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励志上进 第八节 当班主任的感觉不错

　　8．当班主任的感觉不错
　　
　　离7月30号还有好几天，沈士亮不想回家了，在家里也不好过，学校有间房，睡觉不成问题，放假了食堂停了伙，吃饭就成了问题，到小街上的餐馆可以解决，一餐两餐还行，次数多了承受不起，就是吃盒饭一餐也要五块钱，一天下来十多块钱，划不来。
　　沈士亮纠结的在校门口徘徊，是回去还是不回去？这时，他看到王安华老师满脸红光的从外面进来。王安华也看到了沈士亮，笑嘻嘻地打招呼，沈士亮立即闻到了一股酒味。
　　沈士亮问：“王老师，你这是上哪里来？”
　　王安华说：“作了个家访，接手一个新班，先了解一下情况，家长留下来喝了两杯。”
　　沈士亮马上意识到了，还是老班主任，有工作经验，一接手任务，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自己落后了，得赶上来才行，争取了个好班，就不得落后于王华安，否则有负岳平的厚望。现在离补课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也去作家访，通过家访能了解到一些情况，有利于管理班级，也树立起新班主任在学生中的形象。赶上饭点了，家长必定留老师吃饭，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
　　沈士亮把学生的学籍档案拿出来，寻找出几位家离学校近的学生档案，熟悉一下这些学生的基本情况，抄录下他们的家庭地址，确定好了家访路线。早上睡到自然醒，到小街上用过早点，然后就接照路线进行家访，效果很不错，工作生活两不误。
　　这天上午，沈士亮计划去卿一民家，他先看了看卿一民的档案，卿一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在分班的成绩单上，看到了卿一民排在倒数第一名，毫无疑问，卿一民是全班成绩最差的学生。
　　沈士亮心中不悦，老师都不喜欢成绩差的学生，因为检查教师的教学质量的好坏，就看你所教班级学生考试的平均分，即把学生考试分数的总和，除以参考的人数，就得出班级的平均分。一个成绩差的学生，足可以把全班的分数拉低好几分，直接影响到老师们的奖励；少一个成绩差的学生，班级的平均分就可以提高好几分，老师获奖的把握性就大了，沈士亮实在不愿意班上有这么一位学生。
　　沈士亮还是去了卿一民家，因为家访不仅仅是了解情况，还有蹭饭的目的。卿一民不在家，接待沈士亮的是卿一民的父亲，当地村小学的校长。
　　宾主落座后，沈士亮首先作了自我介绍，是文二班的班主任，卿一民就是文二班的学生，这次登门，是来与卿一民沟通一下，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老师会尽量帮助解决的。同时希望卿一民同学，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刻苦学习，把成绩搞上去，争取考上大学，今后就有一个好的前途。
　　卿校长沉思了一下，说：“沈老师，我也正想跟你谈谈卿一民读书的事，作为家长，我很感谢老师们对卿一民的教导。但我这个傻宝崽不是读书的料，根本就没指望他考大学，读书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所以我们家长的意思是，卿一民不读书了，不如外出打工，瞧他那块头，人高马大的，是个卖苦力的料，这也是他自己的意见，他已经外出打工了。”
　　沈士亮一听高兴了，成绩差的学生主动不读书了，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他说：“既然学生本人不愿读书，家长也同意，我们老师也不好强按鸭头吃食；你们打个退学报告就行了。”学生打了退学报告，学校签署了意见，再到教育局普教科备了案，卿一民就不是七中的在籍学生了。
　　卿校长说：“退学报告还不能打，我们还想弄个毕业证，到底读了11年的书，有个高中毕业证总比没有好。”
　　沈士亮明白了，卿一民实际上没有完成高中阶段的学业。所谓完成高中阶段的学业，指参加完高中的毕业会考，各门功课的考试都及格，才算完成高中阶段的学业，其标志是发给高中毕业证书。这一届的高三，其他学科的毕业考试，在高二的第二学期就考完了，只有语文、数学和英语三科，毕业考试还要到明年五月份进行，这三门考试结束后，才能发给毕业证。高中的毕业证必须由市教育局盖章，学校没有发给毕业证的权力，你要高中毕业证，就必须参加明年五月份的语数英的会考。
