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作品名称:牛角开花 作者:许特生 发布时间:2017-08-16 08:27:15 字数:8368
12—1洞穴日
在杂乱的洞穴中,鼠王、鼠婆与老鼠A在密谋。
鼠王仇恶地说:“三日前,在大街上喷发毒气,不少行人欲死倒地,这时,鹰笛响起,竟吐放可见带有色彩的浓郁香波,使行人死而复生……”
鼠婆紧接:“在盛大的酒宴上,牛角开花的女人,用同样的方式,使昏倒的来宾又化险为夷。”
鼠A:“怪事,不知是何奥秘?”
鼠婆:“亲爱的老公,这个女人,比天仙还有法术,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魔咒?”
鼠王:“亲爱的夫人,是头角上的花朵有魔咒。”
鼠婆:“总之,这个女人既可恶又可怕,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必须灭掉她!”
鼠王:“此女是丝绸之路造化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灭掉她呢?”
鼠婆:“亲爱的夫君,我们整日怔忡不安呀。”
鼠王:“古先生说,不可操之过急,要择机行事。”
鼠A:“那目前……”
鼠王:“目前最重要的手段,是要让这朵牛角花凋亡。否则,我们整个喷毒系统便失灵了,失去这件进攻性致命的武器,我们就难与人类抗衡了。”
鼠A:“对,在广场演出时,我偷听了龙才与陈洲的谈话,已想好了采取的手段。”
12—2迪舞厅夜
灯光暧昧。在音乐的轰响下,青年男女扭着臀,在疯狂地蹦迪。
方驰张望着走进舞厅,闲步来到柜台前,正好与在喝饮料的陈洲相遇。
陈洲鞠躬:“嗬,是方小姐呀,你好!”
方驰没有搭理,望着正在劲舞的男女。
陈洲走近抚摸着牛角花:“呀,这朵花真漂亮,多招人喜欢呀。”
方驰戒避地奚落:“别靠拢。咦?你不是喜欢马粪吗,咋喜欢鲜花了?”
陈洲:“你这张刀子嘴,就会扎人。喂,我只是问一问,一年四季牛角花都红艳艳,吐放清香吗?”
方驰骄矜地说:“那当然,牛角上的花朵,四季不败!”
陈洲:“骗人,鬼话。进入舞厅不久,牛角花就有些蔫了。”
方驰:“等一会儿就睁开你的驴眼,仔细地看吧。”
陈洲:“那我俩就打个赌。”
方驰:“行,咋赌?”
陈洲:“喝酒。走,进包厢。”
12—3包厢夜
陈洲:“喝啥酒?”
方驰摆开架势:“茅台!”
侍者进来,陈洲吩咐:“拿两瓶茅台。”
片刻,侍者拿两瓶茅台进来。陈洲把酒倒进杯子:“我俩轮流喝,直到喝醉为止。在这段时间,如玫瑰还是原来的模样,你赢了,如玫瑰花不香,你就输了。”
方驰:“行,没问题。输赢怎么奖罚?”
陈洲随口而答:“如我赢了,免去五大箱老鼠尾巴,立马嫁给我;如我输了,由你发落。”
方驰拍着桌子:“行。如我输了,就嫁给你这个赖坯子;如我赢了,你吃一堆狗屎!”
