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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腥风年月再鹊起(3、4)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10 08:19:54      字数:7215

  3.
  已经是后半夜了,唐玉海像乞丐一样一个人龟缩在小炕上,就着买来的酱咸菜丝小酌。一个人过日子就这点好,什么时候想吃就吃,什么时候想喝就喝,没有拘束,不受限制。现在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关系不大,他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也不想在去忧虑什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为一洗刚才梦中之惊恐,把盏狂饮,喝得津津有味。却不一时,风门被推开,赵大新带着两个陌生青年进到屋里来。这三个人都头戴军帽,身着草绿色军服,腰扎酱紫色皮带,胳膊上都戴着“造反有理”的红袖标。唐玉海心里又是一惊,他们要来找我的麻烦?!但是嘴上还是很热情地招呼赵大新:“来,大新,一块喝点。”
  赵大新笑道:“晚上还真没吃饭哪。”说着就在炕沿上坐,“老唐,你拿几双筷子,我们哥几个陪着你喝两口儿。”
  那两个青年也在炕沿上坐了下来。
  赵大新和那两个年轻人看着唐玉海的酒菜不禁咂巴起嘴来,饥一顿饱一顿的造反英雄们瞬间露出一副垂涎欲滴之相。唐玉海下地从小柜里拿出三双筷子,三只茶碗,还有半瓶白薯干酒。区区陋屋,巴掌大的一方小炕,四个人围成一圈儿,就着那咸菜丝喝了起来。
  酒喝完了,赵大新又问:“有什么吃的没有?”
  唐玉海又从小柜里拿出四个棒子面窝头,一人一个。一边吃着饭,赵大新一边对唐玉海说:“我们哥几个来找你,想让你参加我们这个组织。听说‘四清’的时候工作队调查过你,你家三代贫农,所以我们想吸收你。我们这个组织的成员全是出身好的。”
  唐玉海想了想,说:“我参加革命组织得能干点什么,或是能写,或是能说,我什么都不行,我看就算了吧!”
  唐玉海婉言拒绝。唐玉海的拒绝出乎赵大新的预料。赵大新原来以为唐玉海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参加他的这个组织,他怎么就不参加呢?赵大新有点想不通。
  一是那夜李姓工人的悲惨遭遇留给唐玉海的印象太深了;二是有的革命组织抄家,砸人家值钱的瓷器,给年轻女教师胸前挂“破鞋”的牌子游街,给女教师推阴阳头。从这些事件里,他看透了所谓的革命组织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什么革命组织的。红卫兵叫得多响,毛主席都支持,原来也不过是一群暴徒而已。让他参加革命组织,去当打手,他做不来,他下不了手。伤害别人就是在伤害自己,伤别人的筋骨痛自己的心。他本生性善良,所以他决定不参加任何组织,自己消停地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赵大新十分扫兴:“老唐,加入吧,我们这个组织里有不少女青年,你加入后,说不定还能够找到一个对象呢!”
  赵大新劝道似的劝,也没有劝动,没有办法,唐玉海就是不参加,他只得作罢。只好带着他的手下悻悻而去。
  后半夜了,夜深人静。一弯下弦月斜挂在天边,月光淡淡,月色融融。在路过家门口的时候,赵大新不禁觉得清冷拂面,顿生寒意。他对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说:“这儿是我家,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让你俩上家去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款待你们。”他盯着那紧闭着的临街门,透过缝隙还能够看得见两眼的门里面沉寂的院落。这本是熟悉的地方变得有几分陌生了,他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那样一种感觉。
  他有心想进到家里看看,看看那一双儿女,他真有点想孩子。至于那个家倒无所谓,那个家不过就是一个概念,一种形式罢了。只有那一双儿女才让他有所牵挂。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到处东奔西跑,抛家舍业地希望能够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像商人看到商机一样,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能够从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得到点什么(他心里一直有着这样一种强烈的渴望)。现在,他一方面在和县里的革命组织取得联系,扩大自己的影响;一方面在各村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队伍。他很聪明,他想到实力将来可能是一种筹码,可能是一种资本,可能会影响和决定着自己的社会地位。他极力要把山头儿做大,山头儿大才是将来坐天下的筹码。所以他必须要拉起一支很大很大的队伍来,他心里明白,这多少有点像土匪拉“杆子”。
  他以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让他有了一次重新瓜分地盘的机遇和机会,最起码在村里是这样。他要珍惜,他要充分利用好。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不论他做什么,他都显得那么疯狂,那么歇斯底里,完全是一副打家劫舍的心态。他以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为他提供了一次咸鱼大翻身的机会。此时不努力,还待何时?
