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0日星期一

　　今天中午，我到医院稍微迟了点，休息室就已坐满了人。有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有下午时段的病人。我进去时刚好听到祝灵仙在说她尿毒症的“病源”是糖尿病。坐在她边上的一位70岁左右的老太婆则说她是因肾病引起的。这老人面好生，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可能也是一个新加入这个“江湖”的。
　　我总感觉我们的这个“江湖”像是在扩大，时而，就有一两个好善的面孔出现。
　　“那年体检时，”老太婆说，“医生对我说，你的血要重新再检查一次，并交代我说，这次补查的检查费要你自己出的，不能报销。我问医生，为什么要再做检查？医生说，发现你的肾不好，复查确诊一下。复查结果，医生说我的肾确实不好，那时就开始吃药了。”
　　同我一起进来的周月仙，见到一个空位子刚坐下就接了老太婆的话说：“反正得了这个病就不要想再好起来，就难医了，也不可能再医好的。”
　　老太婆继续说：“我先是吃西药。后来听了好多人说就吃中药好，我就吃了中药了。呵，七药八药我已不知道吃了几箩担了！毛病反而越吃越重，最后只好来住院了。”
　　透析室里出来几个下机的病人，吵吵闹闹，中断了她们的说话。我看到杨富元今天还是自己走出来的；祝土修出来一屁股就在一个空凳子上坐下，嚷嚷着说他今天快下机时竟然抽筋起来，还是提前了十几分钟下机的；哦，陈芳招我也看到了她，面孔还是好黑好黑的，两片嘴唇还是上翻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时，我注意到祝土修边上早就坐着的毛重阳，今天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的一句话，看他的样子像是身体欠佳。要是精神好的话他的话匣子早就打开了。
　　我们下午时段的病人该进去了。
　　我来到护士站边，站在走廊上就已看到我今天的24床人已下机，只是床上还是一片零乱，两个护工正在第二间病房忙着。于是我就在护士站边上的一条空椅子上坐下再等了。刚坐下，一位男护工从里面推出一台透析机从我身边经过，向休息室那边推去。晓英到护士站拿了一只托盘欲随男护工走过去。我问晓英：“怎么今天还有这么严重的病人，来透析室都过不来了，要你亲自上门做透析了？”
　　透析机下面装有齿轮，是可以移动的。
　　“不是的，”晓英对我说，“是临时有一个草坞中毒的病人要做血液灌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护士站，并又对我说，“老周，你这样有条件做几次血液灌流也是很好的。做一次灌流身上的各种毒素几乎都可以排清的。”
　　“哦，前几天我也正好看到血液灌流的资料，说是对血透病人的治疗效果很好的。这灌流做一次要多少钱？”我问。
　　“3000元左右。”晓英说，“只是不能报销的，要自费的。”她说着拿了什么东西后又离开了护士站。我随后还问了她：“不知道做一次清除了毒素后多长时间毒素又会积聚起来？”
　　晓英没再回答我的问题，她的人影也在透析室消失。张红和雅琴过来到我们这间病房过来了，我让她们先把我的24号床铺先换了。
　　几个护士正在紧张地给上午时段的病人下机。28床的王华同几个护士开着玩笑。这小伙子看上去也才三十多岁，可能还是我们这里这年轻的病人吧！一脸黑黑的，像是木炭涂了一层似的，一头黑黑的头发向上反着，人倒是很精神的，每次看到他都很开心的样子。有些时，因自己的病人而十分懊恼的时候也就常常想到了这些比我年轻好多的年轻病友，想想比自己不幸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呵！
　　一会，红燕过来给王华下机了。他说着笑话逗着红燕，红燕也让他逗得高兴。时而，坐在27床给老公按摩着双脚的林肾春的老婆也凑上几句。我感觉王华同林肾春的老婆很说得来，也许他们有同一样的信佛的信仰吧。王华也信佛，看他手腕上戴的佛珠，还有以前我曾听到他手机里播放的佛教的音乐。哦，好像还曾听谁说过，王华还是林肾春老婆的徒弟呵。
　　王华下机后他并没有就急着走。他先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后起身下床，到电子称那边称了体重后回到床边，整理好床上的东西后他就在床边站着等了一会。在等27林肾春下机后，他帮着林肾春老婆把林肾春从床上坐起，等林肾春老婆帮忙给林肾春穿好衣服后，又一起扶着林肾春坐上轮椅，他还帮忙着推动轮椅，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今天又是芬芳给我打的针。