　　沈士亮说：“卿一民外出打工，明年五月份能不能回来参加考试？”
　　卿校长说：“肯定回不来，我们的意见是，请沈老师帮个忙，找个人代考一下；需要什么费用，都由我们承担，只要弄个毕业证就行。”
　　高中毕业会考，是衡量普通高中文化课的学习，是否达到教学大纲的基本要求，也是检查普通高中教学质量的重要手段，是高中阶段的一次重要的考试，教育主管部门也制定了像高考一样严格的考试规则。但实际执行起来并非如此，因为检查高中教学质量的重要手段是高考，社会上不把会考成绩作为衡量高中教学质量的标准，故而会考就有了很大的随意性。舞弊是堂而皇之，监考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请人代考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根本没人举报。
　　这位村小学的校长，对高中毕业会考中的一些乱象很熟悉，这不奇怪，自己的儿子要参加毕业会考，当然要留心会考的情况。
　　沈士亮参加过高中毕业会考的监考工作，对此也是清楚的。毕业会考就在自己的学校进行，考点主任和考点的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学校的人，每个考室有两个监考员，其中一个也是自己学校的老师，是自己人就好说话，跟自己学校的监考老师打个招呼不在话下。另一个监考员是外校的老师，通过对调监考派过来的，目的就在于监督本校的监考老师，不得为自己学校的学生舞弊。问题在于甲校的老师派到乙校监考，乙校的老师也派到甲校监考，大家彼此彼此，都不要太认真了，否则是自己为难自己，因此找人代考是可行的，但毕竟是违纪行为，关键是如何操作得当。
　　沈士亮说：“找个人代考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于找人难，虽说会考的题目很容易，但也要读过高三的人才行，一次就过了，补考很麻烦。但高三的学生自己也要考试，不可能为别人代考。”
　　卿校长说：“高三学生找不到，就找复读生，他们可算是高四的学生，一次过绝对没问题。沈老师教书多年，桃李满天下，找个复读生应该不是难事。”
　　沈士亮没教几年书，教高三这还是第一次，复读班他没教过，七中也没有复读班，谈不上是桃李满天下，他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复读生。但也不能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这样会暴露出自己的资历浅没能耐。他说：“找个复读生代考倒也不难，这个找实际上就是请，既然是请，就得付给对方一定的报酬。”
　　卿校长说：“我刚才说了，费用由我们承担，沈老师你开个价。”
　　两位教育工作者就请人代考的价格几何商讨起来，包括会考有报名费，毕业证书的工本费，代考者的酬金和生活费等等。
　　卿校长说：“沈老师，在这方面我不懂行，干脆200块钱包圆了。”说着起身从里屋拿出20张“大团结”①，递给沈士亮说，“务必请沈老师帮这个忙。”
　　沈士亮没有收钱，他觉得这钱给多了，超过了自己的的估计，就说：“不用这么多，会考的报名费和毕业证的工本费要不了几个钱，请人代考是找自己的学生，象征性的给点钱，表示个意思就行了。”
　　卿校长说：“多了没关系，就算是给沈老师的劳务费，我们也不能要沈老师白帮忙。”
　　卿校长很大方，因为他曾打算给儿子买一个高中毕业证，打听了一下价格，要200元钱，还是个假文凭，现在由沈老师请人代考，花同样的钱，得到的是一张真文凭，这很合算。
　　沈士亮没想到自己还有劳务费，也就没有坚持，说：“行，这200块钱我就拿去了，还麻烦你替卿一民写一个保留学籍的申请书。”
　　卿校长代儿子写了保留学籍的申请，自己签了字，沈士亮收下申请书，这才告辞。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沈士亮把那20张“大团结”装进自己的钱包里，看看快瘪的钱包又鼓了起来，得意的笑了。这一趟家访收获特大，虽然没有蹭到饭，但轻易地挣到了200元钱，并且一个成绩差的学生不参加高考，有利于提高他所教班级的高考成绩，真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当班主任的感觉真不错。当然，卿一民要求保留学籍的申请，还是要交到教务处的，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为人家办事。
　　第二天，沈士亮又外出家访，走到办公楼前，碰到了岳平，岳平奇怪地问：“沈老师，你没回去？”
