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李凤英的葬礼（1）

　　李凤英的葬礼可谓是轰动了整个小镇，那场面就是惊险、刺激的动作武打片。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乡亲们都在议论此事，大家都说老人尸骨未寒，后人们就开始争吵、打架，差点闹出人命，这李凤英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儿女们什么，真是作孽呀……
　　时间退回到那个时候。在李凤英还没有咽气时，洪明珠早已给汪花打电话告知她李凤英将要离世。汪花得知母亲快不行了，她一个人立即乘飞机往回赶。
　　汪洁无意间听到他们说汪花下午要回来的事情，突然她的情绪有点失控，当着大伙的面说，“张玲，告诉你，不准让汪花进门，不让她看妈最后一面！妈妈活着的时候，她不尽孝，这下妈死了，她知道回来啦。她想为自己立牌坊吗？我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汪洁一脸的凶相，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大家听着这话一时间哑然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疑惑。他们觉得毕竟都是李凤英的子女，回来看一眼也是应该的。为什么汪洁的反应如此强烈呢？
　　邻居阿梅壮着胆子说，“二姐，今晚大娘就要入殓了，不管汪花以前做过什么错事，作为她的女儿，最后来看一眼是应该的。二姐，你就别这么固执了。”
　　汪洁一脸不高兴，但也没有说话。
　　随后，几个妇人帮着劝汪洁。可是汪洁恨恨地说，“不能让她进门！我说了不让她进门，就不让。我要让她懊悔一辈子。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今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跟你们说说，否则你们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讲理，怎么老娘死了，都不让汪花来看老娘最后一面。你们是不知道，还记得那年我妈去青岛了，她想去汪花家看看。张玲就带着妈妈去她家了，我妈在她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汪花怎么做的？你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她汪花和黄振因为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吵架，两口子硬生生把我妈从他们家赶出来了。人家黄振怎么说？黄振说汪花偏心，他母亲来青岛，汪花不让婆婆进门，如今她自己的母亲来青岛了，汪花却让自己的母亲进门。这房子他黄振也有份，也有话语权，问汪花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让岳母进门了？汪花居然说，我让我妈进门就是故意气你的，是要告诉你这个家是我说了算，我想让谁进门就谁进门，想让谁滚就让谁滚，你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现在我让我妈现在滚，我妈立马滚。就这样，我妈被汪花赶出门了。这是她汪花的亲妈呀，她都能这样做，良心都被狗吃了。”
　　大伙一听都觉得奇葩，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呀。汪花真不是人，那个黄振也不是个东西，不管怎么样，这人是你的岳母，你心中呕气也不能将气撒在岳母身上。怪不得说：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呢！
　　“还有上次我妈去青岛动手术，让汪花分摊医药费，她就叫穷，给妈妈买点吃的东西，她恨不得用尺子量，她生怕张玲他们占便宜了。有次，汪花拿了两条海鱼，海鱼的大小都没有筷子那么长，而且那鱼是过年前别人送给汪花的。还有些吃得东西都快过期了，她才舍得拿过来。她汪花要是真孝顺，会做这样的事吗？他们不吃的东西，快要坏、快要过期的东西就送过来，把我妈当什么人了？有她这么做女儿的吗？很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汪洁越说越激动，大家听了目瞪口呆。虽然知道汪花不太孝顺，也极少回娘家，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时间，大家气愤地谴责汪花的不是。
　　汪洁又哭着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汪花做得那些事！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那么多。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让汪花进门。除非我死了，正好我陪我妈去，免得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寂寞！”
　　大家一听这话，哪敢让汪花进门。都纷纷安慰着汪洁，张玲扶着汪洁去了楼上。几个主事的人为难了，不知怎么处理更合适。瞬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是李凤英的子女，无论汪花以前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母亲死了，按理是得让汪花进门见母亲最后一面。今天晚上就要入殓了，到时候不能拦着汪花不让她进门吧，汪花一进门汪洁就不愿意了，看到汪洁那个架势，是不可能让汪花进门的，假如汪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事情就大了……
