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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力量>第三十七章 张兽医过桥

第三十七章 张兽医过桥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8-12 09:11:04      字数:6079

  一二〇、张显奇被擒

  灞桥保安团里没有枪支,西安城里的驻军,手里拿的也是长枪,少数人手里用的是火枪。火枪只能对着目标开一枪,要等枪筒冷却后,再重新装上火药,这在当时的西安地区,已经是先进的武器了。西安事变中,东北军里的士兵,很多人身上背着长枪,东北军就住在城外的帐篷里。满平和鹿民借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夜里摸进帐篷,偷了三杆长枪,拿回来后,才知道里面没有子弹。半年过去了,东北军离开西安。满平让身边的人出去抢劫时,把长枪背在身上,用空枪吓唬人。谁看到枪口对着自己,谁不害怕?谁又能知道这枪没子弹。民间不少人,也在发明做枪,基本上都是火枪的形式。火枪不用子弹,民间没有做子弹的工艺。土匪在抢劫时,手里仍然是提着大刀,或者是木棍红樱枪等。西安人的枪,是用铁打造一个带尖的枪头,后面安装上木棍做长柄,也称作“枪”。
  满平作为灞桥保安团长,自然是国民政府吸收的力量。鹿民是灞桥的保长,也逼迫乡公所所长退位让贤,鹿民担任所长,成为政府的行政职员。灞桥就成了他们随心所欲的天地。
  满平心里不太痛快,自从儿子被打后,满平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整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吸闷烟,满平的大脑里,整天思索着怎么抢劫财物,用什么方法抢劫什么人,什么手段去完成抢劫,安排谁去执行抢劫任务。时间长了,就自然练成了阴险毒辣,诡计多端的人物。
  满平心里放不下一件事情,那就是张兽医那两箱银元。他一方面安排朱嵘去打听张兽医多长时间回一趟家,自己打扮成讨饭的人,打听张兽医的家庭住址。这天,他来到了张斜,在张兽医家门前坐定,把一个破碗放在地上。张兽医家里养着一条白狗,站起来有山羊那么大,看见他只叫了一声,就趴在地上,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动作。他坐在门外不动,仔细观察,发现白狗用铁索拴锁。他站起来,白狗就做一个前扑的动作。他坐下,白狗就趴在地上。时间长了,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书,站在白狗旁,依照白狗的眼睛,看见了满平。
  男孩回去后,时间不长,出来一个婆子,给满平的破碗里放了一个大馍,转身回去了。任凭满平叫喊,婆子只是装着听不到的样子走了。
