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沼泽中

　　第一节田园生活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慌秽，带月荷锄归。”
　　过农耕的生活，寻找世外桃源，是因人而异。不为生活所累的，不指农耕生存的人，寄情于山水，寻找个人的清闲，个人情调，那叫世外桃源；如果没有耕作能力，不熟悉农桑，又要指着耕作为生存方式，那就叫磨难。
　　马树俊一个民办老师的工资，是不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用度。八十年代初，农村教育师资很缺乏，特别是偏远地区。
　　在杜鹃岭，老师由三部分组成：公办老师，民办编内老师，民办编外老师。像刘学文老师，他是考上内招后，在师范学校学习二年转成公办的；而孙利功老师，他是接了父亲的班，接班的编制是公办的；还有一部分是民办的编内老师，每个月国家给开二十几元，其余的工资年末由任教的村给开的。像教导主任郑立、校长古月富、一年级的老师刘凤艳、三年级老师马树俊、四年级的老师郭喜民、五年级老师孙琦都是这种编制的民办老师。他们是农村老师队伍中的主力；最后小部分是编外的民办老师，后上来的朱峰老师、还有二年级杨花老师。编外老师只有每年村上开的几百元的工资，而公办老师是可以按月拿到工资。公办老师总工资，比民办老师总工资多一半，还有相应的福利待遇。
　　民办老师的工作量和公办老师是一样的，但是，他们报酬只是公办的一半，这相差的生活来源的另一部分只能来自种地的收入。农村的老师比农民还辛苦，因为他们是起早、贪黑用星期天的时间来伺候地。
　　村里分给学校树地，栽上小树以后，由学校负责管理。校长看到树苗还小，空隙都是土质好的地垄，并且这样地好伺候，不荒，分给老师，各家都种上了绿豆，在铲趟过程中一举两得，收了一份豆子同时，把树也伺候了，还不用交地亩费用。马树俊作为老师也分得了十亩这样的树地。
　　分家时，马树奎除了把树俊的地分给了他，又多给他几亩。他对树俊说道：“他老婶（赵晗）没有地，咱屯子地是三十年一变化，生不添，死不去。你一口人的地是不够用的，我再给你一部分，北地那块原是村的撂荒地，分地都不在册的。我这几年都已经种熟了，是好地，这样的地也没有亩费用，可以白种的；还有屯边的小短盘子（短垄）地，也给你，你的地也够种了。”
　　八十年代种地方式，早已经包产到户了，根据自愿自己插组，各家大多数都以家族为单位。马树忠、马树成、马树奎原本在一起种地，共用一台四轮车，车放在马树奎的家里。马树忠除了和大家一起用四轮车，自己还养了一匹马，一些小活，自己赶着马车就去干了。
　　赵晗呆在家里，失业和失落的情绪左右着她，心里的天空是阴的。孩子睡着了，她找出书来看，让书中的充实故事占据现实的空闲时间。一天一天就这样的过着。
　　晚上下了班，马树俊说道：“明天，三个哥哥帮咱家种地，你不用去地里，在家准备饭，早点去小墩子家，买点鱼回来。”第二天吃完早饭，赵晗抱着孩子，拿着盆去了。看见原来的邻居喜梅和董华也都在等着，董华逗逗赵晗的孩子，转过脸对喜梅说道：“杨美华咋还没回来呢，都啥时候了，中午做饭看不赶趟了。”喜梅说道：“你急啥呀，人白士奇还没急呢。”董华听了说道：“就你想的歪，杨美华是回来送鱼的，在东江打完了，不得送回卖呀。”“是，是捎带送美人鱼的。”“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董华说道。说着话功夫，杨美华用自行车驮着鱼筐进了院子，看着等着的人们，说道：“先给赵晗称吧，还带着孩子呢。”赵晗第一个称完回来了。
　　中午吃饭了，哥哥嫂子都来了。马树成对马树俊说道：“你那块树地挺好，不用怎么铲，到时拔拔大草，一蹚就行了。地是种完了，过几天，车有空，在拉两车碱土，有时间在把房子抹一遍。”
　　
　　第二节同学不要做夫妻
　　
　　这天，孙丽来了，赵晗注意力在书中的故事情节里，孙丽走进屋里，她才看到。孙丽对她说道：“她婶，你现在也不上班了，家里抓个猪吧，养个猪，过年杀了，有油水吃；你也得养点小鸡，等下蛋了，孩子也能吃了。”