陈洲:“行,狗屎吃到本人嘴里,没有臭味。”
二人拉勾,拇指合在一起,算是盖印。
二人对饮,陈洲喝一杯,方驰喝一杯,喝至第五杯,方驰眩晕摇晃,用手按着额头。陈洲又端起酒杯,方驰只有再饮,须臾,便醉晕倒在沙发上。
陈洲狰狞地一笑,背起方驰走出包厢。
12—4室内日
一辆驶来的出租车,在大楼前停下。车门拉开,陈洲背起方驰上楼,入室后,为她穿上一件狐皮大衣,再抱起她塞进一个大冰柜,关闭后便躺在床上歇息。
12—5室内晨曦
一缕微光在窗户上泛闪,陈洲揉眼而起,打开冰箱,把昏昏欲睡的方驰抱出,脱下狐皮大衣,再放到床上仰卧,嗣后轻步离开。
12—6室内清晨
一缕晨光映照室内,方驰苏醒睁开眼,在神志恍惚中,断断续续想起饮酒的情景……扭颈一望,只见玫瑰花已经枯黄,不禁大吃一惊,失魂落魄地出室下楼。
12—7树下日
方驰呆坐在院前的树下,神情极度抑郁,不停地抚摸凋谢的玫瑰,又把头埋在双膝之间,黯然垂泪。俄顷,又抱住大树,呜咽不息。
12—8草坪日
一阵杂乱的敲打声响起。方驰转身一望,只见胸前挂着大红绸花的陈洲,在敲锣打鼓及唢呐声中,带领四人抬着花轿,喜气洋洋地来到院前的草坪,后面还跟随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男女。显然,是这桩婚事引起了震动。
陈洲自鸣得意地说:“我赢了,今日迎亲,不坐奔驰坐花轿,发扬优良传统,也更加地热闹。”
牛彩:“陈洲哥,你真的要娶方姐吗?”
陈洲反话正说:“那当然,方姑娘吐出的唾沫,落地上也会砸个坑,说话是算数的。”
田竹轻蔑:“哼,你烂皮袄,还要配一个貂皮领子!”
陈洲:“知道吗?冬天的破皮袄,要顶十八层丝绸的衣裳呢。”
龙浪大声:“牛栏里关不住猫,方驰即使踏进陈家的门,迟早也会飞之夭夭。”
逸之:“龙浪的话挺实在,还是不娶方驰为好。”
锐芒困惑:“前几天在广场演出时,牛角花还红扑扑的,怎么一下子就枯萎了,太不可思议了!”
12—9台阶日
方驰站起,在草坪转了一圈,在思谋如何面对。一会,又颓然在台阶上坐下。
正在观者蹊跷又无计可施时,大法官来了,人们静悄悄地等待他的高见。他走到方驰跟前,细察牛角花:“咦,叶片上怎么蒙着一层冷霜,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教授也走过来察看:“是呀,初秋季节,哪来的寒霜?看来,花朵分明是冻死的!”
卞夕:“并非冻死,而是方驰赌输了,心身陷入崩溃状态,缺乏生命的养料,牛角花也就随之凋谢了。”
艺术家:“牛角花是开不败的花朵,四季常艳,如果不是在极端的寒冬,是不会枯萎的!”
卞晨又从另一角度强调:“从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见过牛角开花,既然此事十分怪诞,它的凋谢,也就不足为奇了。”
辛媛:“陈洲要娶,方驰愿嫁,这是他俩的事,你们何必吃饱撑的,在这里多嘴多舌。”
哲学家面色凝重:“人人点赞的牛角花,连方驰的名声也全城知晓。那么,她的婚姻并非是她个人的事,而是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未来的因果关系,关系到西域城的荣耀!”
方驰从台阶上站起:“各位,再不要七嘴八舌了,我说话算数,嫁给这个狗娘养的!”
陈洲满脸笑容:“这还像话,就请方姑娘上轿。”
方驰:“进了陈家之门,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陈洲:“请说。”
方驰:“第一,每天的餐桌上,必须有十碟子八个碗。”
陈洲:“行,没问题。”
方驰:“第二,如果在餐桌上,发现了老鼠屎,你必须一粒粒地吃掉!”
陈洲拍胸:“吞食老鼠屎,无所畏惧!”
哄笑声四起。
12—10草坪日
抬轿者将花轿移至草坪正中,撩起花帘,等待方驰入轿。
方驰正欲踏入花轿,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一望,只见龙浩与达吾提奔跑而至,挤进人围,快步来到花轿前,龙浩一把抱住方驰,炽热地亲吻她的芳唇。
陈洲喝斥:“龙浩,方驰已是我的婆娘,在大庭广众还敢胡骚情!”