  满平在村子里也没有打听到张兽医回家来的消息。他又生一计,开始跟踪张兽医家人的行踪。掌握这家人的社会关系。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的努力,满平掌握了张兽医家里的一些基本情况,他把怀里的鸽子扔到空中。这天夜里,朱嵘和唐鹏闻讯而来,三龙四虎也紧随来到张斜,闯进张家,把张家大小五口人捆绑起来。正准备拷打,身后灯火通明,十几个壮汉进门,三个人手里拿着盒子枪,“叭——”一枪打在骑坐在墙头上的唐鹏腿上,唐鹏哭喊着从墙上翻滚下来。满平久经沙场,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张显奇借机滚身抬脚,踢到一个人的枪上,局面发生了混乱,张显奇飞身抬手,一手一个抓住两个盒子枪,朱嵘和满平开始扫打对手。院子里,屋子里乱成一片,四虎背着唐鹏出院门。矮个子满平跑到院子,大白狗一口过来,咬住了满平的脚,满平用力抽脚,鞋子就被撕烂了,脚上的鞋底被白狗叼去。满平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扑出门外。张显奇被几个人围在里面,“叭——”又是一声枪响,张显奇倒坐在地上。满平,朱嵘顾不得那么多,出门就跑。一直跑到灞河滩,顺水而走。
  回到灞桥,天色快亮,唐鹏被四虎背回来了;朱嵘和满平被二龙救回来了;还少一个人,张显奇没有回来。
  “我看见张显奇被枪打倒了。”唐鹏说。
  “我也看见了。”周启光说。
  满平沉默许久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人嘛,不能不犯错误,犯了就要改,改了再犯嘛。我们抢人,也是瞎子过河摸着走,谁知道水深水浅。”
  朱嵘马上说:“真理,真理!”
  唐鹏说:“啥真理,是理论。哎吆——我的腿。”
  满平让人用轿子抬着唐鹏,去岳沟找岳先生治伤。
  岳先生也没有见过枪伤,用筷子放进伤口里试探了一下说:“枪子在里面,叫人用绳子把唐鹏捆绑起来。”
  几个人按照岳先生的指令,把唐鹏绑在木床上。岳先生双手分开,用力后,一边一个放在唐鹏伤口两侧,用力挤压唐鹏腿上的肌肉,岳先生发功运气,借用手掌的力量,硬是把子弹头从肉里挤压出来。疼得唐鹏头上冒汗,看到血水中子弹头也流出来了,唐鹏松了一口气。
  岳先生满头大汗,唐鹏看着腿上的血水嬉皮笑脸。岳先生说道:“这里有我做的药粉,每天记住上药。钱放下,人,回去吧。”
  轿夫抬着唐鹏,快到灞桥时,唐鹏在轿子里喊:“停,停下。”
  轿夫停下轿子,唐鹏从轿子里下来说:“我要走回去,路过灞桥街道的时候,要让人看见,我唐鹏是枪打不倒的人。不能让张之悦这个人看我笑话。谁,也别想看我的热闹。”
  唐鹏忍着疼痛,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走过街道,嬉皮笑脸地看了看铁匠一眼。
  蛤蟆嘴鹿民,已经把鹿娃子的住所改了名字,叫“国税所”了,但是,灞桥人仍然叫“鹿娃子家”。唐鹏回到国税所,爬在炕上喊:“我的妈,疼死了!”
  满平看见说:“行了,都走回来了,还装?”
  唐鹏生气地说:“走路才是装的,我是怕人看我笑话,装进门,可疼了。”
  满平没有想到,唐鹏还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开始对唐鹏有了新看法。

