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踏实做人人难做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8-05 09:26:08 字数:4575
朱凌志应杨经理之约,按照约定的时间、按照约定的地点,他去了好又来宾馆四楼五包厢,可事实上请客的并不是釆购部杨经理,而是送电子材料的王老板,王老板与朱凌志本来就很熟,两个人经常打交通,他也曾约过朱凌志下山到酒店去喝酒,都被朱凌志婉言拒绝了,这次他又请客,不是他直接请客,而是他为了疏通关系、打通脉络,达到自己来仓库送货“畅通无阻”的目的,他变着花样,委托杨经理代为请客,这一点完全出乎朱凌志的预料,如果朱凌志晓得这次还是王老板请客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问题。这次他之所以去了,是因为杨经理的盛情难却,杨经理虽然不直接管理仓库中的相关事宜,但是釆购部与货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血和肉一般紧密相联,朱凌志碍于面子,他也不得不去了。
他走人包厢后,看到王老板在里面,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无奈杨经理在向他招手:“小朱,过来,坐。”他不得已坐了下来,他坐下来想:“王老板的面子我可以不给,但是杨经理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啊。”于是他坐下来喝酒了,由于他不胜酒力,几杯啤酒下肚,他就醉了,醉得稀里糊涂,还是王老板安排司机送他回家的。
朱凌志一回到家里,就满嘴的胡话说个不停,说了不久就吐得满地都是,整个卧室里都弥漫着一股酸酸的酒味、这酒味很是刺鼻、很是让人闻着难受,张美美打开窗户玻璃,让这股难闻的酒味飘去窗外,让新鲜空气对流进来。那吐出来的西瓜水、鸡肉等食物黏在朱凌志的衣服、被子上,张美美看到很反胃、她好想吐,她边帮他清理弄赃的衣服、被子边骂:“死了万千的好人你又不去死了,到外面呷酒就冒晓得个好歹,自己呷不落了还要呷,呷醉了就回来害人,吐得满屋都是。”
然骂归骂,朱凌志毕竟是她的男人,男人在外面适当的应酬,她也不好意思极力阻止,他现在外喝酒醉了,她虽然对醉酒的人很反感,但他既然已经醉了,她也不得不管,她把他吐出来的东西用烧秃了的煤球灰吸干,然后清扫了出去,为了一场应酬朱凌志像遭了次大灾的似的,把家里搞得十分狼藉、十分不堪、十分难看,他看到这些,看到自己醉得不像个人样,他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她,为此,他心里也感到很内疚。
天亮了,朱凌志的酒醒了,他感到四肢无力,想起昨晚那酒他还真有点害怕,他想起那酒都有点想吐,他虽然喝醉了,但他不能休息,他和釆购部杨经理不一样,杨经理在写字楼,礼拜天放假,即使喝醉了也可在家休息,而朱凌志必须加班,因为工厂要赶货,要赶货就必须要发料,仓库要发料,他就不得不要来,他生怕仓库会出什么差错。
工厂里所有的员工上班都是穿着工作服,空着一双手进入上班地点的,唯独只有朱凌志一路上推着一个三轮车,这三轮车上装了两个大塑胶桶,塑胶桶里装着的全是剩饭剩菜,他推着这三轮车走去上班时都有点头重脚轻。
说来也奇怪,朱凌志已是仓库主管却还推着一个三轮车上班,好像乡下一个帮别人打工的养猪仔一般,在全厂五千多员工面前他不怕丢脸,他虽然住在主管楼,他却每天在主管楼的饭堂外面、在员工宿舍外面出入,把这饭堂外面、宿舍外面塑胶桶里的剩饭剩菜全部收集拢来。
收集剩饭剩菜并不是好差使,在那炎热的夏天,那剩饭剩菜、汤汤水水搅和在一起,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发出一股股很浓的酸臭味,那味道特别刺鼻、特别难闻,初次倒剩饭剩菜,朱凌志都感到反胃、他有好几次差点呕吐出来,他以前虽然开过养鸡场,搞过养鸡专业户,但喂的都是自己配的饲料,从来没倒过剩饭剩菜。
这倒剩饭剩菜并不是朱凌志的工作,他是仓库主管,仓库主管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这后勤部,更伸不到这装剩饭剩菜的桶子里,这剩饭剩菜不是什么好多东西,别说还要把手伸进这桶子里来,就是走路必须从此经过,没有那个员工愿向这剩饭剩菜的桶子边靠近点,生怕闻到这酸臭味反胃。
