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淑丽这事儿闹的》

　　没错，站在白主任门外敲门的人，就是淑丽的姐姐淑芳。
　　白主任扒在门缝上往外看了看，心里虽然一惊，“难道说被她发现了什么”？白这么想着，但表面上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不慌不忙轻轻走过来，对低头坐在床边的淑丽小声说：“是你姐姐淑芳。”白主任说着假装要去拉窗帘，在他的手臂抬起的那一瞬间，淑丽猛地扑上来把白的手臂从空中抓住，然后用嘴巴，眼神示意白主任“千万别拉窗帘”。看着淑丽摆动的小手，白主任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未置可否的笑意……
　　其实今天发现淑丽潜入隔壁白主任家里的人，一开始不是姐姐淑芳，而是淑芳的男人小老王。淑芳前段时间已经从运转班调到常白班了，车间领导考虑她家孩子多，特意调她去车间机修保养组做些擦洗机器零件的轻松营生，这样就算是上班时间，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形下，也可以抽空到厂托儿所去照看一下孩子。今天一上班，淑芳和往常一样，不和其他工友聊闲篇，进了工房换了工作服就一屁股坐下来，只顾埋头擦洗一鉄盆从机器上拆下来的锭子。等他丈夫小老王，急急忙忙“噔噔噔”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把今天该做的事儿，都做得差不多了。
　　淑芳的丈夫小老王是厂里有名的大闲人，整天屁兜里插一双手套和一二根电焊条到处晃悠，为这事儿淑芳没少数落他。
　　“整天满车间瞎逛，也不考虑一下影响。”
　　“‘吊儿郎当电焊工’，我做的就是‘满车间瞎逛’的事儿，不服气，你来呀——”小老王自豪的瞪圆了眼珠子，对淑芳说道。
　　“爱听不听！”淑芳只好躲开，她不想和动不动就自豪、就瞪圆了眼睛吆喝的丈夫多理论。
　　今天上午，小老王逛着逛着，一晃眼看见小姨子淑丽下夜班出车间的身影，他猛然想起今天应该是淑丽下最后一个夜班的休息日；随后又想起这几天帮她调工作的事儿，算是有了些眉目，就随便向班组领导找了个借口赶回家一趟。
　　小老王回到家喝了口水，坐下来抽颗烟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从屋里出来，在自家小院里偏着脑袋挪步转着圈儿，他在竖起耳朵倾听隔壁淑丽屋里的动静。他在沉思：按以往的经验，她（小姨子淑丽）要么出去逛街还没回来，不然屋里咋这安静呢；要么她昨天夜里真是累坏了，不洗漱就躺下了？正在胡乱琢磨的小老王，忽然听见从院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小跑两步到院门口扒着门缝从里往外看，这才瞅见淑丽就要从对面走过来了。小老王赶紧低头看脚下，他在选择淑丽马上到了他该怎么退让，等他选好了退路，再抬头一看，淑丽人怎么一闪，没了！
　　“这就奇了怪了，刚还在呢，人呢？”小老王直起腰来，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儿，探出半个、大半个身子张望了片刻，他在寻思：“不会是钻到右边那个老骚壶的屋里去了吧？”想到这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老王在院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扣子，搓了搓脸等自己彻底平静以后，轻轻拉开自家的院门，顺着墙根轻快的就到了白主任的后窗底下。脚一落定，他赶忙把耳帖在窗户玻璃以下的后墙上屏住呼吸静听，不知听了多长时间，终于听见里面淑丽断续的说话声。他怕是幻觉又听了一会儿，没错这回还听到淑丽和白主任的喘息声，这是只有在干那事儿才会有的声响。事已如此小老王却浑身哆嗦着连那里也鼓胀了起来，他嘴里小声骂了句什么，便掏出硬帮帮的家伙对着白主任的后窗开始撒尿，一边撒嘴里还一边小声地骂着：“狗日的，你等着，草泥马的……”
　　撒完尿，肿胀也消了许多的小老王，这才想起当务之急自己该去干啥。于是乎他赶紧地拔腿、转身速速地离去了……
　　当小老王把淑芳从工房里叫出来，到厂房后面的灰墙底下，“叽里呱啦”说了淑丽怎么怎么钻到旁边白主任屋里，又怎么怎么干下不要脸的事儿之后，淑芳的脑袋顿时涨大了一倍；嗡嗡响的她顾不了回去向车间班组领导请假，直接顺着厂房后门北山坡的小路，朝着九十二间她和白主任的住地奔去。
　　到了九十二间白主任的家门口，淑芳抬起手臂就“咣咣咣”地拍起来。拍完，四周忽地静了下来，这安静有如闹哄哄的餐馆大堂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这带有及其诡异的静谧顿时让淑芳清醒了许多。这会儿她便折回来想：“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去好吗？”淑芳转头看见被太阳晒得明晃晃的身后，恰巧这时有一声清脆的鸟叫从远处滑过。听了这凄凉的鸟语她又想：“就算是门开了，就算是淑丽在里面，她能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这么一想，淑芳放下举在空中的手臂。迟疑了一会儿，她又想：“就算我现在和她较劲继续敲下去，就算是她做下不要脸的事了，就算我把门砸开了，她能承认吗？”以自己对淑丽的了解，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想到这儿，淑芳含着就要涌上来的眼泪转身离开这扇比她身体宽许多的白主任的家门，失了魂一般朝自家院子走去。
