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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阵痛(3、4)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7-28 11:25:07      字数:5652

  3.
  见刘志走远,赵大新小声对跟他一起来的民兵李来和刘瑞说:“刘志要是再‘是是’一会儿,我就要尿裤子了。真烦!”李来、刘瑞只是“扑哧”一笑,谁也没有吱声。
  “走,去看看挖的坑。”
  三个人沿着篱笆墙来到房子后面的土坑前,站在飘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土坑边查看。夜幕完全落下来了,左邻右舍窗户上的光于这里有些映照,眼前一片暗黄色朦胧,影影绰绰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得出是一个深深的黑色的坑。看着看着,赵大新突然飞起一只脚,狠狠地向泥土踢去,一抔泥土“哗啦啦”散落到土坑里。
  三人在这里伫立一会儿,然后翻过篱笆墙回到小道儿上。他们又沿着篱笆墙走到房子的对面停下来,房门开着,可以直接看到屋里。屋里,田老二像雕塑一样坐在八仙桌旁。赵大新对刘瑞说:“你回去再叫三个民兵来,分两拨儿轮岗。前半宿一拨儿,后半宿一拨儿。就咱们三个人盯一宿,够呛!”刘志的反复叮嘱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也许是因为刘志发现了他和魏淑贞的事情,他从骨子里就烦刘志。他此刻也烦他。可是这会儿,刘志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他不敢有半点不从,他不敢吱声。一来,现在是在执行公事,真要是出了差错,那是要追求责任的;二来,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志在大队的位置,在大队的份量,要是让刘志抓住他工作中的什么错儿,刘志说让他那个民兵营长当不成,他就当不成。况且,现在真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出了事他真兜不起。刘志走后,他就反复考虑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刘瑞走后,赵大新和李来绕到田家篱笆墙的西南角儿,那儿有一棵伞型的大梨树,站在梨树后面,只要不关门,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屋里情况,而屋里的人却不容易看到黑暗中的大梨树后面。赵大新和李来站在大梨树后面,两个人瞪圆了眼睛往屋里张望,真是不敢错眼珠儿。工夫大了,人就有点累了。于是,两个人便蹲在地上。田老二把屋檐下的门灯也打开了,门一直敞开着,屋里看得更清楚了。蹲着望也还是累,于是两个人索性就坐在地上。赵大新从袄兜里掏出一个圆形的铁烟盒和一沓儿卷烟的白纸条。他递给了李来一张,又捏了一撮子烟叶给他放在纸条上。两个人一人卷了一根大烟炮,吸着。
  李来和赵大新一样,也是还没有结婚,想媳妇想得抓小手,生理反应发作起来的时候,真的是憋得难受,他就逮着老二捋两把,土话儿叫“砍椽子”,文话儿叫“手淫”。想到眼下执行的任务,他颇有感慨,他对赵大新说:“人家白山这是能耐,白得一个媳妇,多好。咱们怎么就这么笨,就抓弄不上一个媳妇。”
  赵大新没有理睬李来,没有吱声。他的右手突然攥紧了拳头,朝自己的大腿面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有“嗵”的响声。
  李来问他:“你干什么啦?”赵大新还是没有吱声。
  赵大新这时候想起了那已经离他而远去的魏淑珍。想起他和魏淑珍做过的那些亲热的动作。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和魏淑珍向更深的程度发展,自己要是也把魏淑珍的肚子弄大,魏淑珍还走得了吗?
  忽然,李来用手捅了赵大新一下,小声说:“有情况。”于是,两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一齐向田老二屋门口射过去。
  这时,只见田老二从屋里走出来,来到院子里,在树阴下“哗哗哗”地撒了一泡尿,抖了两下,就又回去了。
  李来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折腾人。”
  李来和赵大新的紧张劲儿一下子又松弛下来了。赵大新自言自语:“刘瑞叫人怎么还不回来?走了什么工夫了?”
