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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咸鱼翻身(1、2)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24 12:00:28      字数:5750

  1.
  王林的女人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等王林半会子了,趴着身子忍着,扬着布满渴望神情的脸向王林张望一回又张望一回,钻心地期待着。她见王林郁闷地坐在方桌旁深思,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看着桔黄的灯光把王林照成了蜡像,于是,她的心里又是生出几分疼爱来。她的眼睛热辣辣的,蹿着火苗,一时间形成一些焦躁,于是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责问他:“你睡不睡觉啊?”
  王林的身子动也没有动一下,声调平淡地说:“你先睡。”
  王林的女人有些扫兴,语调里无不带有几分恼火:“人家想你……”她见不能如愿以偿,心存恼意,便把挺得有些发酸的脖颈落了下去,脸摔在枕头上,然后翻转身子,有些恼怒的两只眼睛瞪到屋顶上去;她用手使劲地拉起被子,把裸露的光溜溜的肩头、馒头一样喧腾的胸部掩了进去,自己悄悄地睡了。
  王林心里很堵,像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着,鞋耙子脸神情郁郁寡欢。他的一只胳膊伏在桌面上,胳膊旁边是一张被揉搓得褶皱的北京日报。头版上小字刊登着《国务院致全国人民一封公开信》,他用眼睛瞥了一眼那报纸,不由人生出一肚子恼火。就是这么一封信,让计划生育就成了国策,成了各级领导的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这项计划生育工作,评选先进的时候让他遭遇了公社党委的“一票否决”。
  村妇联把田秀淑要生第三胎的问题反映给大队党支部后,他也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的。就田秀淑要生第三胎的问题,他专门召开了一次支委会,商讨如何处理田秀淑这件事情。支委会开了半天,也没开出个所以然来。他心说,我有什么办法?!强迫田秀淑去做引产,谁敢强迫她去做去?就田秀淑的这个身体状况,就杨家这个家庭状况,真要是出了人命,谁也兜不住!我他妈的这个官儿也就当不成了,我他妈的才不去捅这个马蜂窩呢。他无奈地感到,就田秀淑要生第三胎这件事情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
  拿田秀淑没有办法,于是,他在党支部会上提出来拿唐玉海做“文章”,狠狠地罚他,2000、3000、4000。田秀淑要生第三胎,罚他4000!盐由哪儿咸,醋由哪儿酸,总是有根由的。田秀淑怀第三胎,唐玉海有不可推缷的责任。于是,在支委会上,做出罚款唐玉海4000元的决定。他让妇联主任去找唐玉海传达支委会的决定,妇联主任找完唐玉海回来向他汇报。唐玉海说:“你们凭什么罚我4000块?我跟她又不是夫妻?!”
  他曾经听说唐玉海和田秀淑是领了结婚证的。他找到掌管大队公章的会计:“唐玉海来大队开过办结婚证的介绍信么?”会计回答说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看起来唐玉海这块“文章”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明明知道田秀淑怀的就是唐玉海的孩子,从台面上你又拿不出证据来。大队要罚唐玉海的计划生育超生款,唐玉海会让你罚么?唐玉海和田秀淑明明白白地是非法同居,两厢情愿,你却又将他奈何不得。
  在支委会上,有人提出来,找找派出所,让民警出面插手这件事情。他以村党支部的名义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请他们插手此事。派出所回绝了。派出所说,这种事情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他们管不了;再一说,即使是他们插手,也不会有理想的效果,因为没有法律依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有点骑虎难下的劲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就是不了了之了。
  田秀淑生第三胎这件事情让他痛心啊!让他心疼啊!
