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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腥风年月再鹊起(1、2)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09 14:34:42      字数:6724

  1.
  上午唐玉海在地里干包活儿,汗一把泥一把的,晌午一点多才完活儿回到家。这样,下午就不用再去出工了。进门后,他好歹扒拉了几口剩棒子糁粥,嘴上还叼着一根白生生的咸菜条儿,便去了杨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田秀淑的耳机子老是出故障,一阵子响,一阵子不响。听一首歌听一段评剧都不能顺畅,这很让田秀淑心烦。田秀淑一心烦,免不了就要跟要唐玉海念叨。唐玉海一听田秀淑念叨,自然就要把这事儿搁在心上,他隐隐约约地心里暗恋着这个女人。想她,对她有一个垂涎三尺的不可告人的想法。于是一有空闲就来查,查了好几次,这故障还是没有查出来,今日下午得空儿,便他又来查。
  麻脸女人见唐玉海来了,微笑便道:“仔细给她修修耳机,省得她一天价老是叨叨,听不了听不了的。”说完,抱着小根子出了门去。
  那杨结实、杨义城都不在家,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唐玉海搀扶着田秀淑慢慢去了暗无天日的小南屋。田秀回身将门关严,别上插销。唐玉海问田秀淑要火柴点灯(原来安上的电灯又拆了去,为了节省电费)。
  田秀淑则质问:“点灯做什么?”突然她用手一把抓住唐玉海衣襟,并身子急切贴将上去死死地抱住唐玉海的腰。
  唐玉海感觉得出来田秀淑的身子在饰糠似的哆嗦,她身上火似的热度也透过衣服传到了自己的身上。被传染,他自己也开始哆嗦。他只听她声音颤抖地说:“唐玉海,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在哄我?”屋里没有一丝响动,他没有回答。还是从门缝儿斜进来一道阳光,落在地上变成一条银白,清清楚楚的。
  唐玉海不语,他全身的力气像洪水似的都涌向了两只胳膊,他倒背手紧紧地搂住她。两个人的心跳在“咚咚咚”地共鸣着。
  唐玉海说:“我先给你修耳机。”
  田秀淑坚决地说:“不。”她急切地伸手去拽唐玉海的裤子。
  唐玉海忽地一转身,旱地抜葱,一双手猛然将田秀淑从地上抱了起来,如捻陀螺,把田秀淑的后背转到自己怀里;然后将其贴到炕沿儿,撸下她下身的裤子,按照案板教给的方法,将那棍子似的硬梆梆的一根从后面给她插了进去,一插到底。一个血气方刚鏖战酣,一个绵绵酥麻剥丝茧。二人正在尽兴出入之际,街上的大喇叭广播声也入进屋里。
  “全体民兵马上到大队紧急集合!全体民兵马上到大队紧急集合!”
  声音喊得很急,声调很高,惊心动魄;也喊得很沉重,惊天动地的。给全村的老百姓一种惶恐预感,村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或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有人呼吸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呼吸有些不畅,心头倍感压抑。
  是王熊在大喇叭里广播。
  听到这广播,唐玉海像触了电似的,什么也不说,突然一下子从田秀淑的身体里拽了出来,提着裤子就往门外跑去。那田秀淑高潮已至,只企盼着那痛快淋漓的一顿机关枪般的扫射,带来幸福的快感,谁知道身体里竟一下子空了也,猝不及防,身体立刻别样的失落。她气急败坏,回首骂他:“唐玉海,你混蛋!”
