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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花烛洞房故事多(13、14)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14 13:13:19      字数:4906

  13.
  那天早上,杨大吃过早饭后就又到生产队出工去了,带着委屈,带着痛苦,带着被压扁了的男人的尊严。
  等杨大走了一会儿后,陈秀丽面对镜子梳洗打扮一番,虽然没有好心情,这些例行公事似的事情总还是要做的。她收拾整齐,然后去了陈伊丽起居的东屋。东屋里清冷清冷的,也是给人一种心都凉了的感觉。陈秀丽进屋后,先扫了陈伊丽一眼,然后默默地在圆桌旁边的一把圈椅上坐下来。
  陈伊丽斜着身子站着,混圆的臀部靠在弓形的乳白色的铁床头上,像是在等候着姐姐的到来,好像她知道姐姐要来似的。她淡定着椭圆形的脸,面庞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看上去很平静,在平静的面孔后面却迂回着起伏不定的波动。
  从杨大正式成为她们家庭成员的第一天起,她的脊背上就开始冒凉气。她从杨大的身上看到或是感受到的除去肮脏就是恐怖,除此之外,再没有一点能够让她心情愉悦的元素。她心想,让杨大上门,无异于引狼入室。她早就开始为姐姐的今后,为这个家的今后担忧了。她每天都是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的神经崩得紧紧的,比父亲在“大四清”挨整的时候还要紧张。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实在是很无奈,她真的不希望这种局面再继下去了。她深藏在内心的无奈和痛苦还是通过她的两只乌黑深沉的眼睛流露了出来。
  陈秀丽本来打算对陈伊丽商量事情,她见陈伊丽心情不好,到嘴边的话被压在了舌头底下。她怕和妹妹四目相对,她的带着几丝愁苦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向门口望去,门口前面有一方白光,白光里有一条长长的蜈蚣在紧张地迂回;看着那一方白光她心里渐渐地有些发慌。她知道陈伊丽现在心里完全装的是自己的事情,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心情沮丧的。
  姐妹六个,只有陈伊丽和她的年龄差距最小,时局的风云变幻又把她俩紧紧地拴在了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让她们一起举步为艰地承受着煎熬。她知道陈伊丽和自己一样,对自己的这件婚事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那种激动人心的憧憬和期望;她知道陈伊丽作为家庭成员的一员,和自己一样也接受不了这个让人格格不入的杨大。姐妹俩对杨大的看法有着诸多的共识。
  巴掌大的一块阳光落到窗台上那盆有些萎靡的绣球花上,亮亮的透着新绿的叶片围着曲线似的一圏焦黄,几嘟噜已经凋零了的粉红色的绣球花依然垂落在叶片上,二者像是做到不离不弃。陈伊丽累了,主要是心累。她改变了身体的姿势,在铁床上坐了下来,思忖地看着沉默着的姐姐。她的神态也有了些改变,样子木木的,神情淡淡的,眼睛里含着几分难言的忧伤,好像她比陈秀丽还有更不顺心的事情。
  从杨大和陈秀丽结婚那天起,她就没有再去生产队干活,当然陈秀丽也没有再到生产队去干活;对姐姐一个人在家,她总是不放心。她担心姐姐受欺负。凭她的直觉,她总觉得杨大是一个危险份子,他随时都可能伤害姐姐。所以她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和杨大呆在一起。至于夜间那段时间,她是无能为力了。她要尽可能地保护姐姐。她们姐妹六个,其她四个姐姐远离她们,别有指望,对她们不能有什么帮助。现在自己和姐姐相依为命,所以她必须要担负起保护好姐姐的责任。因此她的心事要比姐姐沉重得多。
  她猜到姐姐来自己屋里一定是有话要说。于是,她问陈秀丽:“姐,你有什么事情?!”
  陈秀丽收回向外张望的视线,转动了一下身子,她无可奈何地看了妹妹一眼,然后对陈伊丽说:“妹妹,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呢?!”
  陈伊丽看看姐姐,她知道姐姐说的“这个事情”指的是“她自己和杨大”的事情。她却没有接过姐姐的话茬儿回话,反倒是问姐姐:“姐,你和他,”她犹豫了一下,端庄的面庞刷的一下红了,红得像块大红布。接着,她把脸扭向一旁,又小声地问,“你和他那个了吗?!”陈伊丽是在问陈秀丽和杨大睡过没有。
  “哪个?!”陈秀丽一愣,一时没有明白陈伊丽问话的意思,瞬间她却又悟到了,于是她连连对妹妹坦诚地说道:“没有!没有!”
