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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变故

作品名称:映山红      作者:百花仙子      发布时间:2017-08-10 10:38:41      字数:4095

  寒冬腊月的早上,蜷缩在被窝里的马树俊和赵晗刚起来。马树忠家的大小子马明仁进来了说道:“老叔,我奶死了,拉回来了,在三叔家呢。二叔、二姑们都回来了。”马树俊、赵晗听了,抱着孩子,赶紧往那走。
  进了院子,只见面包车、小车都停在院子中。赵晗没有看到棺材,猜想:老太太应该是停在面包车里。见马家的人们腰上、头上系着白布——披麻戴孝。马艳杰的丈夫辛坤看见车旺权也戴着重孝,说道:“你这么大官也戴呀?”“多大的官,他也有爹妈呀!中央主席他不也是爹妈生的吗。”车旺权说道。车旺权的入乡随俗令辛坤赞叹不已。
  打开屋门,只见鱼、肉、青菜堆满了灶台、屋地,显然是城里回来这些人买的,因为现在的乡下买不到这些青菜。
  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几乎每年冬季都要经过生死考验,所以,装老衣服、棺材早就准备好了的,只需要清扫和裱糊。
  听说马树成回来了,辛庆山、尹大仓、齐老大都来了。辛庆山摇着自己家的四轮车,拉着马树成一伙人,先去马家坟地打木子(埋棺材的坑)。寒冬腊月的东北,已经冻了的土层,挖起来很费劲。齐老大看见一伙人挖得慢,就对辛庆山说道:“在回屯子,接来些人,轮班挖吧?”齐老大开着辛庆山的车,回去叫上齐三、齐四、齐五、齐六几个兄弟及他们的朋友,来到坟地。几伙人轮班用镐刨、锹挖,两个多小时,才挖好够大的坑。
  亲戚、屯邻来吊孝了。马艳杰、齐琴把撕好的黑纱发给他们。家里、外头孙子辈的,在黑纱上面缝上一小块红布条,丛孙子辈的,在黑纱的红布条上再缝上一小块黄布。马家也是一大家族,屋里、院子都站满了人。
  上午十点多,孝子贤孙们站在棺材前向遗体告别后,按辈分都跪在棺材旁。常言说“女儿哭妈是真心实意,儿媳哭得惊天动地(虚心假意)”。齐琴、刘凤兰、孙丽捂着脸嚎啕大哭。赵晗经历过母亲去世,触景生情,她想起自己母亲出殡的场面,想着自己不如意的日子,哭得甚至比女儿们还要悲切。发送完了老太太,吃饭的时候,辛坤看着哭红了眼睛的人们劝道:“行了,行了,活着时候,孝顺就行了,别活着不孝,死了乱叫就行啊!”
  老大马树忠听了低下了头,不吱声了。因为老太太在老三家待过,最后在城里老二家去世,作为大儿子,老太太老了老了,还死在了异乡,自己没有伺候过,心里觉得有点惭愧。大嫂齐琴显然不高兴了,对大姑姐马艳杰和二小姑子马艳芝说道:“树忠最近身体不好,干活出力就累得不行。”马艳芝接过来说道:“找个时间去看看,现在不忙,等到了农忙,又没时间了。”
  看看送葬的人们都吃得差不多了,齐琴对树忠说道:“走吧,回家吧。”树忠说道:“在呆一会儿,你看人儿都在呢。”过了一会,他们俩还是先走了。
  转年春天到了,忙忙乎乎种完了地,想着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这天,马树俊回来对赵晗说道:“晚上去大哥家,大哥病了,明天要去城里看病。”马树忠家屋里有好多人,有当马树忠半个家的丈母娘,还有付二夫妇、齐琴的弟兄们。他们就住在马树忠家的后趟该(街)。马树忠的丈母娘说道:“让去看病,还不去呢,家里你就放心,齐三、齐四、老五老六都能帮你照顾家。家里、地里你就放心吧。”
  看来这次病得不轻,在乡村,不病到一定的程度都不会张罗出去看病。
  马树忠去了城里,马艳芝领着马树忠在县城医院看了,诊断为肾炎的晚期。
