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太玄令一统西川

　　且说陈之龙以传令执事的身份，充当制置使的特使，率二无常、十杀神和众多军兵，在同一天血洗二郎山庄和柳家庄后，虽漏掉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柳二公子，但成功地灭掉了二郎山庄。他认定，完成大业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杨靖全家一死，普天之下我还怕谁？打道回府的路上，他盘算着，再用上十年八年的时间，铲除完所有异己，号令全川武林，同时控制行政，扩充军队，敛积钱财，充实仓廪，背靠金国，不愁不能早日完成霸业。
　　这一次拔掉了眼中钉肉中刺，陈之龙太过高兴，回到成都后，仍以传令执事的身份，安排各大戏院，连唱十天话本戏，天天大摆盛宴，庆贺从此再也没有心腹之患了。
　　一时间，锦官城内，一派热闹升腾景象。
　　庆贺完毕，一天，陈之龙戴上传令执事面皮，来到离制置使府不远的天龙武馆里，吩咐馆丁：“传二无常四金刚议事！”
　　不一刻，二无常四金刚来到馆中，分前二后四两排站定，打拱施礼道：“二无常四金刚参见执事大人！”
　　“快坐，来坐下说话。”传令执事道。
　　这二无常，前面已有交代。他俩和四金刚本是制置使的左、右、内、外、前、后几路内府侍卫队的执司，执行重大任务时又是统兵将领，但制置使有令，要他们同时听命于太玄拳王的传令执事，因而传令执事一召即到。
　　四金刚为何许人？
　　天目金刚邢玉成，乃天山派传人。本是武学奇才，因心性凶顽，屡犯派规，被天山派驱逐，后辗转入川，投效到太玄令下。他的天山连环剑法和天山七星掌法，已功至九成，甚是了得。他的视力特异，竟能日视数十里，夜间能在地上寻针，人称他长了一双天眼。因其先于其他三金刚投效太玄令，故排行天字号。
　　地煞金刚沈泥，不知师出何派，习得一手邪门奇功。他另有外号，叫“眼镜蛇”，使一支鹤嘴笔，笔尖暗红，涂有剧毒，伤人见血封喉。本就阴狠恶毒，却还会阴冥毒掌，掌力可破二寸厚的硬木板，中掌者如无解药，七天内寒冷而死。武功与邢玉成相当，但因后于邢玉成投效太玄令，排行地字号。
　　日耀金刚丁准，外号神镖将。此人身形的尺寸和体重，都有平常人的两倍以上，更怵人的是，他每天都要喝一大碗生血！此人力大如牛，使一根一百单八斤的寒铁青龙棍，功力稍逊者皆不能敌。更让武林中人提防的，是他随时身带的二十四支钢镖，每只重二斤半，反投顺掷，皆奇准无比，且力道猛烈，三丈之外可破顽石。根据投效太玄令的先后，依次排为了日字号。
　　排在最后一位的，是精习异功的鬼爪梁华，依次被封为月华金刚。他以鬼爪十八抓成名。此功不用兵器，但他十根指头上的三寸指甲，却可裂石破木。他还有个怪异功夫，能口吐毒唾，若抓伤了对手，再吐上一口毒唾，唾液溅到伤口上，竟会见血封喉，他简直就是一个厉鬼！
　　此四人的武功和内力，虽稍逊于二无常，却略胜于其他杀神，是令天下众多高手闻名变色的顶尖人物。这些人既阴狠毒辣，又贪财好色，颇受制置使赏识。正因制置使有太玄拳王和这帮武林恶魔辅佐，纵然政纲腐败至极，也无人敢怒敢言。
　　二无常四金刚分位次坐定后，传令执事说：“制置使大人和太玄拳王命本执事召集六位执司，又要辛苦六位了！”
　　“制置使大人和拳王有何吩咐，执事大人只管道来，我等万死不辞！”六人一齐说道。
　　传令执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成功剿灭了二郎山庄，可谓川中大局已定，但一来各州府县，还有口服心不服、明服暗不服的；二来江湖上还有一些武馆镖行，虽然没有对抗举动，但还没有完全臣服太玄令；三来嘛，像峨嵋、青城、缙云这些大门派，都还在观望之中，如不让他们彻底臣服，如不尽数剿灭心存异志的武林份子，仍然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后患。”
　　六人叽叽喳喳地嚷道：“那有何忧，谁不服就灭谁，看谁敢不臣服？”
　　“各位稍安勿躁，制置使大人和拳王也正是此意，要派你们六人出去一段时间了。”传令执事说。
　　六人几乎一齐问：“我们六个执司都走了，制置使大人的安全怎么办？”
　　传令执事道：“尔等的忠心可嘉，本执事定当转告制置使大人。但尔等勿虑，本执事还可暂时带领内府卫队保护制置使大人，何况还有十杀神留守坐镇呢，不妨事！”