　　赵晗听了说道：“你说的也是，等树俊回来，叫他去买。”孙丽的话提醒了她，她等着马树俊回来。可是，中午饭时间到了，他还没有回来。她抱着孩子去学校找他回来吃饭，从玻璃窗户往里看到，杨花、古月富、马树俊、郭喜民他们围着杨花的那张桌子坐一圈，在打扑克；路过老齐头的屋子，看见刘凤艳在做饭，赵晗对树俊说道：“我在家等你吃饭呢，你怎么还在这玩呢。”马树俊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吃完在回去。”树俊一看赵晗的表情，还是跟着回去了。
　　这一次，树俊心里不高兴，也没说什么。下午上班了，古月富说道：“树俊家长来找了吧，下次，谁家家长来找了，饭钱就是谁掏。”又一个中午天，等着回来吃饭的赵晗见已经过了饭时，树俊还没回来，就又去了，看见还是一样的场景，这次树俊没有跟她回来。
　　赵晗无奈自己回到家里，哭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哭得越伤心。吃完了饭回来的马树俊走到院子就听到了哭声，心里有点烦，心里想着：一天就知道哭，你不上班了，也没什么，可是，一整就哭了，这又哭上了。在马树俊回头关门时候，看见有人站在大门口听，觉得没有面子，就急了，走回屋说道：“你老哭什么？憋回去。”赵晗一听急了：“我就不憋回去。”
　　“操你血奶奶的，你憋回去。”
　　“就不。”
　　马树俊走过来，“啪”的一声，第一次打在赵晗的脸上。赵晗觉得眼睛直冒金星，愣了，半天又哭了起来。马树俊骂道：“操你妈的，操你血奶奶的，别人原来都羡慕我说个好媳妇，羡慕啥呀，就这个呀？你自己在家哭吧。”说着走了。
　　赵晗心里很觉得委屈，她现在很想家了，想起弟弟赵伟说的话了，眼泪流下来。她把孩子包好，带着孩子的奶瓶、奶粉就往外走。现在又到了雨季，已经没有直通车了。赵晗主意已定，她想着先去五十里开外的小镇，再坐车回家。哭得已经无力气了，在这里地形也不很熟悉，走着、走着，到了两侧都是玉米地的道上，在分叉的路口走错了，走进了去村外地里的路上。雨后的天气很闷热，就在她想坐下喘口气的时候，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在这荒郊野外，赵晗很紧张，回头看见是马树俊和老师刘学文追了上来。
　　赵晗随着马树俊回来了，快走到家的时候，下雨了。马树俊接过孩子，快步跑回屋去。刘学文进屋说道：“得回树俊跑的快，要不就浇到孩子了。俩个人有事好好商量，别吵架，打架会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赵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是把孩子养大了，将来孩子有出息，不比你有工作都强吗？”赵晗没说什么，她还在维护着马树俊和自己的面子。
　　这件事，这样过去了。赵晗每天哄孩子，做饭、看书，打发时间。
　　几天后，树俊下班回来对赵晗说道：“晚上咱去妈家，二姐回来了。”赵晗和树俊到了树奎家，看见齐琴、刘凤兰都在和马艳芝说着话。马艳芝抱过明宇说道：“看咱明宇多好看，等长大了，咱好当大官。”齐琴说道：“这年头，要是肯干，干啥都行啊。”马艳芝说道：“说的是呢，你看那个老马大姐夫，竟用书做油子，整天看书，也不知道干活。”
　　赵晗听明白了。马树俊回家看着赵晗不高兴的样子就说道：“行了，没说你呀。”赵晗说道：“是你那个嫂子打的报告，否则，姐怎么会知道我看书的事？”马树俊心里也不舒服，想着赵晗也不容易，嫁到这，工作没了；自己也不容易，娶了个媳妇，不工作，家里地里的活都不行，过农村的日子，还不如本地姑娘。
　　从这以后，马树俊心情也不好，天天也没了乐模样，对赵晗也没有了原来的耐心。他的一些毛病在赵晗面前毫不掩饰了，喝酒、骂人，急眼了还会打人。赵晗一看他这样，心里也很失望，看看孩子，也只能忍着。
　　刘凤兰对树俊说道：“你别那样式的，又骂又打的，看再打跑了。”马树俊说道：“不在那事，齐老二也没打、没骂柳兰，她不也跑了。爹活着时候说的也对，媳妇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刘凤兰说：“我看你越来越像老爷子了。”
