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生意难做屎难呷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8-07 17:49:56 字数:5173
话说朱凌志辞工了,他为何要辞工?这里面他有难言的苦衷不言而喻。都说他无缘无故被人打了,这话有失偏颇,其实并不是无缘无故,他是一个湖南人,在湖南土生土长,与广东东莞人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打他的,他之所以被人打,这一点公司里的有关领导心知肚明,谁的“财路”被他挡了,谁的心里最清楚。到底是谁打了朱凌志?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朱凌志的心里像明镜似的,只是他没有掌握相关证据,自己被打了也只能是哑子呷苦瓜。
如果说集团董事、董事长不知道朱凌志是因为了维护公司的利益而被人打,这情有可原,因为天高皇帝远,作为公司董事长、董事,不可能对公司内的所有鸡毛蒜皮的事都了如指掌。而具体管厂的公司总经理,相关部门经理对朱凌志被人打之事应有所耳闻,可出于某些利益硬是不把他被打成重伤一事报为工伤,朱凌志对此事十分寒心。他不再想为公司继续卖力,他决定辞工了,在他未辞工前,公司就已经面临倒闭,公司内部管理就一片混乱,没人不为自己着想的。唯独只有朱凌志一根筋、死脑筋,他不为自己着想,尽心尽力地维护着公司的利益,挡了相关人员的“财路”,到头来遭人排挤、遭人毒打。
朱凌志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与张美美一同辞工回了家,他俩在外漂泊了十余年,积蓄了二十万元存款,准备回家创业。创业并不是说有钱就能创的,资金投出容易收回难,他不敢轻意投出。他俩在县城转悠了好几天,看到到处是店铺,有开副食店的、有开打字店的、有开文具店、有开五金店、有开电器专店,有开宾馆酒店、有开理发店的等等,他不知开什么店为好。他每天在县城蹲着、看着,看哪种生意好做,他想摸稳石头过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但是,他感到好为难啊,他始终摸不准。
开始,朱凌志想买一台车搞出租,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美美,我看现在县城开出租车的生意还蛮好的,我去买台车搞出租吧。”
“不行,我给你看过八字,你的八字中带煞,你不适合开车。”张美美想起朱凌志曾出车祸的那一幕就感到很害怕,因此她找借口阻止。
“不搞车出租,那就开个副食店吧。”
“好的。”她表示同意。
选好了项目就得选门店,朱凌志从来没经过商,面对经商,他感到很茫然,他是一个门外汉,他真不知如何下手,他虽然选定的项目是开一个副食店,但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副食,更不用说开副食店要进什么货、哪些货好卖了。
朱凌志左看右看,好的店面都被人租了,空着的店面又少之又少,当他在县城內看到了一个门面稍微亮相一些时,他就决意把它租了下来。
店面租好了,到哪里去进货,朱凌志是半夜吃黄瓜——不知头尾,眼看店租已全交了,而店內一分钱的货都没有,他站在空门店里满脸愁云。
张美美看到朱凌志站在那门店一筹莫展,她突然想起了她姑妈就是一个开副食店的,她想到此、她仿佛看到了光明、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店子顺风顺水地开起来了,她怀着满腹的喜悦说:“凌志啊,我姑妈家就是开副食店,我叫我表哥来帮我们去进货,你看行么?”
“行是行,问题是你表哥愿不愿帮我们。”
“请他帮忙那是不可能的,他和我毕竟只是表兄妹关系,更何况他还在做生意。”
“你说,如果我们开他的工资请他来,他会来么?”
“应该会来吧。”
“那就开吧,你说开多少?”
“每天就开一百块钱吧。”
“好吧,每天开一百,他耽误了几天工就算几天,他的吃住我们全包了。”
“那就咯样办吧,我打电话与他联系一下。”
张美美拨通了她表哥的电话:“喂,你是表哥吗?”
“是的,你是哪一位?”
“我是张美美。”
“美美?”
“是的。”
“你不是在广东东莞打工吗?今天想起给打我打电话了。”
“瞧你说的,表哥,我以前不是常跟你打电话吗?你冒记得了,我们现在辞工回家了,想到县城开一个副食店,但自己不会进货,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表妹啊,我冒得空,我要看店子。”
“表哥,你冒要一口就回得咯个干净,好嘛,叫姑妈帮你看几天店,不行吗?我们每天开一百块钱的工资。”
“那好吧,我跟你姑妈商量一下。”
张美美的表哥名叫曾纪元,他坐班车来了,来到了县城,他看了张美美租的门面,他说:“美美,你家租的这个店面‘码头’好,住户多,也有一定的流动人口,开副食店是一个蛮好的码头。”说完他就带着朱凌志、张美美一起去湘运市场了,他们赶到湘运市场时已到了晚上。
朱凌志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人思想很单纯,他刚广东回来,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性,他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和他一样不会打别人的钱财的主意,他就安心地在招待所住着,也不提防任何人,不一会他的一个叫江国安的朋友骑着摩托车来了。
国安走进房间就悄悄地问:“朱凌志,你来进货带了多少现金?”