  温柔的月色里,他的两个部下看得他出在犹豫,就劝他说:“老赵,回去打个照面。看看孩子。”
  赵大新却坚决地说:“不,不能回去。革命不能儿女情长,否则就不能将革命进行到底。割舍不下亲情,还当什么革命者?大禹治水,路过家门三次而不入,自己这算什么?!”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神圣的革命者了。于是,他决定带着他的两个部下回公社他的“造反有理”总部。他觉得那里才是他的家。
  他们走到村子中间十字路口的时候,看见两个女孩儿边走边说迎面走来,说得非常兴奋。赵大新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女孩儿。他对两个女孩喊道:“水仙,水仙。”
  胡水仙——他先前的恋人胡兰花的妹妹。听到喊声,那两个女孩儿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见是赵大新带着两个青年人,这两个女孩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胡水仙欣喜且又兴奋地问赵大新:“大新哥,你在村里呀?!我们还以为见到你一定不容易哩!”
  这两个女孩儿刚中学毕业。她们随着红卫兵造反派南下大串连才回来。关于外面文化大革命的事情,她们要比赵大新知道的多得多。
  赵大新问她俩:“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女孩儿一副欣喜和神秘的样子。胡水仙小声地说:“我们正在筹备成立一个革命组织。”
  “是吗?!”赵大新听了很高兴。“你们快点成立。成立了,我们和你们搞革命大联合。”接着,赵大新问胡水仙,“你爸你妈支持你成立组织吗?”
  胡水仙说:“支持。我爸忒支持。”
  赵大新灵机一动,他问胡水仙:“我们想找你爸谈谈,不知道你爸是不是愿意?”
  胡水仙想了一下,然后对赵大新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去问问我爸。”
  赵大新对胡水仙说:“好,你快去快回。”
  这时候,他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自己和胡兰花的那段恋爱故事,心里不禁有点酸酸的,腮帮子不禁有些热热的。虽然已经事过境迁,经过镌刻的记忆深深地留在他敏感的心田上,这种刻骨铭心的事情是难以忘怀的。
  过了一会儿,胡水仙回来了。赵大新等三人跟着来到胡家。胡水仙的爹胡振中站在门口外面的台阶上笑脸相迎,按照接待贵客的规格接待他们。尽管如此,赵大新还是显得有些拘谨,他和胡兰花的故事好像还在发酵。
  胡振中是个身材不太高的秃顶小老头儿,脑瓜儿顶亮汪汪的。五十岁出头儿,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一双半睁半闭的小眼睛,一圈棕色的硬刺似的短须。老头儿面目和善,那张脸从早到晚总是笑眯眯的。让人觉得他是一副菩萨心肠。
  宾主进屋落座之后,胡水仙配合她妈沏茶倒水一顿忙活;接着,胡振中又吩咐备酒菜,为客人洗尘接风。
  不一会儿,六个盘儿摆上了桌面。赵大新三人刚才在唐玉海那里已经用过一顿,再见了酒菜倒也不怎么猴急。那赵大新却是对菜盘下面的桌子发生了兴趣。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桌子。整个一个六面立方体,柜门的合页、扣吊,抽屉的拉手全是亮晶晶的黄铜所制,掉了漆的地方露出材质的本色,看得出材料质地坚硬,尚存的漆斑色泽闪亮,是那种传统的古铜色的瓷漆。条几不是条几,八仙桌不是八仙桌。
  赵大新问胡振中:“这叫什么桌子?”