　　沈士亮说：“没有回去，我接手了班主任工作，对学生的情况不了解，乘现在没有上课，去作家访，与学生和家长沟通一下，有利于当好班主任。”
　　岳平听了又是大为感动，说：“沈老师，真不简单，现在高中老师作家访的很少了，你能坚持作家访，值得肯定。看来我们确定你当班主任，是对的。”
　　沈士亮谦虚地说：“这是应该的。”
　　俩人正准备分手，岳平突然说：“沈老师，今天的家访可以不去吗？”
　　沈士亮感觉到了岳平有事要办，说：“家访的事以后还可以去，如果学校有事，当然以学校的事为重。”
　　岳平说：“事情是样的，昨天晚上，电视上公布了今年高考的录取分数线，考生的成绩也同时传真到了各县的招生办，今天各学校派人到招生办拿成绩单，就知道了学校上线的人数了。这本是谢主任的事，不想昨天晚上谢主任下楼时，一脚踩空了，滚到了楼梯下，摔伤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沈士亮关心的问：“不要紧吧？”
　　岳平说：“还算好，没伤到骨头，只是肌肉多处拉伤，唉，年纪大了，腿脚是有点不灵活。谢主任去不了，我正寻思找个人到招生办去一趟，把成绩单拿回来。”
　　沈士亮说：“我去，不过招生办的人我不认识。”
　　岳平说：“我给招生办打个电话，他们会给你的。”
　　岳平说，主要拿三样东西回来。第一样是考生的总成绩单，是全县考生的成绩单，按报考类别排列的，每个学校一份；拿到总成绩单后，还得在上面寻找出自己学校上线的考生。第二样是考生的个人成绩单，一张一张的小纸条，不管上线和没上线，每个考生都有，把我们学校的拿回来就行了。第三样是正式的投档的档案袋，你上线多少人，招生办就给你多少个档案袋。
　　这三样东西，沈士亮熟悉后两样，特别是档案袋，当年他考上南平师专时，就填写过，上面除了有考生的考号姓名外，还有考生填报的志愿，是否服从分配。沈士亮上的是专科线，第一批次重点和第二批次的本科，无须填写，只在第三批次填报志愿，也就没有什么选择，第一志愿是南平师专，第二志愿还是南平师专，服从分配。然后把审核过的档案装进这个档案袋里，由招生部门抛档，等候高校的选拔录取。
　　总成绩单，沈士亮没见过，既然每个学校有一份，拿一份回来就是，这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要找出自己学校上线的考生，他没教过高三，对学生报考的情况不了解，要在全县的考生中，找出自己学校上线的考生，的确难倒了沈士亮。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学校报考的情况，怕是找不出来。”
　　岳平说：“这没关系，谢主任那里有我们学校考生的名单，你拿去对照一下，只要考号和姓名对了，就是我们学校的考生。”
　　沈士亮带着沈士亮来到教工宿舍，谢正龙住在二楼，也就不用上楼，岳平站在楼下，对着阳台喊了两声，谢正龙的老伴就出现在阳台上，岳士亮说明情况，不一会谢正龙的老伴就拿着考生名单下来，交给了岳平。
　　岳平又把名单交给沈士亮，说：“其实，哪个学校上线了多少人，招生办已经统计出来了，之所以还要各学校自己再找一遍，无非是怕出现差错，必须走的程序。你上午去下午回，我们在等着呢，算出公差。”
　　沈士亮很乐意出公差，只是上午去下午回，不能在县城过夜看电视，有点遗憾，但自己已经答应去了，不好反口。便回到房间里，放下家访的记事本，看了看钱包，鼓鼓的，再将钱包放进提袋里。沈士亮有个习惯，他的钱都放在钱包里，钱包经常是充实的，就是买一个几角钱的小东西，他也要把钱包拿出来，从中抽出一点钱付款，给人的印象是，他不差钱。
　　沈士亮到小街上，匆匆用过早餐，登上了去县城的班车，很快就到了教育局。一进大门就看到公示栏前围了许多人，是在看高考成绩，就像当年自己看分配名单一样。沈士亮径直去了招生办，招生办在教育局办公大楼的左侧，一栋两层的的小楼房，虽说是单独的机构，实际上受教育局管辖。
　　沈士亮走进招生办的办公室，里面也有不少人，是来拿成绩单和询问有关事情的。沈士亮向办事员说明了情况，办事员把总成绩单交给了沈士亮。沈士亮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绿豆大小的一个个名字和阿拉伯数字，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自己学校上线考生寻找出来，他把作了记号的总成绩单递给办事员看，要求领取考生的成绩单和档案袋。
　　办事员拿出自己的记录在一个一个的核对，沈士亮只好在一旁等候，段局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问沈士亮是哪个学校的？沈士亮说是七中的。段局长又问，考了多少人？沈士亮说18人。段局长说，你们又没完成任务，该打板子。