  捎信儿来了,让齐琴去,准备给医生送点礼,带些本地鸡、鸭蛋。这医生是刘凤兰的叔伯哥哥,说是看病帮了很多忙,从亲属的角度,也应该给点土特产。马家的传统家风,一家有事,不管怎么样,兄弟都要出手相帮。树奎和树俊商量,拿些鸡蛋、鸭蛋让大嫂带去送给医生。树奎媳妇养着鸡、鸭子,蛋是有的,不需要买。马树俊则是拿出钱交给了学生,让他们帮着去各家买蛋。就这样,凑齐了这些蛋,由齐琴带着去了城里。
  在县城住了些日子,并不见大的好转,又去了省城医院。
  在省城住了一个月后,齐琴回来了。晚上树俊、赵晗又去马树忠家。树俊问道:“大哥怎么样了?”齐琴一脸愁容道:“尿毒症晚期了,没有办法了,靠日子了。你艳芝姐留你大哥在她家养段时间。”
  马树奎看见大哥有病了,就来到齐琴家说道:“大嫂,咱们合成一组吧?”马树奎清楚地知道,这时的大哥家力量是比较弱的,此时他想挑起家族的担子,领着弟兄们一起过日子,拉扯大孩子。齐琴深知马树奎顾及兄弟情分及仗义的心,但还是惧怕他喝完酒,不能自制地耍起酒疯来,让人受不了。想到这说道:“不用了,先和付二他们在一组,等到来年再说吧。”
  
  东北的雪季到了。又是一场大雪纷飞,外面的一切都白了。这天,到了半夜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敲窗户喊道:“老叔,我爸不行了,让你去。”赵晗心里很紧张,马树俊说道:“不要怕,你和孩子挂好门,我先去,你们天亮了再去。”
  三天以后,马家坟地又多了一块新坟。四十五岁的马树忠病逝了。
  到了转年的春天,树奎又找到了大嫂齐琴,让她回到马家和他一起插组种地。齐琴和自己的妹夫付二也有点闹翻了。付二心里想:大连襟不在了,家里也没顶硬的了。齐琴她是马家的媳妇,孩子姓马,付家也不想承担这些。无奈的齐琴回到了马家的组里。
  这天,给齐琴种完了苞米,齐琴的老妈在家帮助做完了饭。齐琴、孙丽和马树奎一起喝了点酒。马树奎说自己的身体也不舒服,总爱长出气,感慨地说道:“马家怎么了?大哥没了,树臣大哥喝完酒后得了脑血栓了,不能说话了。老哥树文也病了,不能下地了。我也不怎么舒服,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孙丽说道:“老哥没事,病得轻,知道保养,哪像树奎,硬撑着干。”
  马家兄弟脾气闷犟,但发起脾气可是惊天动地。喝酒、甚至叫嗜酒,尤其越是心情不好,越喝酒。发脾气,嗜酒是得病的根源。马家兄弟有相同的基因,这就是乡里人所说的随根。繁重的劳动及这些不好的生活习惯都会伤害身体健康。
  看着明宇一天天长大。赵晗对树俊说:“三哥的负担太重了,咱们在这住,不用他帮助种地,他会觉得别人会笑话他,他也有压力,咱家加上大嫂家都让他帮着,压力太大。咱们想办法回我的家乡吧。”孩子要上学,这也是主要的原因。她又对马树俊说道,“搬回到我的家乡去,虽然也是农村,那离城里近,教学水平、教学条件各方面的环境都比这强。那怕只把你工作调过去也行啊,保住你的工作,我还种地也行。”马树俊想了想说道:“我是民办,不好调的。我去城里找姐说说这事。”
  马树俊自从上次“小牛事件”后,冷静下来的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给赵晗道了歉。知道这件事情的大姐马艳杰背后对马树俊说道:“你也得注意点影响,你是老师是一方面,你在这样下去,赵晗走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我带着,她领走都行。”
  “孩子单跟谁都不好办,不是缺爹,就是少妈,不得替孩子想想啊?那是个小子,要是个姑娘带走就带走了,那是马家的根。再者说了,你的脾气和咱爹很像,你也得改改。要是和赵晗离了,你和那个杨花也不清不楚的,影响也不好了,再想找,也难了。”
  “我和杨花怎么了?你也这么说。”
