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日子就这么过着，大上海的风起云涌，似乎并没有影响这一家人，虽然贫穷可他们却过得如此自由和无忧无虑，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然而命运的始终从未因为谁的美丽而停留过，在人们不断前行的时候，又有谁会预知它莫测的前路。
　　这些日子街上又闹得厉害，动不动就有学生游行，抗日，似乎对于老九他们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抗日，但是对于日本人老九和弟兄们还是了解的，现在的上海属他们最凶，想在他们身上要一分钱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无缘无故弄不好也要挨一顿毒打，所以老九和兄弟们最恨的就是日本人，可又没有办法每次上街乞讨时只能对他们敬而远之。
　　一连几天都没吃过饱饭了，老九实在不忍弟兄们挨饿，尤其是小水灵，她已饿得皮包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到街里碰碰运气，或乞讨或偷或抢总之能活着就行，说着这一帮人就到了街里，现在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哪有人会可怜这么一群无药可救的人，就在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一群游行的学生雄赳赳的走了过来，他们高喊着口号，高举着标语，‘打倒列强护我中华’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没念过书，但在此时他们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力量，他们被这种莫名的力量感染了，继而也随着人流高喊起来。
　　谁知道，刚跟着走过去，就听见前面几声枪响，紧接着整条街都开始骚乱了起来，警察和便衣四处抓捕和殴打学生、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看热闹的，打架的，望风的，当然也有一些趁火打劫的。
　　“不是要打倒列强吗？”当他们被骚动的人群挤到一处角落时，他们忽然发现那正是一家日本人开的蛋糕店。
　　“怎么打呀？”他们面面相观。
　　“是啊？”他们呆呆的看着店里的各种美味的糕点和果子，垂涎欲滴的时候，突然一个鬼祟的日本人窜了出来，他隔着玻璃恶狠狠地注视着，并极尽疯狂的向他们尖叫着，想让他们离开。
　　“起开——”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九哥突然从路边捡起来一块砖头，不由分说就向着那玻璃窗砸去，那个里面的日本人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没想到就这一下，竟吓得他狼狈的逃窜到里面，再也没敢露面。
　　“呵呵哈——”看着那些香甜可口的糕点小水灵兴奋极了。
　　“快——”老九一声令下兄弟们趁乱一起涌进店里，然而他们的举动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无论百姓还是学生都开始拿起手中的家伙，向着那些挂着歪歪扭扭的日本字的店铺砸去，大批饥饿的人闻声过来，也都一窝蜂似的闯了进去哄抢起来，在混乱中几番争抢，老九带着水灵和兄弟们终于满载而归了，回头时那个日本商人正从柜台底下，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满目狰狞的窥视着。
　　出了门以后，老九便带着水灵和兄弟们狼吞虎咽的吃了一路，当他们回到鱼棚，兴高采烈的他们正准备分享剩下的食物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蛋糕店的日本人不知是怎样跟踪，并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身后还带来了几个日本人和一群警察，他们突然气势汹汹地踹开了门，那几个日本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顿拳脚，他们也反抗过、挣扎过可面对那样一群穷凶极恶的人，他们的反抗是徒劳的、无用的，那群警察也只是作壁上观，更多的是选择了无视。
　　本以为那些人会把他们弄死的，可是他们就是一群小乞丐，再怎么也不会被判死刑的，在任由那几个日本人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后，那几个警察似乎是良心发现，经过一番争论，老九和水灵他们被连推带搡的押上了警车，一路的颠簸，神情凝重的他们不能预知未来，只是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祈祷和幻想着。
