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苦学异功

　　大黑狼驮着赛观音，赛观音抱着杨红玉，抄小道，赶直路，半飞半跑，不到两个时辰，赶回了红云洞。
　　进了洞，黑狼待主人从背上下来，望望主人，见主人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的偏洞长眠去了。
　　赛观音放下剑，卸下装有银两的包袱，低头看看杨红玉，只见她双目紧闭，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但脉象平和，呼吸均匀，心知并无性命之忧，便叫：“姑娘，姑娘，醒醒！”
　　又摇又晃又叫一阵，杨红玉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有个不认识的姑娘，想问又说不得话，就两眼直愣楞地盯着赛观音。
　　见状，赛观音心里凉了半截：难道我辛辛苦苦找回来一个无用的哑吧？她这个样子，能做徒弟吗？又摆弄呼喊一番，才知被点了穴。
　　于是伸手解穴，却着实吃了一惊：竟然解不开，倒还震得指头一阵酸溜溜的！连我赛观音都解不开的穴道，是什么人点的？赛观音此时是既不服气又好奇，她把杨红玉扶坐起，但杨红玉身不由己，无法坐稳，于是把杨红玉抱到一处圆石上，让她半伏着。
　　赛观音放妥当杨红玉，站立好，深吸一口气，运起烟花功，在杨红玉背上一阵推拿点拍，直逼得杨红玉头顶白雾蒸腾。赛观音强行把杨红玉的经脉运行了七周天，然后换口气，运力于指尖，一伸手，“吧儿吧儿”一阵脆响，点了杨红玉多处大穴，终于解开了杨红玉的穴道。
　　赛观音是何等样的内功修为？这么多年来，她到富户家打劫，也没少遇上成名高手，但对她来说，闹着玩一般就制住了，而解这个小姑娘的穴，却如此费劲，她不由得佩服起点穴人的修为来。因而进一步想：如不炼出阴阳丹来，单靠依照秘籍修练的内功，一旦到了江湖上，八成赢不了这个点穴人呢，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没有绝世神功，还真不敢妄自尊大！
　　杨红玉除了昏睡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这一天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有知觉的时候，心念里最多的词汇就是“报仇雪恨”、“杀尽官兵”、“千刀万剐魔鬼师叔”。这时被解了穴，自然知道这位解穴姑娘就是救命恩人，活动了一下手脚，立即拜倒在地：“救命恩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赛观音一见，心头自然喜欢，连忙扶起杨红玉：“啥子救命恩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快快起来说话！”
　　杨红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石凳上，借着烛光，打量起眼前这位救命恩人来：但见她约二十多岁年龄，脸型如鹅蛋，面色似熟桃，五官绝佳，穿一身淡紫色紧身装，衬显出丰满的体态，但她个头较高，身材却不显肥胖臃肿。我杨红玉从小长到十五岁，是在“漂亮”的夸奖声中长大的，但眼前这位，竟然让我杨红玉自愧不如！
　　杨红玉十分惊奇，问道：“姐姐，这是在哪里？您是什么人？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赛观音差点笑出声来，摆摆手道：“小妹妹，别急嘛，有的是时间呢。”她自报了姓名，把今天所经过的事，大略向杨红玉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可以肯定，全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杨红玉已经清楚，经过这一天，就再也没有二郎山庄了，再也没有爹娘了！她虽仇火中烧，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想到这一层，忍不住放声恸哭起来。
