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姻危机初现

　　第一节生活原动力
　　杜鹃岭村地处河湾地段，雨季泥泞，又没有修公路，夏季就不通车了。赵晗生了个男孩，马树俊还是写信告诉了赵晗的家人，就在快满月的时候，几经辗转，赵悦、赵文的媳妇一起来到了杜鹃岭。
　　赵晗看到进来的姐姐和嫂子，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控制不住了。嫂子说道：“月子里不能哭，对眼睛不好。”树俊去上班了，艳华去地里摘菜了，赵晗对赵悦和嫂子说起了憋在心里的一些事。赵文媳妇听了这些就说道：“你遇到事，能不能硬气点？一看你那软弱的样子，人家不捏股你？你自己在外面，离家这么远，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总这样，也不行啊！”赵悦也说道：“是呀，遇到事情，只要咱自己问心无愧，不能总是委曲求全。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像旧社会似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什么婆婆、大伯嫂子、大姑姐的，这些都是次要的，马树俊对你怎么样？”赵晗说道：“马树俊对我挺好，他要是对我在不好，我还怎么活呀。”赵悦说道：“你自己选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和嫂子坐客车到了一个小镇，赵伟有同学在那里，给我们找一个车，送到这来的。”赵文媳妇说道“我要是有闺女剁了喂鸭子，也不会嫁到这来的。”
　　几天后，赵悦说道：“我的生意很忙，我们得回去。”
　　“姐，你还忙啥呢？”
　　“卖服装。”
　　赵文媳妇说道：“你姐现在可是老板了，雇人卖的，还有一个家政公司呢。”赵悦说道：“赵晗要做这个，要比我强，她比我有文化，心还细。”赵悦和嫂子走了，日子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赵晗在杜鹃岭，尽管清苦，有时伴着《梁祝》的音乐，也是苦中有乐，生活充满了浪漫。原来的爱情是在书中看到，在和马树俊相处中，切身感觉到了爱情的美好。
　　这一年多，是马树俊的爱，让她克服种种不适应的动力；现在又有了孩子，看到孩子那么小的可爱，她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第二节婚姻危机初现
　　赵晗休产假了，学校办公室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二年级的班主任杨花下班后有时也在呆一会，这个编外的老师表现的很积极，由编内拿到编外，如果在不表现突出点，就危险“下课”了。
　　杨花和马树俊一年当上的老师，她那时是初中毕业，长着一个苹果脸，眼睛水分太多，声音特别的细，很有女人的味道，也是吸引男人的地方。
　　这天，马树俊辅导学生，老师们都走了，他才从教室回来，看见杨花还在那坐着，就问道：“还没回去呢？”
　　“啊！”杨花看了一眼说道，“马老师，你好像瘦了。”
　　马树俊听到这说道：“家里添了孩子，添了不少活，晚上有时也睡不好觉，孩子起来换尿布、吃奶……”
　　“赵晗老师奶不够吃呀？”
　　“不是不够吃，而是没有。”
　　“赵老师那么瘦，也难怪没奶。”
　　一提起这些，马树俊觉得自己这断时间很辛苦。就说道：“晚上孩子一哭，就得起来，她抱着孩子，我就得起来冲奶粉，还得把奶瓶子用水弄到温度适宜了。哎呀，睡不好觉，白天起来，早上我得去铲一会地，到点了，再来上班，弄的我俩都焦头烂额的。”
　　杨花说道：“马老师，你可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说完，温柔地一笑。
　　马树俊自从赵晗生孩子以后，由于体力不支，看着她把精力都转到孩子那去了，很少对自己这么体贴、温柔，心里不免有点异样的感觉，但是没说什么，赶紧回家了。
　　回到家里，赵晗问道：“你怎么才回来呀，孩子哭，我做不上饭，一直抱着呢。”马树俊说道：“有点作业没批完，学生等着用这个本做作业。”他没有说和杨花聊天的事。撒完了这个谎，马树俊都觉得自己怎么会这样。
