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与人之间的良心与情感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8-06 09:14:18 字数:5432
面对王老板的这份人“情”债,朱凌志真是苦不堪言,他的一生清白都被采购部杨经理“沾污”了,他也算是上了杨经理的那只“贼船”,他有好几次想给王老板的“方便”,但一想到自己要做那违背良心的的事时,他的心就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般十分难受,他的理智和情感在博击着,两者打得难解难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理智让他的情感刹住了“车”,他的理智在说:“我不能感情用事,我不能干对不起老板的事,我不能干违背良心的事。”于是他停止了与王老板的那“情感交易”。
“交易”不成,朱凌志感到好难为情,我真不知如何向王老板做解释,他很想说:“王老板,昨晚的卡拉OK就算我请客吧,来,我还你代付的那两千多块钱。”然想归想,可朱凌志总是说不出口呀,王老板看到朱凌志不给他的面子,他在朱凌志身上也没有得到半点好处,于是他的脸色变了、变得青一块红一块的、变得是那么的难看,好像他的脸上布满了乌云,那黑云像推城般的、一步步向他逼来,他感到好害怕,他害怕王老板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朱凌志看得出来,王老板的心里在想:“我在昨天晚上花的两千多块钱都打了水漂,如果把这两千多块钱丢进河里还能起个泡,可请了你朱凌志这个不通人情的家伙的客、连响屁都没有一个。”因此,他感到十分憋屈,感到心里很不平衡,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点朱凌志的心里又何尝不清楚,他明明看到了王老板的那可怕的目光中,有咄咄逼人的一面,有非帮他不可的一面,但他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与王老板做那“情感交易”,王老板被朱凌志的“无情”举动,气得直蹬脚,怒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朱凌志感到好害怕,生怕他有报复的举动,可奇怪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王老板对朱凌志并没有釆取任何措施,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友好”的目光来送货,所不同的是他比以前规矩多了,每天不露声色地来送货,来送货时总是面带笑容,像一个正当的供应商一样与朱凌志打着交道,自那次与朱凌志“合作”不成后,他就从来没做过手脚,只赚那些差价钱,朱凌志从此打消了对他的猜疑、他觉得是自己以前错怪王老板了,是自己以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原以为所有的商人都是奸商、不奸诈的人不是商人,“事实”证明是自己的认识“错”了。
朱凌志和王老板的关系归于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微风也吹不起半点涟漪,在这平静的生活中,他对以前与王老板之间发生的那一点不愉快的事也渐渐淡忘了,不再为那“一丁点事”而寝食不安,他和以前一样安安心心地工作了。
自那次王老板请客以后不再有人约过朱凌志唱歌、喝酒之类的,朱凌志的工作也一帆风顺,没人找过他的麻烦。
和往常一样,仓库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朱凌志接过电话,他感觉到这电话中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从来不听到过这个声音,熟悉的是这电话带有浓重的家乡音。
电话中说:“老乡,你老弟搭我的车过来了,我要走了,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请问你是哪一位?”朱凌志还是想核实这打电话的人,因为现在打电话骗人的人太多了,他为了避免上当还是落实了一下。
“我是你的一个老乡,我今天过来办事,你老弟是搭我的顺风车来的。”
“噢,是这样,请问我老弟现在哪里?”
“在东莞虎门镇汽车总站旁边。”
“好,我马上过来,你叫他站在汽车总站旁,不要乱走。”
“好,我转告他。”他说后把电话挂了。
朱凌志满心欢喜地打了一个摩的赶往虎门,一路上风尘仆仆,一辆辆飞速的车子与他擦身而过,整条镇都呈现着繁忙的景象,他有一年多没见到过他的老弟了,只是平时有过电话联系,但在电话中只能听到声音,不能看到他本人,时间久了对这手足之情尚有挂念,他好想马上赶到虎门汽车总站,但车轮始终不听使唤、始终转不快。
到了汽车总站,朱凌志独自在汽车总站周围转悠,在人群中寻找他老弟,他目不转睛地寻找,生怕他的老弟从他眼前飘过,他细心地寻找,总是没看到他老弟的踪影,他从站外找站内,又从站内找到站外,还是没看到他老弟的踪影,他准备打公用电话向家里问一下情况,他尚未走出几步,就被四个人彪形大汉莫名其妙地毒打了一顿,打得他头破血流,他没有机会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他尚没看清那四个人的脸面、也无法看清,因为时间太短暂,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他就被打得动弹不得,他隐隐约约听到其中的一个凶手给他丢了一句话:“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看你还管不管闲事,你再继续管,我会让你死得很难堪。”