　　当马树俊在狠狠地骂赵晗的时候，像村妇一样骂的时候，赵晗看着他，很陌生，怎么也和马树俊上学的时候对不上号。想起赵伟说过的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同学，会骂自己、打自己。这种形象怎么好意思站到学生的面前呢？
　　认识一个人，学校的了解是不够的，那是表象，就象看一个人，在学校的表现只是这个人的穿着的外套。
　　赵晗真想对后来人说：同学的友情是多么的美好，无数的歌，无数的诗都在歌颂这种同学友情，在人一生中，都很珍惜这同学友情。同学最好不要做夫妻，生活的琐碎会破坏了同学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如果性格不和，吵架、充满了战争气氛的夫妻生活，是对“同学”两个字的摧残。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日子还得过下去。
　　赵晗看到各家都开始种园子，她不是害怕马树俊的打骂，她想到孩子将来也会吃了，没有怎么办？就实验着用塑料做成一个个小袋，里面装上土，先在里面种上柿子、茄子、小姑娘，在一袋一个种上角瓜、倭瓜，放在窗台上，排了一排，每天看着浇水；慢慢看着一个小芽拱出土，一个叶、俩个叶，每天领着孩子观察着这些苗长势。
　　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想象着孩子摘吃这些东西时，她就有了干劲。孩子睡着了，她就去外面的园子里，先用铁锹把土翻好，在用铁镐刨成一条条垄，准备雨天把长大点小苗栽到园子里。
　　赵晗想到，也养一头猪吧，她在回娘家的时候，去了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养猪方面的书，买了一本种小菜园方面的书。这些对于她来说，不看书，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她对下了班的树俊说道：“三嫂能养猪，我现在不上班了，也先养一头吧。”树俊说道：“你能行吗，不怕猪食埋汰呀？”
　　“不怕，孩子到时候会吃东西了，家里好有肉哇。”
　　“你等着，咱家原来后院，那窝猪在有几天就满月了，一般的猪仔咋也得满月才卖呢”。
　　过了几天，树俊把猪仔给她买回来了，她和孩子把喂小猪看成了一种快乐的事情。
　　地里的苗出来了，马树俊又抽时间起早贪黑、星期天把地铲了。看见那个“咿咿呀呀”扑向自己要自己抱的孩子，马树俊干得很有劲。赵晗也把孩子送到辛大英的婆婆家，代看了几天，俩个人跟头把式地铲完了地，等着秋收了。
　　天堂里的媳妇，不如地狱里的姑娘。媳妇标志着不但要承担双方父母的责任，还要抚养孩子的责任和义务。新成立的家就象一个单位，一个国家是一样的，建立初期一定是艰苦和艰难一些。
　　
　　第三节沼泽中
　　三春不如一秋忙，到了秋天，马家兄弟们看着马树俊地长得很好，一起帮着往回收地，赵晗在家准备收地的人们的饭菜。做饭本不擅长，亲戚们本就是帮忙的，要准备好饭菜，格外精心。说话也格外陪着小心，赵晗心里也明白，谁也不欠谁的，她也是很感谢树俊哥哥、嫂嫂们的帮助。
　　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年春天，到了种地的时节，马树俊告诉赵晗道：“今天整咱家的地块，你做点饭，拖地、耙完地，三个哥哥来咱家吃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晗只看见马树成、马树奎。只听马树奎对树成说道：“大哥今年说了，要自己单种，不和咱们在一起种了。”马树成说道：“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马树奎又说道：“不跟咱在一起，他也得跟付二在一起种。”付二是大嫂齐琴的妹夫，马家人也明白，大嫂看组里加了树俊一家，劳动能力又不行，在一起，感觉吃亏，当然不愿意在一起了。因为树俊是老师，不能天天和他们一起种，只有种自己家的地，才会请假参加种地，其余的时间，几个哥哥的地，都不用他的。没有付出，只是要人家帮助，，人家不干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年，二哥三哥一起带着树俊，在一起种地。每到种地、收地、打场的时候，赵晗都很害怕的时候。做饭的忙碌，吃饭喝酒时的喧闹，特别树奎喝完酒，有时候发起脾气来，让她身心疲惫、恐惧。她知道，是来帮助来干活的，自己不能说啥。不想用吧，树俊自己没有办法。
