纺织厂也成立了“专政理论”学习班,成员由各车间、各工段抽调“根红苗壮”的青年工人组成。
甘鸣英也进入了“专政理论”学习班,更能呵护她的小宝宝。反正是大家坐在一起,把文件报纸一读,大家就开始讨论,多说少说不说都一样。
这么混了几天,何宝诚把学习班分成三个组:哲学组,专攻马列主义哲学、毛泽东思想;历史组,负责批林批孔、评法反儒的宣传;社科组,专门讲解实现共产主义的必然性。
三个组各有一个负责人,甘鸣英成了历史组的负责人。
各车间、工段抽调来学习“专政理论”的骨干也是“抓革命,促生产”的骨干。他们一走,各车间、工段的意见最大,纷纷向厂部提出,完不成“抓革命、促生产”的任务,责任不在车间和工段。于是,“专政理论学习班”不能脱产了,只能利用业余时间来学习。
甘鸣英等负责人依然脱产,为学习班成员准备材料,也指导他们的学习。这就更轻松了!学习班的业余学习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甘鸣英临时抱佛脚,摊开文件、报纸念半小时,再讨论,等于是吹牛聊天,最后在每天的学习记录里编几句话就行。
甘鸣英巴不得这个学习班能办下去,能坚持到她临产最好。开始几天大家还迟到,渐渐地大家很积极了。厂部大肆宣传学习班的成果,工人阶级如何、如何地有觉悟。
忽然有一天,哲学组的一对男女成员被人发现——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钻进了一片树林干那种应该被“专政”的事,而他们都是结了婚的。
厂部公开劈谣,说那是阶级敌人造谣,给工人阶级泼污水,然后宣布“专政理论学习班”取得了多少、多少的成果,得到了上级领导颁发的多少、多少奖状,但终于撤销了。
这时候甘鸣英己临近产期,她的婆婆从昆明来到重庆。不久,甘鸣英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喜得他奶奶和外公成天笑得合不拢嘴。
廖景阳请了探亲假赶回重庆,一见面就献给了妻子十二个响亮的吻。甘鸣英像功臣一样偎依在丈夫怀里,讲起了学习班的故事——学啥子专政理论哟,大家无聊了正好聚在一起聊天,打话平伙。你看嘛,什么都腻了,吃饱了饭干什么呢?不聊出故事钻树林子才怪!
第91场:评法反儒时期。南泉。
(何宝琴感到条件成熟了,把丈夫刘建国约到南泉公园去玩。)
刘建国:宝琴,你这么精心准备,到底是想和我谈什么?
何宝琴:建国,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我们的将来。你想过没有,结婚两年多,我为什么没有怀过一次孕?你父母亲在暗中骂我,指桑骂槐地骂我,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搞鬼……
刘建国:宝琴,我父母没文化,疑神疑鬼的,别和他们计较。或者我们搬出来,分开住。
何宝琴:二老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秀英总是要出嫁的,这么做会很伤二老的心,也不能解决问题。我不会和二老计较,如果计较,我就不会和你商量什么了。因为,我生过儿子。
刘建国:宝琴,不瞒你说,我去检查过,医生说我没问题。
何宝琴:我知道你没问题。其实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刘建国:我们两个人的问题?宝琴,你说明白一点。
何宝琴:建国,我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没和你谈,是怕你的自尊接受不了。
刘建国:宝琴,我们是夫妻,结婚以来恩恩爱爱,没红过一次脸。你大胆说!
何宝琴:那好,我就把话挑明了。建国,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妈妈反对我和你相爱的理由?听起来令人很可笑。”
刘建国:记得。你妈妈嫌我矮了,似乎还没你高。
何宝琴:这句话我当时也感到好笑,后来才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意。建国,我们没红过一次脸是事实,但并不是真正的恩恩爱爱。你没能使我有过一次高潮,可孟丛每一次都能使我高潮连连。建国,这就是我不能怀孕的原因。一方面,我没有高潮,分泌自然纹乱;另一方面,由于你达不到需要的深度,精卵无法结合。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我请教过妇科的专家。
(刘建国垂了头,红着脸,抽闷烟。)
何宝琴:我考虑很多天了,感到我们最好的办法是离婚。以你的条件,尤其是你对妻子的体贴,重新娶一个姑娘毫无困难。但是,你一定要选一个矮一点,小家碧玉那种。无论如何,我有儿子,你将来怎么办?这么拖下去你父母亲会发疯的!
