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李凤英的葬礼（2）

　　张玲知道汪武跪碎酒瓶的事后，她像疯了一样，冲进洪明珠家。洪明珠急速地拦住，“张玲，你想干嘛？这是我家！”
　　“你给我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找汪花的，你敢拦，我把你家给抄了！”张玲满身怒气，奋力咆哮着，她猩红的双眼狰狞着，怒火冲冲。
　　洪明珠第一次看见张玲发火，一直以来都是她欺负张玲，觉得张玲就像软柿子一样，任意她蹂躏。今天突然见到愤怒的张玲，确实吓了一跳。她站在旁边深深地感受到，张玲毛孔里都散发着火焰，似乎要将人吞噬掉。洪明珠不禁打了个寒战，乖乖地退让在一边。张玲三五步就冲上了二楼，那步伐迅速而有力道，让人望而生畏。大家赶紧追上去。
　　“汪花，告诉你，今天二姐或小武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本来我是不会让你进门的。既然你回来了，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就让你去看一眼妈妈，然后你就给我滚！”张玲语气坚定干脆，容不得任何人反抗，她浑身燃烧着怒火，大有同归于尽的气概，震惊所有人。
　　汪花看看愤怒中的张玲，此时的张玲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身上燃着一股怒火，稍有不慎就会引爆。汪花非常清楚，张玲身上的那股怒火只要引爆，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她又瞥见众人鄙夷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僵持下去不仅没用，而且仅凭自己目前力单势薄，注定吃亏。此一时非彼一时，汪花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她只好点头同意。
　　张玲说完转身就走，她怕自己再呆下去，就真的控制不住要爆发打汪花了。汪路一看汪花被张玲欺负了还不敢吭声，他就追下来找张玲算账。他一直追到张玲家，扬起手要打张玲，张玲顺势推了他一下，这一推彻底激怒了汪路，他以为是张玲打了他。汪路含糊不清地喊着要打张玲。大伙连忙拉住汪路，洪明珠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露出狡黠的笑容，“哼，张玲你还想跟我斗！小路子往你面前一站，就彻底能击垮你。他要是有什么闪失，看我不整死你！”
　　汪路不顾众人的阻止，他使出蛮力撕扯着，终于找到机会，他的双手迅速地拽住了张玲的头发。他使劲地拉扯着头发，张玲的头皮被拉疼了，她只好顺着汪路的方向走，以此减轻痛苦，汪路一看张玲被自己拉过来了，他的左手一使劲，张玲头上的一小撮头发被汪路撕扯下来。张玲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双手护着头，用手抠着汪路的右手，想试图摆脱汪路的右手。汪路像头疯狗一样，张牙舞爪地使出浑身的蛮力反抗着，四五个人紧紧地抱着他都很吃力，特别是他的右手死死地拽着张玲的头发不松手，二个人都没能把汪路的右手从张玲的头上拿开。汪路一看自己左手中的头发，他急忙扔掉，接着他又伸出左手要抓张玲的脸。此时，邻居汪强看见了，急忙伸出胳膊拦住，汪路的手一下抓在汪强的胳膊上，顿时汪强的胳膊上留下红红的血痕。大伙儿都跑过来帮忙，赶紧地将张玲的头发从汪路手中抢出来。气急败坏的汪路用指甲使劲地抠着汪强的胳膊，他的指甲比较深，汪强的胳膊渗出了鲜血。汪路还不解气，他的右手松开张玲的头发，他像发疯的狗一样冲上去咬汪强，众人使劲地抱着他，谁阻挡他就咬谁，好几个人的胳膊、手被汪路咬得龇牙咧嘴从而放下他。得到自由的汪路疯狂地冲向张玲，汪强冲过去抱住他，大家蜂拥而来挡住汪路，汪路奋力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叫骂，“张玲，我日你妈，你个臭婊子娘养的，谁让你欺负我妹妹汪花的，今天我要杀了你……”
　　“汪路，你敢骂我妈妈，你这个狗日的，你就不是个男人，你TMD的就是一个王八蛋！你们两口子都欺负我这个外地人，以为我怕你们，以为我好欺负是吧，今天老娘跟你拼了，让你们看看我张玲也不是好惹的！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张玲的厉害，今天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披头散发的张玲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她身上的火焰被汪路彻底激发燃烧，她的双眼充盈着血液，猩红猩红地狰狞着，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张玲完全失控了，大有一副共存亡的气势。
　　“张玲，你这个婊子娘养的，你TMD的敢骂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我日你妈，我操你妈，我操你一家，我非要杀了你……”汪路听见张玲骂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击着。
　　一股股杀气在空气中蔓延，汪路和张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用力地挣脱冲出了重围，双方扭打在一起，顿时，场面失控，惊心动魄的一幕上演。洪明珠没想到汪路和张玲真的会干仗，她吓傻了呆呆地站在一边。汪强大声一喊，“大伙儿别愣着呀，快！快！快把他们拉开，否则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刚刚还在发呆的人们，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他们两人拉开。男人们抱住了汪路，女人们则抱着张玲。一时间，汪路和张玲脸上都挂彩了，他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叫喊着。