　　六人离座打拱道：“如此甚好，请赐钧旨！”
　　“尔等六人，各带二百穿官兵服装的高手，带太玄令旗若干，暂定半年期限，分六路进行拉网式清查，把全川所有州县巡视一遍，若官员有异志，一律暗杀之，另派太玄门高手接任；若江湖门派不接令旗臣服，一律灭门；若有大门派胆敢明着对抗，能灭就灭，灭不了就回来报告！此举成功后，制置使大人重重有赏！另外，尔等一路尽可伺机发财！”
　　六人打拱道：“领命，谢恩！”
　　……
　　于是，从锦城开始，由近及远，所有府县又受到了一次审查，有擅自撤掉了太玄门徒担任副职的衙门，官员在几天之内就莫名其妙暴毙，取而代之的，都是太玄门徒。
　　峨嵋山、青城山、缙云山等名山大派，充分分析了当今川内形势和各自实力后，都采取了表面臣服，保存实力的办法，接受了太玄令，并表示愿意利用门派之便，为太玄令训练武术人才。
　　六路人马所到之处，多数武馆镖行武庠，知道自己实力太弱，惹不起太玄令，就都俯首拜接太玄令。也有不少诚心实意臣服太玄令的，图个趁机搜刮百姓钱财、霸占百姓田土之便。
　　自古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练武人之中，也有不乏刚烈性子的人，也有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的硬骨头。
　　涪江之滨，有家“信德镖行”，总镖头陈信德，练一手鹰爪功，同时练就一身铁布衫，刚三十几岁，正是年轻气盛之际。他抱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遇弱不欺，逢强不惧的为武宗旨行走江湖，口碑颇好。还在前两年，太玄令初次强行把他的镖行设为太玄令分舵时，他就以承诺与太玄令互相交好的条谢绝了，但事后太玄势力多有侵扰，他仗着有身过硬功夫，得以生存下来，但同时也成了太玄势力的眼中钉。
　　这一次拉网式剿灭异己，沿涪江而下的一路是月华金刚鬼爪梁华。
　　一天，梁华打探清楚，信德镖行刚送了一趟镖回来，人员齐全，是个灭门的好机会，便带着二百随从和当地衙门的太玄爪牙人等，来到了信德武馆外。他知道陈信德不仅人是硬骨头，鹰爪功和铁布衫也有几分火候，一直是令当地衙门头疼的人物，于是便作了一番周密布署。
　　梁华带着人，先把镖行围了起来，便叫镖行的大门守卫：“快点进去把陈信德给我叫出来！”
　　不一刻，陈信德带着四个镖师走出大门，一看黑压压的官兵，心想比自己镖行的人多出了数倍，必有恶战，便抱拳施礼道：“官爷大驾光临，小可有失远迎，望乞恕罪！不知官爷光临小行有何贵干？”
　　梁华瞪着鬼眼，厉鬼一般叫道：“明知故问！还不快快跪接太玄令，若把镖行改为太玄令分舵，你照样可以押镖做镖头！”
　　陈信德正色道：“镖行是我陈某人的，凭什么要听你的？”
　　“当今西川，太玄令旗所到之处，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不听又如何？”
　　“如若不听，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全镖行的忌日！”
　　“那也不见得！”
　　梁华已不耐烦了，凶恶地问：“最后问一句，接令不接令？”
　　“太玄狗，你陈爷爷宁死也不接令！”陈信德心知今天难以全身，最后一线希望，就是若制住了这个为首的，或许会有些转机，于是接着说，“太玄狗，可有胆量与你陈爷爷单挑？”
　　梁华一听，轻蔑地打起了哈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吧，让爷爷好好教你几招！”
　　陈信德已抱定鱼死网破之心，几步来到梁华面前，也不打话，出手就抓向梁华咽喉。
　　梁华的外号既为“鬼爪”，又在四金刚之列，功夫自然属于顶尖高手一类了，轻轻一挡，便格开了陈信德凌厉的一爪。
　　接下去，两人鬼爪对鹰爪，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武打戏，看得场上的敌我双方都止不住叫好。
　　但不过十几回合，陈信德就渐渐不支了，只能招架，无力进攻，但他练有铁布衫，梁华虽抓上了他两下，却伤不了他。
　　梁华心想，必须先抓破了他的皮，只要见了血，就好吐他的口水了。
　　心里想定，梁华运力于指甲尖，专抓陈信德的脸面脖颈裸露部位。