  陈伊丽重新把脸转向姐姐,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脸色又回到平静上来。还在早上,虽然东厢房里的光线半明半暗。但是,陈伊丽还是在姐姐的脸上看出了她忍无可忍的心思。
  相依为命的人总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她发现姐姐的脸已经变得憔悴了,少女的青春光泽在她的脸上已经消失尽然,过去饱满红润的面庞现在已经出现了细弱的弯曲的裂纹,并且粗糙起来;由于精神高度紧张而睡眠不好,脸色蜡黄且没有一丝血色。心灵上的痛苦已经把姐姐折磨得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一个被强暴了的女人,尽管她还在“守身如玉”,她的精神状态却是无异于被强奸过了的那种。她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姐姐,和他离婚。
  屋里很静,连尘埃洒落的声音都抽丝似的传到耳朵里去了。姐妹俩细语如丝,偶尔有一两声哀叹,无力且又无奈。
  陈秀丽对于妹妹说出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一则是这个想法正和自己的心思;再则就是她知道妹妹一直都在关注自己,关注自己和杨大的相处。虽然陈伊丽比自己小,然而她似乎比自己更成熟,更有阅历似的。想事情似乎比自己想得更深刻,看得更远一些。特别是妹妹做事情的那种果敢精神更是自己远远不如的
  至于说到和杨大离婚,陈秀丽已经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她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这个杨大的。和杨大离婚势在必行,只不过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让她下不了决心的原因就是因为结婚的时间太短,还不到一个月。如果现在就提出离婚,外人会怎么看自己?外人会怎么议论自己?口水是可以淹死人的。自己对马上就提出离婚还真的是下不了决心;尽管有妹妹的支持,她也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陈秀丽不但下不了马上离婚的决心,现在在妹妹面前连一句大声的话她都不敢说了。她心虚得很,她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妹妹。她知道陈伊丽主张快刀斩乱麻,说离马上就离。她用央求的口气对陈伊丽说:“离婚的事情再后拖一拖,你看行吗?”
  陈秀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了陈伊丽。陈伊丽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
  “不过……”陈伊丽一再叮嘱她,“姐,你可是要多加防备才是呢!杨大可是一只饿极了的恶狼。”
  陈伊丽的通情达理让陈秀丽的心舒畅了一些。陈秀丽觉得自己和杨大弄到这步田地已经是让陈伊丽看不起自己了。陈秀丽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就鬼迷心窍,听了赵大新的话,同意结识杨大呢?!
  14.
  已经是子夜时分,宇宙完全进入了静止状态,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生命似的,只有寒冷在充盈着它。屋里黑洞似的,伸手不见五指,也是没有一丁点声音。累极了困极了的陈秀丽沉睡在炕的那一头儿,连个呼噜都不打,睡得香极了。屋里极静。炕的这一头儿的杨大在被窝里轻轻地翻了个身,把脸朝向陈秀丽那边。一双眼睛使劲地睁,睁得大大的。他希望能在黑暗中把陈秀丽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想准确地知道她有没有动静,她是不是真的睡熟了。然而,他只能看到陈秀丽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的背面。
  当他判断陈秀丽确实像死猪一样在睡的时候,他偷偷地下了地,摸着到了门后,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把门的拉手和插销孔连起来,然后拧死,以防止陈伊丽进入干扰。
  这个时候,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陈秀丽听到了一点声音,立马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立刻拉了一下电灯绳,把电灯打开。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见杨大穿着一条白布裤衩正站在地上,二目怒怒的,神态凶凶的。她心想,不好,今夜一定要出大事了。她本能地用摸了摸衣服上的衣扣和腰间的腰带,进行了一番检查,看是否扣好,是否扎得结实。然后,她历声地问杨大:“你要干什么?!眼睛迸发着要吃人似的光芒。”
  这时,杨大把身上仅有的一条白布裤衩从身上脱去,赤裸裸地站在地上,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秀丽,咬牙切齿地对陈秀丽说:“我要干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陈秀丽不由得气愤地骂道:“你臭流氓,你不要脸!你赶快把衣服穿上!”虽然她的声调压得很低,但是依然强烈地表达着她内心的愤怒。
  杨大故意冲着陈秀丽抖动着他一丝不挂的身体,特别是有意识地让他的那个物件明显地颤动起来。他对陈秀丽冷笑道:“你骂我臭流氓,你让我把衣服穿上,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现在我要你把衣服脱了,赶快给我脱,别找我费事,别找我对你不客气!”