　　赛观音知道杨红玉家被灭了门，心中难免悲痛，就由着她哭，不哭出来反而会更难受。
　　杨红玉恸哭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柳下石：下石哥一直没来山庄，是不是在路上就遭遇了不测？全庄都没人活出来，下石哥没来倒是好事。这么看，他肯定没死，他不会死，我都遇了救，他没有道理先死，他活着他活着……
　　赛观音见杨红玉止住了哭，就问杨红玉：“你家为什么会如此惨遭灭门呢？”
　　杨红玉不可能知道得很详细，但她十分清楚地记得，是冒充传令官的师叔带官兵前来屠的庄，而师叔的兽行更让她刻骨铭心。她见救她的这位赛观音姐姐不象有恶意，就把她家的状况，都告诉了赛观音。
　　赛观音听了，首先想到的是：这小姑娘是上好的徒弟人选！接下来，也对陈之龙和那些官兵恨得咬牙切齿起来。收徒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就对杨红玉说：“你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吃饭，一切明天再说吧。”接着高声叫，“兰儿，弄点饭来吃，又来了一位姐姐！”
　　等饭时，赛观音一手点蜡烛，一手牵着杨红玉，来到一个偏洞里，说：“你今天经历了一天的血腥，先洗个澡吧，一会儿吃饭舒服些。”
　　这正中下怀，杨红玉几下脱掉衣服，下到偏洞里的池子里，不由大吃一惊：水竟然是温热的！再注意一下，发现岩壁边还有两股手指头大小的泉水从洞顶流出来，人在池中，还能够淋浴！蒸腾的水雾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儿，用这种水洗浴，对人体还很有好处呢！啊，这水洞，虽没有自家的大浴盆讲究，却更感适意！
　　这澡一洗过，杨红玉心情好多了，这顿晚饭也吃得很香，就暂时忘记了悲愁。
　　吃过饭，赛观音又叫：“兰儿，你今晚就少睡会儿，把那边偏洞整理一下，为杨姐姐铺个床。”
　　赛观音平时对兰儿同样好，兰儿一听，高兴地答道：“好嘞！”又亲热地拉上杨红玉，“杨姐姐，跟我来吧！”
　　杨红玉跟着兰儿，来到一个偏洞里。
　　在烛光下，虽看不太清楚，却也能看得出，这个洞约有一间小一点的屋子大，虽不象房屋那样方正，却也四壁大体整齐，有一面石壁上还有个三尺大小的壁洞，可以当壁橱使用。靠一边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兰儿就把被褥铺在这大石上。铺好后，兰儿又去拿了个马桶过来，说：“杨姐姐，你睡吧，我明天给你送脂粉过来。”
　　兰儿出去后，杨红玉才发现，这套被褥，一点不比自己家里的差！这一天也实在太疲累了，一钻进被窝，就进入了梦乡。
　　这赛观音，虽然多年来一切事都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但这一次，她还是很细心的。她知道杨红玉是大户人家子女，刚进洞来，恐怕她一时接受不了看到这采阳补阴之事，这几天可不能象平时一样每天恣意采补，先还是避避她比较好。于是，等杨红玉睡熟了，赛观音才到关男人的偏洞里，拉出两个，一道去温泉洞洗了澡，来到中央大水池边的大石台上，开始采补之事。
