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辛勤汗水化灰烬

　　人有钱了，名气就大了，正如俗话所说：“穷到街头无人问，富到深山有人寻。”朱凌志拥有了五十多万元的资产，有好些生产厂家的业务经理都找上门来，找上门来并不是找他的庥烦，而是与他洽谈做县级总代理的有关事宜，洽谈只是个形式，其实生产厂家的合同都是格式合同，彼此之间没有协商的条款，只有朱凌志愿不愿意接受这道道全粮油股份有限公司早已拟定的合同的所有条款。道道全粮油公司位于岳阳市，属于股份有限公司，股份公司是指公司资本由股份所组成的公司，股东以其认购的股份为限对公司承担责任的企业法人。设立股份有限公司，应当有2人以上200人以下为发起人，注册资本的最低限额为人民币500万元。由于所有股份公司均须是负担有限责任的有限公司(但并非所有有限公司都是股份公司)，所以一般合称"股份有限公司"。意思是说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在宣告破产、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下该公司只承担有限责任，不承担无限责任，承担无限责任的公司是无限责任公司并非有限责任公司。话又扯远了，我不是来谈股份有限公司性质的，也并不是来介绍道道全粮油股份有限公司的概况的，而是我想来说一说朱凌志是如何与道道全粮油公司谈代理合作一事。
　　朱凌志本来是一个零售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零售商，他从农村出来，不懂得做生意，通过五年的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攒起了五十多万块钱，这五十多万块钱里面凝集了他的多年的汗水，为此，他也付出了好多的不眠之夜。他不是没有胆量做这个总代理，而是他根本不懂，他太外行了，刚开零售店他就走了不少的弯路，他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要是去做总代理，要他去搞批发，要他去接触众多的终端客户，这又是新的领域，他实在不敢拿钱去试了。
　　公司张经理看到朱凌志对此犹豫不决，就对他鼓劲，就信誓旦旦地说：“朱老板，我从你与我的淡话中看得出来，你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你不懂业务，你怕货批不出去，你怕亏本，对吗？”
　　“是的，我以前没做过生意，由于自己不懂业务，我亏了不少，现在我害怕了，因此，我不敢冒这个险。”
　　“你的担心我是能理解的，不过，我们公司是一个股份有限公司，是个大公司，有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有一支强有力的营销精英，我也曾在世界五百强企业中做过营销经理，也积累了一定的营销经验，我会告诉你如何去运作、如何去做市场的，因此，你不必担心。”
　　“问题是我根本不会做呀，面对我县一个这么大的市场，我真不知从哪里着手。”
　　“我说朱老板呀，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这市场哪里要你去做呀，这市场我们早都考察过了，你们县属于小康县，共有十二万人口，有大小商店三千八百二十八家，我们公司对此已逐一做了摸底，觉得你县市场前景广阔，食用油是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故销售是没有问题的，再者，我们公司的业务员一定会协助你把市场做好的，我们帮你做好市场后，你以后只负责把这个市场维护好就是了，你哪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你们公司会派业务员帮我做市场？”
　　“是的，这个市场既是你的也是我们的，我们双方收益当然要双方投入嘛。”
　　“你们公司派到我这儿来做市场的业务员的工资谁负？”
　　“一切都不要你管，他的工资、吃饭、住宿我们公司全包了，你只需要负责帮他安排工作就是了。”
　　“有这等好事？”
　　“你还别不信，就有这等好事，我们目的是想让你赚到钱，你只有赚到钱了才会与我们保持长期合作。”
　　“你说得也有道理，好，那我做。”
　　朱凌志与道道全粮油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签订了代理合同，该公司授权朱凌志为他所在县的唯一区域代理。合同双方签字以后，张经理把该合同书带回公司盖章，盖好章后以挂号信的形式邮寄了一份给朱凌志，公司和朱凌志各存一份，两份合同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
　　代理合同签订后，朱凌志按照合同的约定，他把货款打了过去，他一次性地打入了二十五万元现金给道道全粮油公司，货款打出以后，朱凌志当时就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轻信于人，就凭一张合同书就给他们公司打了二十五万货款去，这二十五万元钱都是他的多年的心血啊，他好担心、生怕他的那二十五万块钱被打了水漂，他每天寝食不安，呆在店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时不时地给张经理打电话：“喂，张经理，你好！你哪个时候过来帮我做市场。”其实他不是催他过来做市场，而是担心他是个骗子，拐着他的钱跑了，先试探一下他还接不接电话，朱凌志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一般的骗子骗到钱后就会把手机关了，他听到他还在接电话，他的担心又少了许多。