“十万元。”
“十万元?你竟敢带十万元的现金到这招待所住着?如果有人晓得了,你的头都会被别人砍掉。”
“你冒要说得咯个恐怖、咯个吓人、好嘛,现在的社会哪会有你说得那么乱?”
“你可别不信,前段时间在我们市里中和街,有一起抢劫犯趁夜深人静时抢一少妇的包,因她的包里除开一些化妆品,没有钱,那其中一个男的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后骂道‘你这个穷鬼一分钱都没有’,过了没几分钟,那四个抢劫犯一同把她的衣服扒得精光,四个人接二连三地把她给轮奸了,这少妇差点寻了短见,此案现在仍然没有破获,这事已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全城的居民都胆战心惊,大家一到晚上就不敢单独出门了。”
“现在城里有咯个乱吗?”
“是啊,你把钱给我,我把它带到家里去,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好吧。”
江国安把那十万元现金带走了,朱凌志在招待所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天刚亮,朱凌志就走到了批发市场,他看到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但他只是傻傻地看着,像看西洋镜般地看着,他不知道那批发店内的货物叫什么名字,更不用说分别真假了,他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来回走着,他每走过一个批发商铺,商铺的老板都要给他打个招呼,都要问:“老板,你需要进什么货吗?进来随便看看吧,我这里都是正宗名牌货。”朱凌志只是摇摇头、招招手,好像整个批发市场的货都不如他的心意似的。其实是他不懂,他真不知该如何下手进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凌志走着、看着,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中午,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要过去了,时间不等人,朱凌志就开始进货了,他不懂进货就随便乱进,他刚刚在一个批发商铺批过三件麻薄酥糖,每斤批价四元伍角,他又在另一家批发商铺看到同款麻薄酥糖只有每斤三元伍角,他觉得自己“上当”了,但货款己付、货已装车,人家不可能退钱,于是又进了三件每斤价三元伍角的麻薄酥糖。
在进货时朱凌志根本不懂得不同的生产厂家对同一款糖有不同的定价,即使是同一生产厂家对同一款糖也有不同的等级区分,他只是盲目地进货。
由于朱凌志从不涉及过经商,他家的先辈也未曾有过经商的人家,世代务农,修理地球,因此他的大脑中根本没有经商的细胞,怪不得有人说“隔行如隔山”,他不懂行,在进货时也免不了出不少的洋相,免不了上不少的当,也怪不得那批发商看到他是个外行人士就像宰小绵羊般地随意宰他。
曾纪元带着朱凌志、张美美在进货,朱凌志冒晓得哪些是品牌哪些是杂牌、哪些是新货哪是过了保质期的货物、哪些是正品哪些是等外品,他是个外行,他对一切都不懂,他只把一切权力都交给了曾纪元,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曾纪元的身上,他对他十分相信,他说进什么货他就进什么货,从不打折扣,只是言听计从。
人无知就是“傻”,傻到被人宰了还高高兴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生意赚钱,没想到自己的血汗钱早已流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怪不得人家宰他,朱凌志太外行了,外行得让别人一看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看到在一商铺门口有很多人在进货,他就傻乎乎地从人群中挤进去问:“老板,请问开口笑酒多少钱一件?”
“你要几星开口笑酒?”
“怎么?开口笑酒还分星级?”
“是的。”
“有几种?”