  本来,这到了年底,公社党委要评选村先进党支部,杨家寨党支部应该是榜上有名的。上级让抓经济,杨家寨白灰厂的生产、销售火暴,杨家寨在公社建起第一家村办水泥管厂;杨家寨社会治安平稳,无一起刑事案件发生。杨家寨党支部还不该是先进党支部么?!先进党支部书记年终奖20000元。就因为田秀淑的第三胎,让他遭遇了公社党委的“一票否决”,20000元年终奖擦肩而过。
  他心里在骂唐玉海:唐玉海,你这个兔崽子。嘴上也便不由得叨念出声来:“唐玉海——唐玉海——”
  “王哥,我来了。”
  门外有人应答,来人果真是唐玉海。门被推开后,唐玉海两只手拎着大包小包好几个包出现地他的面前。
  他很意外,很吃惊:“老唐,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唐玉海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食用花生油、箱装牛奶、五粮液酒,还有一块不下10斤重的后臀尖猪肉。样样都是硬货。
  唐玉海在王林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眼睛投向炕上王林的女人,故意对王林的女人说:“嫂子,你也不起来给兄弟沏杯茶喝?!”
  王林的女人在被窝里带着羞色笑道:“大晚上的,谁还喝茶?喝茶睡不着觉。”
  “是不是不方便?”唐玉海笑着拉回目光,又对王林说,“王哥,快过年了,兄弟应该来看看你。你为兄弟损失了太多,真对不起你。”
  他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玉海说:“这么大的事情,村里都嚷嚷动了,我还能不知道么?”
  他很认真地说:“老唐,你还不知道哩,为你这件事情都惊动了派出所,派出所要派人来找你,让我给挡回去了!”
  唐玉海赶忙赔笑道:“王哥,你为兄弟挡了这么大的事情,兄弟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哩!”
  他只是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唐玉海坐了一会儿,反复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告辞了。他把他一直送到街上才止步。
  他回到屋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对炕上他的女人说:“你还不起来把东西收拾了。”
  被窝里他的女人说:“不起来。”她还在生他的气。
  他又有些得意地对女人说:“唐玉海会做事儿,他这一来,也免免我的气。”
  他的女人又说:“你还不上炕睡觉?!”话语里仍是带着焦渴的情绪。
  
  他伸手拉灭电灯,摸着黑儿上了炕,脱得一丝不挂,像泥鳅似的钻进了他女人的被窝里。连平时像抚摸这类应有的一些准备动作也都省了去,他就直接上了女人的身上。
  啪!啪!黑暗中,随即有肌肤相亲的声音清脆响起,接着,他的女人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幸福的笑声。笑声毕,只听他的女人小声地撒娇地说:“你悠着点,悠着点!好多搁会儿,时间长点。”
  2.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
  屋子里,婆媳二人隔着桌子坐着。一张脸望着门口,另一张脸也还是望着门口。门开着,院子里铺着一方阳光,明晃晃、金灿灿的。
  婶婆何桂花似佛端坐,注满两汪苦水的眼睛眼神淡淡的,神情也是灰色暗淡。她麻木了。让人觉得,即便是她心里怀着什么希望,那也是像快要熄灭的炭火那样微弱。她不乏哀怨地问肖淑芹:“他(她)们该来了吧?”
  肖淑芹回答一声“是”,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她的目光倒是比婶婆强烈一些,一直盯在院子里,甚至想伸得更远一些。她像是在黑夜里看到了星星一样看到了希望。是的,她心存一丝希望。
  院子的大门传来“吱吜“的响声,接着有说话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瞬间,排成队走来的人们已经到了屋门前。
  案板、唐玉海,他(她)们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拎着水果、食用油,还有一箱袋奶。