(刘建国依然垂了头,红着脸,抽闷烟。)
何宝琴:我从前不敢告诉你,怕给你带来心理上的负面影响,那我就太对不起你对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帮助了,我等于成了忘恩负义之徒。这么拖下去,终有一天我仍然会成忘恩负义之徒,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建国,纸挑破了,如果我们不分手,你不能尽快拥有新的伴侣,你将在自卑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后变成一个太监似的废人。那时候,我何宝琴还算你所爱的人吗?我何宝琴敢说我对得起你的一片真情吗?建国,就当我求你抛弃我好不好,拖下去我也会疯的呀……
刘建国(甩了烟,把手绢递给她):别哭,别哭!宝琴,谢谢你的真诚和坦白,我现在明白了。可是,你怎么办呢?
何宝琴:我必须离开新街地区,不然我害怕我挺不住,对你重新择偶也有好处。我想托我母亲帮忙,把我调到沙区去。但是,我母亲能力有限,短时间内难以办到。建国,你今年二十九岁了,虽然条件好也拖不起呀!
刘建国:宝琴,你看这样好不好,厂里有三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厂党委第一次讨论时,已经把你提入了候选人之一。我努一下力,把你送去北京当工农兵学员怎么样?
何宝琴:学几年?毕业后还要回到厂里吗?
刘建国:三年,原则上是要回来。三年后,我们也许都会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何宝琴:建国,我本来不想离你那么远,你选择时,我可以在暗中给你当参谋。你这个人忠厚、朴实,我怕你上当。你是厂党委副书记,会有很多人来追你,也会有很多人来给你牵线搭桥,就怕你选中的人爱你的地位而不是爱你呀。
刘建国:宝琴,在你的眼中我就那么幼稚吗?
何宝琴:我知道你没那么幼稚,比我成熟得多,我是担心你呀!
刘建国:宝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到了北京后就给我写信,我会在信上把什么都告诉你,也希望你为我当好参谋。宝琴,我们去划船吧,在花溪河上更深入地谈一谈。
第二十六集
第92场:评法反儒时期。新街地区。
情节画面——
何宝琴欣然应邀,和他手拉着手地去租游艇,仿佛一对恩爱夫妻。
刘建国的心情其实比何宝琴更好,因为终于抛开了一块压得他难以呼吸的大石头,也能够给父母亲一个满意的交代了。他非常感激何宝琴,以前为她所付出的一切,都值!
但是,刘建国做梦也没有想到,何宝琴自始至终都没有爱上他,当然也不会为他怀孕了。
仅仅一周后,一切尘埃落定,何宝琴又一次回到孟家。
孟家祖孙三代六口人一起欢腾。孟飞牵着孟墨上街去买鞭炮,孟晓、孟云为她们热爱的大嫂理铺,打扫房间。孟康、柳絮老两口当然是去厨房做他们的拿手菜。
天色擦黑时,孟飞带着侄儿和两个妹妹在地坝上玩开了鞭炮,“乒乒砰砰”,又嘻哈打闹。
欢迎晚宴正式开始,“梦兮兮”的风气依然,不时暴发出欢笑。
老三孟晓:不好了,不好了!大嫂,你把姓刘的甩了,他会不会来报复我哟?
何宝琴:不会。我和他是友好分手,从今后是朋友。但你得闭上你那张嘴,有关我和刘建国离婚的事,无论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你放心,刘建国会暗中照顾你的。
(孟晓去年初中毕业。何宝琴托关系找熟人,为她办了份免于下乡的“病残”证明。去年底,刘建国动用权力把孟晓招进了渝州卷烟厂。)
何宝琴:哦,三妹,还有一条你要千万记住:烟丝不能偷了!无论有多少职工偷,也不管有多么好偷,你千万不能偷!
孟晓:大嫂,我记住了!请大嫂放心,梦老三不是梦老大,决不干糊涂事。
孟飞:大嫂,我做的卷烟机是不是得停用了?(他这一问,大家都笑了起来。)
往事回现——
孟晓进了烟厂后,孟飞做了一个手工卷烟机。铺上纸和烟丝,一摇手柄,一卷一支,一卷一支。据孟飞和爸爸孟康计算,以中等速度,一小时可产烟六十支;一天以八小时计算,可产烟四百八十支;那么,年产量可达十七万五千二百支,可能要把烟厂偷垮。
孟墨(却着急了,叫唤起来):妈妈,妈妈,飞鼠那个卷烟机要留着,可以用来卷糖!
