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张谷殉情有蹊跷 真心救人陷困境

　　直隶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高等学府，早在本世纪初，还是清王朝慈禧时代就建校了，为当时的中国培养了许多科技人才。解放后学校得到了更快地发展，有些学科还处于国内领先的水平。改革开放后，更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如今已是万人以上的大学。
　　元客被直隶大学破格聘为文学院的教师，在他面试一个星期后，拿到了聘书，他感到这所大学具有实事求是的作风，还是有发展前途的，人类还是很有希望的。
　　元客搬到了学校住，是一排平房中的一间，位于校园的西南角，这排平房与50米开外的对面相同的一排平房都是西式建筑，高台阶，带走廊，东面是一座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教堂，其实，这里原来就是一所教会所在地。
　　这天晚饭后，元客走出学校散步，他过了朝阳桥，下路来到一亩泉河游园，漫不经心地顺岸边走着。
　　远处音像商店又传来《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歌，他又想起了珂吟。这两天，他已经走访过学校的生物工程学院，学院已有了基因技术的研究和应用，但主要是在植物上。他又拜访了动物科技学院，这里有育种科学，但主要是应用型的，为当地经济建设发展培育优良的新品种，还没有进行克隆研究。
　　他应该怎么办呢？等到人类再进一步的发展后？可那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年，还有那愚昧的禁止克隆人的法律。他的这具人类的肉身目前是40多岁，要是等上几十年，也会和这里的人们一样变老的，直到死亡，他可是没有新的肉身可以让自己再生。
　　“难道说还要再次冷冻？”元客不情愿地想。他走到游人座椅处，面对河水坐了下来。
　　突然，一个人影从侧面闪过，他下意识地一扭头，见那人影“噗通”一声跳进河里。
　　“有人跳河？”他想，“可是，奇怪了，怎么又有人跳河？难道说又是自杀？”
　　元客看河里那个人的头一会儿露出来，一会儿沉下去，双手在空中乱划拉着。他没再多想，脱掉鞋和外衣，飞身跃入水中。
　　是个女子，上岸一看，还是前两天跳河的那个人。
　　“怎么又是你？”元客惊讶地问。
　　女子并不答话，依然挣扎着要向河里跳。
　　“这位姑娘，”元客拦住女子说，“这位姑娘，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女子不动了，想听元客继续说。
　　“你看你，年轻轻地，美好的生活还在等着你，想开点。”
　　元客见女子不说话，接着劝说：“世界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不，你要是信任我的话，跟我说说，有什么难事。”
　　“你真心要救我？”女子突然说话了，眼睛瞪着元客。
　　“对，真心要救你，任何一个人看见你掉水都会解救的。”
　　“我是说你。”
　　“我，没错，真心要救你。”
　　“那你娶了我吧，”女子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元客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娶了我吧，”女子抹抹脸上的水珠说。
　　“娶了你？等等，姑娘，你是说我，和你成亲？”元客惊讶地问。
　　“露陷了吧？看你也不是真心救我，”女子说完一转身，“噗通”一声，又跳入水中。
　　“怎么回事？等等！”元客说着再次跳下河，把女子拉上岸。
　　“要是练习跳水，这有点太冷，我们可以到游泳馆里去练，”元客打趣地说。
　　“你？”女子瞪眼说，“我是在练习跳水吗？我是在练习跳水吗？”
　　“噢，不是，可那这是……”
　　“你可知道被人抛弃是多么地痛苦吗？被人抛弃了只有死。”
　　“噢，明白了，姑娘是失恋了，对吧？”
　　“才不是失恋了呢，是离婚了。”
　　“离婚了？挺不幸的，非常同情你，不过也用不着寻死。”
　　“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他，可他却和别人好了，我只有去死。”
　　“他和别人好了，你也再找一个别人去好，不就解决了。”
　　“我不和你废话，你要是真心救我，就和我结婚，要不，就马上让开。”
　　元客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女子来，一头短发，圆脸盘，中等身材，比较丰满。元客不明白为什么要是救她就得和她结婚，可是，他知道不能再刺激她，就说：“我绝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我救你是真心的，我不能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无缘无故地逝去。”
　　女子使劲挣脱开元客的手，一步一步向水里走去。
　　“喂！你怎么这么傻？”元客也走入水中追过去。