其实朱凌志并不傻,他不可能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无事找事做,他每天忙得很,他是仓库主管,仓库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做。他也不是个怪人,怪得让人无法理解。他是一个脚踏实地做实事的人。
别以为我在故弄玄虚,不是的,请绝对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一个故弄玄虚之人,我也不善于舞文弄笔,只是我有些话说不出口,这话并不是有什么伤风败俗、更不是有什么乱伦理道德,我怕说不出来没人会相信,各位看官,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但我所说的绝对是真的,事实的确如此,朱凌志作为一个仓库主管,他每天都在员工宿舍外、主管饭堂內收集废弃的剩饭剩菜。他收集这些废弃的剩饭剩菜到底有什么用呢?此事说来话长,厂部为了改善员工生活,经厂部研究决定:在工厂內开办一个养猪场,由人事部招工饲养。
朱凌志的妻子张美美,因生二孩从工模部辞工回家了,她回家后,工模部又重新招了一个技工顶替了她的位置,她辞工回家后又生了一个女孩,取名为朱秋凤,她的二女儿满周岁后她就把她放在娘家,她带着她的大女儿朱春花回了厂,张美美回厂后,因厂里根本不招工,也没有人辞工,她只能呆在朱凌志那儿耐心地等待,一个星期过去了,工厂还是没有招工,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是没等到一点希望,她心里很着急。她家里的经济并不宽裕,加之她把二女儿朱秋凤放在娘家带也要花开支,她的大女儿虽然也来了东莞,但带她来东莞的目的是想让她来东莞读书的,把她放到东莞读书自己好亲自照顾,这也是做父母亲的责任,而到东莞来读书必须要花开支,这钱从何来,必须要自己辛苦去赚,如果自己天天坐吃山空,光靠朱凌志的那一点工资也是不够花的,对此,张美美急得像热祸上的蚂蚁,她真不知如何是好,她再没有耐心等了,她正准备到外地去找工作时,有机会来了,厂內招一个饲养员养猪,养猪并不是什么好差使,她也曾犹豫过,如果她要去养猪的话肯定会被人笑话,肯定会有人对她瞧不起,肯定会有人指她的背心、对她说三道四,这一点她已经意识到了,因为她原是该厂工模部的一个技工,一个技工跟一个饲养员相比,两者的落差也太大了,尽管如此,但做人还得现实一点,还得进哪架山唱哪架歌,人是能适应任何环境的,只有自己能适应任何环境,自己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因此,她正视现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我再继续等下去,还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更何况这好的岗位人人都盯着,何时才能轮对我自己,如果我到外地去找厂了,我就不能与朱凌志生活在一起了,夫妻之间就只能两地分居,加之我现在也不再年轻,自己已是个有两个孩子的妈了,自己就没有资格再去挑三拣四了。”故她打消了外出找厂的念头。
张美美不再犹豫,她决定去报名了,人事部主管认识她,晓得她为人老实,智商不差,曾是工模部的一个技工,招她进厂养猪,也的确委屈她了,不过,厂里也的确没有合适的工种,那就让她去养猪吧。
养猪,是一个“特殊的工种”,特别引人注目,张美美原在该电子厂干过五年,厂部的领导也认识她,工模部主管就更不用说了,彼此共事五年,五年非一朝一日,岂能没有印象?其他同事也对她议论纷纷,都对她投去异样的目光。而她并不觉得丢人现眼,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打工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赚到钱能改善自己的生活,赚到钱能养家糊口就心满意足。
朱凌志也和张美美一样,他觉得做主管也并不高人一等,即使做了主管自己还是一个打工崽,打工崽就是打工崽,除开老板其他的人都是打工崽,打工崽虽然分蓝领和白领,虽然说蓝领和白领之间有等级差别,但打工的本质不会改变,并不因为是白领就不是打工崽。朱凌志心里很清楚,很清楚自己的社会地位,很清楚自己的经济地位,他必须努力赚钱,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去赚钱、用自己的汗水去赚钱,为了他自己的这个家、为了能减轻他老婆的负担,他每天帮他老婆到主管食堂外、员工食堂外去收那些剩饭剩菜做养猪的饲料,他毎天干着这种“卑微”的工作,他晓得有很多人对他瞧不起,有很多人对他嗤之以鼻,他不在乎,他靠自己的劳动讨呷,他不觉得丢人。