　　张经理在电话里说：“朱老板，别担心，货到后我会来帮你做市场的。”
　　朱凌志对张经理的话半信半疑，他在耐心等着，一天过去了，他望着外面，傻傻地等着张经理的到来，当他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时，他的心里就十分焦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又无话找话地问：“喂，你是张经理吗？”
　　“是的，我是张经理。”
　　“请问我的货哪个时候到？”
　　“估计一个礼拜吧，现在正在安排。”
　　一个礼拜过去了，道道全油还是没有到货，朱凌志急得要哭了，但他又不敢哭出来，他怕被张美美看到。其实，张美美的心里更着急，她有满腹的怨言很想冲朱凌志发，但她还是强忍着，她还是从好的方面着想，她希望这是真的，希望自己打出去的二十五万块钱不会被打了水漂。他俩都在等待、都在焦急地等待，等待着油的迅速到来。
　　已是第十天了，一个礼拜过去了又过去了三天，朱凌志实在坐不住了，他准备到岳阳去看一下，看一下这个道道全公司是不是真的，他深信该公司不会是一个皮包公司。他先拨张经理的电话、通了，他悬着的心稍微有了些许平静，张经理在说：“朱老板，你好！货快到了。”
　　“你现在哪？”
　　“我现在水府庙，货柜车在路上抛了锚，现正在抢修，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到你哪儿。”
　　“到哪啦？”张美美焦急地问。
　　“水府庙，车在路上坏了，要明天下午才能到我家。”
　　张美美听到道道全食用油、二十公斤一桶的海神油明天下午都要到货了，她的心不再那么吊着，那收紧的心也放松了许多。他俩再不担心怕上当受骗，安心等待着油的到来。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朱凌志爬起床望着天边迎接着曙光的到来，一轮红日慢慢地从东方冉冉升起，不一会就发出白白的光茫。
　　朱凌志推开了门，径直从仓库走去，他打开了仓库门，他把仓库里库存的货物重新进行了整理，他挪开了货、腾空了半个仓库，等待着食用油的入库。到了傍晚，天色慢慢地暗淡了起来，货尚末到，他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上，很是担心，他又拨动了张经理的电话，张经理说：“朱老板，你别急，车子刚刚修好，估计要凌晨三点才会到，你把手机开通，货到时我打你的电话。”
　　“张经理，你不会骗我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拖。”
　　“朱老板，请你放心！我们道道全粮油公司是一个大型的股份制企业，哪里会骗你那区区二十五万块钱。”
　　“不骗就好，如果你骗了我、我可就惨啦，我赚那二十五万块钱不容易噢。”
　　“我知道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就把你的心放到你肚子里面去吧，你放一十二个心，我不会骗你的，你不要太多疑了。”
　　“好的，你到时打我的电话，我今晚就在仓库等你，等着你们把货送来。”
　　“好的，到时联系。”
　　朱凌志端了一把竹椅放在仓库，他躺在竹椅上等待着，他睡不下，就闭目养神。到了凌晨三点，朱凌志的电话铃声响了，他一跃而起，赶忙接过电话，这电话他惦记了好久，为了这个电话，他的觉都不敢睡。他不是惦记张经理，而是惦记自己的那二十五万块钱啊。他急忙接过电话，他接电话的同时他的心脏跳动得特别快，在那短时间内难一平静，他连说话时都有点在喘气，也许是他太激动了吧，他急促地问：“张经理，你们到哪啦？”
　　“朱老板，请开门，我们就在你仓库门口。”
　　“你们到啦？”他还有点不相信。
　　“到了，请开门。”他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朱凌志打开了，看到一整车的油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摸了摸车子、爬到车上摸了摸油，他这才相信这是真的，他激动得流出了眼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再七上八下，总算得到了平静，他赶紧拨动了张美美的电话，他要把这一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内告诉她，让她也把那悬着的放下来。张美美在电话的那一头兴奋极了，她连连说：“货到了，好好好，货总算到了，我去找几个人过来帮你卸货。”她穿上衣服马上去找搬运工。
　　搬运工来了，三下五除二，很快就一车货全卸了，朱凌志总算能够睡个安稳觉，他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这段时间他等得太辛苦了。