  李来接过话茬儿说:“这不来了嘛,你听,下面道儿上有说话声儿。”
  黑暗中,下面的小道儿上出现了一束银白色的亮光,并且还在不规则的在地下晃动,有点像火车站台上值班员晃动的信号灯,其实那是手电筒。手电筒的银光离他们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就到了篱笆墙跟前。再过一会儿,那手电筒的光亮到屋门口被掐灭了,借着屋里的灯光,赵大新和李来都看清楚了有两个人进到屋里去了。于是,赵、李二人的神经又像弓上的弦又崩得紧紧的。四支探照灯似的目光又一齐射向田老二的屋里。这时,刘瑞带着唐玉海等三个民兵摸到了他们的身边。
  赵大新对刘瑞和唐玉海等三个民兵说:“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四个在这里盯着屋门口,看着屋里有什么动静,我和李来去房后头,听听来的这两个人是谁?”说完,赵大新拉了李来一把,两个人就悄悄地顺着篱笆墙向东向北向房后头走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又来到田老二的房后头,屏着呼吸,都把一只耳朵贴在后墙壁上,想尽快听出来刚进屋的两个人是谁。脸挨着墙,凉凉的挺舒服,却是听了半天,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什么都听不见。赵大新心想:莫不成来的两个人都是哑叭?要不怎么田老二也不说话呢?听不到屋里有声音,这下子可把赵大新和李来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赵大新在想什么呢,他怕是有人把田老二的大闺女给送了回来。要是那样,那不就坏了吗?可他又一想,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如果真是田老二的大闺女回来了,恐怕那田老二早就大吼大叫地闹起来了。越是吃不准屋里的情况,赵大新就越是提心吊胆的。“真他妈的。”他心里暗暗骂娘。李来在黑暗中跟赵大新用手势比划,说是到屋里看看去。赵大新摆摆手,那意思是不行,那么做自己就暴露了。可怎么办呢?
  再说刘瑞、唐玉海等四人,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田老二的屋子。有一样便利,那田老二的屋门一直都是开着,大概是天气闷热的缘故。门开着,看到屋里亮堂堂的。刚才来的那两个人一进门就在八仙桌子的两边坐下,就再没有动窝儿。田老二正好坐在炕沿上,被门掩在后面,所以一直不见那田老二的身影。眼下要想了解点屋里的信息看来是不大可能了。没办法,那就耗着吧。老老实实地给蚊子做晚餐,不敢拍打,只可抓痒。
  过了那么两个多钟头的光景,刘瑞、唐玉海他们发现八仙桌子两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稍愣了一会后,那两个人走出门口,田老二跟在他们的后面,送他们出门口。到了篱笆墙院门,只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表兄,你回去吧,别送了。”
  “回去。”
  那个男人也附合一句:“回去吧,回去吧。”
  走出篱笆墙的两个人,一个人打着手电筒,走在后面,一个人走在前面。田老二回到屋里去了。
  唐玉海对刘瑞说:“我怎么看着那个女的像是案板呀。”
  刘瑞问:“哪个案板?”
  另一个民兵插话:“杨大的妈。”
  唐玉海对刘瑞说:“我去证明一下,看她是不是案板。”
  唐玉海说完,摸着黑儿顺着篱笆墙朝那手电光跟了过去。离田家有一段距离后,唐玉海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了那个拿手电筒的男人,这个男人是杨义仁,案板的丈夫。唐玉海喊他:“杨大哥。”接着又冲着案板喊,“嫂子。”
  案板听出是唐玉海的声音,感觉是那么亲切,像见着亲人了似的:“唐玉海,是你,这黑灯瞎火的,你在这儿干什么?”
  唐玉海压低了嗓门儿说:“田老二不是要活埋他大闺女吗?我们民兵在这儿监视他哪。他要是真那么做,我们民兵就用绳子捆了他。”
  案板接过唐玉海的话茬说:“活埋什么?那个大丫头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返回来,唐玉海问案板:“嫂子,你们两口子上田老二家哪?”