　　那天老大带着小水灵和一家子人并不心甘情愿的，被带到了一家孤儿院，其中一个警察在交代了一番后便扬长而去了，似乎，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了，或许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刚一下车，一个五大三粗的护管凶神恶煞，又极其厌恶的把这一家子人推进了洗浴室，以命令和威胁是的口吻，让他们赶紧洗洗身上的臭味换上新衣服，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水灵还是个女孩子。当那个粗鲁而野蛮的家伙，一一撕扯掉老大和他兄弟的衣服又来撕扯水灵身上的衣服时，老大火了突然将那个家伙一把推开，随手抽下系腰带的麻绳狠狠地抽在了那个护管的身上，一下、两下，那个护管先是惊愕，紧接着他清醒过来，似乎并不相信这里的人有谁敢动他，他随后一即蒲扇大的巴掌将老大打倒在地，看到老大吃了亏,兄弟们一拥而上和那个野蛮的家伙扭打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又乱作一团。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个叫莉莉的漂亮女人，匆匆地赶了过来，把他们拉开以后并训斥了那个没脑的家伙，并把他赶走，显然她也是这里的说一不二的人物，她倒是很细心很和蔼，她不像先前的那些人，总是以不削、厌恶和无所谓的神情来注视他们，她一眼就看出了水灵的不同，在征求了老大的同意后，那个叫莉莉的女人把水灵带到了隔壁的浴室，随后老大也领着弟兄们进了浴室，看见那帮和他们一般大的看热闹的孩子，索性就把臭哄哄的衣服傲慢的丢到了他们的头上，这才使得他们灰溜溜的走开。
　　不知为什么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在面对莉莉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戾气忽然就消失，变得极度顺从和听话，没有野性的生活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也许这就是他们从没感受过的善良、温暖的母性，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在莉莉面前选择了服从。
　　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有江里的水才是水才干净、才够凉爽、可万万没想到原来热乎乎的水浇在身上，会是另一种舒服，香香的肥皂在身上‘噗嗤噗嗤’的一洗整个人都变得白细细的了，积攒在身上多年的尘垢，像黄河泛滥的泥沙一样在脚底板的缝隙间缓缓的流进了下水道，头上的水注像呲水枪一样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他们笑啊，‘咯咯’地笑敞开了笑，似乎曾经所遭受的一切都在此时化为乌有。
　　换好衣服时莉莉老师走了进来，带着他们把头发也剪了去，那积攒的多年长头发都能扎小鞭子了，叫那个理发师也好生为难，从邋遢大王一下子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他们竟分不清誰是谁了，面面相观了好久他们才互相叫着名字把人认清楚，然而当水灵穿着公主服，亭亭玉立，宛若天使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时，他们惊呆了，生活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认真地把水灵当成女孩子，而且是这么漂亮的女孩。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他们在这里暂时的安定下来，不管愿不愿意似乎这都已是命中注定的，一晃又是冬季了，不知为什么这两年的雪总是下得很重，风云莫测的季节又该演绎出怎演的故事。
　　那天，是不可能再出去玩了，这里的一切虽好但怎么也比不上外面自由，看着外面白雪皑皑厚重的，压在一棵畸形的松柏上，小水灵的心里不知是怎样的感觉，回头时九哥正认真地做着手里的编织着，就那么认真的编织着，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水灵和那帮小兄弟就坐在他对面慢悠悠的，有气无力地也跟着编织着，消磨着无聊的时间，最近这一个时期孤儿院里的孤儿有增无减，数一数已经有几百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像他们在社会上混的人也大有人在，大家都挤在一起难免会生出事端,，正当他们认真的编织着,一帮新来的不速之客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他们似乎和那个早就看他们不顺眼的护管串通好了的，一定要整整老九和兄弟们，他们这一帮人那个坏小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故意的撞了一下老九，可是他没动还是认真地忙着手里的活。