  胡振中告诉他:“这桌子叫佛桌,寺庙里佛龛前摆放供品用的。据我父亲说,这是从我爷爷手里传下来的,是晚清时候的物件。”
  赵大新三人听罢,点点头,咂咂嘴,不由得像是对那佛桌有点肃然起敬。
  接下去是喝酒。酒过三巡,赵大新三人便有三四分醉意,那胡振中却是喝出几分兴致。赵大新夹起一块黄澄澄的油煎鸡蛋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咽下,然后手摇动着筷子对胡振中说:“胡叔,今日你为我三人接风洗尘,来日我等定将回报。大了不敢妄想,将来在公社必定有我一席位,日后那杨家寨必定是您说一不二。胡叔,您对我这个回报满意不?!”
  胡振中连连笑道:“好!好!大新,你果真有鸿鹄之志,是国家的栋梁,毛主席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革命小将。”
  赵大新连忙接话道:“借您的吉言!”
  接着,赵大新把话题一转,他问胡振中:“胡叔,你怎么看待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胡振中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思忖一会儿,然后严肃且又深沉地说道:“我是这么看啊,这场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借题发挥、因势利导,要搞一搞和自己意见不一致的这一伙儿人;毛主席发现这伙儿人不听话了,甚至是和自己对着干!”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两个字……”
  这胡振中略识一些文字,关心时政。文化大革命以来,他喜欢读一些油印的小报、革命造反派出版的刊物;他还关心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比如美国、苏联、中国现在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他热衷于关注高层,琢磨高层,琢磨中央领导之间的关系。他热衷于打听小道消息,传播小道消息,以此在人前显示他见多识广。他还关注村干部之间有什么分歧,具体在什么问题上面。他时不时地就这些事情在人前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让听者感到耳目一新,觉得这老头儿挺有学问。当赵大新问起他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时,他便不失时机地抛出了自己的高论。
  胡振中接着又说:“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种‘一起打天下的,不一定能一起坐天下’的说法。哪朝哪代,何不如此?当然宋朝除外。毛主席不是说过,‘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凡有人群的地方,就分左、中、右。’党内有路线斗争啊!”
  听了胡振中一番高谈阔论,赵大新不觉眼前一亮。心想,何不请这老头儿做自己的高参?于是他对胡振中说:“胡叔,欢迎您加入我们的组织,怎么样?”
  关于赵大新在外面不可一世的闯荡,胡振中也早有耳闻,他相信赵大新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今天赵大新能够亲自登门造访,他感到是他的荣幸,是一种自豪。他对赵大新的邀请,欣然应允的。
  天气太晚了,胡振中没有让赵大新一行人走,将他们留宿。
  第二天天刚亮,赵大新三人就回总部去了。临走的时候,赵大新把胡水仙叫到一边,他对胡水仙说:“从今天起,你就是‘造反有理’总部驻杨家寨村的联络员,过几天总部给你颁发委任书。你们下一步工作就是尽快地在村里把‘造反有理’分部建立起来,多拉一些人参加革命组织,等时机一成熟,就夺大队干部的权。那时候杨家寨村的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赵大新越说越兴奋,胡水仙越听越激动。两个人真是有点不谋而合;另外,二人也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4.
