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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回:奚晓兰请客

作品名称:山村往事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17-08-16 09:59:44      字数:4756

  奚晓兰家请客,一定落不下表姐江英。几年里江英对李华、关茵两人的伤害太重。关茵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看到江英身影,奈何奚晓兰亲自来下请帖,李华也很为难地说:“关茵,明天江英一定在场,你不愿见她躲开她,我怎么躲?现在和她家共同语言还有吗?能说啥?”
  朴实的关茵说了一些她的看法:“奚晓兰和江英虽是表姐妹,但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她是靠一双手勤劳致富,不是靠某某人际关系巧取发财,这样人咱得站脚助威才对。”
  刘田与奚晓兰家里又发生了啥大事?李华近几年不太去了解群众的事。有闲时他还是常去蒋恬和乔大路家。以前乔也说他们是大石山的小集团,包括张景纯。
  人已接近半百,这四位还是在一起聊天时间多。为什么关茵不随李华去乔大路家,还要从青年时说起。李华小时候和张景纯是邻居,又是一个母亲带大的。两人童年是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做作业。每天睡觉都是在一起。张景纯小时候成熟早,出生日又大李华四个多月。
  那阶段的张景纯在李华眼里、心里是一位美丽的大姐姐。但张景纯心里装着的李华,不仅仅是弟弟,有一种扑朔迷离的幻觉。到了青春期,她给李华递过求爱信息。但李华始终还是拿她当姐姐,然后他娶了关茵。
  张景纯性格暴躁,打了关茵一记耳光后,两人进入冰冻关系。张景纯嫁了乔大路。那时的张景纯不恨李华,她恨老天爷为什么生关茵?是她抢走她的心上人。这种恨还是落到关茵头上不肯淡化,一直延续到今。
  尽管乔大路与李华之间来往如何密切,关茵与张景纯至今还是一种与世隔绝状态,互不来往。但互不干涉男人的往来。微妙的人际关系,还在延续。
  傍晚,李华又约上蒋恬,去了西街乔大路家。乔越和媳妇儿李丹,热情让座,敬茶。
  李丹说:“二位大哥,最近怎么好长时间不来了?把我爸妈俩人忘了吧?乔也上月来信还打听,他们四人还聚会吗?我问乔越才知道,你们这茬人也有故事。”
  蒋恬也不知道刘田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奚晓兰没去邀请蒋恬和叶文珍。李华没向他二位打探消息。他知道,奚晓兰还记恨叶文珍对她的污辱。那一次挨累不讨好的行为,又受叶文珍恶语中伤。放在一般人身上,也真是让人难以承受,但奚小兰也不该将误会记一辈子。
  他二位自己找地方坐定,乔大路在炕稍头朝里睡觉。听见有人说话,便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说:“这俩小子啥时候来的?我寻思你俩把我忘了呢?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华笑着说:“那倒不是,太阳东出西落那股道一时还改不了。我们俩今天来打听点事,也不问你,您老人家接着睡吧。”
  李华又转过身对乔越说:“乔越兄弟,你该知道刘田家明天请客为啥吧?今天早晨奚晓兰去了我家,你大嫂在家,没好意思细问。以前你关茵嫂和奚晓兰也有过来往,但交情不是很深。你关茵嫂子只是答应她,她不愿意看到也会去的人,她不去了,让我一人赴约。”
  乔越说:“华子大哥,你还真问着了。细情我知道,真是件好事。”
  于是乔越瑶支书把奚晓兰家一阶段的事,详细说给老李、老蒋二位。
  那是在一个月以前,平江县李县长又来昌盛乡视察工作。特意来大石山村看奚晓兰的养殖场。自从昌盛乡党委书记那祥给奚晓兰道歉,并理赔一万元人民币。奚小兰用这一万元又养起育肥黄牛,五年间养牛场逐步扩大。已经形成规模。在屯子里雇用四人,帮助饲养。
  刘田大儿子刘畅初中毕业后,没能升入高中。刘畅智商和妹妹刘阳比起来,差的太多。一个是班里前三名,一个是班里最后一两名。
  初中临毕业前一个月,刘畅就和妈妈说:“妈你说也怪,从上学开始,心里总是不落底。努力、努力再努力,年年排在大后面。自己觉着抬不起头来。这种感受就你儿子知道,现在知道上高中是没戏了,反倒一点压力没有了。我明天不去上学了,买台农用汽车,进城拉饲料方便,咱多赚钱,让妹妹刘阳上个好大学,妈妈看行吗?”
