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高三那一年43

　　“这该不会是少女的心灵日记吧？”杨Sir半开玩笑地打趣说，“无比荣幸……”
　　“别臭美了！我才没有那些女孩子的臭毛病呢，那只是一个某人送的纪念品而已，里面什么也没有。”没等杨Sir说完，我就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
　　只是，我不能说出来，那个送我本子的人是秦风。
　　杨Sir也默契地没有追问，只是把那个漂亮的笔记本放到了我手里。
　　封面上：天空蔚蓝蔚蓝的，下面的汪洋也是蔚蓝蔚蓝的，一艘船正乘风破浪，周围海鸥展翅翱翔。
　　“云丫，你看到这幅图画，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是……”我欲言又止，耍了个花枪，“你猜。”
　　“猜不着，你说嘛！”这家伙也狡猾，故意装作不知道。
　　“好吧好吧，我先说就我先说，姑奶奶，服你了。”秦风拗我不过，只好先说了，“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而今，秦风送它给我时的赠言至今言犹在耳，只是，他“击水三千里”的时候，身边再不会有我。
　　而我，真有那一天，身边也会是另一个男士。
　　“好了，轮到你了，该你说了，快说，你想到的是什么？”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想了想，俏皮地说，这可是我们从小到大，老师们念得最多的“经”。
　　“我不信，一定还有，快说，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心底的秘密。”秦风催促道。
　　“哪有？”我笑了：是的，也只有他，能一眼洞穿我所有的表情。
　　“就有就有！快说，不说我不给你补课了。”秦风威胁道。
　　“好吧好吧。”被逼不过，我只好说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谁都知道，这是诗仙李白《行路难》里的名句，不知鼓舞了多少学子在求学的漫漫长路上前赴后继、赴汤蹈火。
　　记得有一期班级出黑板报，他们要我写一幅对联贴在两侧，我写的就是它们。
　　也许，秦风买这个笔记本时，就是故意的，为了激励我。因为，我曾经在写对联的时候说过，李白是我的“偶像”。
　　之所以没说它，是怕秦风笑我张狂，理想比天高。
　　而今，再次看这幅图画，心中却像翻起千层巨浪，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但是，我强忍住了眼泪，只默默地、佯装平静地当着杨Sir的面打开封面，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想当初，秦风送给我的时候，也只是为了方便我做听课笔记，只是，我偷偷地留了一个，一直没舍得用它。
　　当初的初衷，本是想上了大学再书写我与他新的篇章，记录我们开始恋爱的点点滴滴，哪知还没有开始，便已结束。
　　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至少此刻，我就无须多余的解释。
　　我轻轻地撕了一页纸，递给了杨Sir：“我不方便，就请替我折个小纸船吧。”
　　“遵命。”杨sir似乎很满意接受这项任务。
　　我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这样做的意图。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超人一枚，居然没有向我打听我为何要这么做。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两颗心跳的声音。
　　秦风，再见了，愿你新的人生路上，会有新的女主和你一起讨论文学、吟哦诗歌，甚至一起去看海、冲浪……
　　原谅我失约了，然而，这并非我所愿。
　　“云丫，折好了。怎么？又发呆了？”不知什么时候，杨Sir叫醒了正在发呆的我。
　　低头一看，便见一只折好的小纸船放在本子上。
　　“云丫，看，它在大海里航行。希望你的人生也如这叶小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杨sir接着说道。
　　我愣了一下：怎么他也想到了这句诗？
　　也许，只要我肯给他机会，我会发现我们之间更多的相似点的？
　　这么看来，秦风也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是谁说的“放下即佛”？看来，秦风，我真的该将你放下了。
　　这么一想，心中忽然塞进很多谜团，是到了该验证一下的时候了。
　　“杨Sir，我还……”
　　“还有什么要问，你就问吧。”
　　“你就不能主动交代吗？非要我来问。”我生气了嗔了他一眼。
　　“呵呵，这么说你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呢？”杨sir也不客气，把我顶了回去。
　　嗯，现在的气氛我很喜欢，有点像我和秦疯子在一起的样子：不礼貌，却也不生疏，自在。
　　“好吧。”虽然他这么说，我心里的答案已经十有八九了，但是我还是想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高一第一周周末，曾经有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我们宿舍楼下……”
　　“是我。”简短的两字。
　　“接着，我们去新华书店……”
　　“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琼瑶的《窗外》、还有席慕蓉的诗集《七里香》……”这次，他说的可长多了，却没有说“是我”，但是这三本书名，已经泄露了买书人非他莫属，“据我所知，这三本书一直被你拒之门外……”