　　又过了几天，树俊又回来晚了，又是同样的理由。赵晗说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啊，科任去上课时，你不会批作业？”马树俊道：“我起早铲地，不累呀，有科任上课，我不得睡一会呀？”赵晗听了，觉得也是，添了孩子，俩个人都感觉到累了。
　　这天，晚上下班，马树俊很晚才回到教导处，今天是处理俩儿学生打架。气呼呼地回到教导处，看见杨花还没走。杨花看到他回来了，就说道：“马老师，我知道你在班级批评学生了。”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就在你身旁啊。不对，我在你隔壁呀！你看你，发那么大脾气，犯不上的，和学生还真生气呀。你现在家里很累，在生这么大气，对身体不好。”
　　马树俊现在觉得赵晗整天就围着孩子转，她都没注意到这些，不免有些失落。想到这段时间，杨花到是很关心他，不免心里有一丝暖意，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就在他决定去赵晗家的第一次，他已经走到了车站，想到赵晗我们虽然是同学，但是上学时，很少说话，不像人们想象的那种梁祝似的；况且不知道能不能调来，民办老师调动那是很难的。那时候，他和杨花关系很微妙，因为杨花在这之前，和盖学校的工程队的小伙子相处，影响很不好，才被拿到编外留职查看。刘凤艳给他俩撮合过，马树俊的家里不同意，怕杨花真像名字一样“水性杨花”，那才是操心呢，他俩都是一直不冷不热。
　　可是要去赵晗那，他还是犹豫了，从车站回到了学校，找到她问道：“我要去同学那见她家人，你怎么想的，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杨花听他这样说，就说道：“你都要去了，还问我干什么？”马树俊说道：“如果你说不去，我就不去了。”杨花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定吧。”晚上，杨花想：原来别人说我们俩有意思，我家里就不同意，说他的父亲打媳妇，怕他随根。第二天，马树俊想想，还是去找赵晗了，这就是马树俊和赵晗第一次失约的真正原因。
　　杨花又说道：“马老师，快回家吧。”马树俊才醒过来说道：“是得回家了。”说完走了。
　　看学校的老齐头，是树俊大嫂的叔叔，看到最近马树俊的变化，有一搭无一搭地总和杨花聊天，就提醒道：“女人生了孩子会转移注意力，你可别往别处想啊，不管哪个女人，结婚生完孩子都那样。”
　　赵晗发现，马树俊下班不按时了，但他总有合理的理由给她。
　　一个月结束了，艳华也左右为难。找到艳芝说道：“我也没法整，要给四嫂哄孩子呢，三嫂还不愿意，她不愿意让四嫂把孩子往家送；我在四嫂家呆着，可三嫂又把孩子小美，往四嫂那送。小美不懂事，她和明宇只差一岁，总抓明宇，四嫂心疼孩子，干脆叫我回去哄小美，不用我哄了。现在她休产假，等上班了怎么办呢？”
　　孙丽没想到，她看来一直很软弱的赵晗，也硬气起来了。她以为，赵晗为了工作，孩子就得有人哄，她怎么样，赵晗都得受着。她想错了，除了嫂子和姐姐给她打气以外，最关键的是一个女人为孩子，她会改变很多的，母性的本能是保护自己的孩子。
　　艳芝也没办法，她心里想：两面都是弟弟，原本，艳春、艳华、老太太和树奎在一起过，考虑到如果艳华在树奎的家里给树俊哄孩子，怕孙丽不愿意，才让艳华去树俊家里吃住在一起；那个三媳妇更是家里托人保媒才娶到的，更不能得罪。可就是这样，孙丽还是要把孩子送到树俊家里让艳华给哄。艳华得哄两个，弄不过来，还是叫艳华来城里吧，让旺泉给找点活，有机会找个合适的对象；弟弟媳妇她们自己爱怎么弄，怎么弄吧。都有孩子，稳定了，干脆，不管了。
　　于是，捎信到杜鹃岭，艳华收拾收拾就去了城里。
　　开学了，赵晗没有母亲，马老太太的身体不好，很严重的气管炎，冬天就不能下地。赵晗要上班了，没人看孩子，她和树俊商量决定雇个人看孩子。同事刘凤艳对她说：“农村不像街里，到了忙季你就是给人钱，也不会有人扔下自己的地，给你看孩子。你得看谁家有常年不下地的人，才行。”齐琴、二嫂刘凤兰碰到赵晗也说：“到秋收完了就好了，就都有时间了。夏天得急着把地铲出来，秋天得及时收回来，春天得种上，农忙时都不能行。”