　　
　　自从这个古校长来了后，学校就喜欢聚餐，有时中午树俊就不回来，在学校吃了。打扑克，谁输了，谁就请大家吃饭。中午不回家，这给树俊、赵晗之间又增加了矛盾，加深了误会。
　　实际上，这个校长的婚姻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他知道，如果树俊中午不回去，赵晗一定会误会，生气就会吵架。古校长是在给自己找遮羞布，让人们知道，这样的家庭组合都是这样的，因为他们相同处都是媳妇是外地老师，嫁到这，都是干一段时间，工作、家庭矛盾导致辞职；他等着赵晗也像他媳妇一样，扔下孩子，跑回娘家。可是，赵晗没跑，他想用这种方法推推，等着和他的家一样的过程。他怀这种变态的心理和替杨花出气的目的，在操纵着作息时间。
　　又是一个雨天。中午，赵晗已经做好了饭，等过了十二点，马树俊还没有回来，赵晗抱着孩子去了单位。从窗户玻璃就看见，围坐在一起玩扑克的就有马树俊和杨花，赵晗心里一阵难受。这是第几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玩扑克了，第一次，赵晗看见他们在一起玩扑克，转头就在，马树俊跟了出来，回到家，她哭的很伤心。看着自己补着补丁的袜子，觉得天很昏暗，自己就像地狱里的媳妇一样。马树俊没有骂，没有吵，低下了头。
　　这次，她叫马树俊回家，马树俊气呼呼地跟着往回来，说道：“你想怎么的？单位具体活动，又不是我自己。”赵晗说道：“你说怎么的？十多个人呢，只有四个人玩扑克，为什么你非得和杨花在一起玩呢？我就不许你和她在一起玩，你自己不回避嫌疑。”“我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回避？”
　　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马树俊想：单位人怎么看自己，觉得没面子，就自己回来了，越想越生气；赵晗想：自己孤孤单单，没有什么亲人在这里，一天在哄孩子，守在家里，只盼着你回来，就连孩子只要从窗户看到大门口树俊开大门往院子里走，他就会榨着小胳膊喊到：“爸爸，爸爸回来了。”一天也没有什么人来的家庭，只是盼着他回来呢。
　　赵晗、树俊觉得各自有理，都急眼了，谁也不让谁。吵着吵着，马树俊就动起手打了起来。这回马树俊真的急眼了，喝过酒的他，有点失控了，很强悍的大男子主义血统，在他的体内复苏。已经失去理智的他，把赵晗按倒在刚下过雨的院子里，一顿狠打，赵晗身上都沾满了泥。她哭了起来，这劈头盖脸的毒打，看着马树俊的狠劲，就象要把自己打死一样；孩子吓得哇哇的哭，赵晗看见有人从大门口走过，就喊道：“救命啊！”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人往院里看了看，麻木地走了。
　　赵晗心里感到这个世界很冷，无助，无望，她产生了不想活了的念头。马树俊打累了，领着孩子进屋了，对于倒在地上的赵晗没有理睬。赵晗从地上爬起来，没有进屋，从后面的墙跳了出去，奔东江的方向走去。这时雨又下了起来，雨浇透了赵晗的全身，她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上来。从被按在院子里打时，她呼救没有人来那一刻起，她就绝望了这个世界的冷漠，她不怀有希望了。
　　古校长，你这不只是推她跑回娘家，你是在往死亡线上推她呢。工作没了，在心里美好的爱情，在她认为树俊和杨花的暧昧的相处中，美好的爱情在自己心中毁掉了；在树俊挥舞的拳头下，她认为有杨花搅在中间爱情变味了，她绝望了，一步一步向水中走去。越走越深，雨还在下，她顺着水浪在走，腿上的裤子已经鼓起来，越走越困难。天空滚过一阵刺耳的雷声，雷的响，水的凉似乎她有点醒过来了，她停了下来，风推着水浪，她还是想到了孩子。