  
  一二一、骡马市探医

  张兽医身怀绝技,在骡马市开了一家兽医铺。师弟从陕北过来找他,把红军的筹粮款寄放在兽医铺,今天要把款运走。为了安全起见,张兽医让师弟自己回去接应,他亲自驾车,在天黑前,把钱送到了接应地点。张兽医见到师弟后,摇着头说:“可得小心,今天在长乐坡下,就来了四个人,抢走了马车,我又抢回来了。”
  “那,土匪知道车上是钱了?”师弟问道。
  “那可不,箱子砸开了,能不看嘛。”张兽医说道。
  师弟听了说:“大师兄,为了这笔款的安全,你现在架着空车,先回到张斜家里去,在家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到骡马市去吧。家里人,我保护他们。”
  张兽医走后,师弟猜测土匪要去他家,就安排人暗中保护家人,一方面为红军筹款。满平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他来到张斜讨饭,早就有人发现了。在朱嵘领人来张斜的路上,灞桥地下党就派人送信,在张家安排了人员,在满平捆绑了人质后,他们开始行动,并抓住了张显奇。
  张显奇也是条汉子,他伸手抓住两个人手中的枪,把拿枪的手举到空中,满平,朱嵘借机脱身。张显奇被人从身后击中腿部,束手就擒。张显奇被绑,他也不说话,地下党里有人对他说:“壮士有着一身武艺,可惜跟错了人。干啥不好,非要当土匪。”
  张显奇说:“人,总得吃饭,种地吧?我家里没有多少地,做生意吧?没有本钱,你说我干啥?”
  “那就跟着我们,我们是工农红军,把全国各地、爱国人士的社会捐款送到渭北,在渭北购买粮食,再把粮食送到延安。你跟着我,就有饭吃。”张兽医的师弟出来,直言不讳地说。
  张显奇听了说:“我落在你们手里,那就跟着你们走。”
  经过地下党人一番说服教育,张显奇和他们一起去了渭北,等满平和鹿民再来张斜,张兽医家里门户紧锁,趴在门缝看了看,白狗也不知去向。
  满平的儿子躺在炕上,饭热了不吃,嫌热;饭凉了不吃,嫌凉。又是哭,又是寻死,闹腾得不安宁。满平就给家里雇佣了一个妇女,专门伺候他。满平心里也开始烦闷,张显奇去了哪里?张兽医家里是什么人?手上还会有盒子枪?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最后,他想,只有找张兽医,才能弄清这笔账。又一想,不行,张兽医给自己的人治过病,要是和张兽医闹翻了,以后谁有个毛病还要找张兽医治病。那么,张兽医那么多钱送到哪里去了?他是怎么挣钱的?张兽医挣了多少钱?钱,对,就是钱。找不到张显奇,就要找到张兽医的钱。可是,张兽医的钱,是满平做土匪以来最头疼的事情。放弃?上哪里找那么多钱去?下手抢?张兽医身怀绝技,有醉神掌护身卫财。
  满平只好把事情告诉了朱嵘,朱嵘听了说:“人,都有嗜好,最普通的就是爱听奉承的话。不爱钱,不等于不爱女人;不爱女人,不等于不爱吃酒;不爱吃酒,不等于不爱赌博;不爱赌博,不等于不爱看戏;不爱看戏,不等于不爱争胜;不爱争胜,不等于不爱骡马。世上的事情,总有他喜爱的是那一件。就有办法让他陷进来。”
  满平笑道:“他喜欢啥,咱也不知道。”
  朱嵘笑道:“人,在遇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时,情感集中的时候,理智几乎是零,心里最高兴的时候,是人最愚蠢的时候。也是智商丧尽的时候。我们寻找的就是张兽医丧失理智的时候。”
  朱嵘受到满平的委托,来到骡马市,找到了张兽医。朱嵘满面欢喜地说:“张师傅,我想买一匹好马,就是眼拙,有劳师傅帮忙看看。”
  张兽医最喜欢别人找他相马,见朱嵘前来,听了朱嵘的话,心里高兴说:“哎,买马?你找我还真是找对人了,我还真就是那个伯乐。”
  其实,张兽医说这样的话,也真不是吹牛,他在骡马市多年,观马无数,又是专治骡马病的人,能不识马?
  张兽医和朱嵘在骡马市转悠一圈,张兽医也给朱嵘举荐了几匹马,朱嵘不是嫌贵,就是嫌老。最后,朱嵘开口说:“师傅,你看,走了半天,我也累了,咱们先到饭庄喝口茶,等等再看。”
  张兽医也就应允而从。二人来到饭庄,朱嵘叫了酒菜,特意问了张兽医爱吃的口味,把张兽医高兴得如坐祥云,似仙在凡。朱嵘见时机成熟,就问道:“师傅给骡马接骨,遇到烈马该如何处置?”
  张兽医高兴地说:“小事情,小事情了。我呀,一掌拍过去就好了。”
  朱嵘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吃菜。
  张兽医问:“不信?”
  朱嵘瞪着眼睛,一直看他,酒也不喝,菜也不吃,就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信。”张兽医笑道,“不信就对了。信,就是傻子了。”
  朱嵘眼睛一直看着张兽医,他不知道张兽医的话是想说什么,也无法把握他情绪,只能等他自己说话。朱嵘给张兽医又满了一杯酒,默不作声。张兽医看了看笑道:“其实,不信的人,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世间有真功夫。信的人也有,不假思索的人也有。害怕事情的人还有,就傻了。信不信都无所谓。”
  朱嵘觉得他喝得差不多了就问:“你手上有功夫?教教我呀!”
  “你呀!”张兽医吃了口菜说,“晚了,这都是小时候才学,要会用气。你知道不知道,人,靠什么活着?靠气。功夫靠啥?靠气。人身上有神经系统,气,可以导致神经系统麻醉,就是这道理。就像这酒气,外气强大的时候,就改变了人自身的内气,能够用自己的内气,控制和改变别人内气的人,力量是极其强大的,不会给你抗拒的机会,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需要功夫。”
  “有这么神吗?”朱嵘开口说话。

