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少年心事、混账事
作品名称:我符 作者:潇洒猫去望海潮 发布时间:2017-07-29 14:42:20 字数:4514
139、恋爱菜鸟为菜鸟谋
群舞在庆典晚会上大获成功,可班里某人在情感追求上遇到了挫折。虽不能言败,却毫无进展。
新一期的《初蕾》刊印了,共印了数十份。县学“功在千秋楼”前的板报栏正反各贴一份,诗社成员每人一份,非成员的作者人手一份,班里传阅几份,班外传出二十余份,还有十来份由诗社成员交给蒙学老友,流到县内各镇学。
这期《初蕾》,有林秦对群舞演出的记载,有几首诗,格律诗之外还有时文诗,唯一的时文诗就是罗文籁那首。郭纯对诗的作者和来历交代得越含糊,越引起别人的注意,没别的,其它几首诗都是咏物、咏风景的,唯独这首咏情感,而且是专写爱的。无题,作者不明,诗咏的对象不明,又是这种能引发人的兴趣的题材。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居然有人根据种种迹象,猜是陈鸣写给倪巧鸾的,说是陈鸣因为倪巧鸾的示意,写诗给她的回应。倪巧鸾在群舞排演和演出时的表现,虽未听她说出口,可班里许多人都看出她的意思了,陈鸣又不笨,会看不出?感动之下写了这首诗,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两人一挑明,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好!
郭纯在旁听着,心里着急,欲辩却因“诗人”有言在先而不能出声。待讨论的几人散了,便去找罗文籁。
罗文籁在课堂旁边的葵树下坐着,怔怔地出神,脸上的胡须长出了一点,面容逾见清瘦了。见郭纯到来,坐在自己对面,如见救兵一般,请教道:“如今诗已刊出了,想来她也看到了,可毫无反应,如何是好?”
郭纯把刚才几人的讨论说给他听,然后说:“会不会她不知道,是你写给她的?”
“诗人”思忖了一会,肯定地说:“你一看就看到云了,她怎会不知道是写自己?而且每人写诗都有自己的风格,她应该会猜到是我写的。”
因思虑和感怀过深的关系,“诗人”觉得自己与诗咏的对象,已经是同呼吸、共命运了。先入为主,感觉她应该理解自己,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至于猜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更不在话下。
郭纯只关注到诗人、诗、诗咏的对象,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两者通过诗这个媒介,来交流相互的情感。目前,情感交流仅限于单向,能否实现双向,要看诗咏对象的反应。而实现双向情感交流,需要通过诗,需要自己帮忙的话,他倒很乐意。对于其它,他无由多想。
郭纯压根就没想到,“诗人”把诗稿交给他,什么都没做,就在那坐等了。或许在“诗人”的预想中,她看到诗后,会感动得眼红红的,辗转反侧,叹息连连;然后找一个没人的机会,寻到自己。那或是“月上柳梢头”,或是县学内的某个幽暗僻静处,两人面面相对,都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相对而立,彼此欲言又止,只是脉脉地对望。不开口又有什么关系?眼神就出卖了一切。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或许,这是“诗人”写诗的习惯,也可能是他把对诗的理解照搬过来了。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情之所至,自要情来应,什么都挑开了,那还是诗意吗?
正常来说,“诗人”在确定对方看到自己的诗后,应当前去问询,大胆点可以直接摆明車马,婉转点可以用探讨诗的名义。最起码让对方知道,诗是自己写的。这么一说,对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是写给自己的?而对方也是个聪明过人的女生,虽不写诗,但论起对诗的理解,她的鉴赏力并不差。如此一来二去,或会有些眉目,美好的故事或从此发生,亦未可知。就算被当面拒绝,也知道个结果,死心也好,重整旗鼓也好,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遥遥无期地等候。
然而,目前的郭纯和罗文籁两人,论起对男女之间情感的了解和研究,只能说是白痴一般,正是想恋爱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菜鸟,哪里会想得这么周全?
看着“诗人”求援的目光,郭纯想了想,说:“会不会还不够力?”
罗文籁听到他的话,依然疑惑,郭纯便向他解释起自己的一套理论。郭纯的出发点是,无论修为、武技、灵符,其根本在于力量,其次就是发挥力量的技巧。一首诗不够力,就要继续增强力量,而把诗写得更好一点,就是在力的基础上,进一步使力的技巧了。
听着郭纯的“新型恋爱论”,“诗人”频频点头,认为说得在理。待郭纯说完了,再问:“她还没感受到我的诚意?”
