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2日星期三

　　12点不到，我就骑车到了医院。
　　昨天毛建新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几个写诗的人明天晚上聚一下，商量一下星期六到杭州参加“桃花诗会”的事。我告诉他我要做血透，下机后才能过去，可能要在5点半以后才能赶到。为了不让他们多等，我也就想到早到透析中心看看，今天有没有“空床位”，好早点上机、早点下机，因为今天刚好是星期三。
　　我刚走进休息室，老乡——一位女病友的老公对我说，你来的正好，里面的医生刚才还在问下午的病人有没有来的，今天的空床位好像很多。
　　在打开半扇房门门口，我也看到了正在透析室走廊上在拿什么的护士云仙，于是我顺便也问了她：“今天有空床位吗？”
　　“今天的空床位很多，你就换了鞋子快进来吧！”云仙对我说。
　　我就坐下赶紧换起鞋子。换鞋子的时候，护工张红从透析室里面出来，第一个问我拿钱，并对我说，老周，你今天可是第一个早来的哇！老乡在边上也同张红开了玩笑，说：“人家刚来你就问人家拿钱了，也太急了吧！”
　　“我就现在有一点空，等会就没时间了。”张红说。这也是实，等会病人下机了，她们就在忙着换透析液、换床铺等等。
　　给了张红钱后，我突然想起，哦，今天我还想在上机前抽点血检查一下肾功能和电解质。昨天晚上，我散步走到老江中北大门边，走进一家“法国贵族汗蒸室”。这两天我都在寻找有汗蒸服务项目的美容店，我想试验一下通过汗蒸能否达到排毒的目的。只是找到了几家，都让消防大队给暂时封了，要通过整改后才能开张。今天这一家也是如此情况。只是在同老板聊了一阵后，他告诉我他这里有一种泡脚的服务项目，排毒效果很好。当场就有一个女子在泡脚。看到她泡脚的水桶里的水上面浮着一层铁锈样的东西，老板说这就是人体排出来的毒素。聊到最后，老板也爽快，说今天免费让我先体验一次。他说着就去准备了水桶和水，一边叫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脱去袜子挽上裤脚，一边在水桶里倒下水，并放进了一只称砣样的东西，这称砣样的东西上面有一根导线与一台仪器连接，并有控制开关。我的脚泡进水里不久，水桶水面上就浮出铁锈样的东西，随着时间的过去，这铁锈样的东西越积越多，十几分钟后就漂浮在水面上厚厚的一层了。老板还拿了手电照照，告诉我，这一片的漂浮物里就是人体排出来的毒素，并可以通过这漂浮物看出从不同的人体器管里面排出来的毒素，能说明哪个器管出现了问题。哦，看那个样子，这仪器也真神！后来我一边泡着脚一边与他聊着，竟然是老熟悉，他原来是《江山报社》印刷厂的会计，我们曾经有过来往。为了答谢老板的盛情，我对他有了承诺：今天泡了脚，明天下午血透前做一下血液检查，看看今天这泡脚排毒的效果怎样。
　　所以，我今天要让徐医生一定给我抽查一下血液——虽然徐医生说没必要检查的。
　　从护士室出来，我还是先来到了第三间病房，因为我已经看到组长严晓英在这里给上午时段的病人下机。我问她给我临时安排哪张空床？
　　晓英没有立即回答，倒是芬芳对我说：“要是你早来一下我们就先给你上机了，现在只有先忙完了下机工作才能给你上机了。”
　　“没关系，我就等等。”我说。
　　我看四五个护士都一个个忙乎着。
　　这时，晓英在把一大缕刚从机器上拆下来的废管放到垃圾回收筒里时问我：“你今天排到的是哪个床位？”
　　“哦，我还没有看看呢。”我说。急着进来我在休息室忘记了看看墙上的床位安排表。我赶忙跑出去再到休息墙上看看，今天我的床位是17床。在我重新走进透析室时，也在忙着给病人下机的红燕也对我说：“你再早10分钟，我们还有时间给你先上机。”
　　我笑笑对她说：“我就再等一下吧。时间还早，才12点多些。”
　　我来到了第四间病房，这里靠南边的一排五张床位都是空床，其中三台机器的管道都已安装好，在等病人上机。
　　我选择了18床。因为机器在18床左边，我的内瘘也在左手，上机接管道要顺些。调整好床位，脱去外衣我还是先到透析室门口边上的电子称称体重。