龙浩洋洋不睬,继续热吻。
达吾提意味深长地说:“陈先生,你太盲目,你怎能娶方小姐呢,剪下的袖子,做不成衣襟!”
贵妇插言:“说什么呀,现在是市场经济,爱情也是商品。”
达吾提摇头:“大错特错,没有爱情的家庭,新锅也会打破洞!”
田竹:“请问贵妇人,你的男人,花了多少钱买下了你?”
哄笑。
教授悲凉地说:“人类的原色已经黯淡,生命又添了许多黑斑,致使爱情的原生态渐渐消失。因此婚恋已成为社会一种商标!”
12—11树下日
龙浩走了过去,牵着方驰的手,来到这棵大树下,拥抱亲吻。
锐芒蓦然大喊:“你们看,牛角花在微微地颤动,这是爱情亲吻的力量!”
田竹欢叫:“龙浩,快吻,热吻,一个劲地吻!”
龙浩又急促地吻,长久地吻,吻得方驰泪水盈盈。
人们热切地等待中,牛角花只是加快了颤动的频率,并未变色。
达吾提并不慌迫,从龙浩怀里拿出短笛,仰望远方的山谷,舒徐有致吹奏起鹰笛,旋律在云彩中飘漾。渐渐,在太阳的辉映下,几个亮点在悠悠移动。转眼间,亮点扩展为几只苍鹰,在人们的喝彩声中,鹰王带领金雕及黑鹰飞至。
少女A、少女B及田竹举手欢呼:“哇,鹰王,我们是你的粉丝,欢迎你的光临!”
鹰王落到树枝上,凝视方驰头上的玫瑰花,不停地转动一双锐眼。
四周寂静,人们眼睁睁地望着,不明其意。
鹰王腾空而起,与两个伙伴低空飞翔,在方驰的头顶,不间断地在大树的四周盘旋,斗篷大的羽翼拍荡着,掀起一阵阵呼呼的热风,树枝拂动起来,姑娘们的长发柔美地飘飞。
少女A:“呀,真是惊心动魄,给人以奇幻的美感!”
经过十几圈的盘旋飞翔,奇迹终于出现了:枯叶泛闪着绿色,蜷曲的花瓣舒展开来,由黄变红,吐馨溢芳。
田竹雀跃:“啊,叶片泛绿,花瓣变红,牛角花恢复了以往的蓬勃的风姿!”
哲学家拍手:“嗬哈,连上帝也乐开了怀!”
掌声。欢呼声。
方驰:“陈洲,你输了,快吃狗屎!”
陈洲气得歪鼻子咧着嘴,闷呼呼地走了。
12—12室内夜
在龙才的房间,他与陈洲在密谈。
陈洲气呼呼地说:“他妈的,方驰正要坐花轿,突然飞来了几只老鹰,掀起一阵阵热风,使枯萎的牛角花又恢复了活力,不仅坏了我的好事,还落了个吃狗屎的臭名。”
龙才茫然:“真是怪事。倘若牛角开花,属于大自然之壮观,便隐含着某种天意,那就很难对付了。”
陈洲怒气冲冲:“老子不死心,要同它们干到底!”
龙才扼腕叹息:“是呀,创造世界的人类,在老鹰面前溃败,真是莫大的耻辱!”
陈洲:“大哥,你能否再想个更酷的点子?”
龙才走到窗前,望着大街行驶的摩托,猛地一拍额头,便有了主意,即刻向陈洲耳语。
陈洲双眸闪动阴冷的光:“好,酷酷酷!这一招是毁灭性的,再无生的希望了!”
龙才叮咛:“一、要隐蔽行事,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二、要小心谨慎,掌握尺寸。”
陈洲:“掌握啥尺寸?”