  陈秀丽匆忙穿上鞋,扣好鞋绊儿。同时,她心里更加紧张了,犹如面对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在紧张中她努力保持克制,心里在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瞬间,她想清楚了一切,她知道杨大就是要凭借力气来强暴自己。她想,现在就是拼上一死,也不能让杨大达到目的,也不能杨大的阴谋得逞。此刻,她要求自己一切都要从实战出发,不能有一丁点疏忽和懈怠。她已经进入了极限状态。她从炕上下到地上,从心理上,从力量上都在暗暗地做着准备,准备和杨大打一场保卫贞操的自卫战。她猜想,杨大这头野猪一定会无比凶猛地向自己发起进攻的。
  正当陈秀丽越想越紧张越害怕的时候,杨大果真像大山林里的野猪一样,张开双臂凶猛地朝陈秀丽扑了过来。陈秀丽想大声呼救,她又怕把妹妹陈伊丽惊动过来,让妹妹也来面对这赤条条的流氓杨大,她不能这样;不能让纯洁的妹妹再像自己一样,来遭受杨大这丧失人性的污辱。所以,她没有大声地喊呼救。她决心以自己的力量来和杨大搏斗,来保卫自己。
  杨大发疯般地把陈秀丽仰面扑倒在炕上,用下身死死地顶着陈秀丽的下身;双手像狼爪子一样去撕扯陈秀丽的衣服。陈秀丽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要做拼命的挣扎,一定不能让杨大的阴谋得逞。她用双手去抓杨大的手指头,撅他的手指头,阻止杨大撕开她的衣服。多亏是冬天,比其它季节穿着的衣服要多,客观条件也帮助了陈秀丽的顽强挣扎。
  杨大用手去逮陈秀丽的手,他把陈秀丽的手压到自己的膝盖下,陈秀丽做着最顽强的挣扎,她努力不让杨大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杨大压住了她这只手,她便挣脱了另一只手,杨大压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她便挣脱了那只手。杨大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够同时压住她的两只手。
  陈秀丽清楚地知道,只要杨大不能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杨大就不能够向自己的身体有纵深的进展,他的阴谋就得不逞。同房本来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如果一方抵触,另一方大多是不能够如愿以偿的。民间有一句俗话,好汉日不了打滚儿的女人。事实上就是这样。
  经过几个回合的撕扯与反撕扯的较量后,杨大见事态没有太大的进展,他便想改变一下进攻的方式。那就是必须要先控制陈秀丽的两只胳膊,把她的两只胳膊压在自己的膝盖下面,这样,陈秀丽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这样,他就可以很顺利地把陈秀丽的上衣撕开,暴露她的胸部。然后再去解决她下身的问题。杨大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不错。于是,他向上移动身体,把陈秀丽骑在胯下,将下身向一侧一偏,准备向陈秀丽的胸部挪动,好控制陈秀丽的两只胳膊。
  就在杨大一侧身的刹那间,说时迟,那时快,陈秀丽一把揪住杨大的阴囊,她死死地攥紧杨大的两颗鹅卵石似的睪丸。陈秀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战术上取得了意外的主动,她为自己感到庆幸。陈秀丽命令杨大:“你给我下去,要不然我揪死你!”
  一来杨大被陈秀丽揪得生疼,二来杨大真怕陈秀丽急了把自己揪死。于是,杨大只得从陈秀丽的身上挪下来。但是,陈秀丽依然没有对杨大松开手,她拖着杨大,你跟着我走!她把杨大拖到柜橱前,她用另一只手拉开柜橱的门,从里面抽出一把切菜刀来,这时才把杨大的两颗睾丸松开。陈秀丽历声警告杨大:“你要再敢靠近我,我就用菜刀砍死你!”
  杨大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陈秀丽手中的亮闪闪的菜刀,他愕然了。他心想,女人狠起来也不亚于凶残的狼啊!他和陈秀丽对视片刻后,然后从炕上找来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穿好。然后收拾好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被褥,和洗漱用具,抱起来回家去了。
  杨大走后,陈秀丽坐在炕上,用手捂住嘴唔唔地哭个不停;她却又不敢大声地哭,哭出场声音来。但是还是惊动了东厢房的妹妹陈伊丽。她一直哭到大天亮,她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却没有哭清楚,也没有哭明白。
  天已经大亮了。临街的陈家大门口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人群中,案板跳着脚冲着紧闭的陈家大门破口大骂着。
  “陈秀丽,小臊B。你听着,你臭不要脸,你不让X,你要我儿子干什么?你结婚为什么?!你半夜三更你揪我儿子小便。你为什么?你安的什么心?!你打我儿子,你凭什么?陈秀丽,你小臊B!你不是人,你揪我儿子小便,你为什么?你要我儿子干什么的?你拿我儿子不当人。你臭不要脸,让你打一辈子女光棍儿。”
  看热闹的人大都听明白了事由,便都劝案板别再骂了,骂几句出出气就得了。过了一会儿,案板不骂了,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人也随着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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