何宝琴:飞鼠?墨儿,你二叔什么时候成飞鼠了?
孟飞:大嫂,这要怪就该怪爸爸。他说的,飞叔飞叔,不如叫飞鼠……
孟墨(急忙抢断):飞鼠又飞不起来,不如叫钻地鼠。妈妈,地太硬了,飞鼠钻不进。
情节画面——
何宝琴笑得不亦乐乎,忽然不笑了。
近两年来压在她心头的忧虑又凸现出来。无论如何,为了孟墨,为了这家人,她应该去消解掉那份沉重的忧虑,必须去,不能不去!
第93场:评法反儒时期。重庆——铜城。
情节画面——
去北京报到的时间很宽松,何宝琴买了礼物,坐上去铜城的长途汽车。次日中午,车到铜城,何宝琴吃了午饭就去贺家坪。
过了大石盘,路平缓多了。路过一户院子时,何宝琴看见两个靑壮年山民色迷迷地打量着她。她索性上前去问路,说她姓何,是程颖自幼在一起的好朋友,受程颖之托给她的哥哥送点东西来,当然也为了来关心一下她哥哥的生活,特別強调程颖已经写信告诉了梁站。
果然,两个山民的脸色和眼神都为之一变,变得格外热情、谦卑起来,请何宝琴喝茶,为何宝琴提礼品,背挎包,像两个保镖送她去贺家坪,见人就说这是程颖派来看梁大哥的。他两的言下之意把何宝琴当成了程颖为梁站物色的未婚妻,也就是程颖未来的“嫂嫂”。
无论男女老少,一听他两那些含混不清、却又指代明确的话马上就变得点头哈腰起来。
何宝琴暗暗好笑,有意打听梁站的情况,好像她真是来“相亲”的。有这么两个人帮忙,还能一路闲聊,何宝琴轻松多了。
到达老场部后面时,何宝琴听见了口琴声。他两告诉她,那是梁大哥在吹,又在怀念她的妹妹程颖了。
何宝琴想起来了,程颖喜爱两样乐器,扬琴和口琴,梁站吹口琴一定是程颖教的。
地坝上只有梁站,不见他的女儿梁馨,也不见那条名叫防修的狗。
梁站见了何宝琴,收了口琴,从椅中站了起来,满脸疑惑。
何宝琴(送上礼物):梁大哥,您好!
梁站(把礼物交给那两人):你们给馨儿送去,我等两天去接她。(两个山民接过礼物就走。梁站给何宝琴端来一架靠椅,又泡了一杯茶,请她入座):你来这儿干什么?
何宝琴:我来恳求梁大哥放过孟丛。他确实有很多毛病,也得罪了您,但他有个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我儿子失去父亲。
梁站:是谁叫你来的?
何宝琴:我自己来的。
梁站:你怎么知道我想杀死孟丛?
何宝琴:大约是两年前,林书记给我寄来一封信,说蔡家坪的袁进财等人来找您告孟丛的状,请您为民除害。林书记认为孟丛罪不该死,要我来劝劝您……
梁站:不说了。你用普通话把刚才这几句话再说一遍。(何宝琴用普通话重复一遍。梁站用普通话)你这个您,还有一些字说得不如王成敏,更比不上小颖,好女人和好女人还是有差别的!(梁站又换成四川话)为什么现在才来给孟丛求情?
何宝琴(用四川话):梁大哥,程颖的普通话是最标准的,我一直不如她。我开始不相信林正风的信,后来新街有了孟丛和那些小媳妇乱搞的流言,我才相信了。
梁站:林三反支你来为孟丛求情,是不是说我把你当成好女人?
何宝琴:是的。我恳求梁大哥体谅我的苦心。我不是为我的前夫求情,而是为我的儿子恳求您,我害怕我的儿子失去父亲。
梁站:林三反用孟丛干好事,我没下手。我答应你,不杀他。你来,(梁站把她带进程颖的寝室)你在这屋里休息。我去厨房弄点东西招待你,一会我来叫你。你如果想洗澡,可以从衣柜中找出小颖留在这儿的衣服,我给你热水。你休息吧。
(梁站走了。何宝琴的泪水激动地喷泻而出,她成功了!梁站把她当成了最珍贵的客人。她早就听说过,一般的人,连这间屋的门边也不敢来。)
第94场:当天晚上——第二天。铜城。
情节画面——
似乎没休息多久,梁站就来请她去吃晚饭,却是一人一大碗酸菜腊肉面。
闻着那香味,何宝琴就唾液横生。这是个大土碗,何宝琴以为自己吃不完,没想到很容易就全部下肚。
梁站收了碗筷又回到桌边,给她舀满茶。
何宝琴:谢谢梁大哥。梁大哥的厨艺真不错,赶得上正规厨师了!