　　这新换了电子称怎么回事，今天我称了体重怎么只有64.3公斤，在家里称时是有65.3公斤的，足足少了1公斤！我到医护室向徐医生报告了这一情况。
　　徐医生起先还不相信，让我重新称了下。还是64.3公斤。徐医生打开了还放在一边的老式电子称，让我又上去称称，电子屏显示65.3公斤。我有意识地又再在新电子称上称一下，还是64.3公斤.看来今天这新的电子称是有问题。
　　在回到四病房路过护士站时，我下意识想看看整个透析室的情况，我就挪了张椅子坐在护士站边上观看起来。
　　先是看到了刚来接他妈妈的老姜——姜师母的大儿子。他们兄弟两人每人负责一个月，这个月轮到他来接了。他同我打了招呼后就直接到了他妈妈的25床拿了两大塑料包衣服，拿到电子称去称一下，再又拿回来给她妈妈穿上，后扶着她到电子称上去称体重，此时的体重减去刚才衣服的重量就是老人今天脱水后的体重。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方春仙的老公在22床床边，颤抖着撑扶着方春仙从床上下床，又扶着她坐上轮椅，慢慢地推动着离开22号床位。随后出来的还有那位曾经因中风而行动不便的男病人，紧靠在他老婆的身上，一步一步移动着脚步向休息室方向走去。哦，休息室方向——透析室大门也进来了几位下午时段的病人。老李也来了，在他儿子的陪同下在电子称边上停下，他儿子叫他先把体重称了，老人竟然发起了火。
　　“干吗火气这么大呵？”一边还在检查两张电子称误差原因的徐医生笑着问。
　　“我不想来做，不想来受苦，他总要叫我来。”老人嘟哝着说。
　　“原来一个星期做两次，这个星期开始只做一次了他还不想来做。”老人的儿子还在拉着他父亲的手，讷讷地向徐医生解释。徐医生则在对老人儿子说着让他还是到老电子称上称体重。
　　“我都快死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受这番罪？”老人还在愤愤地说。
　　“老李，要是这透析不做的话，会死的更快的。”徐医生还是在同老人开玩笑，以宽解一下老人的压力。
　　“死有什么可怕？”老人似乎还很坦然的。“我在这社会上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够了，要死就让我好死一点。这死不死活不活的，难堂。”“难堂”是江山话，是难过、受苦的意思。
　　“不做的话你吃得消吗？”徐医生还是问老人老问题。血透病人只要停止不透析，三天不到两腿就会发肿，接着是心脏积水引起呼吸困难，到腹部积水就神仙也不能医的了！
　　老人已在他儿子的撑扶下走下电子称，慢悠悠地走向第二间病房他今天的床位。一边走着一边嘟哝着：“躺在这里这么难堂不如在家里等死的好！”
　　我心想：要是在家里胸口闷了，呼吸难受又吵着儿子送你到医院住院了吧！
　　透析室门口出现了陈新华的病床，他又在儿子和老婆的推动下进入透析室。看他穿着一身病人的服装，他还在住院吧。
　　
　　今天，我12点半就上机了。
　　躺在床上听到隔壁第三间病房有个男人在说话。不知道他在同谁说：“周光仙说她不再一个星期做三次了，还是做两次算了，说能省一次的费用；叶云水也说不做三次了，要改为做两次；还有那个老是凶巴巴的要骂老婆的老头，他也说不做三次了，一定要做两次。”
　　“你说的是柴祥春吧？”是徐医生的声音。我想可能是徐医生在给病人量血压，这男人向她报告听到的一些病人的反应情况。
　　“对的，就是他。”很像是“兄弟哥”郑利庚的声音。
　　下午，我们这个房间就三个病人——当然也就只有三台机，16床和20床先后来了两个老太婆姜美凤和何金珠。
　　
　　近四点时，20床何金珠夫妇一起在吃刚才医院食堂阿姨送过来的点心——两只馒头、两只包子和一盒奶。
　　吃着的时候，病人何金珠突然叫起说脚抽筋了。她的老公赶紧放下手中吃的东西，坐到床边给何金珠按摩起两只脚。同时，也叫起了医生。不一会，文来拿着血压器过来给病人量起了血压，后告之，血压还是正常的。
　　“要不要降一些水？”文来问。
　　“不要降。”何金珠说。
　　“你吃得消吗？”一边陪同的老公担心地问。
　　“还是坚持一下吧。”何金珠说，“你给我这样按摩着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