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沙捕头悲愤寻旧谊 郎衙内设计占人妻
作品名称:元明风烟 作者:关键 发布时间:2017-08-01 20:06:33 字数:3867
这夜,沙刘二巡值,如厕时却听当值的两个捕快议论道,“听说跟沙头儿相好的余姑娘要嫁给武屠夫,这事不是真的吧?”
另一个道,“我堂兄便住在武屠夫家隔壁,亲眼见那余姑娘住在武屠夫家里。这事肯定不假。”
“余姑娘若是嫁给武屠夫,那真是可惜了,好一朵香喷喷的鲜花插到臭烘烘的牛粪上。你说到时候咱沙头儿怎么办?”
“沙头儿还能怎么办?还不得睁眼干看着。有钱就是好,沙头儿那一身本事竟比不上一个杀猪的。”
沙刘二听了这番话,又疑又惊,又羞又怒,差点咬碎了牙。捱到天明,沙刘二回到住处,灌了半坛子酒,醉倒在床上。快到傍晚的时候,沙刘二昏昏醒来,心中那番怒气也跟着醒来。
沙刘二径直奔李干娘哪里去,来到门外,听到了余颦颦的声音,便拍起门来。
李干娘打开门来,拦在门口,正要大骂,却被沙刘二推倒在地。李干娘爬起来就要发泼,却听余颦颦道,“妈妈休要胡闹。多日未见哥哥,想必哥哥有话对余儿说。今番把话说尽,也就了无牵挂。”
李干娘听余颦颦那般说,便道,“也好。以后终是不方便再相见。”
沙刘二随余颦颦去了楼上,盯着看了半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余颦颦道,“哥哥也许并不懂余儿。余儿是个‘宁抱金银哭,不揽牌坊笑’的女子,哥哥你侯不住余儿。余儿更是一个失了身子的人,也配不上哥哥。如今余儿就要与武屠夫成亲,往昔我俩在一起时的欢笑就当做是好梦一场吧。”
沙刘二听罢呆然无语。余颦颦亦默默流下泪来,用手擦拭了一会儿,又道,“哥哥来看余儿,既无话说,又无事做。天色已晚,哥哥请回吧。”
沙刘二心里万般难受,猛然就拥住余颦颦,二人直滚到了床上。李干娘听到有异动,上楼来叫道,“哎呦,我儿都要嫁人了,你却还来欺负她。”扑上去就要拉沙刘二,却被沙刘二推了个四脚朝天。李干娘自知不能阻止,只盼沙刘二能早些完事,因而下楼来守着门。
偏在这时,武屠夫却亲自送彩礼来了,见李干娘守在门口,便问道,“余妹子可在,我特意使人裁得好布料,到时做件好衣裳。”
李干娘神情慌张道,“余儿不在。”
武屠夫问道,“余儿去了哪里?”
李干娘撒谎道,“余儿去王老汉哪里打酱油了。”
武屠夫道,“那便等她一会儿,顺便载她一同回去。”
李干娘见武屠夫要进门,赶忙推阻,道,“天色已晚,明日再见不迟。”
武屠夫纳闷道,“今日干娘为何不让我进门?”
李干娘一时说不出理由,呆愣间武屠夫早已走进门去。武屠夫刚坐下,却听楼上传来床板子的吱呦声和女人的娇喘声。武屠夫一个激灵,道,“那不是余儿的声音吗?”