龙才:“方驰是众星捧月的公众人物,属于重量级的,一旦让她致命,便是轰动性事件,警察一定会追查到底,一旦揪住我俩的尾巴,便罪责难逃了。”
12—13东巷夜
街灯昏曚,长巷幽暗。
方驰提着网兜,正在小巷缓步,随着一阵鸣响,一个戴着面罩的车手,驾驶摩托从后面冲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闪避,已被撞击倒地,面颊右侧碰到电线杆上,角尖断裂,花瓣碎落……
12—13病房日
达吾提与提着水果的田竹,推开房门,走进7号病房。
田竹:“方总,好些没有?”
头缠绷带的方驰,手中握着鹰笛,仰身坐起:“头不痛了,只是还有一些晕眩。”
达吾提:“方小姐,你看清这个摩托手了没有?”
方驰:“此人戴着面罩,又是夜里,看不清他的脸。”
达吾提决断:“既然戴着面罩,一定是预谋!”
田竹咬牙切齿:“这个图谋不轨的坏蛋,太可恶了!”
方驰眼浮疑光:“牛角花刚恢复勃勃生机,险事又接踵而至,是不是陈洲的连环阴谋?”
田竹与达吾提沉默不语,思索着。
方驰痛恨地说:“上午龙才来到病房,说‘牛角花碎落,是不祥的征召,对顾客失去了吸引力,会导致生意萧条,龙浩不应再担任总裁,你也应该交出鹰笛。’”
田竹:“行动真快呀,看样子是要篡位夺权了。”
达吾提探问:“方小姐,你是否希望牛角尖,再开放一朵玫瑰花?”
方驰哭泣:“失去它,我觉得体内少了饱满的内核,生命成了一个空壳。因此,我切盼牛角再度开花!”
田竹:“是呀,那仍然是一朵圣灵之花!”
方驰沉重地说:“我现在才明白,牛角花已不属于我个人,与民众关系极大。一、鼠王看到我头上没有牛角花,鼠群会更加疯狂地骚乱,放肆地吐放毒汁,没有散播的芬芳,驱散毒气,昏倒的行人就会死去;二、无牛角花,就会失去鹰笛,不吹奏笛音,怎能召唤鹰群捕鼠?”
田竹忧愁地说:“对,这非常非常重要。可是,牛角再度开花,无异于一个人死而复生,绝对是不可能的!”
达吾提毅然:“山鹰不会在地上爬行,志在峰顶的人,不会在山腰间徘徊,一定要让牛角再次开花!”说完,他从方驰手中拿过鹰笛,面色沉重地走出房门。
12—14室内日
达吾提一直在房间踱步,皱眉思谋着。目光从窗户收回,望着挂在墙上的油画《沙漠驼队》,顿时,引起他深沉的回忆。他的画外音:那是很多年以前,爷爷和父亲相依为命,拉着一行驼货的驼队……随着他的语音,油画化为画面:
黎明,朝阳漫漾,漠风轻拂。一行驼货的“沙漠之舟”在沙丘上沉缓地行进。鹰王踞伏在驼鞍上,引颈远视,二人分别骑在领头及最后的驼鞍上。老人吹奏着鹰笛,音韵在寂空中飘荡。
12—15大漠日
正午,阳光灼烈,热浪蒸腾。
年轻人脊背的衬衫上,凝结着一层盐粉,面颊是一片片鱼鳞状的黑茄;老人的嘴唇咧着血口,舌头冒着火泡。他摇了摇空葫芦,昏沉沉地晃动着腰身,继而,又趴伏在驼鞍上,已身不由己,驼铃依然“叮咚、叮咚”地响着……
12—16玫瑰花丛傍晚
夕阳西沉。驼队穿过一片沙地,焦渴难耐,疲困不堪的青年,仰头远眺,蓦然发现在寸草不生,连唯一的植物——骆驼刺,也不存在于茫茫的沙漠中,竟然长出一丛四五米高的玫瑰花。他惊喜地双眼盈满了泪水,不禁喃喃着:“俗话说,夜莺在玫瑰花丛下栖息。今晚只有在此夜宿了。”
行至花丛一侧,青年从驼鞍子上跳下来,并让骆驼卧下,在头颅上套上装有豆料及盐巴的帆布兜,并抱起父亲下鞍。老人已呈陷入昏迷状态。他卷动布满火泡的舌头,绝望地呼唤:“阿爸,你怎么了,醒一醒,醒一醒呀!”