　　第二天早晨，杨红玉一觉醒来，见其他人都还在熟睡，心想先把洞里观看一番再说。昨天晚上，看不清这洞天光景。这时天已放亮，洞中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出了偏洞，但见竟然是一个足有一亩地大小的一个大体上呈椭圆形的高大山洞，洞里没有钟乳石类景观，都是呈平行堆叠状的硬青石，看上去十分结实。咋会这么明亮呢？杨红玉随亮光往上看去，只见山洞从下往上逐渐收小，收缩至洞顶的中央，形成一个直径一丈大小的不规则圆洞，洞壁上长有稀疏的杂草，再往上看，能看到斗大一片蓝天，光线就是从顶洞中照下来的，难怪这么明亮！
　　杨红玉的视线顺着顶洞往下，见正对着顶洞，有一个直径约二丈大小的水池，池岸弯曲不成形状，池中之水清澈见底，看上去约有三四尺深，顶洞四壁有水不停地往大水池里滴着，难怪昨晚总觉得谁在弹琴呢！更怪的是，虽然不断有水往池中滴着，却怎么也不见池满，水面离池岸总保持在五六寸之间！
　　池岸的一侧，有一株小树吸引了杨红玉的目光：树高约三尺，竟然长在石板地上！出地面是一段树干，离地七寸分为了两株：一株长的是火红的叶片，一株则长的灰黑色叶片，两株小树的枝叶挤在一起，就像红黑两把雨伞撑开在水池边。
　　真是怪树！杨红玉看了树，又围着水池信步走了一周，但见四周有偏洞若干，有的有木板门，有的有栅栏门，有的没有门。一路看去，估计木板门内，都是卧室，但有一个较大的偏洞，吸引住了杨红玉的目光：栅栏门内，两张石床上各睡有两个男人，被褥和放在床边的衣服都可算华丽，一定不是贫穷人。洞壁橱子里放有洗漱用具，还有酒肉食品。他们都还在呼呼大睡，看不出他们的面容和年龄。走过男人睡的偏洞，又见到一个洞道，几丈远外似乎又有个偏洞，里面闪着火光，好像是兰儿在里面烧火。可能是厨房吧，杨红玉就没有进去。再走下去，来到了她昨晚上洗澡的偏洞，这才发现，是一个七八尺大小的上有温泉泄出、下有齐腰深的温水池的天然澡堂！同样让她吃惊的是，这个“澡堂”也像大水池一样，岩缝中泄出的水怎么也灌不满“浴盆”！再走一段路，又有一个较小的偏洞，里面也有一个三尺大小的水池，却是寒气袭人，一走到洞口就感到冷气扑面。有趣，热水池可以洗澡，冷水池如此寒冷，这个山洞简直是造化天工！
　　转了一圈，见赛观音她们还没有起床，就坐在水池边那块大石台上，等候赛观音醒来。
　　一会儿，赛观音和丫环相继醒来，梳洗过后，翠儿去替换娟儿炼丹，兰儿去煮早饭，赛观音就和杨红玉拉话。
　　这里的一切，都让杨红玉好奇，她问道：“赛观音姐姐，你有多大了？怎么会住在这个洞里呢？”
　　大凡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年轻漂亮，听杨红玉问起，就把头一歪：“你看我有多大？”
　　“二十？最多二十二三岁！”
　　“不止，再猜猜！”
　　“那么……二十四五岁？不可能有吧？”
　　“哈哈，你呀，猜不准，还是我告诉你吧：你少猜了五六岁，我都三十出头了！”
　　“啊，咋怎么看，你都只有二十来岁呢？姐姐你是不是过得很顺畅很舒坦，才这么不出老？”
　　赛观音毕竟有伤心事，听杨红玉这一问，无心打趣了，沉重地说道：“要说顺畅舒坦，我练成烟花毒功后这两年，还算吧……”接着把她从小没有见过生身父母，养父母对她是如何地刻毒，欧阳师父是怎样买下她，养她长大，教她形意功夫，一伙恶少是怎样打她的主意，后来怎样用迷烟迷倒她进行轮暴，黑狼怎样把她衔到这洞里来，又是怎样花十年时间练成了烟花毒功的经历，简要地向杨红玉作了一番陈述，但关于四处寻找徒弟、想收杨红玉为徒弟的目的，却只字没提。
　　杨红玉听了，勾起了回忆，叹口气道：“啊，原来姐姐也是苦大仇深的苦命人呢！姐姐就不想报仇吗？”
　　赛观音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这才说：“咋不想呢？否则就不会到这里来练功了。你知道的，你的穴道为什么那么难解？就因为天外有天，以我一人之力，能报得了仇吗？我想，多教几个徒弟，合多人之力，报仇的胜算就大多了。”
　　杨红玉当然不知道赛观音心底的想法，听着只觉得有道理。
