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姻乐与痛(1、2)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20 10:57:21 字数:6590
1.
这天下午,贾文清去供销社买妇女卫生用品,买后在裤兜儿里放好,从供销社出来正好碰上李来。街上清静,少行人,也还有几丝可人的凉风,让人倍感清爽。
李来招呼她:“文清嫂子,买东西去了?”
贾文清驻足等李来撵上来并排走。
贾文清微笑着对李来说:“往后你别叫我嫂子了,我不跟着他们王家背那姓了;还是我叫你姐夫得了。”
李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贾文清一眼掩饰不住带着苦笑的脸,没吱声,低头笑着。
贾文清不当嫂子要管李来叫姐夫,有什么用心暂且不说,她这么说自有她的一番道理,李来也能理解。论老街坊,王子木岁数比李来岁数大,那么李来自然就应该叫贾文清嫂子了。如果从贾文清和刘静雅的关系论起来,两个人的娘家村挨村,七扯八扯还能扯出亲戚关系来。刘静雅比贾文清大半年,所以,贾文清要叫刘静雅姐姐。这么论起来,所以贾文清说要叫李来姐夫。
贾文清接着问李来:“你没下地干活去?”
李来说:“没去,我爸有病了,借这个茬儿歇半天。”
贾文清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李来说:“给我爸拿药去。”
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东走。贾文清的身子不知不觉快要贴到李来的身上。说着走着,贾文清前后左右四下打量一回,见近前没有行人,她忽然对李来说:“姐夫,我求你点事呀!”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身子也在抖,瓜子脸上的神情羞羞涩涩地灿烂着。
李来笑说:“什么事你说吧,嫂子。”
贾文清伸手拧了李来后背一把,带点撒娇似的说:“我不是你嫂子,我是你小姨子。”
李来笑说:“你改得倒快。”
贾文清又说:“姐夫,我求你点事行不?”
李来又问:“什么事?”
贾文清把脑袋向边上一扭,一副羞达达不好意思的样子:“咱俩,咱俩来一回……”声音极低,像商量做贼似的。
李来疑惑不解地问:“什么来一回?!”
“我想让你跟我来一回,弄出一个孩子来。”
李来一听,不由得一惊,瞬间心都像是不跳动了,且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他笑着问贾文清:“你说什么呢?!”
贾文清深沉地说:“我可是认真的啊!”
她的无限的勇气像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着李来,李来已经有点晕了。
贾文清萌生向李来借种儿的想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是那次搭乘李来刘静雅租的大车的时候,她就强烈地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她反复思考过,借种儿这个事儿只能求李来。他都有两个孩子了,向他借种儿,只要他答应,绝对能够弄出一个孩子来。她担心的是怕李来不答应;或者说怕刘静雅不答应。李来一听她说她是认真的,这着实让李来感到意外。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贾文清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心说,她想孩子都想疯了。
他并不耻笑她。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贾文清,所以他对贾文清提出的要求保持了沉默。因为他想象得到贾文清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他知道,贾文清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那种作风不正派的女人。所以他才没有立马对贾文清提出的请求给予拒绝,他怕立马做出拒绝会伤她的心。李来同情贾文清的不幸。同情归同情,但是绝对不能做出越轨的事情来。像是刘静雅就站在眼前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李来一直沉默到和贾文清分手的时候,贾文清无奈地瞪了李来一眼,然后悻悻地走了。
李来从医务室给李有富拿回药,伺候李有富吃完药后,便回到隔壁的自己小屋去。
小东屋里,西阳透过顶门窗上的玻璃把两方桔黄色的阳光亮晃晃地平铺在小炕上。那刘静雅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直挺蜂腰美胸,偏斜地折回着双腿坐着,正在小炕上飞针走线,用她婆婆的旧衣服给她的第二个小孩儿改做小衣服。
两个孩子都在大屋,由奶奶哄着。刘静雅心灵手巧,她加工出来的小衣服除了颜色不好看外,一针一线都透着她的秀气,穿在小孩儿身上,既舒服又合身。
李来进到屋里,耳畔还在回响贾文清的深沉的哀求。他不知不觉地上了炕,凑到刘静雅的跟前,伸出手臂慢慢将刘静雅搂进自己的怀里。
刘静雅动情地说:“你看你,又来了不是,你就不瞧瞧人家正忙着呢。”
刘静雅用力从李来怀里往出挣扎。李来还是在刘静雅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亲出了美美的响声。
刘静雅又说:“你就是闲的没有事做。”
李来说:“两口子结婚有孩子真好,要是没有孩子可是真痛苦。”
刘静雅说:“你这不是废话么?结婚不是为了要孩子谁还结婚?”