  唐玉海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因为是本家,大队长王林提携,王熊当上了民兵营长。王熊生产队会计那摊事儿交给了一个中学新毕业的女孩儿。王熊一上任就赶上忙,白天要组织民兵军事训练,夜间要安排民兵巡逻。时不常还要开这个会那个会的。他有点恨自己不会分身术。当然,他也感受到了那种一步登天的当官的快乐。村里安装的有线广播倒是给他减轻了不小的负担。有要通知民兵的事情在大喇叭上一广播,就全解决了。
  在民兵训练中有一句口号: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民兵都要按这口号行事。广播就是命令。
  招之即来的民兵像一阵旋风似的很快就聚集在大队院内。王熊一顿“稍息,立正”口令后,四行列队整整齐齐地排在他的面前,他一脸铁青。面对列队,王熊没有讲话,而是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口令:“向左——转!跑步——走!”民兵队伍被带到村子西边向北拐进去的大深沟里。
  大深沟里没有住户,更没有闲散人员,也听不到大喇叭的声音,这里一片河滩,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覆盖着泥土,中间一条大车道,河滩两侧是小山,有树,有草,有庄稼,难得这地方这样清静。
  到了深处,队伍在大车道上停下来,王熊用一种深沉的语调告诉民兵们:“今天要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他也不说出来,给民兵们留了一个天大的悬念。在民兵们的想象里,这一次一定是执行一次重大的神圣的任务。他的神情神秘、紧张、严肃,甚至带有一点恐惧。
  王熊的精神状态也感染着所有的民兵。民兵们一方面是感到心里有些压抑,另一方面又是为自己能够执行这样一个重大的神圣的任务而生发着自豪。他们真把执行这次任务当成了一个大事儿。
  接着,王熊结合大队部外围和院内地理位置具体情况,对民兵们做了具体的安排和调配。并且特别强调了纪律,在执行任务中,不准说话,不准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夜幕终于垂落下来,小山、树木、草、庄稼瞬间不见了,似乎一切都是在瞬间被锅烟子给涂黑的。王熊将屏住呼吸的民兵队伍带回大队。这时大队院里已经有了些灯光。按照部署,一大部分民兵在大队院子外面,散兵将大队院包围起来。一小部分民兵进到院子里面,有的在门口里面做暗哨,有的沿着院墙巡视,有的把守院内的各个门口。中心街沿途各个胡同口也都派了两名民兵把守,对出行人员都要一一核实身份。
  各处民兵刚刚就位,就有三辆装满了人的大卡车开进院子。接着车上的人神速而诡秘地从车上跳下来,个个身着绿军装,腰扎武装带。这些膀大腰圆的人很快混到院内的民兵里,迅速把整个院子给控制起来。他们的胳膊上都戴着“红卫兵”袖章。
  在院内巡视的唐玉海见这些人戴着“红卫兵”袖章,心里不禁犯嘀咕。大喇叭新闻里说的“红卫兵”都是些青年学生,个个朝气蓬勃的,“破四旧,立四新”。留在他脑海里的红卫兵应该是些亲切光彩的青年学生形象,这些戴红袖章的怎么都是些三四十岁工人模样的人?而且个个都有点气势汹汹地劲头。于是,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反差,从喇叭里听说的和亲眼看到的竟然存在如此大的差别,他感觉着像是上了当,挨骗了。因此莫明其妙地他心里有些不悦。
  正当他胡乱心思的时候,从大门口外走进几个人来。前面一个是本村在北京一家大工厂上班的李姓工人,后面跟着五六个胳膊上戴着“红卫兵”袖章的彪形大大汗。前者和后者之间保持着有一米远的距离。他们在院子中央停留了片刻,然后这几个人一直去了北屋尽东头的那间小屋。他也慢慢跟了过去。
  前面的那个李姓工人刚一进屋,后面的几个红卫兵便饿狗扑食似的围将上来,抡手中的皮带、武装带照着他就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来。皮带、武装带冰雹般地上下飞舞。
  被抽打的李姓工人虽然懵了,但是仍转回身来质问:“你们为什么打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恶狠狠地说:“打的就是你这个地主狗崽子。”
  接着便又是一顿冰雹般地抽打。随后又进来了两三个手待腰带的红卫兵,和先前的几个,把被抽打的李姓工人围了起来抽打。李姓工人朝哪边躲,哪边的皮带、武装带就狠命地迎将上来。不消十多分钟的工夫,那个李姓工人便被打瘫在地上。在白亮的灯光下,这李姓工人一时间面色惨白,再无抖动之力。
  红卫兵们以可耻的仇恨打造令人发指的新的邪恶,搞着人性的恶性循环。
  接着有红卫兵质问:“你家还有什么地方藏着炸弹?你把炸弹藏在了什么地方?老实交待!”
  在被抽打得灵魂出窍的情况下,李姓工人就顺着红卫兵的话招供,一会儿说家里这个地方藏着炸弹,一会儿说家里那个地方藏着炸弹。他每说一个地方,马上就有红卫兵扛着洋镐、铁锹去他家挖。一次次去,一次次扑空。红卫兵对李姓工人是停停打打,打打停停。他们把握一个火候,就是不要一下子将其打死。一直待续到快天明。那帮红卫兵把已经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李姓工人拖上大卡车,然后在天亮之前匆忙离开了这个村子。
  一个惨绝人寰的恐怖之夜总算过去了。唐玉海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悸和疲惫回到自己的长工屋,一头栽到炕上,鼓得圆圆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漆黑的屋顶,突然间他崩溃了。身体像被剔了骨头似的瘫在了炕头儿上。虽然整整熬了一夜,但是他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那帮红卫兵的野兽般的凶狠残暴,和那李姓工人要活活无路要死死无门的走投无路的惨状,像两张定格的胶片,被眼球的引力紧紧地吸住了似的,就是不从眼前散去。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在无法挣扎地情况下遭受众人残忍地毒打。恐惧像一条毒蛇似的死死地束缚着他的躯体,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让他再次陷入心悸的痛苦深渊之中。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这个样子呀!