110的车子来了,也许是周围好心人打的报警电话,公安干警迅速赶到了现场,他们察看了打斗现场,对朱凌志拍了照,向周围旁观者了解情况,没有一个人出来做证的,也许真的没人看到,也许看到的人已经走了,也许有人看到、而且仍在现场、但不敢出来做证、怕出来做证连带自己,因为这社会是很复杂的,往往是祸从口出,一般都不愿主动站出来做证的。公安干警找不到证人,本想向受害人朱凌志了解一下案发经过,然朱凌志已昏迷不醒无法问出话来,只好去调阅监控,说来也真不巧,那几天,在案发现场的那几处摄像头都坏了,根本不录到当时的情况,案子已进入了死局,找不到半点线索。
厂物料部王经理闻讯赶了过来,他带着张美美,120救护车也尾随于后,急促地发出一高一平的笛声,很快超越了王经理的小车,王经理也加快速度尾随于后,救护车到了案发现场,王经理、张美美也赶到了,张美美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惨状,不禁哭了起来,但她的眼泪并不能把朱凌志从昏迷中滴醒过来,张美美坐在救护车上,抚摸着朱凌志的脸庞,平时晕血的张美美在此时没有晕血的感觉,这也许是相爱的缘故吧。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张美美给朱凌志办理了住院手续,王经理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张美美说:“小张,这钱是我以个人的名义给的,你爱人朱凌志是我手下的一个主管,他被人打伤了,但不是因公负伤,他的药费、住院费无法到厂里去报销,只能由你们自己出,这一千元属我个人捐款,请你不要嫌弃,我知道你家经济困难,我回厂后我会报请总经理动员全厂职工踊跃捐款的。”
“好,我谢谢你。”
说起朱凌志,他还真是个多灾多难之人,有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两次出了车祸,险些丧了生命,不但没有后福,这次又飞来横祸,又莫名其妙地被别人毒打一顿。
朱凌志是湖南人,他是一个遵守本份之人,他在广东东莞打工期间,从来不得罪人,也从来不与任何人树敌。但话又说回来,他又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坚持原则的人,往往处事不圆滑,做事不懂得左右逢源,与供应商打交道不懂得行业之间的“游戏规则”,不懂得江湖之险恶。自己明明是为了厂里的利益而被人打伤却不能算工伤,这一点还真有点让朱凌志心寒,值得庆幸的是全厂职工在厂部的动员下都纷纷向他捐款,略表工友之间的情谊。
公安人员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没有线索、没有证据,公安人员也无从下手,更何况现在公安部门积压下来的大案、要案还有好多未曾侦破,像朱凌志这样的小案子不可能去成立专案小组限期侦破,因此,朱凌志被故意伤害一案只能暂时搁置。
朱凌志的伤势严重,先在手术室清洗完伤口,然后对伤口进行缝合,在缝合伤口时,朱凌志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伤口被缝合完毕后,朱凌志下了手术台。医院的医师、护士在忙碌着,张美美在护士的帮忙下把朱凌志用四轮手推车从六楼手术室推向三楼病房,楼梯是之字形斜坡,下坡时要轻轻地拉住推车,免得车自动往下滑,那时的东莞医院尚没有电梯,张美美推着车很是辛苦,好在医院有护士在帮忙,才顺利地把朱凌志推入了三楼六号病房。病房的病友家属看到张美美一个女人家、很吃力地把朱淩志抱到病床上去,也就主动帮忙。主治医院立即赶了过来,查看了伤势,对症下药,当值的护士把配好的药水挂在杆子上,给朱凌志打吊针,药液一点一滴地注入朱凌志的静脉血管,朱凌志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熟睡一般十分安静。张美美很焦急地坐在朱凌志的身旁陪护着、陪护着,整整陪了一天一夜没看到朱凌志睁开过眼睛,二十四小时的陪护,张美美和朱凌志一样都粒米不进,困了,张美美就在病床上打过盹儿。时间持续了三十多个小时,朱凌志的口开始蠕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他喉咙里,想吐而吐不出来,他挣扎了好一会,一口淤血总算吐了出来,这淤血把床上、墙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邻床的病友看到这情景就对张美美说:“小张,你老公吐出了淤血人就会舒服很多,血液流动就会畅快多了。”
当值的医师告诉她说:“张美美,你老公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张美美很高兴地对医师说:“谢谢你们,多谢你们,把我老公抢救了过来。”
朱凌志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自己还在打着吊针,自己总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又恍惚曾发生过什么,但又记不起来了,就问张美美:“我怎么住院了?”
“你在虎门镇突然被人打了,你昏死在地上,还是我厂的工友发现了,打电话给王经理,王经理找到我,我们才叫了救护车把你送进了医院,王经理还拿了一千块钱给我,他说‘这一千块钱是我个人捐的’。”
“我被人打了?我从来不得罪过谁,我也不跟哪个结个梁子,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打我呢?”
“你自己都不晓得我哪晓得,你在上班时有没有得罪过人?”