夜幕降临,漫空显得清明而高远,万籁俱静,只有骆驼的反刍声。他嚅动干裂的嘴唇:“啊,胡大(伊斯兰教信奉的造物主),保佑我的阿爸吧,他一旦离开了,我怎么走出沙漠,怎能开辟一条丝绸之路?”
老人身躯僵直,仰面躺在玫瑰花丛下,大张着渗出血丝的嘴唇,渴望着救命之水!
12—17晨曦玫瑰花下
曙光初露,朝霞漫展天际。
天然的赐予,艳丽的花瓣上,缀满清莹的露珠,一滴滴地落入老人张开的嘴里。青年大为振奋,也仰面而躺,大张着嘴唇。于是,一滴滴露珠也落入他的嘴里,浸润着心田,干皱的脸颊舒展开来。
太阳冉冉升起,露珠渐渐消失。老人随着嘴唇的蠕动,透出一缕起伏不定的胸音,终于睁开了干涩的双眼。
儿子紧搂着父亲,喜泪盈眶,又跪下双膝,右手抚胸,深深地弯下腰,诚挚地向玫瑰花致谢。(回忆画面结束)
达吾提依然凝视着油画,双眸蒙着一层泪光。他的画外音:既然花瓣上的甘露,拯救了我阿爸的生命,他能否使方驰头上的牛角尖,再长出一朵玫瑰花呢?无论如何,不妨试一试,哪怕跋涉千里,去寻找那丛神奇的玫瑰花。
12—18戈壁黄昏
风轻云淡,穹空豁朗,戈壁清寂。
达吾提骑在驼鞍上,牵引一峰驮着食品的灰驼,在旷莽的戈壁上行进。鹰王低空飞翔,在前为他引路。
四周寂寂封音,偶尔有只孤兔跳出,几只飞鸟匆匆地掠过。
12—19沙漠黎明
达吾提牵着骆驼,吃力地在细沙流动的沙丘上移步,向迷茫的远方跋涉。
一串串蹄印,清脆的铃声、鼓翅的鹰王,日出日落,日以继夜……他面容憔悴,满脸热汗,嘴唇咧口。
第四天夕阳西沉时,独立不羁、孤芳自赏的玫瑰,终于在他的视野里闪现,他顿时扑到在地,跪伏双膝,眼瞳射出喜悦的亮光!
12—20玫瑰花丛夜
暮色苍茫。达吾提来到花丛旁边,让骆驼卧伏,套兜喂料,便合衣仰卧在花丛下,遥望着遥远的星空。
晨光闪露,太阳如雄鸡的红冠,点缀邈远的天际。
达吾提起身,把十个小葫芦摆在花丛下,虔诚地手掌抚胸,以庄重的注视等待着。俄顷,甘冽而清莹的露珠,清脆悦耳地滴入葫芦。
他吹奏起鹰笛,在纯美的笛音中,甘霖持续不断地落入葫芦之中……
12—21病房日
7号病房,方驰手托小葫芦,小心翼翼地在喝露水。达吾提坐在她的身边,用棉签蘸着露水,轻轻地在她的右鬓牛角尖擦抹。
方驰一口气喝了四小葫芦甘露,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达吾提不停地擦抹露水,牛角尖轻微地颤动。
黄昏,安适的方驰,感到有一缕缕暖气在波动,用手掌摩挲着胸脯,达吾提凝神地注视,在等待一个美妙的时刻。
终于,奇迹出现了,随着一阵微弱的颤音,牛角尖冒出如破土而出的幼芽。随即,一朵玫瑰伸展出来,呈螺旋形开放!