“对,诚意,意即力。一首不够,就十首;十首不够,就百首!而且要越写越好,好到她受不了。”
“继续写,就有希望;写得越好,希望越大。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郭纯拍拍罗文籁的肩膀,以示肯定和支持。
忙完了“诗人”这头,看着他离开时清瘦、挺直而坚定的背影,郭纯却实实在在地羡慕起他来。最起码,他有诗,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可自己呢?有什么类似诗一般的攻心利器吗?
群舞之后,郭纯发现自己的心思越发浓了。别说识海演绎中,常出现她的身影,就是在梦中也跑不了,醒来时依稀记得些片断,犹如在心火上浇了油,烧得更是熊熊!这便是“情到相思情更浓”吗?
上课了,是谢桥教习的杂学课。这一课,讲的是声音。不听不知道,声原是因振动而起,而声音既指这种振动而产生的波,又指在听觉上留下的印记。最典型就是鼓了,敲鼓时鼓皮的振动,就是人最直观的感受。
听着谢教习在说声音的传播、特点和效能等,郭纯因有在灵符上留音的打算,听得津津有味的。
窗外,悄无声息地多了几个人,都是高年级其它班的学子,在观望窗内,静静地,没有出声。
待班里有人发现,多人向窗外看后,谢桥教习也发现了,便问窗外的学子何事。
其中一人解释道:“经过这课堂外面,听到这儿的教习讲得有趣,于是便留住听了一会,谁知越听越不想走。”
谢教习脸上有喜意,对他们说:“对杂学有兴趣,可多找些书看看,有空来找我,一起研讨亦无不可。只是,你们都有课,还是先回去吧。”
窗外的几人诺诺应着,匆匆离去。
140、被抓个现行!
一日晚饭后,郭纯、李飞熊、段乐、梁瑞、钟城和林秦六兄弟,一起来到“论武厅”,却不是要进去,而是绕到建筑的后面,极少人所到之处。
近来,几兄弟兴起玩一种游戏,就是推牌九。这是种赌博游戏,在县学里可不能公开玩,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这里。郭纯常来,自然清楚这儿的规律。“论武厅”晚饭前人多,晚饭后不宜打斗,就没人了,晚上即使有教习要来,也是在较晚的时候,而那时,他们几个都要去晚自习了。
他们熟门熟路,沿着建筑侧后的一道供维修和打扫用的简易梯子,上了“论武厅”的顶上。这儿地势高,周边又没更高的建筑,不用担心被人看见,确是玩牌九的好地方。
六兄弟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坐成了一圈。段乐从乾坤戒中取出一个长方盒子,往地面一倒,一块块长条骨牌哗的倾倒出来。把牌砌好,段乐拿起两个骰子在地上一转,以自己为一,按点数,数了数人头,按序轮到梁瑞做庄。为公平起见,每人轮着三把庄。
不急着拿牌,每人都取出一叠膳票,放在自己身边。膳票,是县学膳堂里与菜肴对应的凭证,以钱购买。膳堂里饭、粥、汤不限,取菜则要凭膳票,丰俭由人。也就是一张厚点硬点的纸片,上印菜金若干,都是以铜元为单位,再盖着县学膳堂的红色印章。
倘在外边玩,为防不时有大人见到,他们便会用牙签来代替。可在这儿,鬼影都没一个,便放心地直接拿出来了。
除了庄家,每人又拿出数张膳票押在自己面前,上限是一百铜元,每人押的数十铜元不等,之后,再看运气进行增减。以几兄弟的身家来说,这只是些小钱,不过,不来点小刺激,玩起来没那么提神。
梁瑞取骰子转了点数,各自取了牌。他们玩的是大牌九,每人四张牌。
庄家是一对鹅五、一对梅花,这赢面就大了。一个个对过,只有李飞熊打平,其余的都输了。梁瑞高兴地把除李飞熊押的以外,一把扫到自己面前。
梁瑞三把庄,算起来略赢了一点,把庄交给下家李飞熊。李飞熊今晚的运气极好,第一把就是双人、双长三,一一对过,只有两人打平,其余三人都输了。
李飞熊兴奋得呵呵直笑,把赢的膳票以两只鹰爪手(兄弟们都戏称为鸡爪手),统统抓到自己面前,还叫嚣道:“有本事押多点,看我不把你们的赢光!”
