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摩罗国的三个女人（八）

　　阿旃陀利用刀柄在门上敲击了三下，门立刻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唯唯诺诺跪在地上说：“我尊敬的二少女主人，事情尽管有些曲折，但一切仍然在我们控制之中。”
　　“是的，库拉勒大人。事成之后，您可是第一功臣。”阿旃陀利大笑起来。
　　库拉勒微微一笑，从尼赫鲁的身上拾起大门的钥匙，然后说：“尊敬的主人，金矿里面的宝藏现在是否全部取出？”
　　阿旃陀利想了想，笑着说：“这些宝藏都是先王留给我们三姐妹的遗产，实际上金矿还未开掘，那是取之不尽的。我不在乎这些宝藏，我说过给这里的士兵没人二十金。剩下的分为两份，一份赏给我的府臣将军们，一份则是您应得的。”
　　周围的士兵加上投降的五千多名士兵，他们听到阿旃陀利的话，一齐欢呼起来。阿旃陀利更加的兴奋不已，说道：“我们分完宝藏，再扫灭余党，一统摩罗。”士兵听了，一同呼喊着“扫灭余党，一统摩罗！”
　　这时，库拉勒走了过来，低着头说：“尊敬的主人，老臣并不需要这些财物，请主人赏赐给其他府臣吧。”
　　“您为什么不要呢？难道您的心愿不在此吗？那么，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吧。”阿旃陀利俯视着库拉勒，语气不紧不慢，孤傲的像一只白鹤。
　　“老臣实际上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虽未出家，但心已空净。如今这么做，一是领会佛陀大法，一国三分而乱，最大的慈悲就是一统，而主人您具备这样的能力和责任，所以我选择了您，甘愿背负骂名。其次，之前被您赶走的那帮东土人，其中一人乃是神人，他不仅对佛陀大法精通，而且预言佛法不久必能传播至东土文明，希望老臣能够在有生之年做此大业。所以，老臣真正的心愿不是财富，而是宣扬我佛陀大法。只愿摩罗大统时，老臣可远赴东土传法，此生足矣。”库拉勒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阿旃陀利听了，顿了半晌，居然流下两行泪来。但她很快将泪水拭去，抚着库拉勒的额头，说：“所以，您当时与我交换的条件就是让阿布舍克在三戒江留下五艘战船？那些东土而来的人真的那么神奇？值得您这么信任他们？”
　　库拉勒把头贴在地上，斩钉截铁的回答：“佛陀告诉我们，前方的光明是需要历经磨难才能看见的。既然是往前，就请义无反顾吧。”
　　阿旃陀利点了点头，说：“凭您舍弃了眼前的财宝，以及坚定的信仰，即使天下所有人都反对、怀疑您，我也绝不会抛弃您，此生永远支持您去传法。”
　　库拉勒听完，一句话未说，只是慢慢扬起脸来，那泪水不住的顺流而下。
　　这时，忽听外面杀声震天，得报知是华伦夺矿而来。阿旃陀利举目一看，笑道：“就凭这些人马，也想夺矿？真是不自量力。”正准备发令还击。库拉勒早已眺望了一阵，大喊：“好像不对。华伦一直与三少女主人在一起，身边就一千人马。就此看去，他所领不过五百，那三少女主人现在何处？华伦一向奸猾，不可能弃主于不顾，却来羊入虎口？主人请小心有诈。”
　　方才一役，阿旃陀利以少胜多，士兵斗志高昂，本来有些自满，但觉得库拉勒提醒的很有道理，便命：“库拉勒，请您率二千降兵迎敌剿灭。哼，未度跋陀的军队如丧家之犬，不堪一击。”
　　库拉勒正感激阿旃陀利的知遇之恩，二话不说，受命拨马令全体头扎红带，点齐人数前去迎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华伦见库拉勒领兵前来阻挡，废话不说，奋力带头拼杀。迦毗在马上看见，心里想：“不好，阿旃陀利果然阴险。华伦这样杀下去，不仅会误大事，而且是以卵击石，恐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正着急不知如何才好，忽然天作大风，乌云滚滚，顿起飞沙走石。两军大战正酣，正打得天昏地暗。迦毗在军中故意一喊：“不好了，敌军太强，我们快回去保护三少女主人啊！”