方驰掀开毛毯,欣然地跳下床,紧紧拥抱着达吾提,喜极而泣!
达吾提在纵情的笑声中,泪水挥洒:“啊,只要栖息在玫瑰花丛下,胡大就会赐予琼浆玉汁,使它死而复生!”
12—22客厅夜
哲学家一家的男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主持人报告:“全城市民所关注的牛角花被损的事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国外商贸上的朋友达吾提先生,不顾远涉大漠,终于找到了沙漠中的那株硕大奇葩滴下的甘露,终于使牛角上的玫瑰花再次盛开,方驰又光彩照人了!”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展现画面中某些片段。
全家人一跃而起,鼓掌,欢呼!
12—23东巷日
方驰提着一兜水果,正沿巷而行,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驶来,一个急速的拐弯,横车把她拦住,龙浪下车摘下头盔。
方驰眉眼含着笑意:“你这个狗东西,要拦路抢劫吗?”
龙浪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玉石,讨好地放在方驰的掌心:“听说你头上牛角又开花了,特来祝贺,送给你这块驰名中外新疆和田玉石,晶莹透亮。”
方驰笑声“咯咯”地往空中一抛,玉石落到垃圾堆里。
龙浪从垃圾堆里捡起玉石,责怪着:“我一片好心,你咋不领情,我喜欢你呀!”
方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喜欢我?真的吗?”
龙浪解开钮扣,把衬衣一下扯开,胸脯上刺着一朵牛角花。
方驰拍一拍他的胸脯,笑咯咯地说:“哎呀,好酷哟,你这个烧包,有一堆花花肠子。”
龙浪指着胸脯刺的牛角玫瑰花:“是因为你头上牛角重新开花,我才忍痛刺下的这朵玫瑰,这是爱情的象征呀!”
方驰眯着半只眼:“对你们来说,爱情只是一块泡泡糖,不可缺少的调味品!”
龙浪:“不,爱情是飞来飞去自由的小鸟,没有栅栏及边界,是沙漠中的绿荫。”
方驰:“不,爱情只是断了翅膀的乌鸦!”
龙浪:“危言耸听。”
12—24庭院日
两个刑警带着灰头灰脸的龙虎,从电动伸缩门走进美蕉园。龙才等人从窗内望见,慌乱地纷纷下楼,聚集在一楼的大厅,不知龙虎出了什么事。
杨魄:“我们从暗藏在地下室的大赌场里,抓获了龙虎,他输了数十万,追问钱的来历,他负隅顽抗,后来给他戴上手铐,他才迫不得已交待,是从财务室保险柜偷的。”
“啊!”龙家人一片惊嘘声。
龙浩:“上次保险柜的现金被盗,终于真相大白了吧。”
龙虎强词夺理:“这不是偷,是拿,因为公司资产有我一份。”
龙浩谴责:“真是厚颜无耻!”
龙才不痛不痒地说:“随便从保险柜拿现金,别人就以为是偷嘛,今后要引以为戒。”
龙浩:“当时你们给方驰栽脏,众口一声,硬说是她偷的,并强行把她撵出公司,刑警干预之后,还是徒有虚名。”
田竹:“当时方驰就认为,这是一场相互串通的阴谋,一针见血,现在不是已经验证了吗?”
龙才脸色麻撘撘:“龙浩,绝非是相互串通的预谋,只不过是一时判断不准,你也别太介意,一场不应该发生的误会。”
卞晨:“当时我也是被蒙骗,把矛头对准了方驰,犯了方向性的错误,对不起了。”
牛彩抱住龙虎的肩膀,笑道:“三哥呀,你咋还对方姐吐槽,往她头上喷狗血呢?”