　　下午四点半，汪花拖着箱子回来了，旁边跟着汪路，想必她已经知道汪洁不让她进门的事情。还没到门前，洪明珠就迎了上去，汪花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进了洪明珠的家上了二楼。
　　大家都知道汪洁身体不好，一旦犯病，那搞不好真的跟老太太后面走了。村里的长辈轮流去楼上的房间劝汪洁，希望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可是汪洁来了一句，“你们为什么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为什么不去劝汪花呀？她就在隔壁，跟我一墙之隔，你们劝她呀！这次，我不会再让她的，我这辈子就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忍让她，迁就她，最终毁了自己。她还逍遥自在过着好日子……”
　　说着说着汪洁就呜呜地哭起来，大家见劝也是白劝，有知情者就说，“还是劝汪花吧，你们姊妹几个都去劝汪花。”
　　首先是汪银，她是老大，带头去了洪明珠家劝说汪花。谁知过了一会，汪银气得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后休克了。大伙赶紧找来医生，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葡萄糖。原本汪银的身体就很虚弱，加上丧母忧伤，又被汪花气到了，一时间导致休克。大姐不行，让三姐汪美心去劝汪花，一向坚强的三姐，最后竟然被汪花气得哭着跑出来了。大家一看，这汪花可不是善茬的主。大伙一商量，便决定由村里的长辈们轮流去劝，最后大家都一一气呼呼地走了出来，愤然地谴责着，“李凤英养得是什么怪胎呀？这汪花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还反咬一口。那个洪明珠也真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傻子汪路听老婆指挥着，谁进去就朝谁嚷嚷着。汪路就像小狗一样维护着汪花这个妹妹。”
　　这汪路大家哪敢惹呀，稍微有点事，那洪明珠像母老虎一样扑上来，那日子简直没法过。众说纷纭，有的说，这李凤英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目无尊长的女儿，偏偏还娶了个这恶毒的儿媳妇，那个汪路没出事前就听老婆的，这出事后，脑子不太好使了，对老婆更是百依百顺，让他杀人放火，他都会去做；有的说，养儿女有什么用呀！养了那么多，最后都是讨债的。这李老太太要不是这洪明珠，至少还能活个几年，也不至于死的这么痛苦，完全就是被洪明珠活活气死的；有的说，这老太太尸骨未寒，家里就闹成一团糟，唉，可怜啦……
　　汪洁又犯病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喊着，“爸，爸爸，不要丢下我……”
　　村里的几个长者过来看看汪洁，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都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走下楼了。
　　叶梦在旁边陪着汪洁，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楼下也是乱成一锅粥，汪武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汪武把墙角的酒瓶子拿了好几个，走到李凤英躺的水晶冰棺（天气有点热，停放时间久，怕尸体腐烂，就放在专门放尸体的冰柜里，故称水晶冰棺）边，拿起锤子，嘭砰几下将酒瓶子全敲碎，然后他一股脑地双膝跪在碎玻璃上，顿时鲜血渗透了膝盖的裤子流出来，汪武全然感觉不到痛，他大声喊着，“妈，您把我也带走吧，这个家没法待了，您还躺在家里，他们就闹成这样……”
　　大家一看不得了，要是汪武有什么好歹，这个家怎么办？后面的丧事如何进行呢？他们赶紧扶起汪武，医生过来帮忙包扎伤口，地上的碎玻璃渣浸染着汪武的鲜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悲惨的故事。一位妇人拿起扫帚和簸箕赶紧将玻璃渣扫走。那些老人就劝汪武，“小武子呀，你妈还躺在家里呢，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办，你要是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呀？你大哥都那样了，根本帮不了你……”
　　汪武呜咽着，“婶娘，您也看到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心里苦呀、累呀……”
　　一个大男人当着大伙的面伤心地痛哭起来，让人看了心酸和心痛。
　　李凤英的妹妹李莉哭着说，“小武子呀，你妈走了，我心里非常伤心难过，这是我的亲姐啊。如今，家里又发生这么多事，我看了心里也堵得慌。可是，孩子呀，你不能倒下啊。万一你倒下了，这一大家子的该怎么办？你妈妈还躺在家里呢，好歹把她送到山上入土为安吧。听小姨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