  刘田家里家外的大事小事还是奚晓兰管着,奚晓兰也在想,刘畅的脑袋他咋这么笨呢?也用功用心的学,学完啥也记不住。智商比他爹是强点,比起自己闺女来,差的太多了。
  奚晓兰从小到大就要强,看见本村的蒋洁、李畅、佟彤都上了大学。佟仁又在县城谋职,她内心那股不服气的劲,只有她女儿刘阳明白她的心思。
  她还是面对事实,叹口气说:“小畅啊,妈妈不服气呀,你妈心里这辈子总是拿你李华大伯,和你关茵大娘做榜样。你看你李畅大哥,大学生,又分配到国家机关。妈妈满打意让你念大学,可是你又不争气。必须把初中毕业证拿到手,才不算文盲。”
  刘畅好歹把初中读完,妈妈按他意愿,买了一台农用汽车,跑县城拉饲料。
  刘阳去年高考时候的第一志愿是北大和清华。通知书下达那天,小刘阳哭了。入取通知书是吉林农大,她没有去入学。在家复读,准备再考。可是家里的饲养场雇用兽医总是想办法卡油,家里又在佛仙镇雇用一名兽医,还是不随心。
  今年一开春乔越支书和曲文良村长来奚晓兰家几次,晓兰把兽医的事和乔支书说过。乔支书一句玩笑话让刘阳动心了。
  乔支书说:“别人信不过,自己家培养一个,看他还卡谁的油?”
  隔几天,刘阳和妈妈说出自己想法,她去吉林农大畜牧系学兽医。起初妈妈不同意,后来同意了,可入学通知书已经过期快一年了。只好等今年考试报志愿时第一志愿就报这科。有了这个打算,小刘阳和乔支书说了自己想法。
  乔越当即说:“不用等,一两天李县长来你家,我和县长说。吉大他的一位同学是个头头,就凭这张过期入学通知书,你完全能入学。”
  乔支书真不是说瞎话,小刘阳有这个想法当她提出来时候,乔越就和曲文良商量。
  乔越说:“曲村长,我有个想法。刘阳准备去农大学兽医,等李县长再来,咱以村委会名义,让县长找找他的同学。算咱村上自己培养的兽医,一切费用村上出。回来给咱全村百姓饲养户做专职兽医,你看怎样?”
  曲文良没用思考就说:“当然是个好主意,可是刘阳这个小姑娘心气高着呢!学兽医她能干吗?”
  乔支书说:“没问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估计小刘阳不会反悔。
  奚晓兰女儿刘阳,想去吉大读畜牧兽医学。两位村官一商量,就算定了下来。李县长又来大石山村时候,乔越和李县长提出村上意见求县长帮忙。
  这位县官当即就给他的同学打去电话。回复意见让大家非常乐观。原来县长也撒谎,楞说是他表哥家孩子。到关键时候,亲情还是大于理智。县长这位大学同学,并答应他让刘阳下周一带上有关证件,个人档案与户籍关系。到学校直接到教务处找他。李县长又写给同学一封感谢信,让刘阳随行带去。咱对县长所为,应该看做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奚晓兰家能有一个孩子直接上大学,又是县长保送,曲村长提议说:“晓兰姐,咱家出来大喜事,怎么说也得请两桌吧?大家到一起高兴高兴,这笔费用可得你自己出,村上不管,您看咋样?”
  奚晓兰没用思索愉快地说道:“二位村官兄弟,这还用问吗?咱周六安排两桌,周日让刘阳去平江县城。人家当官的说是表哥家孩子,得让刘阳去认表叔。谢谢表叔叔表婶,这不算拍马屁吧?”
  乔越微微一笑夸了两句说:“呵呵,小兰姐主意不错,明天村官都来,还请谁你们安排。不过排场别太大了,影响你家工作。”
  曲文良也补充说:“小兰姐,这叫啥拍马屁。县长虽说是没给咱拿钱拿物的,但是心劲没少费,咱说几句好话总可以吧?人家给咱办事在先,咱去串个门属于答谢,跟拍马屁有原则区别,必须去,别让好官心太凉了。”
  乔越有些动情地说:“唉,咱曲村长这套理论挺上讲究,是这个理儿,行啊!曲村长,平时少言寡语的,到一定时候找着中心了。”
  曲文良是有些话语迟,但他也说出心里话:“乔越,和你一天学一点,这些年也学差不多了,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曲文良这条汉子眼里的小青年,还就是看得起乔越。用他的一句话给乔越的总结是:“有正事。”
  奚晓兰家里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地过着。几百只兔子、三百多头黄牛。五六个大老爷们累的腰酸腿疼的。自从刘畅毕业后家里有了小汽车,三天一次县城运料就不犯愁了。
  天黑了,晚饭吃完后,奚晓兰和儿子、女儿琢磨着后天该请的客人,和明天去县城该买的酒菜。妈妈都说完了,女儿刘阳说:“妈妈忘了一位重要人物,咱家一到卡壳时候都找谁出主意?养兔是谁给想的路子。我爹不能当村长又是谁给出的主意?这两年咱发笔小财,养牛你又是问的谁?”