龙浩强烈要求:“不能光道歉就了事,应该立即恢复方驰财务主管!”
田竹大声:“你们让方驰背了黑锅,再不恢复她的职务,良心就叫狗啃了!”
龙浪:“对,这是必然的!”
龙才困恼:“这……”
逸之颇有力度地周旋:“知错必改嘛,这样做,既表示龙才的大度,也得到了龙浩及方驰的谅解,一举两得嘛。”
卞晨:“当然……可是……”
逸之又进一步阐述:“方驰为人坦诚,有魄力,有谋略,如今在龙家,只有她能挑起这付重担!”
龙才:“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恢复方驰的职务,但她不能一意孤行,也要听从我们的主张。”
龙浩善意地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垂帘听政,幕后操纵呀!”
龙才尴尬地连连摆手。众人哈哈大笑。
龙浩拿出手机按号:“方驰吗?龙虎盗窃之事已经败露,你恢复了财务主管的职务,我想叫你去一趟上海,讨还一笔巨额欠款。”
12—25方宅傍晚
餐厅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味美可口的菜肴,全家人围桌而坐。
龙浩牵着方驰的手,喜悦地走进客厅,坐在靠墙的正中。方驰环顾四周,轻声问:“龙浪呢?”
卞晨鬼眉贼眼地暗喻:“龙浪说他是一只孤独的野狼,可能捕捉什么猎物去了。”
方驰面露疑色:“捕捉猎物,捕捉什么猎物?”
龙虎:“老鹰叼小兔这样的猎物,野男人捕获艳女这样的猎物!”
家人面面相觑。卞晨掩嘴窃笑。龙浩隐忍。
龙浩举起酒杯:“方驰代替我出一趟差,刚从上海回来,为了给她洗尘,全家人团聚一起,来,干一杯!”
全家人起立,高举酒杯:“来,干!”
“感谢全家人的款待。”方驰边说边打开皮箱,拿出一套纯毛料西装及一顶考究的礼帽,递给龙虎,“龙虎,这是送给你的,不知喜欢不喜欢?”
龙虎把礼帽扣在头上,离开餐桌,歪三倒四地走了几步,有意挑逗:“在大家眼里,我只是一个瘪三,只能带瓜皮帽,戴上这顶高贵的礼帽,岂不成了名人雅士了?再说,穿这么名贵的西装,不是狐假虎威吗?你是抬举我,还是在讽刺我呢?”
方驰微笑:“怎么是讽刺你呢,你本来就住在豪宅,又有高贵的血统,怎么会是瘪三呢?”
辛媛调笑:“龙虎,那你就扮演一个狐假虎威的角色嘛。”
田竹半讥讽半赞扬地说:“是瘪三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不就是真正的豪门王子了吗?”
小吉端来红烧鲍鱼,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中间。这时,龙浪走了进来。
方驰从皮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龙浪说:“龙浪,这是一把剃须刀,美国的,很好用。”
龙浪拿着剃须刀看了看,纵声大笑:“我又没长多少胡子,你给我买剃须刀,是不是让我割断血管,自杀呀,哈哈!”
卞夕敲着桌子:“方驰是一片好心,你们竟然不识好歹!”
龙虎:“哼,方驰有钱买这些东西吗?拿龙家的钱送人情,不就是借花献佛吗?”
田竹:“就算是借花献佛,也是一片好意呀。”
卞晨站起:“好意,哼,方驰头上牛角又开了花,就神气了,想笼络你们几个男人,只是没有我们的礼物,唯独对三兄弟特殊照顾,真是用心良苦!”
“我看你们,是有意挑起事端,既然这顿饭不想吃了,就出去!”龙浩大为恼怒,匆匆地离开餐厅。
众人瞠目结舌,茫然而对。一会,方驰和田竹也走出餐厅。
方驰走进龙浩的房间,突然感到不舒服,立即在沙发上坐下,用手搓揉着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