他一喊，身边几个胆小的护卫也跟着喊起来。这时，华伦才想起之前定好的计划，由于天色昏暗，不知喊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更分不清方向，只好朝着有亮光的地方勒马回撤。士兵们一见主师回撤，便不再恋战，跟着往回撤去。两军人马都被这阵狂风打乱了阵脚，跑的不知南北，追的不晓西东。什么指挥号令，旗帜服色，都分不清了。库拉勒本来就防着此战可能是个圈套，可现在敌军降军已混作一团，任凭如何呼喊，也止不住军马乱奔？再一看，自己也不知道奔走向了何处？紧急之时，他扯住一哨卒，命道：“速回矿上禀报主人，切不可带兵前来营救。华伦前来是诱敌之计，此处不可能有三少女主。若想擒住三少女主，可以发兵博耶谷。”接着，便连问三遍，听得哨卒回答无误，方才放走。此时，天旋地转，四处喊杀声不断，一派惨烈景象。库拉勒闭上眼睛并滴下泪来，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大法之前的凶恶至极真相……”
　　阿旃陀利见双方打得激烈，又见天云滚滚大风四起，双方都因此而乱。下面有人问：“是否支援一下？”阿旃陀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只见黑暗之中，奔出一骑哨卒，拜倒在地说：“库拉勒大人有话禀告主人：'速回矿上禀报主人，切不可带兵前来营救。华伦前来是诱敌之计，此处不可能有三少女主，若想擒住三少女主人。若想擒住三少女主，可以发兵博耶谷。'请主人定夺。”
　　阿旃陀利微微一点头，说：“库拉勒大人果然大义。”说完，领了二千五百人马，朝着博耶谷进发。去过不久，天地分明，忽然晴朗起来。余下守卫金矿的五百军卒，见前面阵中两军被狂风吹散得到处都是，由于天气好转，军马中又杀出库拉勒，他将人马各自集中起来，大概凑足了一千多人。对方零零散散，溃不成军，只有一人出阵骂骂咧咧，正是华伦主师。库拉勒任凭他骂，也不还口，待到其骂累了，便大笑道：“你尽管在这骂吧，二少女主早早率兵去取博耶谷了，只怕三少女主人此刻危在旦夕。”
　　“什么？你这无耻小人！无耻小人！”华伦气得差一点从马上摔下。迦毗在一旁也大吃一惊，连忙重整人马喊道：“快随我去救三少女主人。”二人点齐不过三百来人，准备往博耶谷进发。
　　“现在想回，恐怕迟了。”库拉勒哪里肯放行，明知前方有埋伏，也要扬手领军阻击。迦毗顾不得许多，救主心切，独自一人驾马直奔博耶谷去了。华伦等三百残兵，哪里抵挡得住一千多人的进攻，节节败退到山坡之中。金矿守卫军见双方战至山坡中，隐隐听得见兵刃激斗，却不见人影，趁女主人不在，便打赌押宝起来，一阵喧嚣吵闹。突然，眼见着远处好像一座山在移动，无数人马被抛向空中，惨叫声一浪又一浪地压了过来。不一会，从山坡里跑出一波波人来，只见他们不顾一切，拼着命地往回跑，嘴里好像叽里呱啦的喊着什么。守卫军见状，五百人马都聚到一处，守卫队长喊了一声：“他们中埋伏了，快去营救库拉勒大人。”大家一听，都奔向前去，金矿之地已空。坎等十人趁机潜入，急急等着一人飞奔而来，那人扯住缰绳，甩来一把钥匙，说了句：“华伦主师已将库拉勒捉住。”便又转身离开。
　　坎叫了一声“好”，便启开大门，留二人守护，其余人跟着进去。果然是一条深邃的石阶梯，顺着向下而去，坎留心数了七百七十七步，盘绕七圈而下。里面黑暗无光，众人举起火来，照见四周墙壁都雕刻着一些鬼怪人形，仿佛预示着某种含义。坎来到一块圆石前，那上面刻着一行大字，是梵文，没人看得懂。再往里一照，四下里并无路可走。坎心想：“这块空地好端端的就这么一块石头垛在中央，难道有什么机关？”他突然想起《水浒传》中洪太尉误走妖魔的一段，因此，便尝试着移动了一下，那椭形圆石表面光滑无比，丝毫未动。众人架起火炬，光亮照满整个空间，从表面上看除了墙壁上的画惹人瞩目，便是这块圆石突出显眼，其余地方看不出任何异常。坎心下有些着急，不知道王巨君能等多久，更不知道博耶谷能撑多久。有人说了一句：“难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宝藏？”