  案板说:“田老二是我亲表兄,他妈是我亲姑姑,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打听打听么?哎呀,屋里就少了我那个表嫂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啊。”案板爱动感情,她的话语里满是心酸。说话间,案板一把抓住了唐玉海的胳膊,说,“你扶着我点吧,这破道儿可不好走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还得崴了脚哩。”案板又对杨义仁说:“你前面走,我们借着你的亮儿,让唐玉海把我送下去。”
  这杨义仁是个实在的不能再实在的人了,他打着手电就上前面走去了。案板把身子贴在唐玉海的身上,感觉到唐玉海的身体烫烫的。她摸着解开大襟袄胳肢窝下面的纽绊儿,热切地把唐玉海的一只手顺着开口儿塞了进去,
  唐玉海如鱼得水,颇有几分兴奋,顿时感到裆下的老二有点抬头儿,接着就硬梆梆的挺了起来。他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案板的一只馒头似的物件。另一只手粘粘乎乎地扶着案板的腰肋处,就这样,两人各得其所,忙里偷闲地享受着异性的爱。唐玉海把案板一直送下去,送到平坦的地方。
  4.
  唐玉海在田老二处蹲守了一夜,第二天自然是在家里睡觉,不用去出工,民兵值勤,十个工分已经挣到手。从田老二处回来,进家门连衣服都没有脱,便倒在小炕上睡了。睡也睡不踏实,小梦一个接一个的,尽是好梦。睡了有那么两个来钟头,后面的那个梦让他的老二憋不住,湿了裤裆,凉了起来。他梦见案板祼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并且一只手在使劲地拽自己裆下那棍比铁还硬的棒棒儿,她越是使劲,他就越是迫不及待,那情势之急迫可想而知。
  他很快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睁开了眼睛,找了一条裤子换下穿着的那一条。心里一阵热,涌上难言之羞涩,脸上火烧火燎的,怎么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换下的裤子丢到地上,又回到炕上去睡,迷迷糊糊还是睡不实。接下来,他索性坐起来不睡了。不畅快的梦境和窗前的说话声让他睡不了了。
  小房子的窗户纸早已是一方白亮,窗前那盘看起来不太笨重的石头碾子吱钮吱钮有了响动,麻脸女人带着田秀淑来推碾子。平时,唐玉海的房门从来没上过锁。那婆媳俩根本不知道唐玉海在屋里睡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这一说话,那唐玉海还睡得下去么?
  婆婆说:“你可别碰碾子。”
  田秀淑说:“我不推,我就扫扫碾子。”
  婆婆又说:“扫也不用你,你扫得了?”麻脸女人用肚子顶着碾棍一拱一纵地向前推着。
  这时,唐玉海嘴上叼着一根大烟炮,畅胸露怀从屋里走出来:“婶子,推棒子糁?”
  麻脸女人说:“这不,刚要来,连家都没有回就来推了,晌午还等着下锅哪。”
  说话间,唐玉海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插在碾框上,帮助推了起来。推了几圈儿,麻脸女人跟不上走,便退了下来。
  麻脸女人对唐玉海说:“你给推吧,推完让你嫂子端回去熬粥。我先回去,我去你二姨家还有事儿。”说完,麻脸女人戳着一双小脚一歪一趔地走了。
  麻脸女人一走,唐玉海顿时从心里觉得轻松,精神倍增,总觉着麻脸女人在跟前,自己和田秀淑说笑不方便,像是身上缚了绳索,有一种放不开的感觉。这下子可好,全然没有了顾忌,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了。那田秀淑也有同感,心里舒坦。“喳喳喳喳喳”一阵喜鹊声叫得急。田秀淑异常惊喜:“你这儿还有喜鹊?!”
  唐玉海得意:“我这儿岂止有喜鹊,还有百灵、黄莺,山鸡、还有大老家,听鸟儿叫,到我这儿来,莺歌燕舞,百鸟齐鸣。”接着,南面坡上,又是一群喜鹊冲着另一群喜鹊“喳喳喳喳”狂叫,喜鹊在求偶,迫切得很。
  田秀淑问:“喜鹊是在哪儿叫呢?”
  唐玉海说:“小楼后面的南坡上。”
  “怎么,你这儿还有小楼?!”田秀淑分明诧异。
  唐玉海回答:“对呀,南坡根儿有一座二层小楼。”
  “有人住吗?”
  “没有。”唐玉海放慢了转碾道的速度,他一边推碾一边给田秀淑讲起关于小楼的故事。为了听故事,田秀淑往碾子跟前挪动。
  “说到小楼,得先说这盘碾子。村里人都管这盘碾子叫王家碾子,有史以来村里的第一盘碾子。是解放前老财主王德置备下的。王家大车骡马,碾磨俱全,日子富庶,家道殷实;却是没有孩子。“
  田秀淑插话:“过去有钱人家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吗?再娶一个小老婆不得了?!”