说着说着,李来就把话题扯到贾文清身上了。李来对刘静雅说:“贾文清为了要一个孩子都快急疯了。”
刘静雅手里的针线渐渐慢了下来。她问李来:“贾文清急疯不急疯你怎么知道?”
李来把刚才在路上碰到贾文清的事情对刘静雅学说了一遍。李来一边学说一边瞧着刘静雅乐,眼神坏坏的。刘静雅干脆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双手使足了劲搡了李来两把,然后骂了李来一句:“不要脸。”
刘静雅远远躲开李来,挪到炕的另一边。虽然挨了骂,李来并不往心里去。他知道刘静雅吃醋了,女人对亲近自己男人的女人有几个不吃醋的。他还知道刘静雅吃醋是为了维护两人之间的感情,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况且他李来又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李来特别珍惜和刘静雅的深厚的感情。李来的这种珍惜是刘静雅用她的人格魅力换取来的。李来特别看在眼里的就是——刘静雅对待戴着四类分子帽子的老公公的态度。
刘静雅对老公公李有富的吃穿冷暖,无不关心周到,像孝敬自己的亲爹一样孝敬李有富;而并不因为李有富是四类分子而冷落他,不孝敬他。李来把刘静雅真诚敬重父亲的态度深深地印在心里,这是何等高尚的品德。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刘静雅说:“就凭这一点,我就得爱你一辈子,死了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我心甘情愿。”李来所以把碰到贾文清的事情说给刘静雅听,他认为这不过是夫妻之间的闲聊而已。他还真没有想到刘静雅还听到心里去了。刘静雅吃醋了,生气了。李来厚着脸皮笑着往刘静雅跟前凑,他向刘静雅念解释说:“有新情况,人家及时向你汇报,你不但不表扬我,反倒是生起气来,今后再有什么事情我还能跟你说么?”
刘静雅一听李来说得也在理,自知对李来发脾气有些不妥。可不是吗?如果李来回到家后不说,暗中和贾文清勾搭,背着你,不是你也没有办法吗?刘静雅这么一想,那醋意就退去了许多。李来将身子贴到刘静雅身上,这一回刘静雅没有躲避。反倒是让他来实实在在地歪在自己的身上。
李来对刘静说:“你没看见贾文清当时那种痛苦劲儿哩!如果让你看了,我想你一定也会同情她。”
刘静雅没有刚才那么大的火气了。她说:“同情归同情,但也不能答应她。”
李来笑道:“就你这么酸的醋劲儿,我敢答应她么?”
刘静雅念反问道:“照这么说,你还是有心答应她。”
李来说:“姑奶奶,我可不敢,以后走路碰上她,我都得躲她远远的。”
李来把刘静雅扳倒,仰面躺下,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胸脯,去轻轻地抚摸她。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刘静雅的身心得到满足之后,她也不知不觉地对贾文清萌生了恻隐之心。她对李来说:“说起来,贾文清也是够可怜的,就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她得受了多少冤枉气?”
李来说:“可不是吗!一个女人不生孩子,就像犯了大罪似的,谁都不给好脸色看。你说这么多年,贾文清是怎么熬来着?”
刘静雅便又随口说道:“李来,你真应该帮帮她。”
李来轻轻地用手抓了一把刘静雅细腻的乳房,笑道:“你往‘沟’里带我是不是?!”
刘静雅得意地笑着。
刘静雅说:“要不咱们帮她找一个男的得了。”
李来问:“你到哪儿给找去?再一说,给人家拉皮条是犯法的呀!这事咱们也不能做啊!”
刘静雅说:“从外地给她找一个男人,不让村里人知道。”
刘静雅还是真心想帮助贾文清摆脱不能生孩子的困境。李来陷入苦苦地思索中,他在想刘静雅说的这个办法有没有可实施性。如果有的话,那又怎么具体操作?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李来一想到贾文清哀求自己时的那副可怜样,心都要碎了,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所以,他是非常想帮助贾文清。如果不是怕破坏自己和刘静雅的感情,也许他真的会答应贾文清的请求。然而现在他决不能这样做。刘静雅在他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对她不能有半点不忠贞;爱到死都要爱她。他非常庆幸自己今生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让自己痴迷的女人。想了半天,李来很是无奈,只能是“唉”了一声,一声叹息。别看刘静雅能想出那样一个办法,但是真正让她落实到具体的运作上,她也拿不出具体方案来,充其量说顶多是一种创意罢了。看起来,对于贾文清这件大事,李来和刘静雅两口子是帮不上多少忙的了。
2.