尚不到上班时间,朱凌志就要把废弃的饭菜收拢来,上班时,他提前把这些废弃的饭菜送到养猪场,然后再到写字楼去打卡上班。
朱凌志来到了仓库,坐在仓库的一个小办公室里,各区域仓库员都在清查库存,各部门材料员都拿着领料单前来领料,朱凌志为了控制物料浪费,必须对各部门领料单进行审核,看有没有多申请,以前仓库发出的料在各部门还有多少库存,对不合格品的材料更换、有没有不合格品仓管员审核属实,审核完毕后再决定是否同意按单发料。各仓管员必须严格按照主管签发的数量予以发料,不可随意乱发,否则要追究该仓管员的经济责任。仓管员遇到职权范围以外的事必须及时向主管反映情况,由主管对此予以妥善处理。仓库文员必须把当天各仓库的材料发放情况、库存情况及时以报表的形式报给主管,以便于朱凌志能够准确掌握仓库的所有信息。
朱凌志要求各仓管员严格按照先进先出、后进后出的原则发料,避免有些材料因库存久了发生变质,造成浪费。
已到了上午十一点,仓库的紧急发料已慢慢缓和、渐渐消失了,仓库变得休闲起来,朱凌志还是和往常一样,要到各仓库去看一下,该厂共有六个仓库。这六个仓库都归朱凌志管辖,他每到一个仓库都要査一下库存、查一下发料情况,检查一下库存材料的摆放是否整齐划一,实物的存卡是否与实物的数量相符,实物上的存卡是否与账本相符,仓管员有没有躲在材料里面睡觉,有没有躲在某一隐秘处打牌等,他都要査看,他对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他不敢遥空指挥,他生怕出差错,他深深地感觉到这主管不好当啊。
朱凌志检查完毕又折了回来坐到了办公室里,他在办公室内又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事,他生怕自己在酒后吐过真言,怕被他老婆抓住什么把柄,其实他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老婆的事。对于一个从农村里出来的人来说,他从来不碰过那样的场面,他有生以来没进过那么高档的酒店,更不用说还有小姐相陪,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事,只有在电影里面、只有在连续剧里面看到过有三陪小姐,他并不懂得三陪小姐是什么意思,他以为那是在演戏,戏里面的东西都是虚构的、都是那些吃了饭闲得没事做的剧作家为了吊人胃口瞎鸡巴乱编一番,没想到这并不是瞎编的,在现实中还真有,还真是现实生活,他还真遇到了。
忙碌的工作打断了朱凌志的回忆,一辆辆送货的车子开进了仓库,面对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供应商,朱凌志很客气地向他们打招呼,尔后很严格地按照厂里的规定收货、签单、放行,工厂的管理制度不健全,漏洞百出,有诸多空子可钻,这无论是物料部经理、釆购部经理、仓库主管还是各供应商都心知肚明。各供应商与物料部、釆购部、品质部的关系都很密切,都相互关照,唯独朱凌志是一根筋,即使使用美女和金钱也对他动摇不了。
王老板送货过来,他送的是电子材料,电子材料有晶体二极管、三极管,继位器,线路板等等,电子材料都是一些贵重材料,王老板想从送货的数量、品质上做点文章,无奈朱凌志是个“死脑筋”,他的脑子一点也不开“窍”,他每次都坚持原则,每次都要对实物进行清点、把实物与送货单进行核对,核对无误后方可签收。
当朱凌志与王老板的目光相遇时,他觉得好难为情,吃人嘴短,朱凌志真后悔答应与杨经理去卡拉OK,他原以为是釆购部杨经理请客,没想到是王老板请客,在酒店唱歌就几个小时的功夫眨眼就花掉二千多块钱,这还真是高消费啊。人情如负债,朱凌志很是不安,自己真不知对此事该如何处理,他想:“人家付出了就想有所得到,付出得少就想回报得多,不然人家与我非亲带故的为何要请我的客,即使是亲戚也要补尚往来,更何况不是亲戚,朱凌志越想越害怕,他越想越感到好为难!面对王老板,朱凌志真不知如何是好,他真不知如何去还这份“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