  唐玉海说:“不是女人的问题,是王德不行,那物件儿软棉花似的,插不进去,不能入港。”
  田秀淑插话:“那王德是有病。”
  唐玉海接着说:“王德却让长工赶着大车拉着他老婆四处寻名医治病。一次,在半路上,王德老婆对长工说:‘老大,你太实诚啊!你没悟出老爷的意思?!老爷是让你给我治病……’听了王德老婆的话,这个长工顿开茅塞。长工心想,即是老爷有这个意思,那就按照老爷的意思来吧,扛长活的日掌柜奶奶,干什么都是干,干什么都挣工钱。于是,长工和王德老婆赶着大车,找了个背人的地方,两人在大车上就行了那事。有那么三四回,后来,王德的老婆就怀上了”
  田秀淑又问:“干了三四回就怀上了?”
  唐玉海说:“准干几回咱不知道,反正是怀是了。王德老婆有了身孕后,王德给了长工50块大洋:‘老大,回家吧,买几亩地,自己塌塌实实种地过日子去!’”
  唐玉海咽了一口口水,又说:“王德老婆生下一子,同时也传来那长工暴病而亡。”
  “你瞧瞧,这长工有多倒霉!”
  “此后,王家母子一直病恹恹的,让王德终日愁苦不已。王德老婆说:‘是不是那长工阴魂不散,拿服我们娘儿俩?’于是,请风水先生来看。听了风水先生的主意,王德便在自家对面的南坡根儿修了一座上下都是一间的外形小庙似的二层小楼。在楼上画了一张纸像供奉。王德的老婆隔三差五到楼上烧香焚纸,乞求母子平安。这就是小楼的来历。”
  听罢,田秀淑笑道:“瞧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还真有故事。”
  唐玉海把棒子糁碾好,又舀了自己的几碗老棒子碾,和先前的混在一起碾,暗中贴补杨家。
  田秀淑又向唐玉海问起田老二家的事情:“田老二真要活埋他的闺女?”
  “活埋什么?他连人毛都见不着。”唐玉海把昨晚守夜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了田秀淑,田秀淑很震惊。她一面听一面不停地搅动着那双永远告别光明的眼睛,似乎她并不满足唐玉海的讲述,她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认识认识这个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这自然是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奢望,这对她来说。她出奇地欣赏男女主人公的勇气,她欣喜地佩服男女主人公行为。她问唐玉海:“他们是怎么到一块的?”
  唐玉海说:“天天晚上吃了晚饭,丫头小子凑到一块玩藏猫猫,藏到干草垛里,玩到一块去了。”
  田秀淑纳闷:“他们是在哪儿有的呢?”
  唐玉海回答:“在干草垛里。”
  田秀淑说:“干草垛里?他(她)们也不怕带进去草棍儿?”
  唐玉海笑着:“这我就说不好了。”
  这会儿,碾子“吱扭吱扭“响得利害,声音比刚才也大了许多。那碾轱辘在碾盘上突然地飞转起来了。田秀淑一时间呆呆的,不着边际地陷入了遐想。她想,这小伙子跟那姑娘干那事决不是一回,一回有不了孩子?!
  “棒子糁儿推好了。“
  田秀淑问唐玉海:“推好了?”
  唐玉海:“推好了。”
  田秀淑说:“你给扫干净。”
  唐玉海说:“知道了。”
  田秀淑说唐玉海:“唐玉海,你向人家白山学着点。”
  唐玉海说:“我不敢,我怕挨揍。”
  田秀淑说:“就你这忪头日脑的,你还说得上媳妇?”
  唐玉海嘿嘿一笑:“说不上媳妇我打一辈子光棍儿成不?”
  田秀淑呵呵一笑:“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棒子糁推成了,唐玉海把棒子糁扫起来,撮在簸箕里,两只手端着,让田秀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头,一直把田秀淑送到杨家大门口,他这才把簸箕放到田秀淑的手上。看着田秀淑进了院子,然后自己才回家又接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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