　　赵晗心里也明白，月子时候，屋子漏那样，谁都没有来，不但是怕坐月子去家里，更怕的是将来孩子谁来帮哄。她理解嫂子们，各自都过各自的日子，各养个的家。她听刘凤艳说：“有个人家，人都叫许大哥，那个许大嫂子常年不下地，你去看看。”赵晗来到许家说道：“徐嫂子，有个事求你，想让你帮我们带带孩子，每个月给你五十块钱，寒暑假我们自己哄。”徐大嫂说道：“一个屯子住着，啥钱不钱的，你送来吧，反正我也没啥事。”还真不错，许嫂子同意给看孩子。
　　第二天早上，赵晗从家的东头，把孩子送到西头许家，并带上奶粉。晚上下班，接回孩子。大姐艳杰的大女儿辛大英来到树俊家里，这是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典型的东北豪爽型的女汉子，大着嗓门对赵晗说道：“老舅妈，许家媳妇能行吗？又懒又馋，你看这屯子人，谁不下地干活，就她懒得不去，能看好孩子吗？”赵晗道：“也是没有办法。”“你让我们老太太给哄吧。”又埋怨道，“老舅，你也是，我老舅妈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家啥样吗，明天你送我家吧，不用带奶粉，我家有牛，吃鲜牛奶才好。”
　　树俊最大的姐姐艳杰的孩子大英比树俊还大一岁，比树俊结婚晚几个月，因为赵晗刚结婚时，不想要孩子，所以，大英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没有办法的树俊、赵晗转天抱着孩子，来到了辛大英的家，热情甚至讨好地问好大英的婆婆。大英的婆婆是个南方人，她的公公是一个下放到杜鹃岭的右派，据辛大英讲过，公公是右派下放到这的。南方人的精明、算计特点她都有。她接过孩子，很喜欢，嘴里一直逗着“明宇，明宇”叫着。
　　树俊、赵晗给儿子起名字叫明宇，“明”字是从老大树忠那排下来的。老大的三个孩子，一个叫明仁，一个叫明义、一个叫明礼；老二的俩儿孩子，男孩叫明智，女孩叫明静；老三的男孩叫明信，女孩叫明美。这是马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给孙子们起的，“仁义礼智信”马家都有了。赵晗希望孩子前面一片光明，将来一定离开这偏僻的杜鹃岭，到外面大世界中去，所以，沿着明字，给孩子起个叫明宇。
　　辛大英婆婆刘老太太很喜欢这个孩子，对就要分娩的辛大英说道：“是你商量我给你舅哄孩子的，我哄人家孩子，拿人家的钱，就要尽心给人哄；等你的孩子出生，两个孩子一起哭时，我肯定要先哄人家的，到时候你别不愿意，咱先说好了。”又转过脸对赵晗说道，“她老妗子（舅妈），我家有奶牛，喂我家的牛奶，新鲜的奶更养孩子，连哄孩子带喂奶，一个月五十块钱。”赵晗连声说道：“行行。”赵晗心里想道：用谁，也不想白用，不管怎么说，也比放在别人家强，有孩子的亲表姐在跟前，心里能踏实点。
　　过些天，辛大英的孩子出生了，两个孩子，炕上放着两台摇车。这刘老太太是徐州人，她虽然过来东北许多年了，还有口音，她总是叫赵晗她老妗子（舅妈）。老太太干净利落，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顶用花色的棚纸糊着。慢慢地赵晗发现，每次把孩子送来，往她家炕上一放，被包还没打开，他就看着棚顶的花纸笑了，孩子已经认得这个环境，他白天都呆在这，晚上来接他的时候，抱回家的孩子已经睡着了；所以，在孩子眼睛里，只有棚上有花纸的屋子才是家。他多数时候是躺在那里的。
　　有了孩子的赵晗感到压力，心情有时很烦躁。这天他们下了班，赵晗对马树俊说道：“你怎么回事呀，下班我们的时间很紧，你为什么不快点走？每次你都和杨花在最后走哇。”“我没收拾完，怎么走？”
　　赵晗多心起来，这不是第一次。有时，中午，也是这样。
　　对于杨花，赵晗去杜鹃岭乡里开会，她高中邻铺同学孙秀芳，现在也是乡里的老师，曾经提醒过赵晗说道：“你得管着点马树俊，那杨花你可得防着点。”去乡里学习，邻村学校的女老师李红，也提醒道：“你得管着点树俊。”赵晗回来对树俊说，树俊说道：“那个李红老师，可坏了，别听她的。”
　　马树俊是兼职做学校的出纳员。那天，赵晗从教室回到教导处，见杨花倚趴在马树俊的办公桌旁，马树俊坐在椅子上，俩个人离得很近，就很生气，把收到学杂费甩向马树俊；杨花见赵晗进来了，就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树俊、杨花都看出了赵晗生气了。但是在单位，不会表现太明显。