  
  一二二、张兽医过桥

  张兽医被朱嵘用酒灌得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只有内气强大的人,别人的气流无法伤害,除非,别人的内气比你更加强盛。就说你那天,胳膊掉了不是?那是你遇到了强人,我给你安胳膊时,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是纯气,说明有几年功力,而且是真传,就在你的骨肉里。”
  朱嵘吃惊地看着张兽医,又一次沉默了。要说沉默,前面是有目的的沉默,现在,是心服的沉默。朱嵘想了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气息。”张兽医说,“气息就如同每个人身上的味道,气味一般,要感觉出别人的气息,和你本身的气息,两个气息是不同的。如果是你自己把胳膊弄掉了,带来的是你自己的气息,是别人卸掉的,就带来了别人和你不同的气息。”
  朱嵘从心里开始信服张兽医,就自己的胳膊是让人卸掉的,他都知道。这如果不是他亲耳所听,亲身经历,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种手艺。
  张兽医继续说:“你,不是来买马的。你,也不是来请我喝酒的,你,身上带有邪气。啥是邪气?不正则邪!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什么都不能,就是能靠气息感觉人心所想。”
  朱嵘这下没有话说了,他真没想到,张兽医有这样的手艺。朱嵘闷闷不乐地离开骡马市,他走南门外,对着廖员外家看了看,心想:照张兽医这么说,花胳膊也能感觉到我来了?正在迟疑,听到一声马叫,紧接着,廖员外就出现在大门口。朱嵘心里琢磨,难道廖员外也有内功?朱嵘回到灞桥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他没有回家,直接来到国税所,靠着唐鹏就睡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门外。唐鹏一只手捂着腿说:“你呀,天还没亮,就起来开门,喊你也不说话,还睡到门外,不知道我腿疼?”
  朱嵘的意识里,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屋子的,又是怎么睡到院子里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在以后的两个夜晚。满平让秦川虎看好大门,怕朱嵘中了张兽医的醉神掌。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秦川虎知道了说:“这不是中了醉神掌,是接近张兽医的体气所致。就像你感觉到我身上的气场一样。练过气功的人,用自己的气场能知道对方的所思。甚至能知道你记忆里的事情。”
  满平听了问:“有那么神奇吗?”
  秦川虎把自己的手伸平说:“谁把手放在我手上。”
  唐鹏就把手放了上去。秦川虎停了一会说:“你不饿,但是,现在想吃。”
  唐鹏笑着说:“这就知道了。”
  秦川虎说:“当我的气场比你强时,就能感觉到你的心思。只有练气的人能做到,不过,我的功力没有花胳膊的功力强,但是,那天和花胳膊交手时,感觉他很强,如果不是我有些功夫,肋子骨就得断。”
  鹿民听了问:“你是啥功夫?”
  秦川虎说:“气功在运用上基本分三种情况,一种是气先到,力量后至,伤人没有外伤,而是内伤。第二种是气到力到,内外皆伤,花胳膊应当是这一种功夫。还有一种,是力先到,气后到,伤人的皮外,内脏和骨头不会有伤。最厉害的就是前面两种功夫,后面这种也很厉害,看着是外伤,久治不愈。没有内气的人,只是力气大,伤了人,很好治愈,不会伤气。补虚容易补气难,就是这个道理。不信,我可以做个实验,用手打破树皮。你们打过的树皮,很快就会愈合,树皮会流出水汁;我打过的树皮不会流水汁,树皮的伤会发黑,不再会愈合了,生养之气被打没了。”
  于是,几个人来到门外,每人选择一棵树,都打了树,等结果。秦川虎说:“明年就知道了。”
  满平这才懂得,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他和朱嵘交换了眼色,进屋对朱嵘说道:“我看,张兽医这事,是没有机会了。”
  朱嵘点头说:“果真厉害啊!”
  满平心里放不下张兽医那么多银元,他一直在想,张兽医把钱放哪儿去了?几个月过去了,满平仍然想一件事。这天中午,朱嵘突然回来说:“张兽医拉了一车棉花,但是,感觉很沉重。马上要到灞桥了。”
  唐鹏,秦川虎领人过去,在桥上绑了拌马绳,在桥头放了拌马石,就等张兽医过桥。很快,张兽医的马车拉着棉花就到了桥上。桥上的拌马绳被张兽医用鞭子挑开,马车就撞上了拌马石,车上的棉花装的高,车子一晃,张兽医感觉不好,从马车上跳到桥上。他怕车辕打过去伤了大马,抬起手鞭起手落,“咔嚓——”一声,把一根飞起的车辕打断,马车就翻倒在桥头。幸亏断了车辕,大马安然无恙,车辕要不坏,就正好打在马肚子上,马不死也伤。
  张兽医把马卸下来,看了看坏了辕的马车,再看看桥头的拌马石,又把目光转移到周边的住房,就发现了离桥头较近的葡萄园。张兽医来到梨园,在门外喊话:“家里有人吗?”
  园主从家里出来看见一个大汉,头上戴着草帽,身上穿着灰蓝色布衣,只能看到一张胡茬的嘴和下巴,就问话:“客人是要喝水?”
  “老人家,我想把东西放在家门口。”张兽医从草帽缝隙中看了看园主说,“咹,是车辕断了,想放在这里。”
  园主听了说:“客人请便,等娃娃回来,我让他给客人借一辆马车先用。”
  张兽医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张兽医把马拴在梨园门外,走上桥头,看见马车侧倒在桥栏上,就把身子靠到桥栏上,用肩膀扛起车来。“哐”一声,马车空中的轮子落在桥上,一只车辕支撑着马车,张兽医用手搬开拌马石,自己拉着一根辕的马车,退到梨园门外。园主看他满头大汗,忙回家里,抓出来一条毛巾送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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