“按理不应该啊,收废品的朱老板为了能在过磅时耍点‘手脚’送钱给我我不收,这是我的职责之所在,谈不上得罪人,即使算得罪人,我与他也没有血海之仇,他也不可能雇人毒打我;还有就是那个送电子元件的王老板,他那送货单上的数量与实物不符,我把单子上的数量减了下来,这也完全正常,根本没有得罪之说,他虽然请了我到酒店唱了歌花了点钱,我那也是不知情啊,我原以为是釆购部杨经理请我的客,我去前是杨经理约我的,他对我说‘小朱,明天是星期天,不加班,今晩到酒店唱歌去,我请客。’他明明说是他请客我才去的,谁承想是王老板请客,我早知是王老板请客我就不去了。那晚我从酒店出来后我就感到很后悔了;其他的供应商虽然也约过我,但我都婉言谢绝了,事实上我也没得罪过谁呀,我堂堂正正做人怎么会遭人毒打?我也弄不明白。”
“大概是你不走运吧,这人呐不走运时喝水都塞牙,人要走运时骂娘都能骂到钱。”
“也许是吧,算我倒霉了。”
是的,人要倒霉了,总有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发生,朱凌志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自己还蒙在鼓里,不知是谁打的,到底是疯子还是有人雇请的黑社会的流氓打手?他想了想:“疯子是不可能的,疯子是无行为能力人,不可能有几个疯子同时齐心协力地对我动手。”他被人打了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住了四天院,朱凌志就花去了一万多块钱,但伤势才稍微有点好转,往后还需要继续治疗、继续花钱,而这钱不是说想有就有的,朱凌志和张美美在厂里所存的积蓄已全部花光,原存家中的钱在朱凌志父亲的手,他俩不想把此事告诉双方的父母亲,怕他们知道后会担心,物料部王经理把从全厂职工手中、募捐到的六千八百块钱、送到了医院、交给了张美美,张美美收到钱后很是感激,她对王经理说:“请代我向所有关心朱凌志的工友们表示感谢。”
厂部李总、釆购部杨经理也来看望朱凌志。
李总说:“凌志,你被人打了这个问题很复杂,厂部也做过研究,一致认为这不能按工伤处理,这是我捐给你的两千块钱,你安心养伤,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杨经理也从兜里摸出钱说:“凌志,我也帮不了你多少忙,这是我的一千块钱,解一下你的燃眉之急吧,请你安心养伤,我和李总要回厂子了,厂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好的,感谢你们。”
李总、杨经理、王经理和工友们的一份份爱心似窗外的阳光无私地射入了整个病房、射进了朱凌志的心里,朱凌志接过钱后,心里激起了一股股暖流,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同房的病友都向朱凌志投来了友好的目光,他们分享了这拳拳爱心。
朱凌志躺在病床上,虽然没有父母亲在身旁,虽然远离家乡,但是他感觉到了家的温暖,窗外的鸟在唱着嘹亮的歌,户外的桂花香飘进了他的心房。医师的一次又一次的问寒问暖,护士一次又一次地奔走在他的身旁,使他的伤口好像被敷上了灵丹妙药般的、神奇地恢复了,他的身体只花了二十多天的工夫就完全恢复了健康。
朱凌志出院了,他回到了厂里,他当面向李总、物料部王经理、釆购部杨经理道了谢,感谢他们慷慨解囊,同时他也向厂部发了感谢信,他把感谢信贴在了写字楼、主管楼、厂大门口、员工宿舍外,凡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他都贴了、都贴上了感谢信,他要感谢大家对自己的无私奉献。他手下的仓管员都纷纷向他奔来,看他的身体的恢复情况。
又要上班了,朱凌志回忆起自己被无缘无故毒打的那一幕幕,自己真有点胆战心寒,他好害怕、好害怕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某个供应商给他发出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可不管这些“闲事”朱凌志是绝对做不到的,克己奉公,无私奉献是他家的好传统,记得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他家与所有的社员一样缺衣少食,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他父亲是大队的贫协主席、生产小队政治指导员,每当国家拨放救济粮时,他父亲总是把救济粮让给别人,自己就去挖野草充饥,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勒紧裤带忍着。也许是他的父母亲对他的言传身教,也许是他父母的优良品质的潜移默化,他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他从来不损公肥私。金钱和美女对他有诱惑力,但他从来不会因有金钱和美女对自己有诱惑就做出对不住自己的良心的事。
工厂的经济的状况每况愈下,金融风暴席卷而来,工厂面临倒闭,员工的工资久拖不发,员工与老板离心离德,工厂管理十分松散,凡是手中有职权的人都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各供应商也像蛀虫一般侵入了工厂,朱凌志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他再呆下去也许真会有生命危险,他再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老板的财产安全,于是,他决定辞工了,他向厂部递交了辞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