　　白主任屋里，躲在窗帘后面透过一线亮光朝外窥视的淑丽，瞧见那总算是离开了的姐姐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归位。她放下窗帘的一角，长嘘一口气，然后扭身面对着墙壁站着、一声不响的就那么站着。她在想辙，屋里现在安静得只能听见桌子上闹钟“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等外面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淑丽已然想好了对策。她现在没有心思搭理坐在那里时不时瞧她一眼的白主任，一转身淑丽过去打开门闩，她“忽”地一拉门走了。
　　淑丽走了，留下敞开的房门，一道强烈的光柱直接打在白主任的脸上；在这强光的照射下，白主任晃了晃脑袋，赶紧起身去关门。
　　从淑芳砸门那会儿起，白主任的心里“突”的一下像是被这猛的袭来的砸门声给“震”走了什么，人就根本不在状态。“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问题一直在白的脑子里重复显现，这点小事儿怎么会搞成这样？白的身子底下过女无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刺毛。难道真是好久没动过女人的原因？还是这女子让他恢复了年少那早泄的激情，要是这样好还是不好？妈滴，这能怪谁呢。
　　白跳来跳去自然又想到他如今“倒霉”这个问题上来了，当然少不了对故意整他的那些人恨的直咬牙，在“咯吱咯吱”咬过了牙齿之后，才想起这丫头片子刚才说过的帮她调动工作的话。对，这才是正经的事儿。跳到了这个问题上，白不禁浑身一激灵。因就他现在的身份和政治地位，要把淑丽从大车间调出来，的确比登天还难。他奶奶的，这事儿要是放在过去、放在去年的现在，这还是事吗？想到这里，白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那帮以组织的名义整他的那些龟孙们！
　　骂归骂恨归恨，淑丽这事儿还得妥善解决，不解决万一这丫头片子急了，把这事儿说给了她姐姐，那可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主儿；一旦她要把这事儿捅到组织上，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想到这里，白主任坐不住了，他赶紧的起身，胡乱的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他要去找人、找组织，不管成与不成他都要放下身价，去央求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那些部下们，这一回无论如何要帮帮他。如此这样想着，白主任这会儿锁好了房门，就朝通往厂区、通往远处的那条小土路走去。
　　白主任在屋里默不作声谋划今天这事儿的时候，淑丽从他屋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到屋后，靠在姐姐家后屋的墙壁上，身子慢慢地向下滑动着，很快就蹲在了这阴凉的墙根之下。她眼望着远天，现在她已经把刚才在白主任家的想法全部推翻了。她要重新开始琢磨，她觉得像刚才想的那个办法未必可行。
　　去和姐姐解释？你说你没和白那样，找他只是想请他帮忙调动工作，像白那样的色鬼谁信呢？何况姐姐从来对白就没有好感，就算是脱了裤子给姐看，她也不能相信！姐姐这种人你越求她她越是怀疑你……哎呀，算了算了，不管她了，爱咋地咋地，豁出去了，大不了搬出去住集体宿舍，再不要听她那以组织的名义唠唠叨叨的训斥！想到这里，淑丽“腾”地一下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样回去见她，要是问起来就一五一十照实说！怎么了，为了调工作就和他那样了，谁有本事帮我换工作，我就和他那样；怎么了？！想到调换工作，淑丽突然又卡住了，她噔的一下子立在后屋的拐角处不动了。“要是姐再跑到组织上，把白兜出来，那可咋办呢？不行，目前还不能破罐破摔，到时候她再把调工作的事儿给搅黄了，我不是白白地把自己搭出去了吗？”淑丽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她呆呆地看着远处通往水磨河的那条小土路，不知下一步怎么走迈向何方。
　　就在淑丽又不知道该咋办的时候，她的姐夫小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诡异的微笑悄然地立在了她的身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