  婆媳二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何桂花去了炕那边,肖淑芹去沏茶倒苶。把座位让给了唐玉海和那个陌生的年轻人。案板也到炕的另一边去了。
  唐玉海从肖淑芹手里接过热茶,然后对何桂花和肖淑芹说:“二姨,淑芹,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手指着隔桌而坐的年轻人说,“这个小伙子叫姓许,叫许志刚。我的小老乡。给淑芹介绍的对象。今儿领来让你们看看。”
  许志刚,河南人,唐玉海的老乡。中等个头,四方脸,斗鸡眼,看上去人也还算机灵。在管厂干活的时候,唐玉海很少叫他的名字,更多的时候是叫他“小老乡”,因为许志刚比唐玉海小,小好几岁。
  何桂花扫了许志刚一眼,便又回到了她的漠然状态。
  那肖淑芹给两个男人倒完茶,又倒了一杯端着给案板送了过去,并且停留在她的身边。她不时地把带着猜想的眼神射向许志刚,想仔细看看他却又有些心虚,欲罢又不忍,那双藏不住慌乱的眼神只好像做贼一样对许志刚进行着偷窥。
  屋里陷入沉寂。空气也已凝固。只是还有呼吸和心跳尚存。
  唐玉海看看案板,案板也看看唐玉海。两个人却也不吱声。那肖淑芹像一个恐惧的孩子,将身子使劲地向案板靠,像是在躲藏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还是唐玉海沉不气,先打破沉寂,他对肖淑芹说:“淑芹,你和志刚你俩说会儿话不?”肖淑芹看唐玉海一眼,然后把脸转向案板,不知所措的眼神盯在案板的脸上。案板还是没有吱声。于是,唐玉海又说:“淑芹,这么着,你和我二姨合计合计,回头让你表姐给我个回话。我们先回去了。”唐玉海起身带着许志刚走了。
  案板和肖淑芹都起身去送,一直送到大门口。案板却是没有走,留下来了。
  案板和肖淑芹回屋后,分别在桌子两边落座。
  肖淑芹问案板:“表姐,你觉得这个人……”
  案板说:“我也不了解他,至于他的情况都是听唐玉海说。”
  肖淑芹又问:“这个人是不是不爱说话?”
  “哦!”案板说,“听唐玉海说,这个人大舌头,一说话就紧张,所以他不大爱说话。”
  肖淑芹向何桂花一边扭转身子,她小声地问何桂花:“婶子,您看唐玉海领来的这个男人中意不?”
  何桂花说:“这话该是我问你。”
  肖淑芹两边嘴角露出一丝笑,心想也是。
  这个许志刚一是因为家里贫穷,二是因为本人固执的性格再加上说话“呜噜呜噜”有些口齿不清楚,被误认为是一个精不精傻不傻这么一个人,这样一个男人自然就不讨女人的喜欢。所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成家。
  肖淑芹又问案板:“表姐,你看这件事……”
  案板从唐玉海嘴知道,许志刚来到杨家寨管厂打工有二三年了。听乡音他听出来唐玉海是河南人,再唐玉海在管厂里又有些小权力,他便向唐玉海身边靠拢。平时少言寡语,干活不偷赖,又听话;赶上年哪节的,他就提两瓶酒去看望唐玉海,于是便被唐玉海认下了他这个小老乡。日后,唐玉海也对他便有了些关照。
  所以要把许志刚给肖淑芹介绍,唐玉海是替两头儿着想,为两边做好事。一头需要男人,一头想女人,牵线搭桥,这样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另外,也是为了了却自己帮帮肖淑芹的一个心愿,而且还讨了情人案板的好儿。
  肖淑芹对何桂花说:“我看人还行。”
  何桂花说:“你要是看着行就行。”
  其实,在此之前,唐玉海早就安排肖淑芹和许志刚在案板家见过一次面。许志刚的身条不错,人也白净,在肖淑芹的心里已经是合格了。两厢情愿,一拍即合。这次唐玉海把许志刚带到家里来,主要是来过何桂花这一关。如果何桂花看着行,这事情也就算是成了。
  于是三个女人便把话题扯到结婚的事情上来。
  肖淑芹对何桂花说:“婶子,我表姐说,在外面借一处房子结婚。”
  唐玉海、案板和肖淑芹已经商量过,如果何桂花看着人还行,就准备往下进行,商量结婚。依着唐玉海、案板的意思,在外面借一处房子,让两个人快点结婚,即省事又方便。确实需要面对一个住处的问题,原有房子明显是不够住,老少三辈儿都挤在三间屋里也不方便。所以,唐玉海和案板才提出借一处房子的想法。
  听肖淑芹说借房子结婚,何桂花打了一阵闷雷。心想,这么做不妥,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叫街坊四邻看着不好。于是,她对肖淑芹说:“别借房子结婚,在院子里盖两间房不就得了吗?院子里又有地方。结婚还在乎早几天晚几天么?”
  肖淑芹却说:“盖房,咱们家不是没有木头吗?”