要不要让赵大新到大队当兽医,这件事情本来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情,但是要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也还是让支书安德海感到很棘手。这件事情他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要经过党支部讨论通过才行,既然是要讨论通过,他似乎已经预料讨论时候可能失控的情况。他不否认自己在党支部里的位置很尴尬,尽管自己是党支部书记。党支部从来不论在对什么事情做出决定之前,他都要在王林和汤文良两人之间穿梭般地做劝说工作,最终他们两个人就某一个己见不同的问题达成一致,然后他才以党支部的名义做出决定。
他觉得自己这个支部书记当得有点累,自己成了王林和汤文良两个人手里的一张扑克牌,人家两个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己在他们眼里那里还是个党支部书记?他也多次认真地想过,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党支部书记怎么会陷入到这种夹缝地步。他清楚,都是自己想在王林和汤文良中间保持中立的主观愿望造成的。他不想被任何一头说成是支持对方而反对另一方的。党支部决定每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不轻易地表示自己的态度;都是在王林和汤文良充分发表自己的见解而又没有太大冲突的时候,他才综合他们的意见后而才来表明自己的看法。虽然这样显得很民主,但是他知道支委们在心里都在说自己很无能,不配做党支部这一班人的“班长”。他在反复思考后,决定找机会突破这一束缚自己手脚的瓶颈。
就赵大新到大队当兽医这件事情,王林是极力支持的,因为谁都知道他们原来是一个造反派组织的。于是,安德海反复同汤文良交换意见,希望他能够同意赵大新到大队当兽医。安德海也同意赵大新到大队当兽医完全是出于村里的需要。他在同汤文良交换意见时,反复对汤文良强调自己绝不是站在王林一边,而是站在全村的立场上。村里家家都养猪,家家都养羊。生产队的骡马牛羊等大牲口、生产队的猪场都需要村里有一个兽医。不管安德海怎么费到口舌,汤文良就是不松口,就是不让步。他的理由是,公社党委高书记亲自开除了的人我们再重用,就是在政治上不和上级保持一致。安德海觉得汤文良这个人变得有些胡搅蛮缠了。他觉得汤文良有的时候不只是和王林针锋相对,有的时候汤文良也是在挑战自己。汤文良拿政治来压自己,拿公社党委高书记来压自己,这是多么沉重的压力?!他不能容忍汤文良再这样目中无人肆无忌惮下去,否则他这个书记也就当不长了。但是,安德海也不是个鲁莽人。他知道如果这一个回合不能把汤文良拿下,自己的仕途很可能就栽在汤文良的手上了。安德海的职务决定了他和公社党委高书记的关系要比汤文良和公社党委书记的关系要亲近。为赵大新这个事,安德海决定亲自去找公社党委高书记谈。
在党委高书记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安德海非常诚恳地对公社党委高书记说:“您可以派人去调查,我以我的党籍做担保,我安德海如果和赵大新有半点私人关系,您马上就开除我的党籍。支部考虑安排赵大新当兽医,真的是从村里的需要出发的。”
党委高书记说:“德海,你不要把话说远了。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那种心胸狭小的人。并不是因为赵大新在文化大革命中揪斗过我,我就报复他,把他从公社兽医站赶回村里去。我不把他赶走,他也不会影响我什么。是兽医站的老站长提出来要把他赶走。人家老站长一招一式地教他学手艺,文化大革命中他造人家老站长的反,把人家老站长赶出了兽医站,把老站长整苦了。人家老站长不过原来就是一个国民党军队里医马官。赵大新却说人家是国民党特务,整人家。现在落实给出路的政策,人家回来了,容不了他;另外,上级也有文件精神指出。不能重用文革中的坏头头儿。虽然对他赵大新没有做定性处理,但是,文革中,他在咱们这一片可也是名声不小啊!所以才在党委会上做出决定,把他从公社兽医站赶走的。”
安德海听了党委高书记这一席话后,马上对党委高书记说:“高书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村里也就不安排他当兽医了,考虑培养新人。”
高书记说:“德海,情况是这样,你们村里该安排他就安排他,村里需要嘛!听说他手艺也确实不错。不过,我要向你强调一点,你要记住,这种人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让他插手政治,这种人一旦插手政治,局势就要失控。工作就难以开展和进行。”
安德海连连说:“是!是!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不会让他插手政治事务。”
安德海从公社党委高书记那里讨回口风之后,私下里同刘志、李永树等支委打了招呼后,马上就召开了支委会,就安排赵大新在大队当兽医一事举行专门会议。七个支委全都到会。会议一开始,安德海就单刀直入,提出安排赵大新在大队当兽医的问题,让大家讨论通过。安德海的这一手让汤文良感到很突然,使他有措手不及的感觉。这一次召开支委会,安德海的做法确实是一反常态。