　　这时，早饭做好了，兰儿在水池边的大石台上摆上早餐，又给关在大偏洞中的男人们送去早餐，几个女人就围在一起用早餐。
　　因昨天太累，又睡得晚，今天起得也晚，吃过早饭，其时已经半中午了。
　　赛观音不知道杨红玉已经看了一圈山洞，又带她看了一遍。走到关男人的洞口时，杨红玉问道：“这里怎么关这么多男人，为何关他们？”
　　赛观音怕影响收徒之事，就说：“这些都是四乡八里的采花贼、恶少，关他们是给他们小小的惩戒。”
　　还没有拜师，赛观音就没有带杨红玉去看丹房，也没介绍炼丹的事，就带她沿着进来的洞道，几经曲折，来到了洞口，赛观音问道：“红玉，你敢不敢往下看？”
　　练武之人不会像常人那样，一见高岩就腿脚发酸，杨红玉一看，估计足有几十丈高，以自己的轻功，还真没有十分把握，就说：“看是敢看，但上下就没把握了。”
　　听杨红玉这一说，赛关音想试试她的胆识，一把拉住杨红玉，说：“别怕，且随我来！”
　　说着飞身出洞，飘飘然落到谷底，又一提气，拉着杨红玉一跃上到了洞口，站定脚，扭头看杨红玉，却见她气不喘脸不红，没有惊吓神色，心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于是盘算着再试试她的功夫。
　　复回到大石台边坐下，赛观音说：“我忘了，你练过几年太玄功夫，难怪刚才上下洞口一点都不怕呢。你看那儿有棵阴阳树，去摘片叶子下来玩。”
　　杨红玉来到阴阳树边，伸手就摘叶片，却摘不下来。再使劲摘，还是摘不动，她奇怪了，仔细看看叶片，竟没有一点掐摘的痕迹！
　　正奇怪间，赛观音有说：“红玉，你试试看，拔得动这株小树不？”
　　杨红玉双手握住小树，用劲一提，小树丝毫没有动静。心想既然能长在石头里，必是奇树，便运起太玄功内力，往上一提，树没提动，倒见石板地上多了几道细小裂缝，池中之水也微微荡起了几圈涟漪！
　　“好了，别拔了，真拔起来可就惹大祸了！”赛观音见杨红玉的三层太玄内力竟然如此历害，还真怕她把烟花树给拔掉了，“过来坐下吧。”
　　赛观音正色问道：“红玉，你想不想报仇？”
　　“做梦都在想。”杨红玉不假思索地说，眼前倾刻浮起了屠庄的惨状。
　　“以你目前的三层太玄功夫，能报仇吗？”
　　“不能，只有尽力而为了。”杨红玉咬紧银牙，两眼射火，“此仇不报，遭天打雷劈！”
　　“好个尽力而为，这跟自己送死有何区别呢？”
　　“那该咋个办呢？”听了这一句问话，杨红玉心里难过了起来。
　　赛观音见杨红玉被引上了道，便说：“办法当然有。自古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别忙于自不量力地去寻仇，跟着我学天下无敌的烟花毒功，学成后我师徒俩一起报仇雪恨，就必胜无疑了！”
　　拜她为师？……事倒是好事，可我是跟爹娘学太玄功的呀，爹娘虽不在人世了，我怎能改从二师呢？杨红玉沉吟良久，答道：“姐姐的美意，小妹先领了，但我既已从父母亲学太玄功夫，拜一师而不入二门，怎好朝三暮四，再改师门呢？”
　　赛观因就知道杨红玉要推辞，她决心要收这个各方面都极合适的女孩子为徒，早想好了说词：“从道理上说，一个人是该有信义，不应该随便改投师门。但你我两个，又当别论：一则都有相似的仇恨，但无论功夫多高，一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强敌的对手，必须联手，才能复仇；二则你的双亲都已不在人世，已经不能继续传功，不存在改投师门一说；三来嘛，你如不学得能胜过仇敌的功夫，不能报仇，是为不孝。红玉你看，该学不该学呢？”
　　这个赛观音，竟然如此会说，杨红玉听来简直觉得头头是道，无可辩驳。但她毕竟有三层太玄功夫了，敢与一般江湖高手对决了，心气胆气都不低，改拜你赛观因为师，除了刚才的轻功让人服气外，你赛观因究竟有多少本事呢？够格做我的师父吗？杨红玉又沉吟良久，试着说：“赛观因姐姐，小妹有个不请之情，可否一说？”