　　赵晗对于他俩的过去知道的不多，赵晗和小姑子们聊天说道：“你哥学校有女老师，他怎么没找啊？”艳春说道：“谁敢要她呀，能养住嘛。她虽然现在没结婚，但是她的闲话（绯闻）很多，我哥都知道，能要她吗？盖学校那年，工程队里有一个小伙子和她挺好，全屯子都知道，她往家里领过；她上课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就在下面坐着。”艳华接过来说，“工程队，还有个岁数大的，那个是她妈的相好的，事都传遍了全屯子的。后来，要开除她了，她爸去找了，虽然没开除，把她弄到编外去了，所以现在她是编外的，留职查看。工程队走了，现在消停了。谁家敢要哇，就我哥同意，家里都不能让。”
　　小姑子们嘴里听来的这些，赵晗半信半疑，那些来自同学和同事的提醒，赵晗心里产生了疑虑。
　　她开始提醒树俊与杨花保持点距离。马树俊开始生气说道：“你怎么变了，疑心这么大？”赵晗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离她远点行吗？”
　　杨花自己不觉得什么，上县城买回来一件新的棉服，在教导处对刘凤艳说：“我穿这件衣服，不更得有人吃醋了吗？”赵晗也没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想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杨花、赵晗在学校是同事，毕竟还是同龄人，也聊过天。杨花说道：“你家二哥脾气可不好了，你家老爷子脾气不好，你家三哥岁数很大才说上媳妇，都怕遗传你家老爷子的脾气，喝上酒，就骂人。”言外之意好像在说，马树俊会不会遗传老爷子的暴脾气。
　　她说这话是什么目的，赵晗不知道，但是她却听辛大英的婆婆说过：“你老爷子喝酒，好骂人，打人，打你老太太。你家老太太要生艳华那年，喝完酒，老爷子把大队会计，带回家喝茶，要你婆婆烧水；你婆婆说，肚子疼，要生了。他骂道：‘装的，快去烧水。’说着就要打。会计看这情形，赶紧走了。不一会，艳华就出生了。就连他要死的时候，你老太太上前看看，他还挥挥拳头，不知道什么没合他的意，要打。”
　　学校为了抓分数，开始了上夜班，这样一来，孩子晚上要在刘家多呆两个小时，只有下了夜班，才去接他。老太太有点不是心思，赵晗紧着给老太太说好话，买东西。老刘头一天对赵晗说：“你们工资不是要开了吗？我们家欠贷款要得紧，先借给我们吧。”赵晗回到家对树俊说道：“明知道，自己家盖房子借的债还没有还完，可是孩子在那，哄得是很好，白白胖胖，借给他吧。”
　　寒假就要到了。一天，齐老二找到树俊，告诉他：“把孩子接回来吧，辛大英和刘四俩口子打起来了，别吓着孩子。老太太急了，要分家呢。”
　　齐老二说道：“刘四出去打牌，辛大英往回找他干活，引起的战争。老太太不干了，说儿媳妇道：‘你当初怎么说的，你不是说，家里的活你干吗？’”赵晗觉得，为了给自己家哄孩子，辛大英也受了委屈的，就去接孩子。老太太说道：“我答应哄的，这个学期我给你哄完，完事我回老家，去看看老爹。”
　　寒假到了，赵晗在想着，这一假期，自己看着，开学再找人吧。
　　孩子长的白白胖胖，很招人喜欢。住在学校附近的孙家是刘凤兰老师婆家的邻居，听到这件事，主动要给哄孩子，就这样，开学了，赵晗把孩子往哪里送。孙家是一般的农户，但是，在马家人的口中，口碑不是很好，说他家人懒。没几天，辛大英听说了孩子的事，又来了说道：“老舅，孙家不行，你把孩子接回来吧，老太太回老家了，我给你看。”赵晗说：“你负担也挺重的，不用了。”
　　孩子还是早上送走，晚上接回。孙家生活是有点困难，孩子的毛袜子，不到一个月就在她家的坏了炕席上磨坏了。赵晗与树俊商量道：“给孙家买一张炕席吧，以免扎坏了孩子的手脚。”赵晗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觉得真的好累，晚上如果没有了电，孩子晚上哭，或尿或拉，她起来点蜡烛时，就会困得闭着眼睛，把着了的火柴，递过头，一半会儿也点不上；家务，学校业务，加上下班后树俊不按时回家，弄得她焦头烂额了，心情也不免有些烦躁。美好的爱情，在心里已经被破坏了，爱情的温暖在她心里已经变凉了，她对原来觉得很美好的爱情是那么的失望。
　　困难往往是难不倒人的，削弱人的意志、精神的往往是来自亲人或者家人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