　　“哎呦！编的不错呀。”那个小子一下子把老九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用力地揪扯着，要在以往老九一个拳头就会平息一切，然而今天他没有动，他没动兄弟们自然也就没动，只见老九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他稳稳地又拿过一半成围脖继续编织起来（为了增加经费改善生活孤儿院每天都会安排一些这样的手工或是其它一些活计）没想到老九刚拿过来又被那个人抢了去，接二连三的老九都没任何的表现，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小水灵看不下去了又硬生生的从那个人的手里的东西抢了回来，之后那个不知进退的家伙,再怎么也不能从水灵的手里抢走任何东西了，哪怕是一根头发，然而就在那个家伙怒不可遏的想要对着水灵动粗的那一刹那，沉默已久的老九终于漏出了原来的本色，他不由分说地从桌子上抄起一个的玻璃杯,就毫不留情的向那个家伙砸去，顿时鲜血和杯里的水四溅开来。
　　“谁也不许动。”那一刻，向他的兄弟和水灵的怒吼道，已经忍耐了很久的兄弟们被老九制止住了，随后他一个人同那一帮人混战在了一起，起初他们只是打了个平手，然而早有预谋的那个护管借势逮住了他，不容辩解的就挥动起手中的胶皮棍，雨点般的向他砸去。
　　“谁也不许动，不许动——”老九再一次向水灵他们怒吼着，此时此刻他们愤怒、暴躁、仇恨,可还是被老九那狂暴而坚毅的神情惊呆了，最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九哥被他们打的晕死过去，最后那个狠心的护管像拽死狗一样把他扔进了一个黑屋子。
　　那是一间专门用来关十恶不赦人的房间，由于太过不人道严在莉莉老师的极力反对下，它从没让人使用过，由于是用来惩罚用的所以里面是很简陋的,除了一张狭窄的小床和破马桶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黑暗清冷的黑屋子里,除了能从门缝里感受到一点光明之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九哥没有痛苦、没有一点感受反而在他的脸上还留露着一丝的喜悦，似乎在梦中他早已为那帮兄弟姐妹铺垫和设计好了未来要走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当老九还沉寂在美好的梦境中时，冰冷的房门突然开了一点微弱的烛光小心翼翼的涌了进来。
　　“哥、哥——”老九被人轻轻摇晃起来，借着昏暗的光他努力的看清楚身边的一切，原来小水灵和兄弟们正美滋滋的挤在他的面前。
　　“你们怎么来的？”此时的他有些惊讶却也有些兴奋。
　　“我们看他睡着了，就把他捆了起来偷了钥匙。”小水灵兴奋地说道。
　　“嘿嘿嘿，还真有你们的，他不知道吧。”
　　“不知道，睡得跟头猪似的。”水灵。
　　“就这点事对咱们还不是手到擒来。”老二说。
　　“就是等明个看好戏吧。”老三
　　“嘿嘿嘿——”他们一阵坏坏的笑。
　　“哎老大，那暂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啊？”老四忽然问道。
　　“是啊，就他们那几棵葱怎么算也不是咱们的个呀。”老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老九沉寂了许久。
　　“其实现在挺好的，不用愁吃不用愁穿还能念书，在以前咱们连想过都没想过，再说了你们都大了也不能让你们当一辈子乞丐，以后啊你们都得给我规规矩矩的，谁也不许给我惹事。”老九仔细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然而唯独对自己没有一丝的打算。
　　第二天却是个让所有人都兴奋的一天，莉莉老师休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把老九从黑屋子里放了出来，并带着我们去找那个护管算账，可是护管宿舍的门怎么也打不开，等了半天莉莉老师才叫人把门砸开，门一开此情此景真叫人哭笑不得。只见那个可恨的护管和他的那个几马仔都被扒光了衣服，并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起，此时正像是待宰的猪不停的挣扎着，那一刻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从无依无靠到现在的丰衣足食，似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虽然他们看上去还对这个世界不太适应，甚至是格格不入，可他们还是尽力的想融入这里，时间把他们身上的戾气一点点的消磨光，所有的不幸、鄙视、寄人篱下的感觉都将消失殆尽。他们试着去融入这样的新生活，同样他们也并不介意别人来融入他们。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在即将得到幸福和安定的生活之后，老九却越来越显得烦躁和不安，他在掩饰什么，他在隐藏什么，除了小水灵以外他几乎瞒过了所有人。说也怪这年的大慈善家门比往年要来得多，各项的筹款和捐助也特别的丰富起来，然而这些对于老九并没引起注意。也许在他们眼里大多数的慈善家门,只有做了亏心事的时候才会来这里赎罪，想用金钱摆平一切，这让老九感到极其的厌恶和不屑，然而事与愿违，也许老天就愿意和人做对。越不想发生的事越是在悄然中发生着，然而这竟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开端，这期间也存在了偶然和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