  何桂花说:“我去找王林,申请几分指标木头。”
  肖淑芹说:“等指标木头下来,谁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
  何桂花没有再做声。
  何桂花从小坐柜上站起来,转过身子,从仓柜上拿起玻璃镜子回身放到八仙桌子上,又找来木梳,对着镜子将头梳理一遍,然后全身上下平展一下衣服,便出了门去。把案板和肖淑芹二人甩在屋里。
  肖淑芹见婶婆出了门去,便来到门口扶着门框目送婶婆的背影,本想问一句婶婆干什么去,却又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犯上造次,惹得婶婆生了气的;于是不便多问,便没有问。回到屋里和案板说话。
  却说何桂花出了家门,便一直朝街里去,她现在就去找王林申请指标木头。她知道只要有指标,王林就会批给她的,因为她是烈属,烈士的遗孀。
  在路过刘志门口的时候,正好刘志在门口站着,刘志招呼何桂花:“匆匆忙忙地,你这是干什么去?”
  何桂花走近刘志,小声地把肖淑芹要再婚,盖房子,指标木头事项一一告诉了刘志。
  刘志听罢,对何桂花说:“指标木头哪儿那么现成的?你要是用木头把我院里的木头弄去先用,是小三儿放在这儿的。”
  何桂花说:“我去找王林问问,有没有指标木头。”
  说完,她便去王家找王林去了。
  何桂花到了王家没有找到王林,王林的媳妇说王林去公社开会去了,等到晚上;何桂花又去王林家找王林,这一回人是找到了。王林说:“现在公社已经不给木头指标了,木头都卖高价的了。”
  听了这话,何桂花心里一阵犯堵。没有指标木头房子怎么盖?
  思来想去,何桂花决定去找刘志,用他家的木头先把房子盖起来,以后再想办法买木头还他。
  第二天一大早儿,何桂花早早起来,梳洗一番然后就去了刘志家。她推开街门,只见院子里那刘志手提着裤腰面对坡帮在撒尿。何桂花故意咳嗽了一声,算是报过信儿;那刘志连忙抖了两下身子,提起裤子转过脸来,一看是何桂花,便有些不以为然。他有点结巴地对何桂花说:“进,进屋去。”
  二人进了屋,各自找了地方坐了。然后何桂花对刘志说:“这回就得用你的木头了,王林说现在没有指标木头了。”
  刘志说:“我的话你不信嘛,是是!我说没有指标木头了你非要去找王林,是是!我说你就用院子里木头,是是,你就用嘛是是!”
  何桂花说:“这事情你不得跟小三儿商量商量啊?”
  刘志理直气壮地说:“商量什么?你用木头又不是别人用,是是?你对他有养育之恩,是是?你是他的恩人,是是?你要是不将养他他能有今天,是是?你用木头他能说不让用,是是?你就用去吧,是是!”
  刘志恨不得跪下求何桂花用他家的木头,他想他一定要充分利用可以向何桂花表示自己真诚情感的机会,让何桂花看到自己跟她是真心的。
  何桂花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去看木头。刘志紧跟在她的身后。何桂花问刘志:“小三儿弄这些木头干什么用?”
  刘志说:“谁知道呢!是是。”
  何桂花说:“得问问小三儿是不是等着用。”
  刘志说:“问什么,你先用,是是!他那儿我会跟他说,是是。”
  何桂花心想,我不能全听你刘志的,如果小三儿有什么安排打算,我把木头给用了,岂不是让小三儿说不来道不出来的?!
  我还是亲口问一问小三儿的好。于是,她拿定主意,白天一定要向小三儿问个清楚,再做定夺。
  何桂花要走,怕呆久了,刘志又生“是非”。那刘志还真是又有那个意思,他一再挽留她:“你别走,再坐一会儿,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你了,你再坐一会儿,刚来就走,真是的!”他转到她前面拦住不让走。
  因为有了第一回,后面就不好再拒绝;又想到平时自己也曾偶生此念。于是何桂花只得和刘志又回到屋里,二人上了炕,解衣宽带,何桂花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避孕套递给刘志,把这个戴上。然后便又春风一度。
  完了事儿,何桂花从刘志那儿出来,便去找小三儿。她心想,一定要问个明白才能决定用不用这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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