　　又有五六个回合过去，梁华的动作越来越快，陈信德则越来越慢，说时迟那时快，梁华用爪尖把陈信德左脸抓了一道血印，紧接着一口毒唾吐在血印上，就见陈信德刚招架了两个回合，就趔趔趄趄地倒在了地上。
　　梁华也不乘胜猛抓，双手抱在胸前，若无其事地看着陈信德痛苦地蜷缩而死。
　　这一下，镖行的人腿都吓软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梁华叫道：“弟兄们，给我杀，不准放走一个！”
　　两三百如狼似虎的太玄令高手，杀四五十个已经没有了斗志的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信德镖行的镖师、家人、仆人、丫环，老老小小，尽数被杀，镖行内鲜血流淌，尸横满院！
　　梁华随即下令：“放火，送他们下地狱去！”
　　立刻，一阵大火吞噬了偌大一个房院，焦尸的味道随风飘散，周围一两里地都尸臭难闻！
　　……
　　近几个月里，接连发生的惨案有：
　　川中的一所武庠遭受诛杀，武师、学徒、下人四十三人被杀；
　　川南的一家武馆被诛，馆中各色人等，六十五人一个不剩；
　　川北一家镖行被灭门，正在镖行中的三十七人全部毙命；
　　大巴山区有家大户，养有武师若干，但这家大户乐善好施，好打抱不平，深得乡邻称道，碍着了当地官府，这一次也被灭了门，庄院田土尽被掠夺……
　　不消半年，全川之内，各级衙门、各路官军、江湖门派、武馆镖行、寺院道观、民间组织，全部投效在太玄令旗之下，真正做到了太玄令一统西川！
　　六路人马，背负累累血债，车载民脂民膏，陆陆续续回到了制置使府。
　　这一次，可以说各路人马都出色而圆满地完成了制置使布置的清剿异己的任务，真正形成了太玄令一统西川的局面。
　　然而，最后一路归来的天目金刚邢玉成，这次走的是川东一路，不仅路途遥远，山险水恶，而且碰到了硬骨头，别人个个都请功，唯他只能请罪。
　　这天，传令执事把六人召集到天龙武馆，听取清剿成果汇报。
　　各人都如实加自吹地作了汇报后，邢玉成却面带愧色地禀道：“执事大人，属下有罪！自出发以来，属下一路送发太玄令旗，皆无对抗者，在川东地界遇上几个不识时务的镖行，都作了彻底清剿，还换了三个县令。然而，东川阆柘武馆掌门曹振川却拒不接令，属下本欲剿灭他，但胜不过他的阴阳八卦掌，特请执事大人转告制置使大人，治邢玉成的失职之罪！”
　　这些恶魔虽然都投效太玄令，却也并非铁钣一块。地煞金刚沈泥，心中就一直不服气邢玉成排号在他前面，这时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高兴：你不过占了比我早投效太玄令的便宜，技不如人，枉占了天字号位置！这次唯你没完成任务，看不把你撤职查办！他想，邢玉成一倒，天字号就非他莫属了。
　　传令执事询问了阆柘武馆的情形后，说：“各位的功绩，本执事自当向制置使大人和拳王大力举功。至于邢执司所奏，以本执事看，并非邢执司有罪，本执事也自当在制置使大人和拳王面前极尽美言之责，或可为邢执司开脱一二，也未可知。各位，三天以后到此地来喝庆功酒！“
　　三天以后，仍由传令执事代制置使为六人举行庆功宴。
　　席间，传令执事向六人敬过酒后，说：“制置使大人钧旨：这次全面剿灭异己的大行动，六位执司功不可没，就以各自所带回的财宝作为各自的赏赐，同时为每一位执司记‘开国功’一次。至于邢执司，自身并无罪，自古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遇上江湖高人，又路远而力薄，何罪之有？只是没有完成剿灭任务，这次就不记功了！”
　　邢玉成一听，如释重负，赶紧跪倒在地：“制置使大人、拳王、传令执事的大恩大德，属下感激不尽，定当以死相报，戴罪立功！”
　　这正是传令执事想要的效果，起身扶起邢玉成，说：“待制置使大人稍空一点，将布置剿灭阆柘武馆的行动，为执司出气！连二郎山庄都剿灭了，区区阆柘武馆，还能兴风作浪？起来说话吧！”
　　二无常倒没啥，其他三金刚却心头爽爽的，这次虽没有拿下姓邢的，却也让他够受一回了！
　　但六人都有同感——制置使大人和太玄拳王待他们如此宽厚，凡有冲锋陷阵之事，定当誓死效命！
　　至此，全川不仅军政大权彻底统控在太玄令下，无论官府、太玄令各舵和巴结太玄令的富户，还是各地方上的恶霸、地皮、流氓，无论怎样欺压盘剥百姓，江湖上都是一片死寂，再也没有行侠仗义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