“现有三星、四星、五星。”
“三星开五件,四星开三件,五星开两件。”
“好的。”
朱凌志把货进回家后,货单上写的东西与实物根本对不上,因为他根本不认得哪个货叫什么名字,无法清货,就稀里糊涂地把货上了架,清不起进价,也不知零售价到底卖多少,就只好到大型超市去看同款商品的售价,然后以低于超市的价出售,有些清不起价的货他就随便乱卖了,到后来熟悉价格后他才晓得自己亏了大本了。
半年过去了,朱凌志的流动资金越来越少,可脚货却越积越多,这脚货里面有洗衣粉、瓜子、麻薄酥糖、白沙糖等,而海鸥洗衣粉、瓜子都是曾纪元一手进的,朱凌志和张美美根本没有插手。
朱凌志记得曾纪元在进瓜子和洗衣粉时,他对朱凌志说:“你到店子外面等一下,我进去跟老板谈一谈,我跟他说这货是我要的,他会给我优惠,因为我是他的老顾客了,如果你和我一块进去了,我说这货是我要的,他不一定会相信。”朱凌志信以为真,他就老老实实在店外等候。
不一会,曾纪元笑嘻嘻地出来了,他告诉朱凌志:“老表,我谈好了,洗衣粉每包比其他的批发商优惠五角,瓜子比其他批发商每斤优惠五角,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到这湘运市场的任何一家批发商去对比价格。”
朱凌志听后满心欢喜地说:“表哥,多谢你。”
原来她(他)的表哥为了得回扣也在骗她(他)、也在坑她(他),把多年的陈瓜子给他们进了回来,这批瓜子既颗粒不饱满又受了潮回了润,根本卖不出。而那洗衣粉在三年前就过期了,由于保管不善吸水结块了。这些全是废品,朱凌志晓得被表哥坑后气得直蹬脚,但气归气,又有什么办法呢?既是亲戚又是自己请的,有苦难言。
朱凌志想把这些卖不出的瓜子、洗衣粉倒进垃圾桶里去,但他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去倒,他怕被别人看到,怕被别人看到后笑话他不会做生意,他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扛出去,他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像做贼一般的、偷偷摸摸地把一袋袋报废的瓜子、一袋袋报废的洗衣粉往那大垃圾箱里面去倒,他每倒一袋瓜子或洗衣粉,他就会想起在做这生意中人与人之间的可怕,连亲戚之间都唯利是图,都只是赤祼裸的金钱关系毫无感情可言,更何况别人。
难怪有人说呷粥都要有师傅,这话一点也不假,朱凌志由于不懂行,初入商海,他亏了不少、交了不少的“师傅”钱。以前,他以为做生意的人都诚实守信,以诚信为本,后来他才晓得诚信是在自己懂得业务后别人根本坑不了自己的前提下才会讲诚信,只要还要有空子可钻,没有哪个商人会坚守诚信的,商场如战场,商场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残酷得很。
在商场也常常是“硝烟”四起,朱凌志也饱受了这“战火”的“蹂躏”,在他刚学做生意时,那该死的批发商就把那三星开口笑酒按四星开口笑的单价开给了他,这些呷蛇不吐骨头的家伙每件酒多坑了他几十元。
时间很快过了一年,朱凌志所进的麻薄酥糖、白沙糖,由于库存太多开始溶化,朱凌志把它做低价处理也无人问津,不得已他骑着摩托车载着那麻薄酥糖风尘仆仆地下乡去卖,他想多卖一斤就少亏损几块钱,他跑了好些时候,才把那糖亏本处理掉了。说起那白沙糖、朱凌志还算“幸运”的,他那快溶的白沙糖被养蜜蜂的老板以进货价的半价买走,还不算全亏。朱凌志原以为只要有本金做生意就能赚钱,没想到做生意亏钱容易赚钱难。
朱凌志是个很单纯的人,他从不在商海中飘游过,他只听到过无奸不商,但他根本不知道奸商是什么意思,当他上当以后才对奸商这个词有了些许的领悟。做生意真使他吃尽了苦头,他每天起早摸黑、每天如履薄冰,一年下来除了盘缠剩下的就是一把伞,除了开支停下的就是一些脚货,难怪有人说:“生意难做屎难呷,此话一点也不假。
朱凌志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总算摸到了一点门道,这门道只能说是有点入门,还不能说他就会做生意了,商海沉浮,商场如战场,他已经饱尝了这“战火”的残酷,市场信息的瞬息万变,新品的不断更新换代,产品同质化的日趁接近,外观设计与时代流行的接轨,新品生命力的强弱等等,无不牵动每一个生产者、每一个经营者的神经。朱凌志初入商海,本经少、经验不足,开始只租了一个单门面,而这单门面是一个私人老板的,她看到朱凌志的生意稍微有点好转,就有点眼红,就打他的主意了,就以加让朱凌志承受不了房租来迫死他知难而退,朱凌志因此情况搬过好几次门店、换过好几个门面,每搬一次店面他都会不同程度受到损失,人辛苦倒放在一边,每搬一次店面那直接的损失就是损坏了货物、货架、停止了营业;那间接的损失就是每换一个地方老顾客都不见了、看到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再者,毎搬一次店都会增加好多的开支,增加了开支就是增加了经营成本,增加了经营成本就是减少了利润空间,在那竞争的年代,每个做生意的人都遵循薄利多销的原则,都想以薄利多销来赢来顾客,当每个人都薄利多销时,想真正赢得更多的顾客是何等的艰难,随着市场竞争的越来越激烈、店租的不断增加,维持门店的正常运转越来越难。对此,朱凌志深有体会,他辛辛苦苦做生意、一年到头遇到大一点的家庭开支还得靠借贷来完成。他做了两年多的生意还是只看到货物没看到钱,钱去哪啦?他也搞不清楚,他未做生意之前就有二十万现金,可做生意了,钱反而变得越来越少了,他在认真地寻找着这钱为何会变得越来越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