　　赛观音见杨红玉没有再直接推辞，心知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就说：“在姐姐面前，有任何话，但说无妨！”
　　赛观音到底是救命恩人，杨红玉自我鼓了鼓气，这才大起胆子说：“你我比试几招，倘若我侥幸赢了，我俩还做姐妹；倘若我输了，立即行拜师礼，可以吗？”
　　哼，这小丫头，如此有心计，担心我本事低，教不了她功夫，要先试试我才肯拜师！也罢，比就比吧，难道我还比不过你个小丫头？于是说：“好，一言为定！喂，还拉不拉一下勾？”
　　“那就拉一下吧。”两人都笑了，打着哈哈拉了拉勾：“拉勾，上算，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跳下石台，挑最宽的一段平地，拉开了架势，赛观音说：“出招吧。”
　　“那就得罪了。”杨红玉说着，先用练入门功夫的形意内家拳，一招攻向赛观音。
　　赛观音本是学形意拳的，见招拆招，只招架不进攻，她要多看看杨红玉的武功底子，同时也不愿意伤着杨红玉，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打败她就是。
　　就这样打斗了三十多回合，也没分出高下。杨红玉看得出，赛观音只是在应付，根本就没有尽力，自己却还占不了便宜，但怎能如此就输给她呢？杨红玉从小就好胜心极强，心想，必须用看家功夫，看能不能胜过赛观音？便暗暗调息运气，注力于手臂，瞅准个空档一掌向赛观音拍去。
　　顿时，赛环音的所有致命大穴都罩在了凌厉的掌风之中。她本想用烟花功，又怕伤了杨红玉的性命，用形意功夫吧，又断难抵当！赛观音心念电闪，使出七层烟花功夫，只接招不发力，伸手与杨红玉拍了个实打实。
　　但听“嘭”地一声响，顿时池水荡漾，烟花树摇曳，洞里起了一阵旋风！
　　赛观音后退了一步，不由暗叹：区区三层功夫，竟然如此厉害，这太玄功练到第十层，会有多霸道？怪不得杨红玉的师叔点的穴那般难解呢！
　　杨红玉却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顿感五内一阵翻腾，忙运气一周天，气息才平静下来。这回她服气了，她知道，自己是全力强攻，而赛观音却是被动守卫，这证明她的烟花功还真有几下子，一旦练好了，报仇必有希望！
　　赛观音见杨红玉运气调息好一阵才平稳，急上前关切地问：“伤着没有？”她幸好只用了守势，若发力，这烟花毒功中的毒素随内劲攻出，虽说有解法，但到底会伤了杨红玉的内力。
　　杨红玉深吸了一口气，往丹田压了压，道：“没事了。”
　　说着，杨红玉双膝拜倒在地，抱拳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还没点香烛呢，等会儿准备好再拜吧！”赛观音连忙来扶杨红玉。
　　杨红玉伏地不起，道：“既然拜师了，何必拘泥呢？还请师父接受徒儿再拜！”她伏在地上，边说边做着鬼脸，心想拜不拜师全在心甘情愿，香烛又有什么作用？
　　赛观音也是年轻人，就说：“好好，就依你，从今天起，你就是烟花毒功的第五代弟子了，你要刻苦练功，把这门神功发扬光大！”
　　赛观音见杨红玉既已拜师，就交代了这门功夫的邪门儿之处，要杨红玉务必适应，否则就会像师祖那样，穷一辈子之力，也只练了个第七层。
　　这对杨红玉来说，面对师父采阳补阴，她还能理解，她毕竟被逼着看过不少淫秽事，已见怪不怪了。而要她自己采阳补阴，她做不到，因她坚信下石哥没有死，既然屠庄时她都侥幸没有失身，那就一定要为下石哥守身！但既拜了师，就不便得罪师父了，于是含糊其词地说道：“从今以后，徒儿一切谨遵师命！”
　　行完拜师礼，就到开午饭的时候了。
　　兰儿才十三四岁，却做得一手好菜。按赛观音的吩咐，这顿午餐有烟熏头皮、九味香肠、隔年腊肉、粉蒸鲜肉、银耳汤，甚至还有一道前朝的川西大文豪苏东坡发明的东坡肘子！喝的则是贵州茅台酒和从富人家强取的家酿葡萄酒，除了没有新鲜果蔬外，这顿拜师酒宴可算十分丰盛了。