　　洪明珠恨恨地看着他们，心里咒骂着，“汪路、张玲你们最好都被双方打死，打死后我就彻底解放了。汪路这个拖油瓶我就能甩掉了，以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再说，你们相互厮打，就算打死了，跟我毛线关系都没有，我可是真正的坐收渔翁之利呢。”想到这，洪明珠内心窃喜，还暗暗鼓劲，“打，你们都往死里打，打死了我就彻底解放了。汪路你这个拖油瓶从此以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恨的张玲也从我眼前消失了。哈哈，你们这群蠢猪，还真打起来了。打，快点打，打死了你们都解脱了……”
　　突然，张玲晕倒了。其中一个妇人大喊，“张玲，张玲……”
　　汪强一看，“张玲，张玲你怎么了？医生，快，快喊医生！”
　　一时间，大家惊慌失措了，场面混乱了。医生背着药箱快速小跑过来。
　　村里的长者赶紧吆喝，“大伙散开，你们都围在一起，空气不流畅，影响病人。大家都赶紧让出一条道来，让医生检查看看怎么回事？要是严重赶紧打120救护车来，送去医院。”
　　汪路一看这架势，他突然惊醒过来，吓得他跑到洪明珠后面，偷偷地瞅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洪明珠的嘴角露出不经意的诡笑，还假惺惺地安抚着汪路，“汪路，别怕，有我在！你没有杀人，张玲她没有死。你看看医生正在抢救呢。”
　　医生把张玲平躺在地上，迅速查看了情况，然后给她做心肺复苏，随后又抬起她的下颚，掐她的人中。经过这一番折腾，张玲慢慢地回过神来。这让大伙儿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医生说张玲是急火攻心导致脑部血液供不上，发生突然晕厥现象。
　　过了一会儿，汪强和几个小伙子一起把张玲抬到楼上卧室的床上，医生给张玲打上了吊瓶。汪洁呆呆地看着张玲，然后又自顾自地哭起来。大家一看，这汪洁神情恍惚，不对劲呀，无奈之下，医生给汪洁打了一针镇定剂，她这才沉沉睡去，他们嘱咐叶梦好好看着她们，然后就出去了。叶梦看看汪洁，又看看张玲，内心说不出的悲凉和痛苦！
　　忙碌大半天，终于消停了，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也累得精疲力尽，默默无闻地坐在堂屋，都难以言语这一切的发生。
　　冰棺里的李凤英静静地躺着，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长命灯一直亮着，成龙一声不吭地跪在旁边烧着纸钱，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哭，没有动，也没有叫，就那样一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冷眼看着这些大人们……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汪花在汪路的陪同下，来到李凤英的水晶冰棺前。汪花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母亲，顿时泪水连连，汪路拍着汪花的肩膀说，“小花，小花，多看看，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众人听到汪路说出这句话，觉得这汪路也不傻呀，刚才那一幕难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洪明珠特意指使的？大家沉默着，各自在内心揣摩着，对汪花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面对这样的处境，汪花也觉得自己真没有脸待下去，匆匆走出李凤英的房间，回头再看了看，然后就走了。乡亲们看着汪花拖着行李箱在汪路的陪伴下，离开了村里。
　　村里的老人就开腔了，“妈妈都死了，再来落几滴泪有什么用？这小花从小就没让她妈省心过。长大了更是让人寒心啦，做得那些事……唉！”
　　“是呀，要不是因为她汪花，刚才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想想都可怕，就像看电视剧似的。那个汪路怎么那么维护汪花，甚至不惜拼着命。这个汪路是真傻还是装的呀？”一位妇人快言快语。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搭话了，“唉，你们说，李凤英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死了都不让她省心，闹得这一出，差点出了人命，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呀。”
　　乡亲们纷纷附和着，就是就是呀，汪正九泉之下看着这一幕幕该多寒心啦，造孽呀！哼，等着吧，人在做，天在看，以后苦日子有得他们受。
　　是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乡亲们都说李凤英养了几个“讨债鬼”，大儿子汪路娶了一个恶毒的母老虎，这下他出了车祸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听从洪明珠的。那个小女儿汪花呢，更不是省油的灯。
　　很多人对于汪花的事还是清楚的，也都同情汪洁。可又能怎样呢？如今，汪洁是四面楚歌，她汪花呢？是歌舞升平的日子，让人怎么说，是埋怨老天爷不长眼，还是感叹世态炎凉？最后，只有无奈地叹息！
　　李凤英的葬礼好不容易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着，在乡亲们的帮忙下，终于下葬了。但愿李凤英能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