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张玲再次返回老家（2）

　　汪洁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没去看望母亲了。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想着应该去看看了，免得老太太担忧。再说，老太太长期在这是不行的，自己没有经济能力养她，更没有那份精力，如果家里没有发生这件事，就不会这样了。想到这里，汪洁的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
　　“妈，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汪洁一进门就问李凤英。
　　李凤英看着二女儿憔悴消瘦的样子，心痛无比，但也得强忍着，故意挤出笑容，“挺好的，放心吧！倒是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小洁呀，你可千万不能垮下，要是你有什么事，小辉怎么办哟！”
　　听着母亲焦虑的话，汪洁内心非常难过，但仍然故作轻松，“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回顾自己这大半辈子，想想，我什么都经历了，还怕抗不过这次呀！无论怎样，我都会坚持到底的。”
　　稍作停顿，汪洁看看母亲，动了动嘴唇，还没张口，李凤英就先说了，“小洁呀，我寻思着还是回老家休养好！家里吃的蔬菜粮食都是自己种的，味道好也健康些。在城里喝口水都要花钱，而且味道不好，有些菜吃多了还闹肚子。还是老家好，生活了一辈子都习惯啦。没事的时候，我还可以到村子里窜窜门，和街坊邻居们聊聊天，心情也好。天天呆在这里，感觉自己就像小鸟被人关在笼子里一样。我想回去了，让小武子过来接我，我还惦记着家里的那头大肥猪，还有鸡鸭鹅，小武子一个大男人，哪能照顾得好呀……”
　　汪洁听了，心里非常难过，她知道母亲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只是不想连累她。想着母亲一个柔弱的女人，辛辛苦苦将六个子女拉扯大，确实不容易。汪洁不敢多想，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她怕自己一哭，让母亲也跟着伤心落泪，母亲的身体还比较虚弱，经不起这些打击。
　　汪洁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妈，那过几天让小武子过来接您回家，您看怎样？”
　　“嗯，嗯，好，好！”李凤英语气中夹杂着喜怒哀乐。
　　汪洁站起来说，“我去跟张玲说声。”
　　李凤英点点头，看着汪洁颤巍巍的背影，心酸难过地落下眼泪。
　　成龙站起来用手抹掉李凤英脸上的泪水，“奶奶，我陪您一起回去，我要陪着您！”
　　李凤英听了，冰冷的心瞬间温暖了，“成龙真乖。但是你得等到放假才能回去，奶奶先跟爸爸回家。等你和妈妈回家后，奶奶给你炖鸡汤喝，好不好？”
　　成龙脸上露出笑容，“好，奶奶炖的鸡汤最好喝呢。”
　　汪洁走进厨房：“张玲，你打电话给小武子，让他这几天过来，把妈妈接回家。回去还是坐飞机，坐汽车时间太长了，恐怕妈妈的身体吃不消。我还是让小辉提前买好回家的机票吧。”
　　“嗯，我知道了。”张玲没有抬头，依旧默默地洗着菜，叶梦在一旁切着菜。空气里充满尴尬和无奈，汪洁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张玲，你，嗯，你，等着成龙放假后，你们也回老家吧，现在农村政策越来越完善，成龙的学籍还在老家，中考、高考也方便有利。张玲，妈妈就辛苦你和小武子了！”
　　张玲不冷不淡地回答，“二姐，我们照顾妈妈是应该的，放心吧。只是，二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身体，我们都是穷人，也不能为你分担什么，只能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汪洁听了张玲最后一句话，非常刺耳，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对叶梦说：“嗯，小梦，等你舅妈和成龙回老家后，你再搬回去住吧。你那房子的事，暂时就那样住着，是你二姨夫的名字，开发商也不敢强行赶你们走！”
　　“嗯，知道了，二姨，你自己多保重身体！”叶梦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一切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汪洁的处境让人心酸难过。只是，这帮亲戚要钱没有钱，要能力没有能力，就是想使劲帮忙，也是无能为力。