先前召开支委会的时候,安德海都是先要召开一个三人小会,也就是安德海先要和王林、汤文良三人先开个碰头会,商定一下支委会开会的内容。内容确定后再召开全体支委会。一般说来,这样举行会议都是比较顺利的,在会议上,支委们发言说几句自己的想法或意见,最后该决定的事情都能顺利地决定下来。通常是不会起大的波澜。
安德海把赵大新在大队当兽医这件事一提出来,刘志马上就做了表态:“我同意赵大新当兽医,用他一技之长,给村里,给社员服务嘛,是是,我同意。”
接着,李永树、王林、王熊、刘玉莲都做了表态,同意赵大新在大队当兽医。这种局面让汤文良陷入一次从未经历过的尴尬。汤文良心想,一定是安德海针对自己,和王林搞了联盟。不然不会有今天的这个局面。
在支委会最后做出决定之前,安德海还是非常严肃认真地征求汤文良的意见:“文良,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汤文良冲着安德海淡淡一笑,玩了一个滑稽:“我已经说了。”
众人一愣,因为汤文良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他怎么说他说了呢?还是安德海悟得快,安德海接过汤文良的话茬儿,说:“文良已经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了。咱们现在就这件事举手表决吧。”
表决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汤文良对表决结果报以淡淡一笑,那言外之意,你们这不过是在演戏。随汤文良心里怎么想,这次支委会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赵大新当兽医这件事。
支委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汤文良悄悄地去了公社党委。他找到党委高书记,把支部通过赵大新到大队到当兽医的事情向高书记报告了。这中间夹杂了一些对安德海不滿的话语。高书记对汤文良说:“赵大新当兽医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是我点了头的。”高书记说,“利用赵大新的一技之长,这件事就这样了。”汤文良临告别高书记时,高书记对汤文良说:“文良,我们是共产党人,要搞五湖四海,领导班子一班人要团结。”
在回来的路上,汤文良感到很憋气,一路上都是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来找高书记。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安德海会先下手呢?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从这以后,他对安德海也算是有了新的认识。他自己对自己说,千万不要把安德海看成是一个提起来挺长,放下来一大摊这样一个人;他可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在想到别人有心计的时候,也正是他动心计的时候。对这次斗心眼儿的失利,他不能不耿耿于怀。
赵大新当兽医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来,但是有关这件事的内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杨义城就是知道这内幕不多的人中一个。虽然他不是党支委,王林不可能不告诉他说。杨义城听说之后,便把有关内幕告诉了胡振中,在胡振中那儿又蹭一顿酒喝。胡振中对赵大新几起几落也是颇有一番感慨。思来想去,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停在空中,冲着杨义城说:“人的命啊——”他把那个“啊”字音拉得老长。杨义城手里也是端着酒杯停在空中,本想附合胡振中一句,却又没有明白胡振中说那句话的意思,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是一副呆状。
却说杨义城正在胡家的时候,汤文良手里提了一个布书包来到杨家,找杨义城。这汤文良算计杨义城这个时候不会在家,他才刻意扑空而来,钻的就是这个空子。杨家院子里,大根哄着二根在院子里玩。汤文良径直进了屋子,和麻脸女人打招呼后,便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说话。说几句话后,汤文良从书包里拿出一双军用胶鞋来,对麻脸女人说:“我这儿有一双胶鞋,想送给义城穿,不知道他穿得否?”
麻脸女人向前探着身子,伸出脖子,仔细看过汤文良手中的那双胶鞋,然后说:“不要,你留着自己穿吧!义城也有这么一双鞋。跟你这双一模一样的。”
汤文良说:“义城也有,那我就留着自己穿了。”
在村里,谁要是有这样一双军用胶鞋也让人羡慕呢!汤文良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麻脸女人心想,汤文良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