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9日星期三

　　怎么回事，大家都坐在外面通道的两排凳子上在聊天，两个护工也参与其中，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一片黑暗。
　　我还是走进休息室里面，就有一个人在凳子上坐下换鞋子。
　　刚坐下，透析室门被打开，“小平头”从里面出来，随后，“碰”的一声，透析室的门重新关上。一会，是两个护工要进去做事，过来打开了门。园林处的技工林春贤的老婆推着一辆轮椅也出现在休息室里，紧跟在护工的后面，把空轮椅推进去后回头从门边拿了一桶消毒水靠在门边，以阻止大门再关上。
　　接着，里面又出来几个下机的病人。我想，我也可以进去看看我的29号机上午时段的病人是否下机？
　　按照月初的安排，我今天是做大机。
　　在我先到医护室向医生要求帮助开几样常用药后出来就直接到了第三间病房，在走廊上就看到了29床床边站着刚进去的林春贤老婆。林春贤还躺在床上，再看看床边的机器，台面上已不见流动着血液的管道，应该是下机了。
　　正在給26床病人下机的金妹跟我打了招呼：“老周，你今天做大机？”
　　“是的。”我回答。“已经下机了，我可以准备上床了。”
　　林春贤老婆已在给老公穿衣服。林春贤是一个中风半瘫的病人，自理能力很差，凡事都要有人帮忙。我看一下子还离不了床。我就在护士站边上的一条空椅子上坐下再等等。哦，我还是先把体重称了。
　　就在我称好体重回到护士站边坐等时，看到了老李在他儿子的陪同下也来了。他今天没有发什么牢骚，进来后就到了他自己的27号床位上和衣躺下了。芬芳过来给他床边的机器安装管道，看到老李这样还问他：“老李，你怎么外面的衣服都不脱掉的？”老李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起身并下了床又向休息室方向走去。我想他可能是去称体重，进来时忘记了称体重了。
　　随后，我看到了周月仙、郑利庚等病人也进来了，他们俩分别是在28号床位和23号床位。
　　不一会，爱说话的郑贞妹也来了，她是22号床位。
　　十多分钟时间，两个护工也过来换好了我的29号床铺，时间还早，一点钟还不到。
　　我在29床躺下不久，伟娟就过来给我打针。我对她说：“听了她的话，我常用土豆片贴在针口处，效果真的很好，原来的硬块消除了，变得软软的。”
　　伟娟笑笑，说：“这土豆片是很好的，抗菌消炎，比药物还好。”
　　说话间她已给我打好了针。我感觉，伟娟的打针水平还是很好的。
　　
　　蒙胧中听到有人在我床边说话。我睁开眼睛看到芬芳和雅琴两人在我的床边在说话。芬芳是在检查我的机器，雅琴是在搞卫生，手里还拿着拖把。
　　她们在谈陈新华的事。
　　“这个人，老是说某些人呵良心好坏好坏。”芬芳对雅琴说。“起先我还认为他在说我，后来他自己说了，他是在说他的儿子，说他儿子的心思很坏，不给他水喝，是想把他渴死。我对他说，陈新华，你可不能这样怪你儿子，你儿子也是为你好呵，你这水不控好，随你的意喝下去，这身上的水怎么控制呵？水脱不尽你的毛病就难得好呵。”
　　“天呵，还有他的老婆。”雅琴说。“都瘦成一爿骨了，我看看都可怜。刚才我在那边搞卫生，看到他老婆坐下不久就坐在凳子上睡着了。陈新华的儿子要上班的，晚上都是他老婆在医院陪着过夜的。听说夜里陈新华不让他老婆有好睡的，一个夜里要他老婆给他翻七、八次的身。一个女人，夜里睡不好觉怎么行呵？人都会让拖亏的。”
　　“他还常常对人说，还是他的妈妈好，这世上只有他妈妈是真心对他好，老婆、儿子都靠不住。”芬芳说。
　　“他妈妈好，怎么不让他妈妈来照顾他的？”雅琴愤愤不平地说，“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每次看到的都是他的老婆和儿子？还是老婆陪着的时间更多呵！”
　　“他还说他的老婆看上去还没有他妈妈那样年轻。”芬芳说。
　　“他妈妈看起来是很风吹的，看起来是比他老婆还年轻。”雅琴也这样说。“他老婆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他，那有不憔悴的呵！”
　　这时我也对芬芳说了一句话：“有些病人似乎是有一种恶意，存心让别人也不好过。”
　　“唉，自己得了毛病又不是别人害他的？”芬芳说。
　　雅琴又接着说了：“以前他在家里可能就很托大的，什么都得依他才行。所以，他的老婆在他面前只能认怂。”