梁站:不是我的手艺好,好女人和好女人都是一样的。小颖就最喜欢吃酸菜腊肉面。
何宝琴:梁大哥,我斗胆问一句,你何必把程颖让给郑楷呢?
梁站:不是让。小颖喜欢郑楷,那我就只能当她的哥哥,也算她的亲人。我妈妈说过,黄金难买心头愿。小颖能让我当他的哥哥,我就非常知足了。
(何宝琴说不出话了,心头大骂程颖是天下最愚蠢的女人!)
梁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洗澡了,我去给你热水。
何宝琴:是的,我去找换洗衣服。(她并不想洗澡,但此时变了主意,不享受这奇男子献上的殷勤,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情节画面——
梁站热上水,在最靠边的一间屋插上两根火把,把热水挑进那屋中,倒进一个大黄桶,说道:“小何,你脱下衣服后从窗扔出来。等你洗完澡,我就把你的衣服洗了,明早就会干。”
何宝琴照此办理,泡进温暖的热水中,又一次大骂程颖是天下最愚蠢的女人。她经历了两个丈夫,有谁个丈夫这么贴心地呵护过自己一次?只要梁站稍有表示,她一定要向他完整地献上自己,在这儿尽可能多地陪他几天。
然而,梁站的表示要么是一个长者关心一个“好女人”,要么像一个哥哥照顾他的妹妹。何宝琴试着施展一下女人常用的手段,立刻感到莫大的压力反弹回来,仿佛会压碎自己。这是个真的柳下惠,一个软硬不吃的男人!除了程颖,任何女人敢于放肆就只有自取其辱!
第二天早上,梁站招待何宝琴吃酸菜粉条汤下燕麦饼,确实很可口,又是那套逻辑——程颖就喜欢这样吃,好女人和好女人都是一样的。
送她下山,每逢沟坎难走之处,梁站总要转身来牵她。没几次,何宝琴有了一份十分惊讶的感受,梁站似乎很善于牵人走路,使被牵的人感到特别地舒适和愉悦。
进了城,来到长途汽车客运站,午后的那班车正在上客。梁站把何宝琴送上车才去买来车票,把驾驶员叫下车去,给他吩咐一番。
平时威风十足的驾驶员像个小奴才,一听一点头,毕恭毕敬地站着。直到梁站挥手示意,他才进了驾驶室。
车启动了。何宝琴把头伸出窗,朝梁站挥手:“梁大哥,谢谢您!我会给你写信!”
以前她和甘鸣英等人都认为郑楷和程颖总有一天会离婚。现在何宝琴就希望那个傻乎乎的程颖一傻到底,傻得永远认不清郑楷,傻得不要梁站当她的哥哥了那才最好!
到学校安顿下来后,何宝琴寄岀了两封信:一封给梁站;另一封给林正风。
第95场:评法反儒时期。城关公社。
情节画面——
孟丛回到铜城的第二天,被降职为“临时工”。站长由农林局农机站的站长兼任,据说是为了加强领导,让一个知青担任站长很不合适,和“接受再教育”的精神有点相悖。
但是,他该管的事还得管,站长也常常向他“请示”工作,还含蓄地告诉他,把他站长刷脱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非红五类子女。大字报一上街,县革委和林正风都抗不住。
孟丛:这很正常!你不要有思想包袱。这个家庭出身是个大问题,是立场问题、原则问题!当年参加红卫兵也没我的份,我想得通,谁叫我妈老汉解放前不投身革命呢?所以,我后来经常鼓励我妈老汉,革命一点,再革命一点,再再革命一点……
站长(乐得哈哈大笑):想不想调去农林局?不是当临时工,当国家正式工。
孟丛:敬爱的林三反书记答应过我,两年后保证把我搞回重庆去。乡音难忘嘛,我还是回去说重庆话为好。如果两年以后有人忘了他姓林,我再去你们农林局当正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