  “四清”工作队在离开村子之前,做的最后一项工作是清理阶级队伍。工作队派人到河南老家调查唐玉海的出身和社会关系。幸好他家是三代贫农。他想,如果自己也是地主家庭出身,恐怕免不了也要遭受到这般毒打。他在痛苦中寻找到一点庆幸。
  仅仅这一点庆幸就又给了他生活的希望。忽然他想起田秀淑,想起耳机,他又有了力气从炕上爬起来,想起昨天还没有把耳机给田秀淑整好,于是他下地又去了杨家。
  在杨家门口碰上麻脸女人,麻脸女人手里拿着布袋又是去队长家借粮食。唐玉海和麻脸女人招呼一声,便直接去了小南屋。他推开小南屋的门,一方光亮让他看见杨义城正靠着炕边在鼓捣耳机。他对杨义城说:“义城,你给鼓捣哪?”
  杨义城见唐玉海冒了进来,没有理睬唐玉海,将手里的耳机随手扔到炕上,从小南屋里出来了。
  自打那回杨义城提出用小喇叭换耳机没有换成之后,这个杨义城就开始跟唐玉海劲劲的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唐玉海哥长哥短的了。当然唐玉海看得出来,不过,唐玉海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一来是麻脸女人不让换的,(说心里话,他也不愿意换)二来杨义城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和他一般见识?
  唐玉海从炕上拿起耳机戴在耳朵上听了听,没有声音,他开始检查。导线没有问题,后来他找到了故障。安矿石的木板下面,连接矿石的铁丝折了。这里的铁丝是不该折的,可是偏偏折了。唐玉海的脑海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把耳机修好,去北屋告诉田秀淑。
  田秀淑在灶台前刷洗碗筷,小根子在炕上呆呆地坐着。田秀淑问唐玉海昨天晚上民兵执行什么任务来着?唐玉海在小坐柜上坐了,点着一根纸烟,然后把城里来的红卫兵揍李姓工人的事情说给田秀淑听。田秀淑非常关心炸弹的事。问那颗炸死四个孩子的炸弹是哪儿来的?
  唐玉海说:“听人家说,那炸弹是李家对门的杨老头子从地里捡回来的,藏在门楼上的门洞里。这颗炸弹是日本鬼子早年来村里‘扫荡’的时候丢在野地里的。不知道怎么让那四个孩子给拾翻出来。四个孩子用钉子去礎炸弹的屁股门,把引信给礎响了,炸弹炸了,把四个孩子也给炸死了。”
  田秀淑问:“四个孩子都是谁家的。”
  唐玉海告诉田秀淑:“有李姓工人的一个,有杨老头子一个,杨老头的那个还是抱养的。还有外头院谢家的两个。”
  田秀淑说:“这个姓李的算是倒了血霉了,孩子死了不算,还挨了一宿揍。”
  “哎!”唐玉海叹息,对这件事他感到很无奈。
  田秀淑说:“那姓杨的老头子怎么不站出来承认炸弹是自己藏的呢?”
  唐玉海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四个孩子被炸弹炸死发生在一个半月前的一天中午。那个锈迹斑斑的炸弹比儿童玩的皮球大一点,就那么一个铁球,让孩子们死得很惨。到过现场的人看见孩子们血肉模糊,四肢和躯体分离,无不说孩子们死得很惨很惨。
  2.