　　说话间雅琴这边也搞好卫生后到隔壁房间去搞了。芬芳也开始给病人量血压。她第一个就給27床的老李先量。老李看到芬芳过去显得好开心，他对芬芳说：“今天好呵！”
　　“今天好什么呀？”芬芳问。
　　“今天我这手臂不会痛。”老李说。“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感觉一阵一阵的痛。”
　　我想，可能这也就是打针的原故吧。老李他上机比我早几分钟，我看到也是伟娟过去给他打的针，也许这也是伟娟的打针位置打得好吧。看来，护士打针的水平对病人的心理效应影响是很大的，今天的老李人舒服，也就没有了怨言。
　　芬芳没说什么，给老李量好的血压后就过来给我量血压了。哦，28床原来是周月仙的，人都已到床边并躺到床上等着打针、上机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韦仙临时叫她睡到隔壁“乌英间”去了，所以，今天下午28床还是空床。。
　　这时，我听到隔壁有金妹的声音在问：“阿姨，你要不要吸点氧气？看你这样翻来覆去的很不舒服吧？”感觉她的人也已到了病人床边，就在我头上的那一边，估计也就是34床吧。
　　“我不要。”微弱的声音。
　　“还才做了一个多小时你就这样不舒服了，吸一点氧气会好些。上次你不是吸了么。”金妹仍在动员病人。
　　“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才一个小时多些呵！”是女人的声音。“唉，这样躺着真难过呵，睡又睡不着。”
　　“你这样翻过来又翻过去的，当然就更睡不着了，而想着时间这时间过得就更慢了。别动——”可能病人又想翻身了，金妹在阻止她。“你这样乱动会影响临时管的，接口处松动了很危险的。你的儿子呢？让你的儿子好好看着你。闭上眼睛，别多想，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三点多钟，雅琴在把交费多余的钱和就诊卡交还给我时，她告诉我，她们两人做到这个月底走后这里可能是要用男护工了。
　　“这新来的一下子还接得了这里的班？”我说。
　　“哪有什么接不了的？”雅琴说。“当然，这里的人也难雇的，又要勤快，这么多的事要做；又要有力气大的，这一桶桶20公斤的水每天要提来倒去的。”
　　“还要脾气好。”我跟着说。“一时不能让病人满意病人骂起来可不会生气的。”
　　“还要不会晕血的。”雅琴也接着说。“看到这到处都是血的可别晕倒了。”
　　听说晕血的人看到鲜血人就会晕倒的。
　　“那医管会的女子现在见到我们还不理睬我们了。当然，我们也懒得理她。”雅琴又对我说起了与医管会管理员的事。
　　“可能是你们辞职的事人让人家挨公司领导的骂了，这样人家怎么还不恨你们的呢？”我同雅琴开起了玩笑。
　　雅琴对着我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要到别处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又对她说了一句笑话：“你们准备好了，有一天我们病人们可能会联名要求医院重新把你们请回来的！”
　　“雅琴姐，若是再回来可就要好好同他们谈谈工资的事了！”坐在一边凳子上休息的芬芳也打趣地说。
　　
　　四点五十分，芬芳刚好給27床老李下了机在整理废管材。隔壁第四间病房传来周月仙的呼叫。
　　听到叫声，芬芳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过去了。紧接着就听到芬芳也在叫：“徐医生，周月仙说她的腿抽筋了！”
　　我看到徐医生也从医护室出来，向“乌英间”那边走过去。
　　“还有几分钟下机？”徐医生一边走一边在问。
　　“还有24分钟，”芬芳说，“已脱了2800的水。”
　　“那就不要再脱水了。”徐医生说着人也到了床前。
　　透析主要有两大功能，一是脱水，二是排毒。机器运转时不脱水但排毒功能还在。大腿抽筋一般情况也就有两种原因：一是脱水过量；二是脱水量过大。韦仙在给周月仙上机时，曾听韦仙高声问徐医生给周月仙脱多少水？徐医生回复是3000。这个脱水量对于周月仙来说量是过大的了。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控水情况又不好了。这下停止了脱水，她身上的水又会脱不清的了，累积下来，下一次脱水又得加大。
　　然而，停止了脱水后，后来也没有听到周月仙再有什么反应，一直到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