　　汪洁尴尬地站在那，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就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走在街上的汪洁，任凭泪水四溢，天空那么蓝，朵朵白云肆意地漂浮着。春风拂过，暖暖的却时不时夹杂着些许的寒意。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街上的花草树木都绿意盎然，摇曳生姿。片片绿叶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地光彩夺目。红的、绿的、黄色的花儿，在清风吹拂下，飘散出清新的香味，它们争先恐后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芒。就连大树下面不起眼的小草，它们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荣辱不惊，默默地坚持绽放自身的光芒。
　　汪洁擦擦眼泪，心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吧，谁也无法替代，更没有退路，只有自己坚强地走下去，哪怕到最后还是毫无起色，就是跪着也要坚持下去。
　　尔后，汪洁不禁喃喃自语：“刘海呀，刘海，你是何等的聪慧，曾经你又是何等的耀眼，可是如今呢？这样也好，让你自己在那里好好反思反思吧。以前，总说我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呢？在事业上你曾经是成功的，现在算是前功尽弃了。提及你在家庭生活中，你是合格的丈夫吗？合格的父亲吗？刘海，你大概也累了吧，这下在那里好好休息……
　　几天后，汪武过来把李凤英接回了老家。回到家的李凤英心情也舒畅了，她无不感叹着：“唉，还是家里好哇！在城里呆着，人都快被憋傻了，家里的空气清新，一大早看着这些鸡鸭鹅围着身边转悠，感觉真好。这才是属于我的人生啊！”
　　成龙期末考完试，张玲去学校找校长办理转学手续，校长一通批评教育，“你们做家长的到底有没有为孩子考虑过呀？学校总是转过来转过去的，可知道这对孩子学习和成长影响很大。唉，真不知你们这些父母，天天嘴上喊着一切都为了孩子，可是实际上呢……”
　　张玲小心地陪着笑脸，说着感恩的话，然后也说了一番感触之言，“校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当初就是为了给孩子创造好的学习条件才来城里的。如今，家里婆婆不幸得了重病，需要人照顾。孩子还小，让他一个人留在城里我也不放心，所以……”
　　张玲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水，校长听了，知道张玲的处境不容易，也不再说什么。他将手续办好盖上印章。临走前，校长再次嘱咐张玲，“汪成龙这孩子很聪明也非常懂事，特别是他身上尊老爱幼的品质值得夸赞，现在的家庭，大部分都是一个孩子，父母、爷爷奶奶们都宠爱着，成为家中的‘小皇帝’、‘小公主’，自然就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可是，汪成龙身上没有，这点特别让人感动，说明你这母亲引导教育的好呀！回去好好培养，相信他以后会有所出息的。不过，这社会大环境影响过多，稍有不慎孩子就走偏了，所以说现在做父母不容易啊……”
　　张玲感激地辞别校长，走在路上，她禁不住内心的悲伤失声痛哭起来，想想成龙，她内心有着太多太多的愧疚……
　　成龙的转学手续办好后，张玲回家的日程也确定了。叶梦默默地帮着张玲打包。
　　一切收拾妥当后，张玲和成龙带着许多行李踏上回家的长途汽车。在车子开动的那一瞬间，叶梦忍不住地跟着车子跑了好远好远的距离，直到汽车消失在视野里，叶梦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舅妈的离开，将叶梦的心也带走了，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的身影，以后遇到什么事再也没有人一起商量，更没有人帮她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去面对。她不敢想象后面的路将会如何走下去……
　　成龙拉着张玲胳膊，“妈，你看，姐姐哭着追赶车子！”
　　张玲回头看着叶梦羸弱颤抖的身影一直奔跑着，渐渐消失。她止不住地哭起来，车上的乘客都被张玲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住了。另一个司机拿着纸巾走过来说，“看来你和你外甥女感情非常好呀！别伤心难过了，现在坐车这么方便，想她就坐车来看她，她有时间就回去看你。”
　　司机安抚了张玲，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成龙说，“妈，不要哭了，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张玲哭着说，“你姐一个人在这，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以前有我在她身边，有什么事我还可以帮她。如今呢，你二姑父出事了，你姐家的房子又没解决好。她该怎么面对你姐夫的家人呀……”
　　“妈，你以前老是跟我说：每个人的人生都由自己去走，别人无法替代吗？既然这样，那姐姐的人生道路只有她自己去走！”成龙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张玲点点头，赶紧擦干泪水，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现儿子真的长大了。