  大文豪高尔基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造反派们根据斗争的需要,他们也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眼下引用伟人、名人的话作为理论武器是当前斗争的一种形式。毛主席的话被引用得最多,处处引用,事事引用。言必称“毛主席说”。当然也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话也是经常被拿出来引用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话时不时也被引用。为增加批判文章的尖锐性、战斗性和文采,鲁迅的文章也常常被拿来引用。这与鲁迅的历史地位和他辛辣尖刻的文笔不无关系。
  杨义城吃过晚饭后就伏在八仙桌子上写东西。手边放着一本《毛主席语录》,一本《鲁迅语录》。他写什么呢?在写一份宣言书,在两本小本本里搜罗词句,拼写文章。造反派成立革命组织,跟主管财务的大队干部打个招呼,然后写一份成立造反派组织宣言书,再写一些大批判文章,用大字报的形式往大街上一张贴,组织开一次批斗会,这个造反派组织就算成立了。笔墨纸张等费用大队报销,另外还挣工分。杨义城一盘算,认为这样的事情可以做。于是他便要成立一个造反派组织,他给他的这个组织取名为“敢”字当头战斗队。
  他何以要取这样一个名称?乃因为毛主席说过这样一句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还有,好像鲁迅在称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时也用了一个“敢”字,他便从中取了一个“敢”字。这个名字很响亮,很有冲击力。杨义城将这组织的名称反复读了几遍,孤芳自赏,觉得名称取得不错。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唐玉海来闲串门。唐玉海在杨义城对面坐下。杨义城显得异常神秘地对唐玉海说:“玉海哥,找几个人,咱们也成立个造反派组织!”
  唐玉海问:“成立造反派组织干什么?”
  杨义城的一双眼睛射出了贼光:“夺权!夺大队干部的权!”
  “夺你妈的个X!”
  从门外进来的麻脸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杨义城就是一顿臭骂,“夺权!夺权!夺过来你会使吗?!你爹死了,要不是李永树去给找棺材,你爹就得晾尸晾着!那个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的能耐呢?你偷人家的苹果,要不是刘志护着你,让人家罚钱罚死你。你他妈的还有个良心不?我告诉你,杨义城,你要是到外面胡干,别找我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田秀淑在一旁劝说:“妈,得了,义城不言语就是知道错了。饶了他吧!”
  像猴儿一样在炕上蹲着的杨结实瞪圆了眼睛盯着杨义城,那意思是责备说:“你惹妈生气。”
  这时,杨义城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起身出门而去,怒气冲冲地走了。
  田秀淑对唐玉海说:“老唐,你再给瞧瞧耳机子去吧,耳机子又不响了。”
  唐玉海坐着没动,掏出一支烟来吸。看那样子像是嫌麻烦不愿意给修了?起码麻脸女人是这么认为;或者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麻脸女人还是对唐玉海说:“玉海,给瞧瞧耳机子去。你说她吧,一天价忙里忙外,也没有个乐呵儿,就仗着这个耳机子找个乐儿哩!”
  唐玉海起身笑道:“我给瞧瞧去。”
  唐玉海去了小南屋,用打火机点着了煤油灯,一只手擎着煤油灯,一只手拿起那块安矿石的木板,仔细看去。原来是那扎矿石的钢针跑了,所以耳机才不响的。唐玉海把煤油灯倒了一下手,把耳机戴好,一只手擎着灯,一只手捏着钢针去扎矿石。门外有响动,这时,田秀淑也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进来。进了屋,关好门,她扶着墙往里挪。当她摸到唐玉海的时候,又像上次一样,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唐玉海小声地说:“你慢着点,我手里拿着灯哩,别烫着你。”
  田秀淑没有松开手,还是紧紧地抱着唐玉海的腰。唐玉海将煤油灯慢慢放到炕上,扭过半拉身子,侧着身子用左手去抚摸田秀淑的脸,并说:“松开手,让我转过身来。”
  田秀淑这才松了手,当她感觉到唐玉海已经转过身子,她又再一次把唐玉海抱紧,抱在自己的胸前。她小声地报怨着:
  “唐玉海呀唐玉海,上回……人家正高兴的时候,舍不得你的时候,你拔腿就跑了,你真是不善解人意!难道你真是一个不配有女人的男人?!你怎么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呢?你是真心对我好么?!”
