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高三那一年44

　　“好了，等你出院后，我们一起去绿江放舟吧。”杨Sir将两只小纸船轻轻对折，然后放进了他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
　　“不嘛，我就要你现在就去绿江放了它们。”我撒起娇来。
　　或许，我就是这样的急性子，一决定要办的事情，就想马上办好，越快越好。
　　用此，祭奠我终将逝去的青春与爱情。
　　“这……好吧，云丫乖，别生气，我马上就去，刚好我公司也有件急事要处理，怕你说我眼里只有工作，才没有提。”杨sir不愿拂逆我的心意，顺势站了起来。
　　“嗯。”许是真累了吧，我也没有挽留，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真走了！怎么？也不送我个小礼物？”杨Sir也像个大男孩一样，在我面前撒起娇来，蹲下身子，将脸凑近我嘴边，示意我奖他一个香吻。
　　“那个小纸船，不是礼物吗？”我顿时满脸绯红，装起傻来。
　　“好吧，先记着。”杨sir似乎真有急事，直起身子，又用手抚了抚我头上的秀发，“云丫，我有耐心，会等到你主动的那天的。”
　　“快去吧，王哥在下面一定等急了。”我又催了他一下。
　　“呵呵，他才不会那么无趣呢。”杨Sir无奈地站起身子，“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许胡思乱想。”
　　“嗯。”我红着脸点了点头，示意杨sir放心离开。
　　“我办完了事，就会赶回来的。”杨sir似有些失望，但还是坚定地走了。
　　我长吁了口气，庆幸终于把他打发走了。可是，等到房间里真地安静下来，忽然发现内心居然生出几分不舍。
　　不过，或许我是真的累了，躺下后不久，就很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直到再次醒来，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电灯。
　　“云丫，你终于醒了？”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有个陌生的身影坐在床前，却不是老妈、老爸，也不是杨Sir，更不是秦风——他们于我，都太熟悉了。
　　“谁啊？”我慵懒地睁开双眼，却有种触电的感觉：易峰！
　　“你怎么来了？”不相信似地揉揉眼，细声细气地问，唯恐说错话、认错人。
　　“我还以为你要抱怨说：怎么现在才来呢！”易峰笑了，“云丫，听你的语气不怪我了？”
　　“我怪你？”我苦笑笑，想起了李佳们，“拜托，你还是少来看我为妙，我可再受不起这番软玉温香的折腾了。”
　　“对不起，云丫。”易峰歉意的表情看得出不像是装的，只是我还是有些埋怨他。
　　“没事。”想想这事真不能怪他，毕竟打人的不是他，我尽量装大度，“都过去了嘛！还提这些牢什子做啥？”
　　“云丫，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我还是想来向你澄清一些事实。”易峰却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然，它们赖在我肚子里，我会憋出病来的。”
　　“好吧，你非要说的话，那你就说吧。”既然如此，我想，我还是尊敬不如从命的好。何况，我也很好奇，他要澄清什么呢？难道是澄清他和李佳之间的关系？这个好像不用澄清吧？他即便不说，我也猜到了。否则，李佳也用不着来揍我了。
　　“其实，李佳和大家都误会了，你也误会了：我和秦风都不是被学校取消了保送名校的资格，而是自愿放弃的。”想不到，这小子出语惊人，一开口就吓了我一大跳。
　　“什么？”像被蜜蜂蜇了一下，我确实震惊不小，“真的假的？”
　　“云丫，我犯得着骗你吗？”易峰叹了口气，“我知你不信，但是你听我说完，也许就信了。”
　　“好，我信你，你说吧。”我决定选择相信易峰。
　　毕竟，我想不出他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理由来，换我，也不会编这么天大的一个骗局来自慰。
　　“事实就是……我们都……咳……我猜秦风和我一样，都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易峰吞吐了一下，说出来的理由却教我大吃一惊。
　　“那都是全国，不，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吖，你怎么说成是接受命运的安排？要知道别人想都想不到哎！”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还是缓缓倾出了内心所想。
　　这两男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想弄明白。
　　“因为，我们都不想失去和你同在一片蓝天下的大好良机。”易峰直视着我的眼睛，定定地说。
　　我的脸，又渐渐发起烧来，不自觉地将脸偏向一旁，不敢和他对视。
　　“傻瓜，我们永远都在同一片蓝天下啊。”良久，我才故作不知他的心意，装糊涂说。
　　“云丫，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不相信，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易峰果然不肯蒙混过去，“如果我们接受了学校的安排，到时，你考上的却是另一所名校，那么，也许我们就错过了一生……”
　　“stop！打住！”见他越说越离谱，我吓得惊慌中吐出一个英文单词。
　　“不，云丫，你让我说。如果我不说，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也会自责一辈子。”易峰却固执道。
　　易峰，不用说了，我已知晓。
　　霎时，内心波涛汹涌。我没想到，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李佳们误会我了，也误会学校了。