　　女子个矮，快到河中心时，水已经没过脖子，只剩头露在水面了。
　　元客拉住女子的胳膊，说：“走，上岸去。”
　　女子挣扎着，还要往河中心走。
　　“不行！赶快上岸！”
　　“你娶了我吧，”女子不动了，说。
　　“好说，好说，咱们上了岸再说。”
　　“不行，就现在说，你答应了娶我，我就上岸。”
　　元客没办法，只好先救人。他对女子说：“好好，我答应你，娶你。”
　　“真的？你可是要说话算数。”
　　“算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跟着元客走上了河岸。
　　被元客屡次救上岸的女子叫张汩，27岁，深度近视眼，有600度，双眼皮，大眼睛，因近视有些变形，圆脸盘，鼓邦脸，身材丰满，圆实，电子管厂宣传科科员。两年前，她与广播台的记者张有样经人介绍结婚，后因张有样与电视台的女播音员杜清淙搞在了一起，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张有样的坚持下，前些日子刚办了离婚手续。
　　元客是一个极具爱心的神，在知道了张汩的情况后，很是同情，又因为他是一个言而守信的神，在救落水的张汩时虽然因为救人要紧而随意应允和她结婚，但是，那也是他的一个承诺，他不能不履行。至于珂吟，人类还没有办法复活，眼下只好先不顾及了。所以，过了一个月后，两个人就办了结婚手续。
　　结婚的仪式很简单，把张汩的父母请过来，和张汩电子管厂的几个同事一起，到朝阳饭庄吃了顿喜宴，就算成亲了。
　　元客和张汩婚后就住在了元客在学校西南角的那间房里，和其他几位住在此处的教师一样，在房间外的走廊处烧火做饭。
　　4月30日下午，元客给大一的学生上完课，随着下课的学生人流走出教室，迎面碰见了向他走过来的展教授。
　　“小元，下课了？”展教授问。
　　“刚下课，”元客答道。
　　“到边上点，”展教授拉住元客的衣服，走到窗户下，说，“你今天晚上有课没？”
　　“我的辅导课是周二，昨天晚上。”
　　“那好，今天晚上本是我的辅导课。可我家里有事，趁五一放假，想回家看看。”
　　展教授的家没在直隶市，是在北京。
　　“应该，应该，”元客说。
　　“我现在就去坐火车，今天晚上的辅导课就上不了了。”
　　“您的意思是……？”
　　“你替我上今天晚上的辅导课，怎么样？”
　　“我很愿意帮这个忙，也应该帮忙。只是……，你教的是大二的学生吧？”
　　“是大二的学生，可课都是一样的，原先的教学计划中，专业课里的文学作品欣赏课是安排在大二的第二学期，可新的教学计划是安排在大一的第二学期，就是你承担的课程，所以，我们两个讲的内容一样。”
　　“噢，他们也是上的作品欣赏课，上古神话的内容？”
　　“对对，没错，现在的进度是刚好结束。”
　　“是，按教学计划现在结束。”
　　“你就过来看看，学生有问题，你就给讲一讲。”
　　“要是这样的话，可以。”
　　“那太好了，我就不用让教务调课了。”
　　“是，用不着麻烦院里了。”
　　“那，我就走了，还能赶上5点的火车。”
　　“好，您放心去吧，再见。”
　　元客回到家，立刻骑上自行车出去买菜。
　　六点钟，元客的饭做好了，张汩也回来了。
　　“做的什么好饭？”张汩把手提包放到书桌上说。
　　“早晨发的面，蒸的馒头，这会儿夏季蔬菜还没下来，买了棵白菜，肉炒白菜，熬的玉米面粥。”元客把张汩放在书桌上的手提包拿起来，放在靠门口的箱子上面，把饭菜端到书桌上摆好。
　　“吃完饭去我家，”张汩说。
　　“有要紧的事吗？”元客问。
　　“没什么事，要过五一节了，买点水果回家看看。”
　　“真不凑巧，今天晚上我有辅导课。”
　　“有辅导课？你不是昨天才上的辅导课吗？”
　　“是这样，展老师临时有事，让我替他的课。”
　　“他是周三的课，你是周二的课，凭什么替他？让他到院里调课。”
　　“都是学院的同事，他还是老先生，理应该帮他的忙。”
　　“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缺课？”
　　“他家在北京，趁过节回家看看，今天走可以在家多呆些时候。”
　　“他回家过节，咱们也是回家过节，凭什么让着他？”张汩放下筷子说。
　　“咱们家就在此地，平时不管哪天抽个空子就可以回家，人家在外地，照顾照顾不是应当的吗？”
　　“让他找学院，让学院照顾去，你快吃，吃完了咱们就走。”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答应了也不行，你马上跟教务说，让他们想办法，然后咱们就回家。”
　　“课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临时通知都来不及，难道说让几十个学生在教室空等？”
　　“那与我们无关，那是他们的事。”
　　“不行，今天晚上我必须去上辅导课。”
　　“不能去，就得回家。”
　　元客和张汩僵持起来，他看看表，已经6点45了，刚吃了个馒头，还没喝粥，可不能喝了，他得出发，否则会迟到的。他站起身，提起早已准备好的手提包，推门走了出去。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张汩在元客背后大声地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