　　当然，兰儿还是给关着的男人们端去了足够的酒菜。
　　吃着饭，劝着酒，杨红玉问：“师父，这些男人既然是给您做乐事的，您为什么还关他们呢，难道怕他们跑了吗？把他们放了，让他们跟大家一起玩，也可做点事，岂不更好？”
　　赛观音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说：“洞口这么高，借几个胆，他们也不敢跑。还他们自由，那还叫报复吗？再说，为师抓来的，可都是各地的采花淫贼、富家浪荡公子、专爱撬门入室奸人妻女的恶人，就该惩罚他们，而且不中用了还要扔给黑狼吃。徒儿你练功到需要时，还得多出去抓几个才够呢。”说到这里，赛观音心里，竟隐隐约约地生出了几分酸意，这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吧。
　　下午，赛观音把《烟花毒功》交给杨红玉，并详细交代了练功方法，嘱咐她巧借太玄功的功底，力争练得快一些。至于炼丹，就不消杨红玉操心了，她已安排翠儿娟儿专门轮换看守丹炉。
　　从此，赛观音除时不时指点一二杨红玉的练功方法外，就天天巡视几遍炼丹，更频繁地采阳补阴，隔些时候外出一趟，取些需要的东西回来。
　　杨红玉衣食无忧，就专心致志地练烟花毒功。对于赛观音采阳补阴，杨红玉虽被逼着看过这种事，开初还是感到不适应，多过些时间后，也就见怪不怪了。
　　杨红玉有太玄功根底，很快就练入了门。但几个月过去，心中就躁动起来，一是这门功夫一入门，随着进程，就需要采阳补阴，这种需要，会改变人的心性，让练功者不能自持；二是赛观音每天频繁地和几个男人翻云覆雨，而且就在大水池边那块大石台上，不避丫环也不避杨红玉，好象这是在读书写字或弹琴下棋一样自然随便，这就避免不了天天都要看到赛观音做这些事。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看多了这些事，心里能平静吗？圣人云：食色，性也。天天看到做这些事而不动心，那才叫不正常，何况杨红玉正在练功呢？
　　但是，杨红玉心中有个下石哥，每逢心中躁动，就压下一天比一天强的欲望，继续静心练功。没练功时，要么帮兰儿做点事，要么到洞口去观望远景，或假设着练成神功后如何如何报仇雪恨，千方百计地把注意力往其他事情上引。
　　如此练了两年多，因有太玄功底，初始进步很快，杨红玉已能自如地飞身上下山洞了，偶尔也跟师父出去打打劫，抓抓恶少开开心，但随着练功的深入，杨红玉心中的躁动，更是就像吃了催情药一样，叫人一天比一天难忍难受。
　　杨红玉为了鼓励自己，也常在心里想：师祖练功一生，都没有采补过，师祖做得到，我就做不到么？她当然不知道，师祖一直是一个人练功，不会看到别人做采补之事，而她却差不多天天都避不开要看到，虽说每次都赶紧挪开目光，但毕竟看到了，就不练功，看这些事也会惹发人的欲念呢，更别说练这烟花毒功还会改变人的心性！因而，无论杨红玉怎样下功夫引开注意力，无论怎样克制，对采阳补阴的欲念还是随练功进程越来越强烈了。
　　这赛观音，把练功和采阳补阴交代给杨红玉后，就抱定一个宗旨：杨红玉要采补，那是练功需要，就出去多抓几个男人；杨红玉要强忍克己为她的下石哥守身，就由着她，自己好独享抓来的男人，反正收徒弟的目的，并不在于让徒弟练足十层功力。因而，杨红玉强忍克己，赛观音是既不指责她这样单练不正确，也不劝她行采补之事，就由着她练，练到哪层算哪层，只要等到丹药练成，先试毒性就行了。
　　可见，这个思维逻辑简单的赛观音，还是挺自私的呢。
　　于是，越往后练，杨红玉就越是欲火难耐，严重之时竟然要用封穴的方法来缓解！
　　但为了下石哥，杨红玉一面苦练神功，一面强忍克制欲火，凭着“下石哥没有死”这个信念，在一天比一天难熬的自我煎熬中，坚持着，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