　　休息了一天，张经理领着朱凌志去做市场，朱凌志拉着一车油沿途搞车销，跑了一天，没有多少收获，当时各超市、各副食店摆着的全是金龙鱼油，道道全油在各超市、各副食店没有立足之地。跑市场难呀，张经理这个营销专家走入了市场也没有用武之地。时间一天天过去，各超市、各副食店，那一张陌生老板的面孔慢慢地熟悉了起来，人熟了情感也发生了改变，以前的那种对道道全油进店销售的抵触情绪也慢慢地消失了，当朱凌志和张经理来店推销时，店老板都会主动与他俩搭起讪来。渐渐地、渐渐地，道道全油在全县各超市、各商场、各副食店也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它们终于可以闪亮登场了。市场虽然做好了但做得很辛苦，张经理也要走了，朱凌志很是不舍，但没办法，因为张经理毕竟是个区域经理，他负责的是两个地级市市场和市辖的所有县级市场，他为做好朱凌志所辖区域的市场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现在市场做好了，他要把它交给朱凌志来维持。
　　人是有感情的，朱凌志与张经理共事一个月时间，如今张经理走了，他望着他的背影好想挽留，但他没有这么自私，即使有这么自私、他也挽留不住。
　　市场做好了，朱凌志每天要外出串乡走镇的去维持市场、去配送货物，他没有另请业务员，自己既当老板又当司机还当业务员，他家里除了有食用油批发这一块外，他还开了两家店，一个是副食店，该副食店由他的老婆张美美负责，因家里的经济紧张，尚未另请店员帮忙看店，另一个是打字店，该店请了一个打字员，由张美美兼管，由朱凌志向外拉业务。朱凌志主要负责副食店的进货、打字店的业务往来、食用油的配送、把20公斤一桶的食用油卖往酒店、各餐厅、各饮食店，他每天都很辛苦，为了钱，他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他无暇与别人去谈天说地。
　　做酒店和超市的生意一般是按月结，有时一个月到了也无法结账，朱凌志对此十分恼火，他自己向公司打货全是现金，而批给大型超市、卖给酒店的油全部是赊账，他的钱全部被压了进来，有时还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的情况，当遇到这种情况时他有时还真想放弃但又舍不得放弃，因为如今做生意难，自己不做别人做，自己不赊账别人赊，因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凌志的生意越做越好，他的业务越做越广，他的钱越赚越多，他和他的老婆实在忙不过来了，他打算招一个业务员和一个店员，招聘广告贴出去了，虽然也有人来应聘，但尚不聘到合适的人选。不招到人，生意还得继续做下去，朱凌志又开着车准备下乡车销了，途中，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但这电话是他的老婆打来的，他老婆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他听到她那嘶哑的话中有点心痛：“凌志，凌志……”
　　“怎么啦？怎么啦？你说呀，你说呀，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呀，真急死人。”张美美在电话中呜咽着，那声音很是凄凉。
　　“到底怎么啦？你要说话呀，你别哭呀，哭解决不了问题。”朱凌志的心里也很焦急。
　　“副食店起火啦？”
　　“你不是在店里吗？怎么会起火呢？”
　　“我也冒晓得，我的店门都关的，我到打字店送饭去了，我的饭还冒送到，房东曾老板就骑着一个摩托车追我来了，他告我‘你的店里冒着蛮大的烟，好像是起火了’，我听着急了，立马搭着他的摩托车赶了回来。”
　　“你回店后看到什么？咱们的副食店是起火了吗？”
　　“是的，我当时就看到店内浓烟滚滚，那浓烟一团团直冲窗口，不一会卷闸门熔了、店内的电脑、电视也爆炸了，发出訇訇的声音，那声音震耳欲聋。码在店内的那20公斤一桶的油也全流了出来，还真是火上浇油，那火苗肆无忌惮、舔着油冲岀窗口，红红的、似火龙在飘走，我看到那熊熊烈火、我的心都吓得冒停地颤抖。窗外的电线烧了、发出一股股恶臭，黑烟围住了二楼，堵得招待所的老板心里难受。火势凶猛、浓烟又抱住了三楼的墙脚，招待所的老板都被吓蒙了，目瞪口呆全身在哆嗦，他忘记使用灭火器，不自觉地走下了楼。”
　　“火势咯个迅猛，你做么个不打119电话报警？”
　　“我都吓蒙了，还是房东老板打电话报了警。”
　　“消防大队的车子来了吗？”
　　“来了，由于党校那边修路，那路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加之咯段时间长期落雨，路面被搞得稀巴烂，消防车在那烂泥中陷住了，好不容易才开了出来，消防车到时，火已扑向了二楼。”
　　“你别说了，救火要紧，我马上赶回来。”
　　“你别急，慢点开车，反正火已经灭了，店内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了。”
　　朱凌志听后，他的心像掉进了冰窖里，冰凉冰凉的。他开车赶到了店里，他傻眼了，整个店子的墙面被烟熏得乌黑，墙角的磁砖全部脱落了，两个卷闸门也全都烧没了，只停下两个卷阐门横梁，他出门时店内都是满满的货物，看上去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让人看了感觉心旷神怡。如今店內所有的货物都化为了灰烬，只剩下被火烧秃的残渣与废水搅在一起，整个店内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一片，那焦炭中的水蒸汽充满了整个房子、一股一股在朱凌志的心中翻滚，他傻傻地看着那残壁，他没有眼泪，想起自己那辛苦赚来的四十余万元的货物顷刻间化为了灰烬，他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阵的心酸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