  “你说怎么了,还怪赵晗不愿意呀?老齐大叔都说了,下班后,你干啥不抓紧回家呀,你和杨花粘糊啥呀,唠来唠去的没完。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哇?想说话,回家和赵晗说去。”树俊听大姐这么说,也收敛了很多。家里的日子暂时平静了下来。
  赵晗先给车旺权写了一封信:
  姐夫你好:
  一晃我已经在这个偏僻乡村生活七年。我是你帮着从杨树调到了杜鹃岭,还想让你帮树俊从杜鹃岭调回杨树。调动的事,马家也就你能帮上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家里就树俊一个人上班,肯定是不够一家人的生活费用,要每年种地。我们种地就得拖累三哥,三哥身体也不太好了,我们不想给他添负担。在杜鹃岭,种地就得靠他,不像在杨树离城里近,可以租到车。杜鹃岭是花钱也租不到的,谁都不会干,认为是影响人家族不和,这就是杜鹃岭的屯风。就像我以前上班的时候,辛大英的婆婆哄明宇,辛坤大姐夫就去过几次,对辛大英的婆婆说:“你给人家哄孩子,人马家能愿意吗?外人不说你挑人家家族不和吗?孩子在你这,赵晗总往你这来,其余那三兄弟怎么想,你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这就是杜鹃岭的屯风。关键是孩子就要上学了,杨树的师资水平和教学条件都比杜鹃岭强很多。我现在工作丢了,前途也没有希望,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我想让他接受好的教育。
  亲戚们也知道,我和树俊爱吵架,我也许还不够现实,整天在梦中生活。虽然不当老师了,每天还是习惯看书,就像我的妯娌喜欢打牌是一样的。妯娌们看不惯我的这种生活方式。我也知道,她们对艳芝姐说过,赵晗拿书做油子,懒,不干活,不会过日子。这样的舆论压力下,在杜鹃岭,刚通电还没有几年的地方,这样的媳妇肯定是要被调教的。即使树俊打骂我,在杜鹃岭,邻居认为是在管教媳妇,所以,表现得很冷漠。看见打了,也不会拉架。树俊的调教,导致我们冲突、吵架。在一次吵架后,他把我的札记本撕掉了,那里有我多年的积累和梦,撕完后,我心里很疼。如果一件衣服毁坏了,还会买回来,可是这是花钱也买不回来的,我哭了一夜。他见我这么伤心,跟我道歉。疼定之后,我还是妥协了。我心里明白,我们俩的矛盾,在某些方面是我和杜鹃岭传统观念、生活习俗的矛盾,要想在这和平生活下去,就得学习你的入乡随俗。
  我决定和马树俊过农家的日子,不在做梦。邻居、亲戚、妯娌不再把我看成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我们的关系也好了许多。
  写到这,赵晗心里一阵刺痛,这关系的缓和是自己和孩子付出了多少代价呀!赵晗眼前浮现出他领着孩子在烈日炎炎下铲地,孩子抱着她的腿说:“妈妈回家,我饿了,渴了。”看见孩子嗮得有些发黑的小脸,赵晗很是心疼。她拿出家里少有的白面,给孩子烙上饼,灌上水带到地里。孩子边打着蚊子边说道:“妈妈,蚊子咬我,起包包了,回家吧。”赵晗看看明宇被蚊子咬后,手挠留下一块块新旧疤痕,心疼地哄他。孩子白天气热,吃了凉饼、喝了凉水,到了晚上,肚子疼得叫唤,睡到半夜拉肚子窜稀溅到炕墙上,这时赵晗心疼的哭了。
  那年春天种地,孩子没人看着,只好领着去了地里,如果不去,又恐被说成拿着孩子,做油子,懒的。赵晗告诉孩子在地头坐着等着,孩子还是跟着种地的车来回的走,回到家,累了,在热炕上睡着了,醒来就开始咳嗽,一个多月都没有好。直到现在,不敢多吃冰棍,吃了会咳嗽……
  赵晗继续写道:我在这里学会许多生活技能,我学会种园子,学会了养猪,养鸡,养牛……
  赵晗满怀希望把信投进了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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