武屠夫急忙奔上楼去,看到床上那香艳景色,直觉心肝被人摘了。色胆一动,怒气一冲,也不管对方是徐州城内无敌手的沙捕头了,提了两个拳头就打将过来。
沙刘二也不睬,继续作动着身子,待武屠夫奔过来,一手便抓住了武屠夫的发髻,一提一扔,将其摔了个跟头。
李干娘在楼下听到上面的咕咚声,心里直叫苦。
武屠夫跌这一脚,却越发恼了,爬起身来,又冲过去,这次却被沙刘二抓住发髻,将头摁在床沿上,动弹不得。
沙刘二挥兵三次才罢休,而后抓着武屠夫的头发,道,“若非承欢的是你要娶的娘子,哪里轮到你在这里乱叫,坏了大爷雅兴。”说完抓着武屠夫的衣襟又是一提一扔,再将武屠夫摔在地上,而后整理衣服,下楼而去。
武屠夫虽说貌丑人矮,却也是个正常人,哪里受过这般羞辱,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当即随手打了余颦颦一巴掌,哭道,“你既已答应嫁与我,为何还要在这里背着我偷汉子,却让我受这等侮辱。”
李干娘赶忙道,“大官人有所不知,我儿哪里是在偷汉子,实在是拗不过他。他得知我儿要嫁给你,心有不平,才强行将我儿抱上床,做得这份奸事。”
武屠夫想了想道,“你若说的是实话,敢不敢跟我去官府告他。若是不去,你女儿爱嫁谁便嫁谁去。”
李干娘又道,“只恐他是衙门里的人,这事即便去报官,官老爷怕是也偏着他。”
武屠夫道,“这些你们甭管,只要你们肯去报官,我自然会上下打点银子,让官老爷偏着咱们,你们若不依,便还我之前花销,以后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李干娘打发武屠夫离开后,又来劝余颦颦道,“如今沙捕头不要你了,武屠夫若是再不要你,你一个失了身子的人要嫁给谁?前番的苦头却也是白吃了,今后还要再吃半辈子苦。”
李干娘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夜。
次日,李干娘、余颦颦并武屠夫交了状子,到衙堂状告沙刘二强奸。预判当堂读罢状子,随即传沙刘二前来。沙刘二到案后也不抵赖,就将他跟余颦颦之间的事说了一遍,两人是自愿做那事的,顶多算是通奸.但这余颦颦却不认账了,就说自己是被逼得,强行被沙刘二给啪啪了.
就这么着,沙刘二坐实了强奸之罪,被判脊杖一百七,沙刘二这个人十分耿直,平日没少得罪人,再加上武屠夫又给衙门里施了银子,一百七十大板下来,沙刘二的三魂七魄都给打成混沌了.
郎铁生闻知此案后,高兴地对众小厮道,“平日那小娘子有沙捕头护着,害我惦记得好苦,今番武屠夫那腌臜东西竟得了去,却是令我也有了艳福,你们给想个法子,让我尽快尝到那小娘子的滋味。”
众小厮们坏水也够多的,很快就想了个主意。郎铁生听后满意得直点头。
再说那武屠夫回到家中,虽是解了心头之恨,却也惴惴不安起来,毕竟那沙刘二武艺高强,匪贼都闻之丧胆,何况他一个杀猪的,如今被打个半死不活,待他伤好之后,万一不罢休,到时如何是好。
过了两日,武屠夫心中依旧发堵。忽然有家奴进来道,“乔捕头唤大官人有事商量。”
武屠夫吃了一惊,赶忙来见乔世青。
乔世青并不进门,在门口道,“此处人多耳杂,寻个僻静地方说话。”
武屠夫便跟乔世青来到河边僻静处。乔世青道,“如今你让沙捕头半死不活,他的手段你当晓得,待到他伤好之后,将你一刀劈作二,他远走高飞,可怜你万贯家财留下何用。”
武屠夫道,“正为此事忧心,烦请乔捕头拿个主意,若除心疾,必有重谢。”
乔世青道,“此事非独为你。沙捕头平时与我多有芥蒂,因而才来与你商议法子,但反复想来,若想永久心安,却只有一个法子。”
武屠夫问道,“什么法子?”
“趁他伤重,将他结果了。”乔世青道。
武屠夫听后,吃了一惊,道,“如何做到?恐官司上身。”
乔世青道,“大官人多虑了。那沙捕头家中就他一人,晚上你可去他家中放一把火,案发后,我带人去现场勘察,就说沙捕头受刑伤重,动作不便,打翻了油灯,引发火灾,因而烧死了。”
武屠夫思虑了一阵子,道,“叫我杀人却是不敢。”
乔世青道,“你不敢杀人,却是要等着别人来杀你。平时杀猪的本事都哪里去了?”