　　这段时间像是芬芳给我打针的机会多呵。也许是时间长了，或者是对一些情况了解的多了，对于是谁给我打针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关注了。因为我想，总不能长时间关依靠哪个护士的，能让每一个护士都了解自己的情况、能给自己打好针是最好不过的了。
　　现在，我感觉芬芳打的也很不错的。
　　不一会，还是芬芳来为我上机。我今天上机还算早的，一点不到就上机了。
　　我上机后躺在床上，听到有个护士在议论着周光仙的事。文来在问：“周光仙今天怎么没来，以前她来的可是很早的。”
　　我的床边23号床空着，估计应该是周光仙今天的床位，是文来的“包干区”。芬芳接话说，好像听哪个医生说周光仙一个星期只要做两次了。红燕也在说：“打个电话到她家问问今天下午要不要来做？”
　　“不来做也不同我们打个招呼。”文来嘟嚷着。她正在给21床病人上机。21床病人正是休息室里说话的那个老太婆。看文来在病人的大腿上接管可见这病人还真是新病人——做的是临时管。
　　不一会，芬芳给30床毛重阳上好机回到护士站，还真的给周光仙打起了电话。她先是打给周光仙媳妇，因为周光仙曾说过，她住在她儿子家里，每个星期一上午来，星期五下午又回乡下。电话打通了，只是周光仙媳妇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说今天周光仙还没有到她家里。电话里芬芳让周光仙媳妇也打一下周光仙的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来做？一会，周光仙媳妇来电话，说她已联系到了她的婆婆，说家里有点事，下午就不来做了，要明天再来做了。
　　“哪有这样的，自己不来就不来了。”芬芳在电话里这样说。
　　“还要不要我们给她安排？”刚走到护士站边的韦仙也说了话，“大家都这样随便的，还要我们安排床位吗？”
　　我也心想：明天就有床位给她？这也太自由了。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这里的管理的确有点问题。不知道是为了争病源还是护士怕得罪病人？太放任对病人的正常管理了。
　　
　　下午两点多钟，我午睡了一会刚醒来，还没有打开A派看电视剧。突然有电子报声器响起：“16床呼叫，16床呼叫！”是隔壁第四房间传过来的。哦，这里也有像住院部一样有病床的呼叫仪器。
　　正在同27床病人聊着什么的芬芳听到叫声跑了过去。看来今天这16床也是她包干的床位。
　　不一会，第四房间那边传出芬芳向王医生报告病人情况的声音：“王医生，郑贞妹说她不舒服，血压只有51。”
　　我看到王医生听到报告也从医护室出来了，也直接到隔壁第四房间去观察病人郑贞妹的情况了。血压低、加之病人有不舒服的感觉这是病人濒临危险状态的先兆，医生必须及时果断做出处理。
　　“我已给她暂停了脱水。”我听到芬芳对王医生这样说。
　　“再观察一下吧！”王医生说，“再不行就给她推一针。”
　　
　　三点钟，在27床床边观察病人情况的芬芳又在向王医生报告：“王医生嗳，姜美凤说她很不舒服！”
　　不一会，王医生就出现在27床床边。这个老人也是医生重点监控对象，随时得注意病人的情况。
　　“是什么不舒服？”站在27床床边的王医生在问姜美凤，“是胃不舒服，还是双手不能乱动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是这里不舒服。”老人轻轻的声音。
　　“怎样的感觉？”王医生又问。
　　“说不出来。”老人说。
　　“哦，说不出来，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王医生微笑着说。
　　“嗳，是——”老人说不出来什么。
　　“你在家里也会有这种感觉吗？”王医生又在问。
　　“货、货，我是想——”老人说着，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后面两个字，“懒货！”
　　拉屎江山话说“懒货”。
　　“哦，是货难懒，是吗？”王医生也用江山话同老人说。这时，王医生似乎明白了一些病人的“不舒服”，老人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便秘了。
　　“下次我给你开一些帮助懒货的药给你吃一下。”王医生离开27床时对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