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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迁怒于人(中)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7-08-24 14:49:43      字数:3568

  郑医生忙了好一阵,方才揭下膏药。邵盼头问道:“能看出中的是啥毒吗?”郑医生嗅了一阵道:“我心里也没毛把(把握),像是中了蛇毒!”范管家伸长脖子问道:“有法子治吗?”郑医生道:“治疗蛇毒,一般要有专门的解药,这种药南方有,那地方蛇虫多。咱这儿只有一种毒蛇,就是蝮蛇!所以,我只有蝮蛇毒解药,就怕不管呼(用)啊!”范管家急切道:“说不准就是蝮蛇毒,你那蛇药艳(正)好对症。”郑医生道:“蛇早就冬眠了,没听说‘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嘛!’热天蛇吃鼠,到了冬天,蛇冬眠不动了,就被鼠吃了。显然是有人得衣里(故意)下毒,估计这膏药有问题呀!”范管家吃惊道:“难道膏药里有蛇毒?”郑医生道:“我也是大估铺(计)。”邵盼头庆幸自己没贴膏药,便把钟元保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他,问道:“这上面写得啥呀?”郑医生瞥了一眼道:“除了这个‘酒’字,不知是何用意,写得是‘三七、草乌、冰片、红花、赤芍、接骨木、骨碎补、雪上一枝蒿’等草药,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配方。这是谁开的?”邵盼头道:“那个送膏药的人开的。”郑医生道:“药方没啥问题,就怕增加了方子上没开的东西。老东家得罪啥人了吧?”邵盼头阴沉着脸,没有吭声。
  范管家道:“别耽赶(误)工夫了,疾麻里(赶快)治吧。”郑医生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治,是不知道是哪种蛇毒。说起毒蛇,不外乎这几种: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眼镜王蛇、烙铁头、蝮蛇、竹叶青。每种毒蛇都有各自的解药,得对症下药才中。假如是蝮蛇,我这儿有现成的解药,保证手到病除;要是别的蛇毒,我这副药吃下去,万一犯顶了……”
  范管家催促道:“咋这么多熊道道呀!快麻里(点)用药吧,死马当成活马……”说了一半,察觉到不妥,胆怯地偷看邵盼头的脸色。两天来,邵盼头腿骨折断,又被小舅揍了一顿,头上还戴着一顶日本人赏赐的绿帽子,早已窝囊透顶,心力交瘁。他皱皱眉头,没好气道:“按范管家说的,快点用药吧。”郑医生嗫嚅道:“这药可是您叫用的,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啊!用药行,您给我写个字据。”邵盼头怒气直往上顶,阴阳怪气道:“写字据治啥呢?”郑医生道:“邵东家!这人命关天的事儿……”
  邵盼头道:“行,我就依你!周世昕!你给他写个字据。”范管家斜看了郑智强一眼,找来笔砚。郑智强认真道:“邵东家!他写不中,您得亲自写。”邵盼头怒极生笑,挖苦道:“郑智强!你找伟(啥时)叫我惺(骗)怕的呢?周围几个庄子,谁知不道我写不了几个字啊!老周写了就管,我按个手印,还不行吗?”周世昕伏案写好字据,邵盼头按了个手印,郑智强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药箱,才拿出内服外贴的药来,叮嘱了几句,收了药费,告辞回家了。
  郑智强一出门,邵盼头便恨恨道:“王八操的,拿捏(要挟)起我来了。你不是怕死吗?我非叫你走在老东家前头不中。”盛怒之下,叫过老绵羊!附耳如此这般。老绵羊连连称是。布置完毕,邵盼头问道:“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老绵羊道:“这种小事!我自己就中。”邵盼头伸了个懒腰,吩咐道:“时候不早了,都去忙吧。”示意人把他抬走。邵盼头走后,范管家把琐碎事处理完毕,又把冯剑安排在昨日冯家爷们睡觉的小屋里住下,然后来到邵和坤住处,望着他欲哭无泪。直到亥时,方才叮嘱侍妾几句,拖着疲惫的身子转回到住处,上床歇息了。
  一整天人来人往,冯剑趁乱在大院内踅摸了几圈,到底没找到孙家姐妹的下落,叫他苦闷不已。他打定主意,要在半夜再次钻进地道,寻找孙家姐妹俩。他认为在邵家大院里只有这个地方可藏住两人!于是他和衣上床假寐,子夜时分,听到外面没啥动静了,便起身打开房门,悄悄地向丧屋摸去。
  寒风劲吹,雪花漫飘,喧嚣了一天的阎陈庄终于沉寂下来。四周灰蒙蒙的,只有雪粒扑打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来到丧屋门前,灵棚还没拆,丧屋门紧闭,屋内漆黑一团。四顾无人,冯剑快步走上前,伸手就要推门。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冯剑大惊,急转身一看,四周却空旷无物,哪里有人!冯剑以为自己过于紧张,镇静了一下,上前又要推门。谁知手刚触木门,有人再次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冯剑猛然回头,见有个人影在屋角一闪便不见了。