  唐玉海不语,心里的话都表现在手头上了。他一只手抚摸着田秀淑的头,另一只手抚摸着田秀淑的脸。轻轻地,轻轻地,他是感到了有些愧疚。昏暗中,小屋里静静的,只有他(她)们两个人做那个事情时所发出的那种颇有些紧张的粗壮的呼吸声。唐玉海像盲人一样用触摸来欣赏他心中的圣母,用触摸来体验他对田秀淑那油然而生的爱。
  除去双目失明是她的生理缺陷外,她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她已经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了。她贤慧,她吃苦耐劳;她宽厚,她情感丰富。唐玉海作为一个淳朴的男人,早就把她这些质朴的美德印在了心里,他又何尝不想得到她?他又何尝不想占有她?生活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却又从道德方面来审视自己。淳朴的男人都有一颗淳朴的心。他想和田秀淑做那个事,但他却又在想,这样做是不是对不住麻脸女人,那个待自己像亲娘一样的女人。他犹豫,他矛盾。
  原来有的时候,爱情和道德也是有冲撞的,能够达到一种让你无法选择的地步。他对待田秀淑和对待案板绝不是一个思路。当初案板要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不好意思,没有做。后来,案板再让他做,他就做了。他也是一个健康的男人,他也有男人的本能的欲望。他心里非常清楚,案板要跟自己亲热,就是为了占自己点小便宜,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给她,最后归结到一个很滑稽说法上,“货”换“贷”两头乐。然而。他觉得田秀淑就不是那样。是,他也帮助过杨家。但是田秀淑回馈给他的是情,是真情,是一颗女人真心爱慕的心。而不是那种市场味很浓的带有贸易性质的交换。
  他感觉得到,田秀淑的身体在抖动。田秀淑心脏的部位正好贴在唐玉海的上腹部。心脏“咕咚咕咚”地震动已经与唐玉海的心脏跳动产生着共鸣。田秀淑腾出一只手,去拉唐玉海的手,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滚烫的胸脯上,女人都知道男人喜欢这一口儿。过一会儿,她又拉他的手去摸自己的下身。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不能使田秀淑得到满足。她向他提出来让他日她。
  唐玉海说:“别,我在这屋呆时间长了,老太太该起疑心了。等你推碾子的时候,上我那儿咱们再……”
  田秀淑像是有点哀求他了:“我就要你弄,我就要你弄。”
  唐玉海让田秀淑转过身,面朝炕里。又像上回那样,从背后给她插了进去。担心引起麻脸女人的猜疑,他紧三下慢三下地鼓捣,赶紧放了“排子枪”,满足了她的要求。他和案板就是这么干的。干完一回,田秀淑还要干,于是唐玉海又干了一回。
  唐玉海赶快回到北屋,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装得平平静静,坐在八仙桌子旁边和麻脸女人说话。他们说到赵大新。唐玉海说:“听说赵大新把兽医站给搬到公社小礼堂里去了。弄得公社领导干生气拿他没辙。”
  一提到赵大新,麻脸女人就来气,她说:“这个赵大新,咹!你不低头好好过日子,你瞎折腾什么?!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兴不兴这样?屋里有个什么事儿,一点都指不上他。幸好他姨儿和肖淑芹这娘俩还算和得来,要不,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唐玉海说:“人家赵大新在外面搞革命哩!”
  麻脸女人骂道:“革他妈的X。我看他就是一个瞎大混儿。把媳妇孩儿搁在家里不管不顾,算个什么东西?”
  麻脸女人一想起何桂花跟自己学说两个小孩有病,急得肖淑芹掉眼泪,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就想骂人,骂赵大新。
  唐玉海的心思自然不在赵大新的家事上。他还在回味刚才的事,他和田秀淑。麻脸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他没有听进去几句。又坐了一会儿,他起身走了,回家去。
  唐玉海走在半路上,背后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案板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站住,等案板走近。他问她:“你干什么去了?”
  案板说到大队接一个电话:“杨大复员了,白天打来电话,说晚上回来。刚才又来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住在战友家,明日再回来。”
  唐玉海和案板肩并肩走到三岔路口。唐玉海问案板:“上我那儿呆会去不?”
  好像案板神会唐玉海的意思,说:“不去了,今儿身子不舒服。”
  唐玉海心里说:谢天谢地,你可是没说去我那儿,你要真是去了,让我连续“作战”,我还真是有点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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