坎心里一惊，仔细往墙上看去，只见那些雕画形色各异，恍惚中像是在哪见过。当看到最正前方的一张雕画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脱口而出：“八部天龙图。”只见图为长身无足无角、多头眼睛蛇神，多面八部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洛迦。坎见图默念，猛一抬头，那图似乎动了一下。他发现其中双手本应一手为箭，一手为弓，现在却是空的，那两处似乎露出两条深痕。坎不由得拔出兰婵二剑，飞身上去，将双剑纳入其中，果然那画发出一光，射入正下方的椭形圆石上。坎回头一看，见那光线所照之处，渐渐露出一颗消息按钮，轻轻一触，消息发出声响，那圆石沉入地里。正前方的墙壁向左旋转了两次，八部天龙的雕画头已朝下，而左侧竟陷出一条通道来。众人喜出望外，纷纷往里面奔，只见深处一块空地，上面堆满了黄金珠宝。坎情不自禁，心想能够得到其中一部分，此生也足够了。但为难的是搬走这些财宝并非易事，凭借这几人几天几夜也搬不完。
　　其余八人兴奋不已，到处摸拿卡偷，甚至想睡在里面都不愿离开了。坎虽然激动万分，但毕竟心事重重，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思考着搬走这些财宝的办法。这时，众人听见周围似有水声，便猜到此处必有通向外面的水路。坎惊喜之余，又想：就算找到水路，如不能回到原先的陆地上，也就无法和巨毋霸进行会合，同时也无法引出阿旃陀利去绝命谷，那么既定的方案就无法实现。想到这里，他愁上眉梢，心急如焚。此刻，见那八人正飘飘欲仙，心中盘算：“这些都是之前未能预料到的，看来只有改变计划。先得找到水路，让他们押送出去，约好地点再见。然后，让守在门口的两人随便装些珍奇珠宝，扮成诱饵引着阿旃陀利到绝命谷。”想到这，他厉声喝道：“都起来，这些财宝要想运出去，我们必须另找出路。否则，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在半日之内搬完的，一但上面支撑不住，我们就会全部困在这里。”有人笑道：“有巨毋霸在，那些守兵不堪一击，将军不必担心。”坎心想：“你们哪里知晓我不光要移走这些财物，还要去救未度跋陀呢？等你们搬个几天，只怕人都被风干了。”便呵斥道：“你以为阿旃陀利会在博耶谷呆几天不回，她可是一个厉害角色，回到金矿，见有人入内，派人关闭大门，或者放毒气灌水，我们岂不枉死在这里。”众人一听，觉得有理，赶紧收起癫狂，老老实实站成一列，都问：“下面该怎么办？”
　　坎见已说服他们，不再理睬，嘘了一声，便顺着墙壁边敲边听着声音，走到东南角处，他突然停下，对着八个人说：“就在这，你们拿一些坚硬的东西将这里砸开。”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东西便往所指之处砸了下去。不一会，那墙壁果然脆弱的很，被几人砸出一个大洞出来，里面传出急促的水流声。坎见了喜出望外，又钻进黄金珠宝之中，发现里面埋着个大箱子，撬开一看，竟是一个个编织线袋。他拿起一个用力扯了扯，结实无比。众人这才明白，这些都是装运财物的，小袋易装易取，编织线也很牢固。运来时从上而下，运走时顺水而去，摩罗国的先人也算是聪明至极，而且方法实用可行。坎又命他们将财物一个个装入编织袋，顺着水流投放下去。开始几人有些担心，只听坎笑道：“水必然流向三戒江，我们只要跟着其中的一个袋子的流向，就会大致知道方位。”说完，其中一人钻入水中，顺流而下。接着又装了十几袋，又有人钻入水中。如此而行，直至最后一人钻入。每入一人时，坎便相告约在绝命谷相见。然后，独自一人将剩下的一点珠宝器皿装好，当拿出最后一个编织袋时，箱底竟露出两件黄金宝物，一只箭和一张弓。坎心里奇怪：“这太巧了，一切像是安排好的。”不容多想，便将两个宝物重新纳入八部天龙图像，取出兰婵二剑，轻唤一声：“如意飞甲，来！”只见身上金甲翻身化成金钱豹，驮着财物与坎往阶梯飞奔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