“猪比不得人,我即便杀千头、万头的猪,也不敢杀一个人。”武屠夫道。
乔世青想了一会儿,道,“也罢。不劳大官人动手,我自替大官人跑一趟,事成之后,大官人给我五百两银子如何?”
“这个使得。”武屠夫道。
两人刚商议好,却闻背后一阵笑声传来,回头看时,却见正是郎铁生。
郎铁生从草丛里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道,“今个天气不错,本想来河边钓个鱼,不想却见你两个鬼鬼祟祟的,近前仔细一听,原来你们两个是在谋划一桩命案!”
乔世青赶忙跪倒在地,道,“看在平日为你爹效力的份上,郎公子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事成之后小的把那五百两银子交给公子就是。”
武屠夫早也吓得跪倒在地,求道,“我愿再出五百两给公子。”
李铁生道,“你两个都道我是什么人?就缺你们那千百两银子?”
乔世青道,“那不知李公子想要什么?”
郎铁生道,“我李某是个风流倜傥之人,自是最喜欢人家的娘子,两位若是想我保守秘密,当需你两个的娘子陪侍我。”
乔世青道,“小的答应。”
“武屠夫,你呢?”郎铁生又问。
武屠夫呆了半天,怎么舍得让人染指余颦颦,可若不从,官司就要上身,末了也只得点头答应。
这日西门华收完摊,来找沙刘二喝酒,方知沙刘二吃了官司,受了重刑。见沙刘二身边无人照管,西门华便留下来照应。
且说乔世青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却又闷头喝起了酒。乔夫人见状,便问道,“官人有什么心事?”
乔世青也不应,又喝了几杯,拿起刀便要出门。
乔夫人道,“昨夜官人方刚值夜,今晚怎么又要出去,到底有什么事,官人当告诉我。”
乔世青取来一个包袱,道,“我要去杀人。”
乔夫人闻言吃了一惊,道,“官人身为捕快,本该是抓贼安民的,为何要去杀人?要杀什么人?”
乔世青道,“身陷事中,不得不做。否则以后必无好日子过。待做完这件事,收些银子,举家搬到外地去。”
乔夫人道,“杀人有风险,拔刀请谨慎。”
乔世青叹了口气,出了家门,在街角换上一身黑衣服,蒙了脸,而后摸进沙刘二家,看了趴在床上的沙刘二一眼,拿起油灯在室内点了火,之后偷偷溜了去。
西门华住在隔壁,听到声响,遂躲在暗处观察,待乔世青离去后,背起沙刘二便逃出了屋。
次日,火被扑灭。乔世青带人来察看,却并未寻到沙刘二尸首,心下大惊。上报官府时,却说沙刘二打翻了油灯,烧了房舍,连累了邻居。武屠夫只道沙刘二死了,放下心来。乔世青却觉得事情蹊跷,恐沙刘二未死,将来多有麻烦,因而索了五百两银子,携家小离开了徐州城。
沙刘二侥幸躲过一劫,问道,“先生可曾看清放火的人是何等模样?”
西门华道,“如何能看清,那人着了一身黑衣服,蒙了脸,什么也看不清。”
沙刘二道,“那人可是短粗身材?”
西门华道,“并非短粗身材。”
沙刘二道,“武屠夫那厮未必有这个胆,何况他刚与我打了官司,如何会行这种事。沙某当差多年,自然与人少不了是非,心怀仇怨者借机报复也未可知。”
西门华道,“如是这样,沙捕头当小心言语,万一仇家得知你未死,必再来寻你踪影。”
沙刘二恐遭不测,便央道,“烦请各位将沙某送到城外朋友家,沙某感激不尽。”
西门华四人在徐州也呆了不少时日,正觉得腻歪,便答应了下来,遂清了房租,雇了辆马车,将沙刘二送出城去。沙刘二所说的那位朋友,正是萧县的李二。
李二见沙刘二伤成那样,怒道,“是谁害苦了俺兄弟?”
沙刘二道,“待我伤好,自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