  冯剑只觉心惊肉跳,拔腿往住处跑去。刚跑几步,心念一动:他特(因)为啥阻止自己进入丧屋呢?我得问问他!于是不回住处,反朝那人追去。那人熟悉环境,三转两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冯剑找不到路了。就在他左右乱转,只听有人厉声喝道:“不许动。”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从暗处冒出数人,把他团团围住。有人兴奋道:“逮住一个刺客!”冯剑忙道:“是我!”提马灯的那人在他脸上照了照,赔笑道:“是冯少爷啊!半夜里瞎遛啥呀?也不嫌冷。”冯剑一听声音熟悉,正是见过几面的周世昕!灵机一动,捂着肚子道:“快憋死了,总不能屙屋里吧?”周世昕道:“茅厕在东南角,你咋跑到这儿来了?”冯剑揉揉眼,睡眼惺忪道:“哦!走错路了。”转身就走。周世昕喊道:“又错了,一拐就是。”冯剑转过身来,一步三摇地走了,引来一阵哄笑。
  周世昕问道:“知道他是谁吗?”大家均摇头,好奇道:“看你怪熟的,两句话便打发走了,不会是你的小舅子吧?”有人吃吃地低笑起来。周世昕自嘲道:“我又没家小,哪来的小舅子呢?”有人问道:“那是谁呀?”周世昕道:“是冯秀花的兄弟!姐弟俩长得不像。”大家道:“是不太像。”花妮道:“和他爹也不太像,个头、脸盘都不像。”大家细琢磨,均点头道:“可能长得像他娘!”老绵羊道:“冯秀花那么漂亮,冯剑却又矮又胖,不像一个娘生的……”有人问道:“不是没成殓就走了吗?”周世昕道:“听说是老东家留下的。”
  大家埋怨道:“老东家也是多事!连茅厕都找不到,差点当成刺客抓住。”周世昕道:“老东家把他留下,自有留下的道理。”大家七嘴八舌道:“就是多事!”只听有人道:“别瞎嘟噜(唠叨)了,都听老周的。”老绵羊问道:“二少爷还没睡呀?”原来是邵镰把来了。周世昕道:“有那俩丫头当诱饵,那半大小子黑搂(夜里)准来。邵东家说了,抓住刺客,有赏。”大家全支起耳朵,兴奋问道:“赏啥呀?”周世昕道:“一瓶烧酒,半斤猪头肉。”大家顿时高兴极了,激动道:“还有这种好事?”周世昕道:“这还是吉没(今天)的赏赐。要是抓住刺客,再赏两块袁大头,外加一个窑姐!”大家大喜道:“快藏起来,冻他娘的一夜也值,赶明搂小娘们睡一整天捞本。”
  冯剑回到屋里,由于紧张,四肢战栗,心在腔子里“嘭嘭”直跳。他做梦也没想到,竟有巡夜的。看来今夜重进地道的希望落空了。他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拍了他两下肩膀的那人为啥阻止他进入丧屋,却不抓他!心里一动:处头巡查得这么严密,屋里肯定有埋伏。冯剑苦思冥想,在这个生疏之地,谁会帮他呢?四下一片寂静,他却感到杀机四伏,扑朔迷离。
  冯剑和衣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实在睡不着,起身来到窗前,从昨夜慧云捅的小眼往外观察。外面空无一人,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漫漫长夜的凄凉,更显阴森可怖。观察了一阵,却再也不敢出去。就在他惆怅惶恐,突然黑影一闪,窗外出现一人,用鼻音道:“你找的那两个人已送徐州了。”一闪便不见了。冯剑惊得目瞪口呆,……紧张极了,他咀嚼这句话的含意,感到惊诧、茫然。他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在彷徨不安中度过了在邵家的第二个夜晚。
  翌日起床,洗漱完毕,自有人端上饭来,草草吃过。对冯剑来说,此时的疑问太多了。吃过饭,百无聊赖,他信步来到院中,此时雪已停了,早有人把院中积雪扫除干净。在院中转了一圈,察看各个旮旯,也没发现蛛丝马迹。几个年老的家人正不紧不慢地拆除昨日出殡时临时垒砌的锅灶、灵棚,周围平静得令人窒息。想找个人说话,无奈家人们对他都极为警惕,敬而远之。冯剑心中烦躁,驻足良久,感到憋闷,便想出门散心。刚到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冯剑扭头一看:只见史者立头缠绷带,正摸索着从锅里盛饭,因两眼不能视物,把碗打翻了。大概已知自己将在无情的黑暗中度过余生,为此悲愤大喊。冯剑恻隐,心里一动,反往后院走去。刚挪动脚步,身后忽然一声冷笑,令人毛骨悚然。冯剑大惊,急转身一看:祝安炮脸色苍白,五官抽搐,背倚在厢房门上,叉腿瘫坐在地,两眼呆滞无神,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冯剑至此,也是内心愧疚,惶恐不安。来到邵和坤房中,见他依然昏睡,苟延残喘。与侍妾寒暄几句,便退出来。
  返身回到前院,突见老绵羊匆匆闪过,冯剑不假思索,悄悄跟在后面。老绵羊直奔邵盼头住处,低声下气道:“邵东家!我回来了。”只听邵盼头道:“进来吧。”老绵羊推门进去,然后鬼鬼祟祟地把门关上。冯剑四顾无人,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躲在窗下偷听。只听邵盼头问道:“都办妥了?”老绵羊道:“办妥了!一家六口,一个也没跑。”邵盼头道:“这儿有十块大洋,你拿走喝茶吧。”老绵羊受宠若惊道:“您既然赏了,我就拿着,有啥差事!您吩咐一声就中。”邵盼头道:“有事自然找你!”老绵羊揣着衣兜,开门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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