　　沈士亮突然明白了，来拿成绩单，本是谢正龙的事，谢正龙摔伤了不能来，情有可原，但岳平可以来，其他领导也可以来，原来他们估计到了考得不理想，到了教育局怕挨批。自己不是学校领导，局长也不认识自己，自然不好当面批评，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他为学校领导档过了一个尴尬的场面。
　　办事员核对过了，没有差错，便把考生的成绩单和档案袋交给了沈士亮，最后叮嘱说：。“凡上线考生的档案，在本月30号下午五点前送到招生办来，今天是27号了，你们要抓紧，误期影响了抛档，后果自负。”
　　沈士亮不管整理档案和抛案的事，把这三样东西带回学校就万事大吉了。他心情很愉快的向汽车站走去，看到人行道上的行人，顶着烈日匆匆行走，他突然感到了，夏天是一个性感的季节，人们衣着单薄，毫无顾及地暴露着部分身体，尤其是年轻女性，露胳膊露大腿的，大街上一条条白生生的胳膊大腿在晃动，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很吸引眼球。
　　快到汽车站时，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沈士亮，问：“师傅，休息吗？”
　　沈士亮知道遇上皮条客了，这种情况他已经遇到多次了，也就是这个地点，不知是不是同一皮条客，但明白“休息”就是拉客嫖娼，他很快就绕开走了。
　　人是绕开了，但心却没有绕开，嫖娼就是花钱与异性发生性关系，上旁创造了男人和女人，原本是为了繁衍后代，可男人和女人主要的是为了获取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快感，这种快感是做其他任何事都无法取代的，是人类最大的欲望，最难以抵御的欲望，遗憾的是他还从未体验过，自然也想体验一下。
　　与异性发生性关系，早在读初三时，沈士亮就有了这种冲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步。但现实告诉他，求得正当的男女性关系，人为设制的障碍太苛刻，客观条件的限制也多，张玉珍的冷酷拒绝就是证明，而人的需求并不因为这些障碍和条件而削弱，反而更加强烈。沈士亮感到了自己正处于性饥饿时期，需要的是渲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嫖娼，没有任何条件限制，没有任何障碍阻拦，只要付了嫖资，立刻就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沈士亮知道嫖娼是违法的事，嫖娼有风险，但成功往往属于那些具有冒险精神的人。这里谁也不认识他，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嫖娼，自己就冒回风险吧。
　　沈士亮没有绕开，以前绕开是因为囊中羞涩，现在钱包鼓鼓的，也就有了底气，与皮条客攀谈起来，是否安全，服务对象怎样，价格几何？皮条客作了令沈士亮满意的回答，尤其是价格上他能承受，于是就跟着皮条客到了汽车站旁边的一条小街，进了一家小旅馆。
　　很快，沈士亮气喘吁吁的从小旅馆出来了，他第一次享受到了作为男人的快乐，是那样的勾魂摄魄，妙不可言，可惜太仓促了，与服务对象话都没说一句，上床就干事，完事就走人，速战速决，一点回味都没有。好在是干净利落，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沈士亮登上了开往洪山镇的班车，心情才平静下来，心里突然有一丝的愧疚，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竟然嫖娼，有失师德，传出去他将无地自容。不过他又一想，读高中时，政治老师给他们讲过一个哲学观点，“存在就是合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公然的拉客嫖娼，这种现象存在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一个得到了满足，一个获得了报酬，两下都满意，你能说它不合理吗？至于说它不合法，有关部门也打击过，但始终不能杜绝这种现象，而且是堂而皇之的存在，可见合理要强于合法。这么一想，也就心安理得了。
　　
　　注释：
　　①．大团结，指当时10元面额的人民币，正面图案为各族人民大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