　　就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我却搭上了一条美腿，还有一生的命运。
　　我的嘴里越来越苦涩，真不知该羡慕、嫉妒自己深受两大校草的青睐呢，还是该诅咒那以讹传讹的谣言毁了我的前途与健康？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李佳她们会误会你，真想揍那些传播谣言的乱舌头一顿，叫他们赔你的腿和前程……”易峰越说越激愤，“同时，也后悔，没有自己主动把真相说出来，不然，你也不会……”
　　“算了，别说了，都说了，都过去了！”我突然也变得粗鲁起来，打断了易峰的诉说，泪珠，却情不自禁晶莹了眼眶。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可是，人生怎么可以重来？！
　　易峰、秦风，我谢谢你们对我的“错爱”，只是，命运似乎无情地告诉我：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厚爱！
　　还只是一条谣言呢，就把我折腾成这样了。我不敢深想，如果我真和他发展下去，接下来会怎样？
　　或许，到时我被卸掉的，就不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或者，那时卸的也许就是我的头颅、或者小心脏吧？
　　“云丫，我知道你很难过，其实我心里比你更难过。”易峰似乎有些无措，慌乱地表白起来，“不过，云丫，你放心，不管你的腿治得好治不好，也不管你能不能上名牌大学，我都不会嫌弃你……”
　　“乱弹琴！”这什么跟什么啊？我“扑哧”笑了，“我们俩有那么要好吗？你这唱的哪一出啊？世上有男人向女子以身相许的吗？”
　　“有，我愿意！”易峰一脸认真的表情，让我看出了他的诚意。
　　不过，我心里，还真住不下他。
　　易峰说着，唯恐我不相信，举起一只右手准备宣誓起来。
　　“对不起，我不愿意！”这回，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再不给他泼瓢凉水，我怕他真会走火入魔了。
　　“为什么？”显然，易峰也不能接受我的拒绝，“云丫，我自觉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相处还是蛮愉快的，就连李佳她们也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了……”
　　“易峰，你哪根神经搭错了？让你这么认为？”我摇了摇头，“但我真的……”
　　“云丫，我会用我一生来弥补……”易峰却固执着。
　　“都说了不用你负责了。难道我云丫像这么嫁不出去的人吗？”我瞪了他一眼，再次明确地拒绝了他。
　　也许，我是利用过他、但现在我知道不能再暧昧下去了。
　　“为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不如秦风吗？或者你真的像传言中那样爱上了自己的老师？”易峰终于爆发了，愤愤地嘟哝着。
　　可是，在我看来，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小孩突然间失去了心爱的玩具，在那里耍泼呢。
　　“易峰！”虽然对他谈不上那种感情，但看他动情的表情，我还是很心疼，“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云丫，关键要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易峰眼眶里居然溅起了泪花，看得我都心软起来了。
　　“易峰，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未来，也给不了你要的答案。”良久，我也抬起头来，眼眶里同样蘸着泪花。
　　“是秦风？还是杨sir？”易峰又问，似乎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肯罢休。
　　“原谅我，现在还给不了你答案。”我不想欺骗一个对自己如此真诚的男生，所以，我只能这样回答。
　　“云丫，你值得……任何一个男生用生命去爱你。”易峰颤抖着声音说道，“所以，如果你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请记得，选你真爱的那个，而不是……”
　　“谢谢！我懂了。”我想这一刻，自己是幸福的。
　　心底突然涌出几个字：爱如潮水。虽然，那时，还没有这首歌。
　　“云丫，我、可以抱抱你吗？”临走，易峰又突然提出一个小小的意外的要求。
　　“这……好吧。”这一刻，我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张开双手，和易峰来了个浅浅的拥抱。
　　“云丫，可以问问：假如你要报考大学，你会选择哪个大学吗？”易峰突然又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没有可能的假设。”我黯然神伤。
　　“但是，假如没有这场意外，你会怎么选择呢？”易峰依旧不肯离开。
　　“北大、或者清华吧。我也不知道呢。”我只好诚实地点头了，“就看能上哪所名校的分数线了。”
　　“这么说，你的第一志愿会是北大？第二志愿才是清华？”这小子，似乎跟自己较上劲了。
　　“真参加高考了，我也不知道哪个会是第一志愿，哪个又会是第二志愿。只是，一定会是这两个名校二选一吧，我猜。”面对这么真诚的人，我想不出不真诚的理由。
　　“云丫，我们北京见好吗？”易峰忽然又怪怪地说道。
　　“嗯。”我敷衍了一下，不想再跟他作无谓的争执，“易峰，加油！祝你考上心仪的名校！”
　　“谢谢你，云丫，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一定第一个与你分享！”易峰伸出了右手小指。
　　“好！我等着。”我也伸出了右手小指。
　　两个小指勾在了一起。
　　这是两个清纯少年的约定，无关爱情，无关风月，只关友情。
　　
　　题外话：云丫的生活中，又闯进了另一个少年。设想，假如她能顺利参加高考，前途一定无比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