　　“这些天，我在医院闲着没事，已经看完了。”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却没那么冲了。
　　这三本书，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看了，想有一个爱我的爱人，带我去浪迹天涯，他可能不是很有钱，却很有才华，会写诗、作画、还会骑马、开船……
　　“还好，没枉费我一片苦心。”杨sir宠溺地伸出手，捏了捏我的小鼻子。
　　我想闪开的，但不知为何，还是忍住了。
　　或许，恋人之间就该这么亲密的吧？比起秦风来，杨sir对我可斯文多了……晕，云丫，说好了让他过去，你怎么就是过不去呢？
　　就凭这两个理由，杨Sir也足够做你的蓝颜知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风关心你，还不如杨Sir呢！
　　不，也不能这么说，云丫，做人得讲良心，秦风只是个学生你怎能对他要求那么高……
　　真是乱了，云丫，你还贼心不死吗？
　　“还有疑问吗？”
　　“那要问你，说！你还偷偷为我做了些什么？”也许是被惯的感觉太好了吧，我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没有了。”杨Sir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那我在医院里怎么会收到两块秋石？”我脱口而出，气冲牛斗。
　　“怎么会有两块？我明明只送了一块。”杨Sir也脱口而出，说完又赶紧掩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说，其中有一块盐巴真是你送的？快说，哪块？”我决定趁热打铁，揪出“罪魁祸首”。
　　“还能送哪？护士值班室呗。”杨Sir面色腼腆，看得出他也是说漏了嘴，“护士们见我是你的老师也特给我面子，所以，这点小事叫他们帮下忙还是做得到的。”
　　原来，他是想当雷锋的，被我略施小计，就逼了出来。
　　嗯……我陷入了沉思：不用问，另一块盐巴他说不是他送的，就一定不是他送的。那么，会是谁送的呢？
　　周朝吗？应该不是，若不是身份特殊的护士们想必也不会买他的帐。
　　从肖护士长对秦风的特殊态度来看，他命令一个护士送一块盐巴去食堂，那完全是小菜一碟……没错，一定是他。
　　看杨Sir好汉做事好汉当的表情，他说只送一块盐巴，就一定只送一块盐巴了。
　　“还有问题吗？请问云丫同学。”杨Sir似乎也从我表情中看出了疑虑，“这表情，一定还有。”
　　“暂时没有了。”我心中一轻，嘴里却五味杂陈：高考真好。高考过后，我想问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只是，当这些疑云都水落石出后，我想要借高考实现的梦想，算是实现了吗？
　　拨开了一些云雾，却又身陷另一些云雾里：看来，另一块盐巴一定出自秦风之手。这么说来，他也是关心我的了……
　　还有，他为我补课那些日日夜夜……的付出，难道就不如杨Sir？
　　曾经一句无心的话，却被他付诸行动，难道还不够说明他爱我？
　　……
　　“云丫，这只小船你打算怎么处置？”杨Sir似乎不想我神游太虚，又把我叫了回来。
　　是啊，这只小船，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放飞吧。”舌头涩了，开始打转，话也有些说不全了，也不知杨Sir听清了没有？听懂了没有？
　　“呵呵，你当这是鸽子啊？风筝啊？还放飞呢。”杨sir果然取笑起我来，“放水里还差不多。”
　　“对不起，我说错了。您说得对，就是放水里。”我没有争辩，心痛无声。
　　“就这么放？”杨Sir眉头挑了挑，“要不要写点什么……”
　　“不用了。”我猜，杨sir是想借此猜我如此做的用意。
　　原谅我，杨Sir，就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小情人，请允许我有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好的。”杨Sir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心思，默契地不再追问，“放那里合适呢？”
　　“绿江吧。”我简短地说。
　　绿江是我们县城唯一的母亲河，但是它最终的归宿却是大海。
　　不管是“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还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都会在大海里实现吧？
　　“那我还折一只。”杨Sir像个顽皮的小孩，抢过我手里的笔记本。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看着它从本子里撕下一页新纸，又看着他认真地又折了一只小纸船，也默契地没有问他为什么还要折一只，他想干什么？
　　你有你的小秘密，难道就不允许人家也有一点私人空间？
　　你有你的小九九，难道就不允许人家也有他的小算盘？
　　无须多问，这个男人，表面看来温婉如玉，实则也和秦风一样霸道，想把我强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表面看来，他不闻不问，实则冰雪聪明。
　　啥都不说，却又像啥都说了。
　　这才叫真正的厉害。
　　跟秦风比，他是占了半个上风：他是秦风的老师，秦风必须敬他三分，自然也要礼让三分。
　　终于明白，秦风临走前那个无奈又无辜还略带怨恨的眼神。
　　电视里、课堂上经常听到的一句话，突然跳入耳里：“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秦风，你输就输在高中的起跑线上，而赢你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恩师。
　　看来，杨Sir这三年，没白当兼职。
　　
　　题外话：题外话：秦杨之争，会是怎样的发展呢？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