  奚晓兰说:“妈没忘,你李华大伯不爱凑热闹。怕是找他也不来,这几年过年时候我都想过买点礼物瞧看去,又怕长舌妇嚼舌头。”
  刘畅站起身子说道:“怕谁说啥?他一不是干部,二不是当官的爹。一个糟老头子,爱给穷人帮忙出点子,多好个小老头。妈你去,他不来,我去背他。不过,你得到商店里买点好茶,别买酒,那老头不喝酒。”
  瞧这一家子,标准地母系社会。老爹早早就靠墙睡着了,还打着雷鸣般的鼾声。常了,习惯了,偶尔的晚上刘田的鼾声小了,没了,一家人都像缺了点啥似的。也倒是,就刘田这副脑筋,在家里只能是跟大帮干点活。家里一天的事比原来大队的事都多,自己虽然当过几天小队长,管事儿都是政治队长。那时候他自己知道,领社员干活,谁也别想压过他,有的是力气。现在这个家,用不着他去操心想事。
  刘田现在也是上了点年纪,也快五十岁,有时候力不从心。一百斤的饲料袋子拿着费点劲了。记得当队长时打赌,一百八十斤玉米袋,一个人准能拿到肩上。赌一回,赢一回。
  老刘还继续着鼾声伴随的梦话:“不服啊是不是?再来呀!不敢了吧?”这位刘田先生是多年的老毛病,睡觉说梦话。
  刘阳把老爹叫醒问:“爹又做梦了?好好睡吧,累了一天了。”
  刘田懵懵懂懂地坐起来说:“这帮小子不服气,我一下子就拿到肩膀上,输了不认输。”闺女儿子都知道老爹是说梦话,把小哥俩逗的捧腹大笑。唯独奚晓兰,坐在地桌旁还在呆呆发愣。每当这种时候,她内心总是酸酸的。她不愿意多看一眼老伴。比自己大四岁的刘田,和奚晓兰在一起,怎看也不像原配夫妻。是社会的背景,留下一代人终身遗憾;把一朵鲜艳夺目鲜花,映衬成一支黑五类狗崽子。从小争强好胜的性格,父母赐给先天优越身材,容貌,却被一身不合体外衣遮掩着。已经到了二十四岁,还没有胆大的青年男人敢向她求婚。
  在乡下,女儿到年龄嫁不出去,首先着急的是父母。老一辈知道,在农村女孩过二十岁以后,终身大事最难选定。青年光棍本屯就刘田一人,奚晓兰是无奈才嫁给刘田。
  自己伤心泪不知道流出多少,生下刘畅和刘阳以后,心里平静了许多。这两年她又常去城里买饲料,兽药,办事,接触人也多了起来。当回到家再看着刘田,二十年前那种感觉,又油然而生。再看看儿女,想想自己年龄,四十五六的人了。只是一声长叹,埋下一生哀愁。
  认了!为了儿子女儿,她和刘田的夫妻,已是名存实亡,一室分居五年余。好在,晓兰心里的苦,懂事的女儿刘阳,深深体贴。让奚晓兰在心灵中,还有一丝慰藉。
  一生不居人后望子成龙无望的奚晓兰,有一段日子很消沉。又把希望寄托在望女成凤上,内心想法让女儿出人头地,走出荒村。奚晓兰的梦想,要比表姐江英的梦想光明磊落的多。
  奚晓兰的梦,家要过得像华子哥家那样。自己做女人要像关茵姐那样贤惠。培养子女要像华子哥那样去教育子女。做女人要像乔也、李欣那样。风风光光地做回女人。
  她万万没想到女儿做出的决定,让她多少有些失落。在表面上,刘阳没看出来妈妈心里的不悦。她是从来不吐心中苦的女人,知道懂事的女儿决定的事儿,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在大家认为的喜事儿,奚晓兰却没有一丝笑意。在她内心世界又多一条真理是:“龙就是龙,凤就是凤,望女成凤,到头来还是鸡难入凤群。”
  做为一家主事的奚晓兰,还满弓紧弦的张罗着每一天的家中事。尤其是女儿被县长保送上大学,虽然自己不太看好,但是在村里百姓中看做从天上掉下来的喜事。她也只好苦在心里,还要喜在脸上。
  一清早刘畅便来到李华家,小伙子比他爹懂事多了。话不多,今天来进屋里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看着李大伯。李华也是笑着说:“怎么?小畅,你还真的来背大伯吗?”
  刘畅说:“老爷子!能走还是自己走吧,我是来找大娘的。”
  李华告诉小畅说道:“你大娘一早就去东街老蒋家,小清可能今天去县城体检,喜子一大早把你大娘找去,陪着去县医院。走吧,大伯随你去。”
  李华和刘畅说说唠唠地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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