  这一天下来,唐玉海一直都是神色萎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从现实中发现了一个最深刻最让人不理解的问题,广播喇叭里说的和现实社会发生着的不一样,不是一回事,对不上号。广播喇叭里说红卫兵是一群青年学生,怎么工人也是?他眼前又出现了那群戴着红卫兵袖标的五大三粗的像恶狼一样凶狠的残暴的工人。他晌午饭没有吃,晚上饭也没吃,就那么懒洋洋地六神无主地倚靠着被子躺着,那鬼哭狼嚎的李姓工人总是不从眼前退去,一时间他又是惊恐不已。无奈,他只得眼睁睁地盯着漆黑的屋顶发呆。近日,村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让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
  在他的印象里,在此之前,村里人都是不大关心政治的。政治是个什么东西谁也没有去想过,不当吃不当喝的,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才是人们的第一要务。只是后来,大概是从“四清”运动起,政治像是新被开发出来的一种非常时尚的食品,也许应该说是一种营养品(其实在村里人的脑海里并没有“营养品”这个概念),被人们像接受粮食一样无不喜爱地又很无奈地接受了它。
  通过听广播,他慢慢地关心起政治。他突然惊奇地发现,京城里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是这天翻地覆变化的启始。他听真正懂政治的人说,在此之前,上层就已经有了动静,批《燕山夜话》、批《海瑞罢官》都是有针对性的。然而,这些对于村里人来说,还仅仅是新闻;后来,那大字报让京城里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为不可逆转的,令人震撼的一种形势,一种政治大气候,“游街”“批斗会”随处可见……他和村里人一样,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京城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中国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随着形势的纵深发展,他也亲历其中了,城里人和村里人都无一例外的被扯了进来。“三祝愿”、“早请示”、“晚汇报”,把一种革命理论宣扬成为一个人的圣经。当他学着思考的时候,他觉得社会变得不可想象,历史怎么会走进这样一个时期?都说历史是人民写的。细想起来,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历史怎么会是人民写的?!历史可能是由一个人或几个人去书写。人民只不过是书写这历史的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墨汁”或“钢笔水”等用品尔!人民不过是在走历史的路。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还引出一个政治理论上的命题,对这个命题,他和所有老百姓一样,理解不了,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不大怎么关心。但是,他觉得这句话说得挺深奥,挺有学问,所以他还是记住了这个命题:是英雄创造历史,还是奴隶们创造历史。
  由于杨家寨的地理位置偏僻,且又长期闭塞,且文化教育一直处于落后状态,村里的人多少显得有些愚钝,对新鲜事物缺少应有的反应和政治敏感。当一个新鲜事物到了说白了的程度,人们才会对它有所关注,才可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城里发生的事情对他和他们来说永远都是新闻,
  然而,他看到,随着形势的不断推进,有些新闻也便成了指导村里年轻人追寻和效仿的范例。听说城里的年轻人在怎么做,村里的年轻人也学着怎么做。“破四旧,立四新”、“红卫兵”、“大字报”、“大串连”、“游街”、“革命造反派”等等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不再是新闻的时候,他们也是以参加革命的精神,调动起自己最饱满的革命热情,义无反顾地所向披靡地卷了进去。
  前不久,王雄就指挥民兵对被管制的四类分子进行了抄家,大量的流光溢彩的官窑汝窑的瓷器、古香古色的老式盆景、精雕细刻的老式家具、精美可人的私家把玩,还有五花八门的各类书籍,都被堆放到大队院内东面的三间空屋子里。
  忽然他又想到田秀淑,想到和田秀淑没有干完那事就恩断义绝似的拔出跑掉了,挨了田秀淑的骂。他不禁暗自一声苦笑,现在再回味,自己是不是有点愚,不通情理。何苦来的?好事未成双。
  回想当年田秀淑嫁到杨家寨来时走的那条路,至今还是那条路。村里人要出村也还是要走这条路,去京城也是走这条路。从村子到京城也就七八十里的路程。说起来并不算很远。大河滩不通车,交通不方便,把农村和城市隔开来,让人们一直有着一种农村和城巿是两个世界的感觉。现在有了有线广播,城里发生的事情通过广播能够很快地传播到农村,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两者之间要陌生到什么年月,什么程度,什么地步?!可是,他却另颇有些感慨,农村却再没有先前时候那么清静了。
  就在昨天,他还听村里的人传说赵大新在公社成立了一个革命组织,这个组织的名称叫“造反有理兵团”。公社所辖各村都有人参加了他的这个组织,并且还设有总部。随后这件事情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终因伤神,再加上疲惫,他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想了。
  不知道因何事何故,好像说是去找田秀淑,说又不是。反正就他一个人,走进了一条胡同,是哪个村子,哪条胡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走进不深处,只见有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小儿,手里持短棍,押解一名30岁之女子前行。看得出那女子原本一名窈窕淑女,却被丑化之。头顶正中被去了绷带宽的头发,胸前还挂了一块白地黑字纸牌,“我是破鞋”四个歪七扭八的大字赫赫在目。小儿们还喊叫不断。他顿感茫然,心中不悦,黄口小儿,怎能如此儿戏?!那群小儿见他怒之,瞬间怆惶而逃。
  走出胡同,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说不清楚长草没长草,只是觉得那地方无边无垠。他记住像是骑上一匹马,又像是骑在一架飞机上,忽而把他载到一楼台水榭之处落下。在一湾青青的湖水前,他看见一老者,瘦骨嶙峋。须发银然,双拳打拱,仰目拜天,泣不成声哀怜道,“苍天,我去也”!只见那老者纵身一跃,坠入湖中。他奋力向前,老者,你何至于此?!
  他一下子瘫软在湖边,泪注湖中,湖水涟漪拂面。他哭祭仙逝之老者。谁承想,身后一声历鬼嘶叫,他转身看顾,蓬头白骨手持一柄方天画戟正朝他刺来。他惊恐万状,继尔腾空而起,大喊一声,“妖魔,你大胆”!
  他睁开双眼,惊魂未定,摸摸项下,冷汗如流。噩梦连连,让他如坐针毡。他下地去拿酒,俗话说,酒壮忪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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