　　如果她不在屋里，醒来看不到妈妈，会大哭的孩子；还有自己年迈的父亲，望着她的归来；还有那个关心自己的哥哥姐姐……她不想让他们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世界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呢。我死了，他们会难过。想到这，赵晗不想死了，她又无助地哭着，她有那么多委屈自己吞下去。她想往回走，可她走不出来了，因为腿上的裤子已经灌包了，往回走是顶风，她只有站在原地不动了，下雨的水面没有一个人。她也明白，这里不会有人，马树俊也不会出现，她站在那，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她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雨停了，对面的杜鹃岭上传来少见的杜鹃鸟叫的声音，杜鹃岭上却不见了杜鹃花。她又试着转身往岸上走，发现能走动了，原来是转风向了。是老天都在可怜她，如果不是转了风向，如果没有人找她，即使她改变了主意，后果不堪设想。看着自己被雨水和江水弄得满身湿透，想起这个悲哀的中午，她的腿抽筋了，想走出去，也走不动了，她又哭了起来。一会就隐隐听见芦苇沙沙地响，赵晗警觉起来，停止了哭，看见从中走出了原来同事刘学文和孙琦老师，他俩把她从水里搀扶出来。
　　原来，孙琦的家住在马树俊家左前方，马树俊和赵晗吵架的时候，孙妈听见了马家传出的哭声，就去学校说了这件事；他妈妈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赵晗从后面的墙出去了，就对赶过来的刘学文、孙琦说道：“走了，你们快去看看，应该是东江的方向。”这样他们才找过来，顺着哭声找到她……（这件事，赵晗一直都不会忘。她每每回想起来，都很感动。人不都是古月富、杨花那样的，不是因为生活在偏僻的地方，人就野蛮和心狠，还有善良正值的人。善良和恶毒不是以地域来划分的。）
　　这时候的刘学文对赵晗说道：“快点回去吧，那孩子在屋里哭得，就找妈，谁也哄不好了。”赵晗听到这，就加快了往会走的脚步。
　　孙琦回学校上课了，刘学文没有走，他留下来做赵晗的思想工作。刘学文说道：“不管你俩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你要有责任感，你现在是母亲。你们俩的矛盾也存在着地域的差别和门户的差别，你不要打断我，你听我说，你觉得有道理，你就听；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马树俊的家在这里，虽然他这几年在外时候多，但是很多生活习惯依然和这里人一样的。你认为，种地、铲地、收地那是一个一个接一个的苦难，因为你觉得很累、很闹、很烦，但是在这里以种地为生的人，这种日子实在平常不过的了。你认为打牌不好，但这里看来就象你喜欢看书、听音乐一样的。他们也喜欢看地里苗长的怎么样，小猪长的怎么样。你谁都不要怪，第一，当初你就不该选择来这里；第二，你就不该辞去老师的职务，你不属于这里土地，在这里辞去职务你没有用武之地。赵晗你走了弯路，性格决定于命运，你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你应该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一个人，要看清自己的长短处，优劣势，你已经错过了，不要在错上加错。那就是，你已经是个母亲，你要尽母亲的责任，不要把悲剧留给孩子。现在你不适应也得适应这里的日子，你没有任性的自由了，醒醒吧，因为你是一个母亲！只有等树俊转正了，你们在从长计议，你还有希望离开这里。你记住一点，没有谁对不起你，每次选择都是你自己。我是你哥赵文师范学校的同学，他给我写过信，托付过我，让我关照你们，要不然，我不会这样说你的，也不会介入你们的矛盾中。”
　　他又对马树俊说道：“赵晗在这，也没什么人，她有点黏你，你应该理解。她很在意你和杨花接近，你就注意点呗。咱们十多个人呢，不也没个个都玩吗？不行，就不玩呗。”
　　赵晗也在想：推我第一步走错的是吴雅珍和吴雅芬吗？当我从杨树屯走出，像是从泥泞中解脱，可杜鹃岭下东江的沼泽我什么时候能彻底走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