这却是做庄的技巧了,趁自己运气好,能把闲家刺激一下,让他们下大注,自己会赢得多一点。
第二把,李飞熊是一对地八、一对五点,又是平二胜三。李飞熊的笑声更是高亢。
梁瑞为人小心,叫他小声点,别被人听见。李飞熊便捂着嘴,收声了。
对另五人来说,虽然结果不如意,可对这玩牌的过程都很满意。这游戏,晚饭后消消食,正好!
李飞熊的第三把庄,大家都不信他还能连赢,从概率的角度,他也该输一把了。于是,都压满了,每人的面前都是一百铜元的膳票。
取了牌后,李飞熊知道这一把庄“意义重大”,小心地揭起骨牌的一头,一张牌一张牌地去搓去摸,最终喜上眉梢,一把掀开四张牌,叫道:“通杀!”
几人看去,只见庄家的四张牌,一对天九、一对人七。那还对什么?几人连自己的牌都懒得看了,不掀开就推进了骨牌堆里。只有段乐,仍不死心,在对着自己的牌使劲。
李飞熊一个个地收闲家的下注,收到段乐这里时,被他拦住,在地上拍出一张牌,是幺三。李飞熊暂时停手,笑道:“还想有二四,做梦吧。”
段乐发狠,把自己未开的最后一张牌,看都不看,往地上大力一拍。大家看过去,真的是二四!
居然出了至尊,段乐虽然另一对不敌,与李飞熊打平,却比赢了不少膳票的李飞熊更加兴高采烈。李飞熊的胜利喜悦明显被打压下不少,嘴里嘟嘟囔囔的,头直摇着,还有点不肯相信。输了的几人趁机以话语打击李飞熊。
这一轮笑闹,弄出的声响很大,不过没办法,这么巧的事都出来了,怎能不尽情地开心一会?
李飞熊之后,轮到钟城做庄,才玩到第二把,就听到一个不属于几兄弟的声音:“很好玩吗?”
钟城手里拿着骰子,随口答道:“好玩着呢!”一想不对,刚问出,“谁?”这时,李飞熊已站了起来,梁瑞愣坐在地上,叫了出声:“教谕!”
大家都赶快站起来,向着李教谕的方向,低头垂眼的。
李教谕看着几名少年,脸色严肃,问道:“牌九是谁的?”
段乐乖乖地站了出来,低声承认:“我的。”
“谁提议到这玩的?”
这回却没人马上出来认。来这玩不是第一次了,一起用完晚饭后,大家都自动来这玩。谁提议?要追溯到当初却难了。
见没人出去,李飞熊只得硬着头皮,走上一步。这次被发现,应该是闹的声音大了点,这其中,自己的说话声和笑声最大,责任自然也最大,做庄牌好太叫人兴奋了,没顾那么多。还有,谁叫自己当儿子,没人上,就只能自己上了,谁叫这回这么倒霉的?
“很好,做了就要敢当。在此,我代表县学处置此事。牌九没收,段乐、李飞熊两人,写检讨书,班里宣读。其余四人,写保证书,交给教习,并由教习宣布此事。如此处置,你们可有不服?”
六名少年无精打采地应声:“没有。”乖乖地收拾好牌九,交给教谕,再随教谕下去了。
回到班里,晚自习时,罗教习收到教谕传讯,在班上宣布了林秦、郭纯、钟城三名学子,因在“论武厅”顶上参与牌九小赌,特勒令写保证书,确保以后不犯,云云……
郭纯等几兄弟在玩上可谓没皮没脸的,他对这种事也向不在意。他偷偷看向班里的两个兄弟,只见林秦垂着头,一班之长他为从,或许要自责一点。再看第一排的钟城,正侧脸想往后看,脸上什么事都没有,想来他的心态,和自己的差不多吧。
不过,当郭纯看到一个身影时,他心里的无所谓变得有所谓起来。犯了错被罚不要紧,犯了错被罚再被她知道,就要紧了。一次尚可混过去,犯多几次,她会如何看待自己?为了她,自己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要不要为此而改变一些?
这时,郭纯有点庆幸,幸好只是写保证书,不用当场宣读。要像段乐、李飞熊那样,在班里读自己的检讨书,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保证书只是形式,而向她保证,才是真真切切的呀!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